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新驅動助推實體經濟發展的稅收政策研究

陳昌龍

摘要：作為國家治理基礎和重要支柱的稅收，對于激發創造活力，加快經濟增長從要素驅動、投資驅動轉向創新驅動，保持實體經濟持續、穩定、健康發展具有重要的作用。文章在分析稅收大數據驗證創新驅動催生實體經濟發展的基礎上，探討當前稅收政策創新驅動助推實體經濟發展存在的不足，提出完善落實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助推實體經濟持續健康發展的稅收政策建議。

關鍵詞：創新驅動；實體經濟；稅收政策

黨的十八大報告明確提出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加快“調轉促”步伐，科技創新已經成為支撐我國經濟增長的主要力量，成為最鮮明的時代特征。

一、稅收數據印證創新驅動助推實體經濟“鳳凰涅槃”

國家稅務總局局長王軍表示，“大數據時代，誰能掌握好數據、誰能利用好數據，誰就能提高洞察力、占領制高點。”李克強總理在政府工作報告中首次提出“互聯網+”行動計劃，要求以云計算、大數據等手段，深度挖掘物聯網信息技術下的數據價值。

（一）經濟增長動能轉換，服務業和消費增長強勁

經濟發展具有很強的周期性特征，不同周期都有與其相對應的主導要素和產業特征。就目前我國經濟發展現狀而言，要素驅動日漸艱難、投資驅動難以為繼、外貿出口持續疲軟，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助推實體經濟發展成為廣泛的共識。

為了實現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偉大目標，需要把以投資與外貿為主要驅動力的經濟增長模式逐步轉變為以服務和消費為主。

從表1可以看出，服務業在國內生產總值中的比重在2015年達到50.3%，全國稅務部門組織稅收收入110604億元（已扣減出口退稅），比上年增長6.6%。其中，全國服務行業全年完成稅收總額74 531億元，占全年稅收比重為67.4%，較上年提高1.3%。從稅收貢獻率來看，服務業對稅收的增長貢獻率比2014年提高了13%，其稅收增量占全部稅收增量的比重達到80%。我國服務業消費稅收中租賃和商務服務業的稅收增幅連續3年不斷提高，在2015年其稅收收入增長23.8%。租賃和商務服務業屬于創新程度很高的行業，這就很好的證明了創新驅動戰略對新興服務業的大力助推作用。在新興服務業中，除了租賃和商務服務業的顯著發展，教育、醫療衛生、影視制作等稅收也都實現增長，并且這些行業的稅收增幅遠高于農副食品加工業、紡織服裝業以及住宿餐飲等物質型消費行業。這也表明我國正向教育培訓、休閑娛樂、健康生活等精神服務型轉型升級趨勢。

（二）傳統動能改造提升，中國制造邁向高端“智造”

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在2015年全國兩會上作政府工作報告時首次提出“中國制造2025”的宏偉計劃，堅持“創新驅動、質量為先、綠色發展、結構優化、人才為本”的基本方針，通過“三步走”實現制造強國的戰略目標。

新一代信息技術與制造業深度融合，致使創新資源集中于高端制造業，從而引發形成新的生產方式、產業形態、商業模式和經濟增長點。2015年，我國航天設備制造業稅收增長高達21%，并且在稅收規模位列前十的行業中，電氣機械、通信設備，以及技術密集程度較高的醫藥制造業稅收增速遠高于制造業整體5.3%的稅收增速，分別增長8.3%、7%和13%。“中國制造”正在經歷“鳳凰涅槃”，從低端邁向中高端發展的步伐明顯加快，向著中國創造、中國“智造”華麗轉身。

（三）創新驅動精準發力，新興產業活力日益彰顯

2015年，我國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持續推進，同時“互聯網+”激發出創新潛力，新興產業快速增長。數據顯示，2015年醫藥、科研和技術服務行業以及新興信息產業等行業稅收增長較快，其中全國醫藥制造業稅收增長13%，領先制造業整體稅收增速7%；科學研究和技術服務業稅收增長13%，也大大領先于制造業整體稅收增長水平；全國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稅收完成1210億元，增長21.2%。

（四）市場主體大幅擴容，創業創新熱情高漲

黨的十八大報告指出，支持創新型小微企業發展是我國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重要部署。小微企業是實體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小微企業的發展一方面能夠增加就業、促進經濟增長，另一方面對科技創新與社會穩定等都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牢筑實體經濟發展基礎，推進經濟結構戰略性調整，離不開小微企業特別是創新型小微企業的健康發展。

2015年，國家出臺一系列扶持政策助力小微企業。受益于這些政策，小微企業發展活力迸發，持續向好。稅收大數據顯示，截至2015年年底，全國辦理稅務登記的小型微利企業約1174萬戶，其中2015年新辦255萬戶，占總數的21%。截至2016年6月月末，安徽省地稅部門稅務登記150.92萬戶，較2015年年末143.56萬戶增長5.13%，其中新辦納稅人9.98萬戶，其中企業納稅人4.87萬戶，個體納稅人5.11萬戶，越來越多的市場主體參與到創新驅動發展戰略中來。

二、現行創新驅動稅收政策助推實體經濟發展存在不足

近幾年，我國也相繼出臺了一系列針對高端設備制造業、小微企業以及戰略性新興產業等創新創業的稅收優惠政策。總體上看，這些稅收政策有力支持了全社會創新創業活動，較好促進了實體經濟發展，為建設創新型國家打下了堅實基礎。但是，現行稅收政策的制度設計，與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總體要求，與助力實體經濟持續健康發展的現實需要相比，仍存在一定的差距。

（一）企業發展依然面臨稅費負擔較重的問題

當下我國企業仍面臨著稅費種類多、稅率高等問題。企業除了要承擔的增值稅、消費稅以及企業所得稅外，還需繳納城鎮土地使用稅和其他附加稅等稅費。單從絕對值來看，雖然官方公布的2015年我國宏觀稅負只有29%，比例并不是很高，企業負擔不是很重。但宏觀稅負的高與低、輕與重，并不僅是一個統計學的問題，它還是一個社會學的問題，需要企業去感知、去認可。當前，決定著企業稅負“痛苦感”和期待值的高低，往往是隱形稅負以及稅負的延伸問題。據中國中小企業發展促進中心發布的《2015年全國企業負擔調查評價報告》顯示，52%的企業反映稅費負擔重，出臺“稅收減免”政策的呼聲最高，反映此訴求的企業比例高達80%。企業稅費負擔特別是流轉稅的負擔過重，提高了企業創業創新的難度，不利于“十三五”創新驅動的目標實現。endprint

（二）創新驅動發展的稅收政策體系尚不健全

不同的創新型企業所處發展階段不同，大體可分為初創型、成長型、成熟型三種。支持企業創新的政策理應遍及企業不同的發展階段，但我國現行稅收優惠政策是以已取得認定資格的高新技術企業為主，對于那些技術相對落后并且需要進行技術升級的企業稅收鼓勵措施不足。除此之外，現在的稅收優惠政策大多側重于事后優惠，對正進行科技開發的企業缺少事中獎勵，針對急需技術改進的企業缺乏事前鼓勵。特別是對于企業在研發支出方面的抵免、研發專用設備的投資和加速折舊以及提取科研開發準備金等方面的支持力度不夠，缺乏專門的稅收優惠規定，這在很大程度上打擊了企業研發投入的積極性。并且對于初創型企業除了融資方面沒有對應的稅收優惠政策，國家還對創新型企業獲得的政府補貼資金進行征稅，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弱化了對企業創新發展的支持力度。

（三）支持企業創新的增值稅政策力度有待加大

目前我國的稅制結構是以流轉稅為主體，但支持企業創新的稅收優惠政策卻大都以所得稅為主，這兩者明顯是不相符的。尤其是在“營改增”之后，增值稅“一支獨大”的主體稅種地位很難在短時間內發生改變，這種情況下，對我國創新企業的支持強度必然會有一定的減弱。除此之外，我國現行的增值稅屬于半消費型增值稅，企業支付的人工成本不能作為產品或服務成本進行抵扣。對于科技含量高、附加值高的產品來說，它們所消耗的原材料、動力等物料中增值稅進項稅額占比并不是很高，產品成本中占主導的是投入，如研發費用、薪酬與培訓費用、廣告與營銷費用等這類不會帶來進項稅額、無法進行抵扣的內生性費用。但最終產品的銷售價格會消化這些費用，一方面在企業生產技術水平提高之后，實際的物料消耗可能會減少，在這種情況下，倘若進項稅額不變但是銷項稅額增加，最終會導致企業應納稅額增加，實際稅負上升，形成一種逆向調節的負效應；另一方面，產品在市場的競爭優勢會隨產品銷售價格的提高而失去，最終導致企業研發創新意愿較弱。

（四）支持培養引進科技人才的稅收政策措施不多

習近平總書記明確指出，人才是創新的根基，創新驅動實質上是人才驅動。企業為了開發新材料、新產品、新技術、新工藝需要培養、引進高技能型人才，高額的薪酬支出在其研發成本中占有相當高的比重。支持企業創新驅動發展，稅收政策應充分考慮到企業的這種特殊需求，盡量通過政策激勵對企業智力技術投入給予必要的補償，降低投資風險。但就目前我國的稅收政策而言，個人所得稅優惠政策并沒有使高科技人才得到真正的優惠，從而導致對高科技行業人才的吸引力不夠，使得大量技術人才外流。即便對于針對科技人才的技術入股、股票期權等個人所得稅稅收優惠也僅限于遞延納稅，缺少其他更有力度的稅收優惠，不利于調動科技人才的積極性。

三、完善創新驅動助推實體經濟發展的稅收政策建議

黨的十八大報告作出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重大決策，“十三五”規劃建議又明確了邁進創新型國家和人才強國行列的目標，因此科技創新活動將對我國實體經濟發展具有重大的影響。本文通過對國外激勵企業研發創新的稅收優惠政策現狀進行歸納總結，提出完善創新驅動我國實體經濟發展的稅收政策建議。

（一）借鑒國外創新驅動助推實體經濟發展的稅收政策

1. 企業所得稅與增值稅配套的稅收政策

針對企業用于重大科技研究的進口設備、儀器等，很多國家是免征企業進口關稅和增值稅的。例如，印度規定，企業進口電腦軟件是為了出口的一律免征關稅，同時針對企業進口其他電腦軟件的稅率也持續下調。

目前世界上許多國家針對高新技術企業除了采用減免增值稅等流轉稅優惠方式，還給予企業減免所得稅的優惠。法國規定，中小企業從2003年起全部取消公司所得稅的附加稅，并且針對中小企業的研發創新投資比企業上一年有所增加的可以免除相當于研發投資增加額50%的公司所得稅。新加坡規定，國內高新技術產業享有5～10年的免稅期；擁有高新技術的外國公司投資設廠并且給本國帶來“先進工藝”，同樣享有5～10年的稅收減免期，還能夠享有減免盈利33%的稅收優惠。

2. 研發支出抵免和科研開發準備金交織的稅收政策

除了采用所得稅和增值稅稅收優惠方式，同樣有許多國家允許企業從應納稅所得額中扣除用于研發支出的部分，這種方式對于創新型實體經濟的發展具有很大的幫助。日本規定，中小企業和創業未滿5年的中小企業的科研費用超出其當年銷售額3%的，減收該企業6%的法人稅或所得稅。美國規定，企業中與高新技術研發的有關支出能夠直接扣除，可以不作為計提折舊的資本支出；除此之外，凡是企業當年的研發支出超過其前3年的研究與發展支出平均值的，企業當年增加部分給予25%的稅收抵免，并且該項抵免不僅能夠向前結轉3年，還可以向后結轉15年。

由于企業研究與開發活動具有較大的風險性，世界上很多國家允許創新型企業建立科研開發準備金。韓國對于需要資金來解決技術開發難題的企業要求其可以按照當年稅前收入總額的3%提取技術開發準備金，并且允許企業對于在投資發生前的花費作為損耗；除此之外，倘若企業內部設立了技術開發基金，企業還能夠按其技術開發支出的5%直接從稅額中抵免。日本對于設立改善產業結構準備金的中小企業，允許企業提取準備金，并且提取后將不再計入企業當年應稅所得；倘若企業本年技術開發基金比上年有所增加，還能夠按照增加額的70%減征所得稅。

3. 引進高科技人才的稅收優惠

世界各國經濟競爭說到底是高科技人才的競爭。因此，針對高科技人才實行優惠的稅收政策是各國共同的選擇。韓國規定，企業為高新技術人才支付的研發費用能夠按照一定的比例從企業法人稅和所得稅中扣除。意大利規定，企業聘請的高學歷員工（博士后和學士后）在簽訂用工合同時會給對應員工提供1500～6000萬里拉的稅收信用額度；倘若員工在職期間由企業資助獲得博士生學位，政府會給予企業對應獎學金的60%的支持。endprint

（二）降低宏觀稅負，推動實體經濟可持續健康發展

2016年7月26日的中央政治局會議根據當前經濟形勢，首次提出“降低宏觀稅負”的概念，要求健康宏觀稅負水平。

1. 持續“清費立稅”

進一步清理和整合規范現行的涉企行政事業性收費和政府性基金項目，逐步減少項目數量；將依法保留、適宜由稅務部門征收的行政事業性收費、政府性基金等非稅收入項目，改為由稅務部門統一征收。

2. 減并降低增值稅稅率

增值稅是我國的主體稅種，降低增值稅稅率是減輕企業稅負的最有效方法。考慮到現實的需要，將增值稅的基本稅率設計在10%左右，同時設置一檔5%的低稅率，并設計合理的免稅范圍。征收率只設一檔，定為3%左右。

3. 適當降低基金費率征收標準

為了支持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支持實體經濟發展，各省已經出臺了一系列優惠政策。例如，山東省將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單位繳費費率降低至18%，浙江省將地方水利建設基金按現有費率的70%征收等。建議安徽省考慮參照一些省的做法，制定一些優惠政策，以進一步減輕實體經濟負擔。

（三）實施“精準減稅”，加大創新型企業增值稅優惠力度

戰略性新興實體產業是我國未來產業發展的方向，同時也是我國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核心產業，集中了大批創新型企業。因此，針對戰略性新興實體產業的特點，國家應制定專門的稅收優惠政策。

1. 繼續完善增值稅轉型改革

進一步擴大進項稅額抵扣范圍，適當增加增值稅進項稅額抵扣項目，將形成企業生產經營成本的各項物耗因素均納入進項稅額的抵扣范圍。如準許將一定比例的人工成本納入進項稅額抵扣范圍，至少可以考慮將社會保險支出等便于管理的支出納入進項抵扣范圍。

2. 擴大增值稅優惠范圍

將軟件產業可以享受的增值稅實際稅負超過3%的部分實行即征即退的優惠政策，同時將集成電路企業采購設備所能享受的退還進項稅額的優惠政策，以及將軟件企業和集成電路設計企業從事軟件開發與測試、信息系統集成咨詢和運營維護、集成電路設計等業務免征增值稅的優惠政策擴大到所有經過認定的戰略性新興實體產業。

3. 給予增值稅特定優惠

對實體經濟致力于提高自主研發水平而進口的國外先進設備、開發中所必需的原材料和相關配套零件，免征進口環節增值稅和關稅等。

（四）強化研發支持，健全創新稅收優惠政策體系

對企業科技創新的稅收優惠重點應從對企業科技成果的優惠轉向對科技研究和轉化過程的支持，提高科技創新稅收優惠時效。

1. 提高扣除額

提高加計扣除比重，將研發費用加計扣除比例由50%提高到100%；對研發費用形成的無形資產，其攤銷年限由現行的不低于10年縮短到不低于5年；對企業購置并在生產過程中實際使用的科技創新專用設備，按投資額的20%允許從當年應納稅額中抵免；允許高新技術企業職工培訓費用比照軟件企業據實扣除；適當提高廣告費用扣除比例；允許符合條件的企業按其銷售收入的一定比例提取科技開發基金。

2. 放寬條件限制

將創投企業按照投資額的一定比例抵扣應納稅所得額的稅收優惠政策放寬到投資于所有未上市的高新技術企業，而不僅是投資于未上市的中小高新技術企業；允許科技創新企業將虧損彌補期限延長至8年。

3. 直接減免

提高技術轉讓所得企業所得稅的免征額，由現行的500萬元提高至1000萬元；對新辦研發機構，從獲利年度起，免征企業所得稅3年，第四年起減按15%征收企業所得稅；對在項目建設初期未投產的擁有自主知識產權的科技型企業減免其用于研發的房產稅和土地使用稅等財產稅。

（五）突出人才優先，加大高科技人才稅收優惠力度

1. 調整高科技人才個人所得稅納稅期限

適當提高科技人才個人所得稅的費用扣除標準，擴大扣除范圍，將按月計稅改為按年計稅；對各級政策給予掌握自主知識產權核心技術個人的各類獎勵或資助，凡用于創辦或投資高新技術企業的，向主管稅務機關備案后，在個人取得股權分紅派息時一并繳納個人所得稅。

2. 適當減免高科技人才個人所得稅

對于自主創新示范區內科研人員因參加國家重大科技研發項目而獲得的獎金，免征個人所得稅。對于科研人員以技術入股的股權收益，減半征收股息紅利個人所得稅。對于知識產權轉讓收入或特許權使用費收入，享受與稿酬所得同等的稅收待遇或者更加優惠的政策，如按照應納稅所得減征50%。

3. 財政返還高科技人才個人所得稅

對于國家級人才計劃引進的人才，如“千人計劃”、“萬人計劃”等科技領軍人才，繳納的個人所得稅予以財政補貼。對于技術骨干人才，減免個人所得稅予以適當財政獎勵或補貼返還。

參考文獻：

[1]陳宇學.創新驅動發展戰略[M].新華出版社，2014.

[2]胡鈺.增強創新驅動發展新動力[J].中國軟科學，2013（11）.

[3]丁春玲，房楠.促進戰略新興產業發展的稅收政策研究[J].現代商業，2016（07）.

（作者單位：安徽工業大學商學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