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呈祥
(中央文史研究館,北京,100006)
黨的十九大指出: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進入了一個新時代,這個新時代是概括十八大以來的非凡的五年,十九大提出了當前我國社會的主要矛盾已經是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需求與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我國曾經的社會主要矛盾是物質生活的需求,現在提出的則是美好生活的需求。美好生活需求的內涵既包括物質生活,更包括精神生活,而精神生活恰恰是脫離民生、基本物質需求的更高層面的追求。這個觀點的提出對于我們搞好中國紀錄片是至關重要的,因為新時代“新”的本質特征并不在于媒體的變革與創新,而是社會的新需求、政治的新導向。
近些年來,中國紀錄片的發展十分迅猛,2010年10月,國家廣電總局印發《關于加快紀錄片產業發展的若干意見》,政策的拉動讓紀錄片的創作數量大幅增加,同時,紀錄片的社會影響力也大幅提升。紀錄片是一只無所不在的眼,它可以全天候的聚焦社會現象,關注大眾生活。同時,它還有重要的意識形態功能,在現有的秩序內發現觀念和生活方式,從而可以更好的傳達主流意識形態。
中國的電視紀錄片創作必須強化民族學理化,堅定文化自信,走一條中國特色的、中國風格的、中國氣派的中國電視紀錄片的發展道路。作為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重要組成部分之一,習近平文藝思想是一個完整的、科學的文藝思想體系,是習近平長期積累,厚積薄發,吸收了歷屆領導人先進的文藝思想,植根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文藝實踐逐步形成的。鄧小平同志在四次文代會上提出不要再提文學藝術從屬于臨時的、具體的當前的政治,這在當時是一個重大的政策調整,是鄧小平同志根據和平時期的新情況做出了果斷的決策,用二維方向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取代了為政治服務,同時他也注意到了可能會出現另一種非政治化的趨向,為藝術而藝術的趨向,所以鄧小平同志接著說:我這樣講不是減輕了文學家、藝術家的責任,而是加重了你們的責任,說文藝不要簡單的從屬于政治,并不等于說文藝可以脫離政治;弘揚主旋律,提倡多元化。文藝新方針是江澤民同志和胡錦濤同志時期的重要文藝政策。什么叫主旋律?第一,一切有利于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的思想和精神。第二,一切有利于弘揚愛國主義、集體主義、社會主義的思想和精神。第三,一切有利于國家統一、民族團結、社會進步的思想和精神。第四,一切用誠實勞動開拓美好生活的思想和精神。這“四個一切”,簡潔明了地闡釋了文藝工作的方向,對現今的文藝發展依舊有指導性意義。
2013年8月19號第一次全國思想工作會議上習近平提出要強調民族學理化。每個國家,每個民族都必須講清楚自己獨特的歷史傳統、文化積淀和基本國情,并且找到自己獨特的發展道路。對于發展中的中國紀錄片而言,這正是創作者的一個主要方向。中國紀錄片要弄清楚自身發展的歷史、文化積淀,要走有中國紀錄片自己發展的道路,既服從政治需求,也要服務于人民的觀影感受。從題材上看,反映時代主題、傳播主流價值,表現歷史事件、服從于國家話語的傳播和人民需要的紀錄片成為近年來的重點。比如2016年播出的《永遠在路上》以大量的事實和案例讓我們牢記嚴守紀律、勿忘初心。紀錄片《穿越海上絲綢之路》立足于國家“一帶一路”的戰略背景,以漢唐以來古代絲綢之路為源頭,講述了中國文化與海外國家交流的深厚歷史,既有對中國古代文化的追尋,又重新闡釋了“一帶一路”的偉大構想。而且聚焦中國傳統文化、歷史的紀錄片也成為了這一時期的主流,比如《本草中國》《手造中國》《我在故宮修文物》等這些紀錄片的內容都是以中國特有的文化和歷史為主,《本草中國》中紀錄中國傳統的中草藥、《手造中國》造訪了景德鎮的瓷器匠人、《我在故宮修文物》中展示了故宮珍貴的文物,可以說,紀錄片成為國家相冊的標志。
紀錄片在創作上一個根本的問題要聚焦于人,而不要聚焦于事。紀錄片最終目的是要塑造人。不管是什么樣的題材,即便是歷史題材、人文文化題材的紀錄片,我們也要關注歷史事件中的人物,展示人的精神世界、人格魅力,這是紀錄片創作中的核心問題。
第一,在各個類型的紀錄片創作中,創作者開始拋棄了以往那種以高、大、全為主的創作方式,改以關注重大歷史事件下一個個鮮活的普通人,如2016年拍攝的《一帶一路》,不管是題材的選取還是具體的敘事內容都是以國家話語為主的宏大敘事,但是現今的紀錄片創作卻在歷史和政論的架構下融入了很多普通人的情感與生活,這樣做的直接后果就是把距離觀眾很遙遠的刻板符號轉化為一個又一個鮮活的個體形象,這樣更能被觀眾接受。
第二,出現了一部分關注普通人生活、挖掘普通人情感的紀錄電影,比如紀錄片《我的詩篇》,鏡頭對準了社會底層的農民工,而紀錄片獨辟蹊徑,用紀錄片記錄下他們對于美的向往、對于精神生活的追求,這比單純的倡導苦難、歌頌苦難要先進的多。
優秀的紀錄片是以紀實思維為根基,配之以恰到妙處的審美思維,這兩種思維水乳交融,成就一部一流的紀錄片。紀錄片絕不是純粹客觀的寫實,它是要求紀錄片創作者以審美的眼光發現細節,發現典型語言,然后才能使紀錄片真正“活”起來,才能彰顯它的人文價值和美學精神,不然的話就顯得呆板,就不能感人。這樣的專屬性語言既拉近了主人公與觀眾的距離,又讓紀錄片的真實性變得尤為親切,這才是紀實與藝術結合的魅力。
所以紀錄片的創作在忠實于歷史、事實的大原則下,是可以以藝術化的手段來豐富自己的故事創作的。比如“情景再現”,這種類似于影視劇中類似表演的方式來再現歷史的方式已經越來越廣泛運用在紀錄片的創作中,特別是歷史類題材的紀錄片,如何讓觀眾身臨其境似的對逝去的那段歷史有直觀的感受和認識,“情景再現”是一個非常好的方式,比如《長征》,這部紀錄片全程采用了“情景再現”的方式,把紅軍長征的歷史發展進程毫無保留的放到觀眾面前,雖然有藝術上的加工,但是它結合了史實與創作,更能被觀眾所接受。
習近平總書記提出了著名的“三講求”:第一個“講求”,講求托物言志,喻理喻情。紀錄片《鄧小平》中有這樣一組鏡頭:鄧小平同志在江西勞改的時候要從家門口的一條小路往返,在燈光的渲染下,小路顯得樸實悠長,讓人久久不能忘懷。在鏡頭語言中,這條小路實際上是鄧小平同志腳踏實地思考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的象征,它是托物言志的,它喻理喻情的,所以這組鏡頭一出來非常感動觀眾。第二個“講求”,講求言簡意賅,凝練精神。好的紀錄片一定是言簡意賅,凝練精神的。不能因為紀錄片受到人們的關注就放棄了對作品的審美追求。第三個“講求”,也就是形神兼備,意境深遠。一定要創造出意境,例如《舌尖上的中國》《稻之道》《我在故宮修文物》這些紀錄片的一個突出特點就是影像構成的細致,每個鏡頭和畫面都有著強烈的美感,大到綿延千年的文物,小到居家飯桌上的食物,深遠的意境更是讓主題隨之升華。
綜上所論,文藝有三個離不開:第一,離不開哲學精神的指引;第二,離不開歷史警鑒的啟迪;第三,離不開文學力量的推動。追求習總書記講的精神高度、文化內涵、藝術價值,這些才是有價值含量的正確導向。只有把握住時代的脈搏,緊跟人民的需求創作出來的紀錄片,才是上乘之作。
(根據仲呈祥在“新時代中國紀錄片發展”高端論壇上的發言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