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詩經·國風》婚戀詩之“信”

摘 要：愛情，是人類普遍的感情。千百年來，愛情一直被人們津津樂道，是人類永恒的話題。“信”是愛情的重要因素，也是愛情最燦爛的部分之一。《詩經》是我國最早的詩歌總集，其中最豐富多彩的是十五國風，而《國風》中數量最多，內容最豐富的是愛情和婚姻題材詩。本文從按時赴約、互通有無、一心一意、信守婚約以及同生共死五個部分簡要地分析《詩經.國風》婚戀詩之“信”，共同見證古代男女真摯的感情。

關鍵詞：愛情；“信”；《詩經》；婚戀詩

作者簡介：陳娟，單位：青海師范大學，研究方向：中國古代文學先秦方向。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03-0-02

《國風》中的愛情詩內容豐富，塑造了多種愛情故事，有熱戀的歡樂，相思的無奈，失戀的痛苦，婚后的和諧，棄婦的哭訴……情態萬千，富有情采。除去失敗的愛情，單從愛情本身講，真摯的愛情包含了世間最美的品質。本文所說的“信”，即誠信，信任，可以追溯到很早以前。《說文解字》對“信”字進行了言簡意賅的闡釋：

信，誠也，從人，從言。[1]

由此可知，信，便是誠。而“誠”字，“誠者，信也”。[2]“誠”“信”二字可以互訓，表明：信的基本含義是誠實可信。段玉裁進一步闡釋為“言必由衷”[3]，即心口一致，表里如一。后孫方輝進一步指出“言行一致”。[4]根據上述，我們可以得出“信”就是心口一致，言行一致，也就是誠信。古人重視誠信，生活方方面面透露著誠信，愛情也不例外。誠信的概念在不同的人際關系中具有不同的內涵。而《詩經.國風》愛情詩中的“信”主要體現在：按時赴約、互通有無、一心一意、信守婚約以及同生共死。

一、按時赴約

愛情是人類普遍的感情，是異性間最真摯的感情，超越血緣，超越門第，超越原始欲望。一段愛情的初級階段便是相識、相知、相約，而在幽期密約中，最重要便是按時赴約。

靜女其姝，俟我于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躕。

靜女其孌，遺我彤管。彤管有煒，說懌女美。

自牧歸荑，洵美且異。匪女之為美，美人之貽。[5]

小伙與姑娘約會在城隅，姑娘故意藏著不露面，小伙按時赴約不見心上人，急得抓頭皮。小伙子按時赴約，誠實守信，對愛情的珍視。從中也可以看出小伙子的憨厚老實，誠實可靠，符合了古人的行為準則——誠信。

當然，還有赴約不至之人。

東門之楊，其葉牂牂。昏以為期，明星煌煌。

東門之楊，其葉肺肺。昏以為期，明星晢晢。[6]

男女相約黃昏，一人按時赴約，一人不至。一人的赴約不至將導致對方陷入無限痛苦之中，破壞者這段真摯的感情

在愛情里，按時赴約，誠實守信，表明了對愛人的尊重，也表明了對愛情的珍視，更能看出個人的修養。

二、互通有無

愛情的誠實守信，還可以具體化、物質化，主要表現為互通有無，做到言語行為一致。情到濃時，男女雙方會互送禮物定情，以此來做到言行一致，對愛情的忠貞。《詩經》中，這樣的場面不枚勝數。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匪報也，永以為好也！[7]

有人疑此詩為朋友贈答，本文采用朱熹的觀點“言人有贈我以微物，我當報之以重寶。而猶未足以為報也，但欲其長以為好而不忘耳。疑亦男女相贈答之詞，如靜女之類。”[8] 贈之以果蔬，答之以美玉，愿永結同好。言有盡而意無窮，通過具體行動更具說服力，做到言行一致，心口如一，才是對愛情最誠實、最珍視的表現。男女雙方都對彼此誠信，珍視愛情，體現古人真摯、淳樸的性格。

三、一心一意

愛情之“信”還表現在矢志不渝，一心一意。信守愛情承諾，信守兩人真摯的感情，心思、意念專一。

出其東門，有女如云；雖則如云，匪我思存。縞衣綦巾，聊樂我員。[9]

反映了男子對女子情有獨鐘，面對眾多美麗的女子，卻不動心，專情于自己心儀的女子。“縞衣綦巾”可以看出這位女子家境并不好，衣著樸素，而男子卻鐘情于她。男子對女子的愛，超越門第，超越容貌，從中反映了男子奉行誠信原則，言行一致，從側面反映了當時社會對“信”的重視。

上述采用溫和方式的一心一意，符合“溫柔敦厚”的傳統，《詩經》中也有采用強硬方式的對愛情的專一。

汎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兩髦，實維我儀，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諒人只！

汎彼柏舟，在彼河側。髧彼兩髦，實維我特，之死矢靡慝。母也天只！不諒人只！[10]

少女心有所屬，指天叫娘公然反抗“父母之命”，信守和少年的愛情誓言，至死不變，看出少女對感情的珍視，歌頌了愛情的真摯專一。男女信守諾言，也從側面反映了社會倡導“信”。

四、信守婚約

愛情和婚姻是兩個概念，婚姻需要更多的責任，但婚姻并不代表愛情的結束，而是對愛情的升華，凝結。婚姻中的“信”內涵更加豐富。

婚約是男女雙方對婚姻的約定。[11]信守婚約，對男女戀愛時、成婚時諾言的遵守。

俟我于著乎而，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瓊華乎而！[12]

這是女子等待夫婿來親迎的詩，女子、男子遵守婚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嚴格按照成婚步驟進行，這是對婚姻的信守。

有在成婚時，信誓旦旦立下誓言的詩：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13]

這是男女在成婚時許下不離不棄的諾言，可見信守諾言對婚姻的重要性。

還有婚后履行婚約的詩：

自伯之東，首如飛蓬。豈無膏沐？誰適為容。[14]

丈夫出征，女子因思念丈夫無心整理儀容。女子遵守婚約，信守諾言，專情自己的丈夫，甘心等待丈夫的歸來。endprint

還有未遵守婚約，導致婚姻的失敗。在《衛風.氓》中，男子的“二三其德”，違背婚姻的諾言，最終導致女子決絕地離開他。

還有在悔婚而導致痛苦的詩：

子之豐兮，俟我乎巷兮！子之昌兮，俟我乎堂兮。悔予不將兮！[15]

女子后悔沒有和未婚夫結婚，導致內心痛苦，希望未婚夫和她重歸于好。可見，信守婚約對美滿婚姻的重要性。

由上可知，信守婚約的重要性，以及婚姻中的誠實守信的重要性，不僅是婚姻美滿與否的關鍵，還能體現一個人的道德修養。

五、同生共死

愛情是人類最美的語言，最寶貴之處在于它超越了門第，立于原始欲望之上，還跨越生死的界限。《詩經》中有很多不求生同時，但求死同穴的真摯愛情戀歌。

庶見素冠兮，棘人欒欒兮，勞心慱慱兮！庶見素衣兮，我心傷悲兮，聊與子同歸兮。庶見素韠兮，我心蘊結兮。聊與子如一兮。[16]

女子的丈夫死了，入殮時撫尸痛哭，要與丈夫死同穴。她超越了生死，愿與愛人生死相隨，對愛人一心一意，至死不渝，心口一致，言行一致，對丈夫誠實守信，信守婚約。

還有雖沒有同死，但愿死同穴：

夏之日，冬之夜。百歲之后，歸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歲之后，歸于其室。[17]

這是反映女子悼念亡夫，要求死同穴的詩。從這兒，我們可以看出，女子失去丈夫的悲痛心情，看出她對丈夫至死不渝，雖不同死，但也要同穴，思想與行為一致，對愛情婚姻的誠信。

總之，《詩經》的一首首戀歌，一段段婚姻故事打動著無數人。盡管歷經千年，留下泛黃的紙片，但歲月讓其洗盡鉛華，留下樸實又璀璨的東西。《詩經》婚戀詩中的“信”讓我們看到了幾千年前，古人們的道德修養，真摯的感情，純樸的本性，具有重大的歷史意義和現實意義，不得不讓我們反思：在這繁華又浮躁的世界，人與人之間的誠信又在哪兒？人們又何嘗珍視過純潔的愛情，親情呢？放下繁雜瑣碎，一杯清茶，一本古書，滌蕩靈魂。

參考文獻：

[1][2]許慎撰，徐鉉校.說文解字[M].北京：中華書局，2013：46，47.

[3]（清）段玉裁.說文解字注[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3： 62.

[4][11]孫方輝.出其東門，有女如云-《詩經》中所反映的女性世界[D].遼寧：遼寧師范大學，2005：12，13.

[5][6][7][9][12][13][14][15][16][17]程俊英.詩經譯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42，138-139， 67， 92，26， 96-97，31，66，88-89，145，122.

[8]朱熹注，趙長征點校.詩集傳[M].北京：中華書局，2016：53.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