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至、梁宗岱對歌德的接受與偏移

基金項目：湖南省教育廳科學研究一般項目（項目批準號：14C0839）。

摘 要：通過闡述馮至、梁宗岱對歌德的不同詮釋來說明對外來文化資源的接受主要還是取決于受者本身的思想趣味、價值取向及其所處的時代背景。

關鍵詞：馮至；梁宗岱；歌德；接受

作者簡介：張愛華，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國現代文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03-0-01

對于作為德國精神象征的歌德，馮至、梁宗岱都有其獨特的詮釋方式，對歌德的不同擇取傾向使得二者在以后的文學發展中走向了不同的學術道路。梁宗岱和馮至在接受歌德的同時根據各自現實需要，取其精華棄其糟粕，化經典為現代詩學服務。

一、馮至、梁宗岱對歌德接受的角度不同

1932年11月，在德國海登堡大學的馮至在寫給朋友楊晦的信件中說：“我數月以來，專心Goethe 。我讀他的書，仿佛坐在黑暗里望光明一般。他老年的詩是那樣地深沉，充滿了智慧。”[1]這是現存史料中，馮至第一次提及歌德，而這段時期正是其內心彷徨之際，可以說，歌德的詩歌開始影響了青年馮至對人生的思考。1939年，當時在昆明西南聯合大學任教的馮至住在昆明東北郊金殿后被稱為楊家山的一座茅屋里，他深愛的袖珍本《歌德談話錄》和《歌德書信日記選》，一直從上海帶到昆明。此時的馮至在思想上已步入成熟，在顛沛流離的逃亡生活中，面對家仇國恨，他選擇的是在古今中外詩人和作家的著作里尋求精神上的支持和鼓勵，而歌德式的博大胸懷剛好契合他當時的思想境地。

梁宗岱是從比較文學的范疇開始對歌德進行詮釋的。梁宗岱對歌德的接受，是從“由此（梵樂希）及彼（歌德）”的接受方式開始的。因為在梁宗岱看來，“在現代作家中，再沒有比梵樂希更適宜于徹底了解哥德的了。”對梵樂希的頂禮膜拜，使得梁宗岱對歌德有一種別樣的感情， 1928年至1936年間，梁宗岱寫過詩歌論文集《詩與真》，這本書對于詩歌創作實踐具有很重要的指導意義，論文集的名字就是受歌德自傳《詩與真》的啟示。

二、馮至、梁宗岱對歌德詮釋的方法不同

按照嚴寶瑜先生的觀點，“馮至對歌德的研究的觀點和方法是有個變化發展過程的。解放以前他是用歌德的世界觀和人生觀來看待歌德這個人和他的創作的，解放后他自覺地采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來研究歌德。”[2]馮至早期對歌德其人其作，是采取歌德觀察問題的方法來進行的。馮至從自己的觀察點出發，把歌德研究的范圍不斷擴大，增進了我國學術界對歌德教育思想、文藝思想和人生觀的全面而深層的認識。梁宗岱對歌德的詮釋是從比較文學的視野出發的，這種平行比較研究在于尋找中國文學與西方文學的分歧與契合點，梵樂希和李白成了梁宗岱對歌德進行詮釋的比較物和參照系。這種眼光直接豐富了其詩論，比如，梁宗岱認為“哥德探討底對象是外在世界，是世界底形相；……梵樂希底詩卻是透過這形相世界的心靈活動底最深微的顫動底結晶，藉了這世界底形相來反映或凝定心靈活動或思想本體底影像”[3]，梁宗岱在李白和哥德的比較研究中，很明確的指出他們的相通點是藝術手腕和宇宙意識，梁宗岱的開放視野，引導出了在他那個時代很難超越的結論：“哥德和梵樂希，由兩條不同的路徑，同樣地引我們超過那片面的狹隘的唯心論和唯物論底前頭”。[4]

三、歌德對馮至、梁宗岱的影響不同

馮至深讀《浮士德》的時候，正是作為知識份子的他苦尋精神家園，尋找精神上突圍之時，通過反復誦讀浮士德的獨白和浮士德與魔鬼的對話，他在這樣一部一部肯定精神與否定精神斗爭的歷史中堅守“君子”這條底線，激勵內心的“善”，馮至把歌德作為了自己精神上的一個寄托、一種向往，對歌德的這種詮釋蘊涵著一種沉潛之后的精神崛起，他說：“變亂與病終于會過去，人們一旦從長年的憂患中醒來，還要設法恢復元氣，向往遼遠的光明，到那時，恐怕歌德對于全人類（不只是對于他自己的民族）還不失為是最好的人的榜樣里的一個。”[5]馮至說：“在變化多端的戰爭年代，我經常感到有拋棄舊我迎來新吾的迫切需求，所以我每逢讀到歌德反映蛻變論思想的作品，無論是名篇巨著或是短小的詩句，都頗有同感。”[6]

梁宗岱對歌德推崇有加，他認為哥德抒情詩中，由深沉思想或強烈情感綻放出來的生命之花在歐洲近代詩壇有獨一無二的位置，歌德的藝術手腕和宇宙意識深深打動梁宗岱，歌德的影響，使得梁宗岱對詩歌約束，對詩的工具鍛造方面，有著自己的認識。構建出了新式現代化進程中的新形式。

參考文獻：

[1]馮至：《1932年11月17日致楊晦》，《馮至全集》第12卷，河北教育出版社.1999年，第137頁.

[2]嚴寶瑜：馮至的歌德研究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2003，7月，第67頁.

[3]梁宗岱：《哥德與梵樂希—跋梵樂希<哥德論>》，《梁宗岱文集》第2卷，中央編譯出版社，2003，第150-151頁.

[4]梁宗岱：《 哥德與梵樂希—跋梵樂希<哥德論>》，《梁宗岱文集》第2卷/.梁宗岱著 中央編譯出版社.2003，第154頁.

[5]馮至：《歌德與人的教育》，《馮至全集》第8卷，河北教育出版社.1999年，第82頁.

[6]馮至：《“論歌德”的回顧、說明和補充》，《馮至學術論著自選集》，北京師范學院出版社，1992年，第376一380頁.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