虐童事件的法律反思

陳 雄

四川大學，四川 成都 610207

我國在2015年通過的刑法修正案(九)將虐待罪的主體擴展至對未成年人負有監護、看護職責的人。然而，雖然幼師虐童有了刑法的規制，今年又接連發生了親子園虐童案和幼兒園虐童案。可見犯罪化雖然是遏制具有嚴重社會危害性行為的重要措施，但是它只是治標措施，不能從根本上消除或控制引起這類行為發生的原因。[1]

一、我國現有法律和實踐中的問題

(一)現有法律的不足

隨著我國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對幼兒教育也有了更高的要求，面對幼兒教育需求猛增，幼兒園功能不斷擴展，由此產生的資源配置不足、缺乏保障、規范滯后或空白的問題，我國陸續出臺了《幼兒園管理條例》、《國務院關于基礎教育改革與發展的決定》等決定。這些規定、條例、決定和意見的出臺，雖然填補了幼兒教育立法的空白，但仍存在諸多問題。

最新的《幼兒園工作規程》對幼兒的個性教育和全面發展的規定尤其進步性和積極性，但是首先，有一些很好的規定卻沒有一個具體的法律后果來保障實施，如第20條“未經監護人委托或者同意，幼兒園不得給幼兒用藥”以至于沒有很好的實現本應有的法律效益。有再先進的法律無法被適用也等于零，甚至還會影響整個社會法律意識的培養，法律作為一種社會規范被人類所創造出來，它的價值就在于被人所適用來解決問題，行為條件、行為模式、法律后果只有三則齊備才是一個完整的法律規范。其次，一方面教育部發布的《幼兒園工作規程》以及《教師資格條例》，規定幼兒園園長及教師的學歷水平只需要在大專以上，而保育員擁有高中以上的學歷程度即可；另一方面在《幼兒園工作規程》中又對幼師的素質提出了高要求，如要求教師因材施教靈活、運用小組等形式教學、通過游戲讓孩子即享受知識又獲取知識等。顯而易見相對于中小學老師，幼師的職業要求更高，但幼兒師范學生的來源及接受的教育卻相對其他師范和高校的學生都要差，截至2009年，全國各層次學前教育專業的在校生數量為209626人，本科生僅占3.1%，專科生8.8%，中專生最多，達到了184662人，占到了88.1%。并由此導致一些幼師學生素質不能適應幼兒教育的需要。再次，此規章的第四十五條僅規定了“依法依規”予以處理，本人認為其仍基本套用法律的抽象規定，僅僅是一個兜底性的立法技術。本人認為，如果要完善幼兒立法，應有專門的一章來規定法律后果，針對不同程度的違法作出具體的處罰規定，具體的處罰措施可由警告到吊銷教師資格遞增，觸及犯罪的決不姑息，由幼兒園或相關部門向偵查機關移交線索。

(二)責任部門監管不力

進入新世紀以來互聯網技術發展迅速大大增強了信息傳遞速度，使得來自社會的監督越來越強，近年發生的虐童事件大部分就是通過網絡被曝光的，不得不反思相關部門存在的問題，《國務院關于當前發展學前教育的若干意見》規定：“由縣級教育行政部門負責審批和監管各類幼兒園。”[2]可見縣級教育行政部門負有監管職責，也明確規定了“非證不可”可見負有審批、監管職責和相關部門監管不到位。

二、美國立法實踐

(一)專門防虐待兒童的法律

在美國法律中注重強調政府和社會責任，并且以兒童利益的最大化為導向，1974年通過《兒童虐待預防和處理法》并且為適應社會的發展和應對不斷出現的新問題，不斷持續修訂完善，最近一次修訂在2010年，作為兒童權益的法律保障時至今日還發揮著重要作用。[3]該法案具體地規定了如何界定是虐待兒童行為，并為后續的處理提供了法律依據。

(二)專門的兒童保護部門

在1912年4月9日，威廉·塔夫脫總統簽署了由國會通過的法案，成立了世界上第一個專門處理兒童問題的政府機構，即兒童福利局。每年度美國兒童局的財政預算約80億美元，主要用來資助和指導三大領域：改善家庭情況以預防兒童虐待和忽視，保護遭受虐待或忽視的兒童，確保每一個兒童和青少年都生活在永久家庭或類似家庭中。[4]

(三)強行報告制度

面對兒童的虐待的私密性，不易被大眾所知的特點，美國政府對防范和及時處理虐童事件的重要手段其完善的強行報告制度。在社會工作者、教師、執法者、醫生等相關人員，在發現或懷疑有虐待或忽視情形時應當立即向法律執行機構或兒童保護機構報告，知情不報還可能被指控犯罪。此制度的優點在于，動員社會各方面力量擴寬了兒童虐待信息的來源渠道，有利于對可能有虐待傾向的人起到法律的威懾作用，對兒童虐待行為及時發現，在沒有造成更嚴重后果時對兒童權益進行有力保護。

三、對我國兒童立法的建議

(一)將幼教也納入教師職稱評定

幼兒園虐童事件的頻發有一重要原因在于，我國學前教育行業缺乏足夠的高素質人才，幼教行業普遍存在“壓力大，工資低”的問題。本人認為可以完善既有的教師職稱評定體系，將幼兒園教師也納入評定，給予高素質的幼兒園教師更好的待遇以留住人才，具體評定應當綜合幼教的學歷、課堂的靈活度和對幼兒的個性教學、幼兒園的意見以及家長的意見來綜合評定。評定不僅要包括公立幼兒園還應包括民辦幼兒園，對幼師行業樹立優秀榜樣以帶動行業的健康發展，給適齡兒童以更優質的教育。

(二)設立專門的兒童保護機關加強監管

近年來我國的綜合國力迅速發展，已經成為世界第二經濟體，完全有能力設立專門的政府機關對兒童權益進行保護。除了借鑒美國兒童福利局的職能外，本人認為可以結合我國《幼兒園工作規程》中第五十四條的家長委員會，規定家長委員會受到專門兒童機關的指導，對懷疑或發生虐待兒童的情形應當向專門兒童機關報告，由專門兒童機關進行進一步調查處理。對專門兒童保護機關還應賦予一定行政處罰權，如罰款、通知許可審批機關吊銷許可等。

(三)制定專門的兒童防虐待法

制定專門的法律來規制虐待兒童行為，明確界定什么是虐待兒童，賦予專門兒童保護機關相應職權，運用公權力結合社會資源共同保護兒童權益，建立強制報告制度。并規定違法的相應法律后果和與司法機關的工作銜接，涉及犯罪的及時通告公安機關立案，對還未觸犯刑法的由檢察院提起訴訟為受害兒童爭取正當權益。

(四)充分運用智能技術

近些年，我國智能云技術已近位居世界前列，我們完全有能力運用智能云技術來更好的保障兒童權益。可以在幼兒園、中小學、教育機構等場所架構監控網絡或利用已有監控網絡進行改造，在縣區一級兒童保護機關建立網絡中心，把各種實時監控數據上傳到云端，由人工智能分析出可能存在的虐待兒童或忽視兒童行為或傾向，再由網絡中心的人員進行核查。還可以充分利用互聯網信息流動快的特性，把數據傳輸給上一級兒童保護機關、全國統一門戶網站，引入上級政府部門及社會的強力監督，讓孩子接受教育在陽光之下。

[1]狄小華.構建兒童權利防護網—兼論虐童的多元治理[J].青少年犯罪問題，2013(2).

[2]秦淮川.虐童罪難當源頭治理之責[N].法制日報，2012-10-30.

[3]USA 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CHILDRENS BUREAU.What we do[EB/OL].[2016-7-25].http：//www.acf.hhs.gov/ programs/cb/about/what-we-do.

[4]CHILD WELFARE INFORMATION GATEWAY.About CAPTA：a legislative history[M].Wa-shington，DC：USA 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Children’s Bureau，20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