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夢佼
南京師范大學,江蘇 南京 210023
隨著經濟全球化進程的深入以及知識經濟時代的到來,知識產權已經成為國家發展的戰略性資源。現階段,我國知識產權的侵權現象嚴重,知識產權侵權案件的數量呈現持續大幅度增長態勢,很多創新成果得不到有效的保護,尤其是重復侵權屢屢發生,不僅反復侵害了知識產權人的利益,也抑制了自主創新活動的開展。
例如,路易威登是著名的法國奢侈品牌,其商標權常常受到侵害,該公司在昆明、天津等地多次提起了商標重復侵權案,侵權方往往是在判決停止侵權、賠償經濟損失后又實施相同的侵權行為。而法院在審理重復侵權案件時賠償金額也畸少。在天津高院路易威登馬利蒂與天津市樂淘市場管理有限公司侵害商標權糾紛二審判決中,法院駁回了路易威登提高賠償金額的主張,維持了一審70000元賠償的判決。“長城”葡萄酒商標侵權也是一個典型的重復侵權案,結果也是賠償經濟損失幾萬元,利潤空間太大,使得商戶甘愿冒重復侵權的風險,不僅造成維權方維權困難,引起了法院的訴累,造成司法資源的浪費。而且有的時候即使贏得賠償費用,勝訴的回報甚至低于取證和訴訟的成本,這樣的維權也就失去意義。
通過對上述實例的分析,筆者總結出重復侵權,屢罰不止的原因有以下幾點:1.對于侵權人而言,違法成本太低,引發很多惡意與重復侵權,往往短時間的利潤就超過了賠償額。2.對于權利人而言,程序復雜、維權成本高、周期長。委任律師處理該侵權案件,從取證開始到訴訟結束至少要半年的時間,而取證、訴訟等費用高昂。3.懲戒力度和懲罰手段都缺乏威懾力,以經濟賠償為主。
重復侵權極大地損害了知識產權人的權益以及社會的公共利益,如果無法加強對知識產權的保護、及時解決知識產權糾紛,產業科技創新的進程將大大減緩。
對于知識產權重復侵權的處理,不能機械地采取普通民事侵權案件處理辦法。由于知識產權保護客體的無形性、公開性、可復制性等特點,知識產權侵權與普通民事財產權侵權后損害賠償制度必然應該有所不同。知識產權侵害不會阻礙權利人自身行使權力,也不會導致其在知識產權物理上的毀損,使得侵權具有較強的隱蔽性。
普通民事侵權案件在對侵權行為作出判決后,如果行為人又重復實施同一類型的侵權行為,若申請執行人另行起訴,法院會做出與生效法律文書完全相同的裁判。這不僅增加了申請執行人的訟累,也增加了法院的審判負擔。而參照《民事訴訟法》第55條處理,即:對訴訟標的是同一種類、當事人一方人數眾多案件的,直接判決適用原判決,而不是重新判決,可以簡化審理程序。根據最高院《最高人民法院執行辦公室關于已執行完畢的案件被執行人又恢復到執行前的狀況應如何處理問題的復函》的指示,實務中,一般重復侵權一直被視為對已經執行標的的妨害行為處理。
處理知識產權重復侵權不應機械使用上訴處理辦法或簡單處理為妨礙執行行為。故筆者認為想從根本遏制解決知識產權重復侵權的問題,需要我們在建立懲罰性賠償制度、多部門通力合作、規范訴訟程序等多個方面進行努力,多管齊下。
2015年《最高院關于民事訴訟法解釋》第521條對排除妨害執行標的的行為設置了六個月的期限。“在執行終結六個月內,被執行人或者其他人對已執行的標的有妨害行為的,人民法院可以依申請排除妨害,并可以依照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一十一條規定進行處罰。因妨害行為給執行債權人或者其他人造成損失的,受害人可以另行起訴。”浙江高院《關于妥善處理知識產權重復侵權行為若干問題的紀要》據此規定:“裁判執行完畢后六個月內,侵權人再次實施相同侵權行為的,權利人可依據該裁判重新申請執行、要求停止侵權。權利人重新申請執行的,應當立一個新的執行案件。裁判執行完畢六個月后,侵權人再次實施相同侵權行為的,權利人應當提起新的訴訟來主張停止侵權。”
綜上,對于重復侵權應按如下程序處理:1.新案侵權行為與舊案已判決責令停止的侵權行為不同的,視為新的侵權行為,應重新起訴;2.新案侵權行為與舊案侵權行為相同的,舊案執行終結未滿6個月的,被侵權人應重新申請執行,但對于擴大的損失,可以另行起訴索賠;3.新案侵權行為與舊案侵權行為相同的,舊案執行終結后超過6個月的,應重新起訴。
隨著近年來知識產權司法保護全球化的發展,懲罰性賠償在英美法系與大陸法系國家都不同程度地得到重視與強化,有效促進了經濟社會發展,激勵科技創新。
知識產權賠償適用損害填平的原則,即回復到未遭受損害之前的樣態即足以填補被害人的損害。但在現有制度下,導致的結果是賠償數額偏低,這樣的賠償制度不能充分保護權利人,也不具備威懾力。另外,重復侵權系惡意侵權,反復訴訟會耗費大量的時間、金錢成本,如果賠償金額仍然僅采取損害填平原則,無法填補權利人的經濟損失。故在確定損害賠償數額時,既要求準確反映被侵害科技成果的相應市場價值,又應該適當考慮侵權人主觀狀態。實行懲罰性賠償是指當被告以惡意、故意、欺詐或放任之方式侵犯原告知識產權,法庭可以判定被告承擔的超出實際損害數額的懲罰性賠償金額。不僅能夠充分補足權利人所遭受的損失,而且對潛在的侵權行為具有強烈的威懾與遏制作用。
運用懲罰性賠償手段,應結合我國國情和現實情況,并吸收借鑒國外在懲罰性賠償方面的立法及司法經驗,明確懲罰性賠償的適用條件與范圍。已經有多地開展對重復侵權進行懲罰性賠償,如在山東省法院出臺《關于充分發揮知識產權審判職能依法保障和促進科技創新的意見》中提出了對于重復侵權、故意侵權的行為人,可根據案情確定適當高于市場價值的損害賠償。
實行懲罰性賠償的目的不僅在于補償損失,更是為了懲戒、警示重復侵權與遏制潛在的侵權行為。為了發揮懲罰性賠償的實質作用,必須加快建立制度化、規范化的懲罰性損害賠償制度。
多部門通力合作,能夠大大減少重復侵權的維權難度。加強律師協會和各職能部門溝通協商,降低調取公安、工商、房產檔案的門檻,支持知識產權維權律師辦案;尤其是針對處罰執行難、調查取證難等方面的問題,向有關部門及時反映,推動律師知識產權維權工作有序開展。
針對知識產權侵權容易取證難的困境,法院應完善證據制度以確定權利人損失或侵權人獲益,例如可以放寬侵權證明的標準,增強證據保全制度以及對侵權人有限度地適用舉證妨礙規則等。地方法院對涉及創新型企業或自主創新成果的知識產權案件開通綠色通道,做到快立、快審、快結,以保護知識產權司法。
現階段,我國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還不能適應經濟社會發展的需要,不利于保護創新產業發展。應深刻加強知識產權救濟力度、激勵知識創新和促進經濟社會發展的迫切性,盡快建立、實施相關制度,解決知識產權重復侵權問題。
[1]朱丹.知識產權懲罰性賠償制度研究[D].華東政法大學,2013.
[2]潘從,武張蕾.知識產權“重復侵權”問題因何難根除[N].法制日報,2017-0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