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盼麗

在公交車上,如果看到一個人把因共振而發出噪音的薄板或覆蓋件卡住,不要以為他是無聊,更不用感到詫異,這只是一個從事車輛NVH研究的人犯了“強迫癥”。今天我們要講的就是這位“強迫癥患者”魯守衛的故事。
魯守衛喜歡“Doctor”的稱呼,有博士之意,又有醫生之名。2012年畢業于北京理工大學車輛工程專業的魯守衛,是一位名副其實的工學博士,但他更喜歡“Dr”之中的“醫生”之意。他說自己就是一名“醫生”,要快速準確地診斷發動機、整車的噪音源頭和傳播介質,并開出對應的“藥方”。
NVH,是指從噪聲、震動器和聲振粗糙度三個維度,綜合衡量一款車的制造質量。保證每一款量產車的NVH指標都能合乎人體的舒適感受,便是魯守衛的工作職責。
左手拿著本子,右手插進褲兜,低頭往前疾走,是魯守衛給《汽車人》的最深印象。他走路非常快,僅從一個背影,已能感受到他急迫的心情。
相比于國外同行,目前我國汽車NVH研究仍處于弱勢,時間太短、經驗不足,是一個需要時間和經驗累積的研發領域。“工作最大的難點就是時間不夠用,尤其對NVH而言它是一個非常復雜的系統工程,牽_發而動全身,一個小小的改動極有可能涉及到整個發動機的調整。”
魯守衛總說,做NVH研究不是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而是以時間點和任務的緊迫度為標準的。在問題沒有解決前,必須讓自己保持滿血狀態。北汽C40D項目是他正在跟進的一個項目,預計9月下旬推向市場,所有問題都必須集中解決,每天實驗排查評估,根本不能準點下班。
從事NVH研究十余年中,他從沒有放松對自己的要求。采訪中,我們一起穿過樓梯間,不知哪里傳出一股嗡嗡的響聲,他條件反射般地說:“這是自來水管發出的聲音。”最有意思的是,一次乘公交車上班,他發現車頂音共振而不斷發出聲響,就忍不住找個東西將其卡住。
魯守衛有一堆“寶貝”,也是他最親密的工作“伙伴”。在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創新工作室里,除了一張會議桌和幾張椅子之外,剩余的便是他的“伙伴們”。他最為得意的是一個聽音器,直徑約一米的圓圈上面掛滿了黑色吸音海綿球。據他說,在雷達發明前,就是用比這個大幾倍的裝備探測飛機的位置。
工程師圈內,NVH有“玄學”之稱,意即很難搞定,基本靠猜,再加一點點驗證。有國外專家在評價北汽一款樣車的時候,提出幾個改進措施,并指出某一問題是動力總成引起。由于專家背景很深,大家都堅信不疑。魯守衛心中質疑,但顧及國外專家的面子,他沒有當場說。NVH玄就玄在這里,需要經驗又不能全憑經驗。后來進行測試驗證,實驗數據證明他是對的。
在魯守衛看來,這正是NVH特別有趣的地方——相同的現象,原因卻千奇百樣。“當你通過自己的測試、評判找出問題所在時,有一種精神上的愉悅感和成就感。”
一次對發動機怠速問題的排查,令魯守衛至今印象深刻。通過測評發現,半夜、無環境噪聲的條件下,車輛怠速時總會發出異響聲,但是一直沒有找出原因。這個怠速異響如果不刻意去注意,根本聽不見,但是本著對產品NVH性能精益求精的原則,他帶領團隊展開技術攻關。發動機零部件近400余個,靈敏的振動傳感器可以測出微小的振動,但對于復雜的系統振動卻難以區分到零件級別。
魯守衛提出采用“置換法”,就是通過零部件的逐一置換,找出NVH性能的差異,從而定位問題源。一個、兩個、三個……置換,測試,再置換……終于找出問題零件。但問題又來了:零部件完全滿足設計要求,怎么會有NVH問題?
有著多年的NVH研發經驗的魯守衛,很快做出判斷:一定是系統配合間隙的問題。發動機旋轉部件的間隙、精度都是微米級的,如何驗證精度對NVH性能的影響?又一道難題擋在前面,那就定量測試,間隙分組,先從誤差1微米的開始……
持續三個月的實驗調查和改善,艱苦又枯燥。但魯守衛內心清楚,研發的道路上從來沒有捷徑可走,遇到困難,惟有苦戰能過關。
作為一名有12年黨齡的黨員,他在工作中身先士卒,凡事都親自上陣。“NVH是一個非常主觀性的感受,我只有自己親自去做實驗,才能真正感受到問題所在。”
一位與他一起工作5年的同事告訴《汽車人》:“博士做事特別拼,為搶時間、趕進度,他經常用自己的錢墊付項目費。”黨員的不計得失式的付出和奉獻精神,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魯守衛出生于安徽蕪湖一個紅色家庭,姥姥、姥爺都是抗戰退伍的老兵。他出生于9月18日,起名守衛,顧名思義就是守護保衛祖國之意。這種為國家和集體勇于付出的使命感,構成了他生命的底色。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