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一般情況下,讀者在閱讀一篇小說時,往往最想梳理清楚故事的來龍去脈以及人物的命運歸宿。換言之,就是渴望尋求故事的真實面目。但是,文本中有意或無意留下的“空白”則可能會阻礙讀者抵達故事的真實。不過,也正是這些“空白”和“不定點”引領著讀者不斷地去進行想象和思考,從而發現超越故事層的藝術真實及審美價值。當代作家張楚的小說《在云落》就是一部存在著許多“空白”的作品。對此,本文將主要從接受美學的角度來對《在云落》進行分析,探尋“空白”所蘊含的藝術魅力。
關鍵詞:“空白”;“填空”;想象;藝術價值
作者簡介:邸書冉(1992.3-),女,漢族,安徽亳州人,碩士研究生在讀,現就讀于河北大學文學院中國現當代文學專業。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06-0-01
一、空白引發的困惑
接受美學認為,作家寫出的作品只是半成品,作品只有經過讀者的閱讀才是完整的。也就是說讀者對作品的填空與解讀完成了作品的另一半。當閱讀《在云落》之后,讀者會產生各種各樣的困惑,甚至會覺得這個故事很詭異。作者似乎已經把故事完完整整地告訴了讀者,但讀者卻無法清晰而準確地把握和理解這個故事。張楚在《在云落》中的“不可靠的敘述”帶給了讀者各種疑問。事實上,當讀者對《在云落》產生困惑的同時,文本也開始擺脫了孤立的不完整的狀態。
首先,讀者往往會對文本產生這個疑問,小說人物蘇恪以是真實存在著還是早已不在人世?在小說第十節中,被蘇恪以喚作“天使”的女人對蘇恪以說:“你……不……是……半年前……釣魚的時候……淹死在湖里了嗎……你干嗎還不去你該去的地方……我已經不愛你了……求求你,你放過我吧……”。[1]這一段話不禁讓我們疑惑:是女人瘋了?還是蘇恪以真的已經不存在了?但是郝大夫言語中的省略號卻將讀者的疑惑和猜想推向更加矛盾的境地。讀者更加困惑了:難道蘇恪以是被郝大夫殺害了嗎?如果蘇恪以真被謀殺了,那么之前與“我”聊天、喝酒的那個人又是誰呢?
其次,小說人物仲春的離奇失蹤也給讀者帶來了困惑。在仲春離開“我”之后,即從小說第四節開始,“我”就時常給仲春打電話,但是仲春的電話始終關機。在第十二節中,“我”對蘇恪以的猜測在一定程度上也干預了讀者的聯想,“如果他沒見過仲春,怎么知道來的是女人?那個女人逃脫后,他一直來這邊給所謂的昂貴的植物澆水,那么,有沒有可能……”[2]此處的省略號造成了敘述上的一個斷裂。“我越想越毛骨悚然,我想起失眠時樓層里傳來的莫名的凄叫聲……”,[3]此處又出現了省略號,敘述又出現了一定的斷裂。以上“我”的這些心理活動以及省略號所暗指的內容都很容易讓讀者去猜測仲春的失蹤與蘇恪以有關。
二、填空激發的想象
《在云落》中存在的“空白”召喚著讀者去把這些“不定點”與自己的生活經驗、審美經驗聯系起來,在文本基本框架的基礎上展開積極的想象與聯想。通過不同讀者對《在云落》的再創作,有限的文本便生發出無限的可能性。
首先,關于“蘇恪以是否真實存在”的問題,讀者可以有多種解讀。讀者可以認為蘇恪以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只不過他暫時失蹤了而已。另外,文中多次敘述蘇恪以找“我”聊天、喝酒,“我”還和蘇恪以一起去尋找過“天使”。所以,讀者有理由認為蘇恪以是真實存在著的人。當然,讀者也可以認為蘇恪以早已不在人世了。在文本中不僅郝大夫在和“我”的談話中提到他曾經約蘇恪以到湖邊釣魚,而且“天使”也說蘇恪以掉湖里淹死了。這些都在暗示著蘇恪以早已不在人世。
其次,對于“仲春究竟去哪里了”的疑問,這是一個開放性的結尾,作者對此沒有作明確的表述和規定。一方面,讀者可以根據蘇恪以言行中的古怪和對女友變態的愛戀而推測蘇恪以是一個不太正常的人,他可能會做出一些不合邏輯甚至不需要理由的事情。因此,讀者可以設想是蘇恪以謀害了仲春。另一方面,讀者也可以認為蘇恪以是正常人,他沒有充分的理由去殺害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凌晨的尖叫聲可能是那個“天使”發出的而非仲春的聲音。所以仲春可能只是暫時失蹤了,并與蘇恪以無關。
三、從多樣解讀中品悟藝術真實與審美價值
羅曼·英伽登曾把再現客體沒有被文本所明確說明和確定的方面稱作“不定點”,同時他還認為閱讀的過程就是讀者們憑借自己的生活經驗、審美經驗去“填補不定點”的過程。如果用英伽登的觀點來分析《在云落》的接受情況,我們便能得出這樣的結論:讀者對《在云落》的空白進行各種填空和解讀的過程就是讀者憑借自己的經驗和想象去“填補不定點”的過程。
實際上,對《在云落》的以上解讀都有一定的合理性和說服力,但是同時也具有一定的矛盾性,我們認識到正是這一組組矛盾的相互拉扯才使小說的張力得以呈現。最重要的是,讀者在《在云落》穩定框架的基礎上對空白展開了豐富的想象和聯想,并根據文本中若隱若現的提示積極主動地組織故事和發掘真相。盡管讀者解讀到最后,仍沒能找出一個明確而清晰的真相,但是讀者卻會意外地感受到因多樣解讀而帶來的審美價值。
綜上所述,文學作品的意義需要在讀者的創造性閱讀中實現。事件是絕對的,而敘述則是相對的。因而文本才得以存在大量的空白,也正是因為張楚沒有對故事做準確而詳盡的解釋,《在云落》才能容納讀者的多樣解讀。這種開放式的文本極大地調動了讀者閱讀的興趣,讀者在對文本積極地填空過程中也找到了自己的想象力和創造力,品悟到了別樣的“真實”。有限的文本,無限的解讀。這就是《在云落》帶給讀者的審美空間及藝術價值。
參考文獻:
[1]張楚《野象小姐》,山東文藝出版社2014年6月第1版,第40頁.
[2]張楚《野象小姐》,山東文藝出版社2014年6月第1版,第47頁.
[3]張楚《野象小姐》,山東文藝出版社2014年6月第1版,第47頁.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