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松, 李超穎
(長江大學管理學院,湖北荊州 434023)
2013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鼓勵和支持承包土地向專業大戶、家庭農場、農民合作社流轉的精神,進一步凸顯出新型農業主體在我國農業現代化的關鍵地位。現階段,我國農業主體已發生結構性變化,以專業大戶、家庭農場、專業合作組織、產業化龍頭企業為代表的各類新型農業主體不斷地發展,已成為促進區域農業競爭優勢提升的主要動力。然而,很多情況下新型農業主體雖然引起了生產組織形式和生產方式上的轉變,但并沒有從根本上改變“小生產與大市場”間的矛盾格局。特別是對于中西部欠發達地區而言,新型農業主體總體上仍處于農業生產、流通、消費全過程缺乏組織化的大環境,它們對完成生產與市場的對接,保證農業生產穩定、質量安全以及低成本流通的作用有限,甚至在局部區域內造成更嚴重的農業主體增產不增收的尷尬局面。因而,欠發達地區的家庭農場、專業大戶、農業合作社等新型農業主體以及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下的傳統農業生產者更可能成為弱勢農業主體。弱勢農業主體是指在農業資源和農產品上具有潛在市場化優勢,但受區域政策、產業基礎、運營模式等方面的限制,經營積極性和經營績效受制于外部農產品供給量和價格波動,致使其市場競爭中處于弱勢地位的農業主體[1]。欠發達地區如何在農業產業基礎薄弱、支持政策滯后、市場化能力有限的條件下,促進新型農業主體充分市場化,并帶動比重更大的傳統農業生產群體共同發展是全面實現我國農業現代化急需解決的關鍵問題。本研究以欠發達地區弱勢農業主體競爭優勢的培植為導向,研究欠發達地區弱勢農業主體市場化的突破口,并圍繞弱勢農業主體市場化的多階段路徑建立起系統的市場化服務體系,以期使欠發達地區弱勢農業主體能逐漸實現從市場競爭弱勢地位到優勢地位的轉變。
我國正在加快構建公益性服務與經營性服務相結合、專項服務與綜合服務相協調、多元化市場主體廣泛參與的農業社會化服務體系[2-3]。以誘致性制度變遷為基礎,政府強制性變遷為主導,以名優新品種引進為突破口,以產業集群建設為重點,培育農業龍頭企業,發揮其輻射帶動作用;以包裝傳統特色農產品為依托,發展特色農業,并以工業化思維推動農業產業化是我國長期以來開展市場化服務的主要思路[4]。近年來,“公司+基地(農戶)”及其衍生的市場化服務模式在我國農業主體市場化實踐占有主導地位,它是一種以龍頭企業帶動農業產業化,為基地(農戶)提供生產、流通和銷售保障的市場化服務模式。如湖北省福娃集團在糧食深加工方面就廣泛采用“公司+基地+農戶+科技”的發展模式,實現了政府、企業和農戶“三贏”的目標。新型農業主體產生后,我國逐步形成了以農民合作社、龍頭企業和各類經營性服務組織為支撐,多種生產經營組織共同協作的新型農業經營體系,出現了以“公司+農民合作社+家庭農場(農戶)”為主導的市場化模式[5]。該模式通常以形成一定規模的種植戶或養殖戶作為基層生產單位,專業合作社以法人身份按產業鏈、產品、品牌等組建聯合社,而聯合社是把更多的家庭農場聯合起來,為家庭農場或專業大戶進一步提供生產技術、農產品銷售、生產設施等多方面的服務。建設區域性農業產業集群也是我國農業主體市場化服務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6],它有利于降低農產品交易費用,形成區域農業品牌優勢,并將農業產業鏈向下延伸到農產品的銷售渠道和客戶,側面擴展至輔助性產品的制造商以及與技能、技術或投資相關的公司。總體上,依托于“公司+基地(農戶)”“公司+農民合作社+家庭農場(農戶)”農業產業集群等基本形式,我國多元化市場主體廣泛參與的農業社會化服務體系日漸完善,但仍然存在金融支持力度不夠、合作組織規范性欠缺、龍頭企業規模偏小、公益性組織服務能力不足等問題[2-5]。
歐美國家的市場服務體系特別強調產業升級、農業扶持政策和法律的制定,以引導農產品的安全生產和流通,確保農業生產穩定與農民收入的增長[7-8];同時,通過政府機構主導的生產技術創新和契約化社會服務來提高農產品生產的效率和質量,解決農戶在貸款、技術應用等方面的困難[9]。農協是日本農業社會化服務體系的主體,遵循尊重農民主體地位、民主監管、現代企業模式運行、政府扶持等普遍性原則,同時承擔農業、農村發展的經濟功能、社會管理服務、保護農民權益等重要作用[10-11]。美國構成了公共農業服務系統、合作社農業服務系統、私人農業服務系統協調互補的三個層次[12]。公共機構主要側重于長期性、基礎性的科研工作,合作社在提供覆蓋全程的農業服務方面發揮著積極作用,私人機構主要側重于應用性領域[13]。德國的服務體系形成了初級合作社、地區級合作社聯社和國家級合作社聯盟[14]。值得一提的是,國家農業市場化服務體系的構建特別注重農產品電子商務平臺的開發與應用,并伴隨著農業信息服務體系的建設,能為農業主體市場化提供信息采集、加工處理及信息發布等全過程服務[15]。
農業產業的發展和農業主體的市場化具有很強的地域根植性,經濟較發達地區、欠發達地區、貧困落后地區的市場化模式應該有不同的選擇[6,16]。國內農業主體市場化服務體系的研究以總結農業資源優勢突出、經濟發達區域的建設經驗和啟示為主,對欠發達地區農業主體的市場化模式研究較為少見。欠發達地區如果直接移植發達地區或國外成熟市場化服務模式,容易造成片面地追求服務平臺硬件建設、產業集群規模擴大,而忽略支持農業主體市場化和競爭優勢持續發展的政策環境、輔助機構以及商業模式等方面的創新,產生嚴重的移植失效問題。“公司+基地(農戶)”或“公司+農民合作社+家庭農場(農戶)”等服務模式本質上仍是農業企業主導的供應鏈,農業主體始終處于失去經營自主權的弱勢地位[14]。一方面,由于欠發達地區弱勢農業主體生產規模或產品質量沒有達到較高的水平,加入或不加入合作社的利益并沒太大差異;另一方面,弱勢農業主體沒有擴展農產品供應鏈的能力,仍然改變不了類似于傳統農業生產模式下的被動地位。農業產業集群競爭優勢并不是隨著產業的集中而自然出現,產業集群的外部經濟、合作效率以及技術創新潛力需要生產機械化、經營信息化和勞動力高素質化等優勢資源和組織化的環境將其激發、轉化。而這些是欠發達地區在短期內很難具備的。總體而言,適應于欠發達地區生產資源現狀、農業主體結構、生產流通特征、區域市場、政策環境條件,能促進欠發達地區弱勢農業主體向競爭優勢地位轉變的市場化服務體系還沒得到應有的關注和系統地建立。
從世界各國農業發展的路徑看,農業主體市場化的初始階段不可避免地需要政府政策的支持[17]。我國農業管理部門同樣也制定了專門的財稅、用地、經營、保險等方面的扶持政策;很多發達地區還通過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發展專項基金,通過貼息、補助、獎勵等措施,支持新型農業主體興建生產服務設施、建設原料生產基地、擴大生產規模、推進技術改造升級等。受財政能力的限制,欠發達地區往往將有限的資金直接用于農業主體的多元化和規模化,而忽略在農業主體的定位、商業運作模式創新、市場化服務組織化、戰略性政策等方面的支撐,使建立在單一優勢資源上的比較競爭優勢因同質性競爭而逐漸喪失,導致欠發達地區農業發展越來越困難。農業競爭優勢直接來源于農業的集中度、效率優勢以及規模優勢等方面,體現在農產品價格、農產品質量、農產品結構以及農產品的差異性與趣味性等方面,同時受技術創新、結構調整、政府支持、勞動者素質、自然資源以及農業標準等因素的影響。盡管欠發達地區弱勢農業主體在競爭力直接來源及影響因素方面均難具有突出優勢,但根據波特的價值鏈理論,欠發達地區的農業價值鏈仍然存在具有潛力的增值環節。問題關鍵在于,如何圍繞欠發達地區農業價值鏈的特征,找到激發弱勢農業主體潛在外部經濟性、合作效率以及創新能力的突破口,使弱勢農業主體能獲得較為穩定的經濟收益,從而培養弱勢農業主體主動參與市場化的積極性。
在我國加速推進城鎮化的背景下,區域城鎮居民規模會越來越大,農產品消費必然具有很強的增長潛力。欠發達地區弱勢農業主體在暫時缺乏跨區域競爭優勢的情況下,其農產品市場化服務定位應該是充分利用近地優勢,使農產品的供給能適應區域城鎮居民的消費水平、消費習慣以及消費品質等方面的需求。基于這種考慮,欠發達地區弱勢農業主體市場化的突破口在于建立面向區域城鎮居民農產品消費需求的適應性競爭優勢,即弱勢農業主體在短期內不追求在農產品質量、供給速度和價格上的絕對競爭優勢,而將其產品生產目標客戶直接定位于區域城鎮居民,利用接近消費市場的優勢,提供適應區域城鎮居民固有消費偏好和消費趨勢的農產品。聶華林等認為,特色現代農業是我國西部等農業欠發達地區實現現代化的基本取向[18]。適應性優勢挖掘并不排斥欠發達地區特色農業的發展和競爭優勢的培植,只是主張欠發達地區弱勢農業主體在宏微觀條件欠佳的情況下,通過服務區域內特定的目標消費群來突破市場化瓶頸,在積累市場化信心的基礎上再將區域內定向的適應性優勢升華為內生發展動力,逐步促進具有規模經濟性的特色農業生產。
欠發達地區弱勢農業主體適應性優勢分析模型見圖1。欠發達地區農業主體需要選擇一個農業資源特征和發展環境相近但相對發達的地區作為參考標桿,對比農產品在價格、質量、結構、差異性、趣味性等方面的差異,以及競爭優勢影響因素方面的差異,對競爭弱勢地位起重要作用的關鍵差異就是欠發達地區弱勢農業主體市場化服務體系需重點解決的問題。適應性優勢分析模型認為,欠發達地區弱勢農業主體的優勢在于能準確地把握區域城鎮居民的農產品消費習慣及消費趨勢,從而能以創造“滿意的消費偏好”和“滿意的消費方式”為主要目標,兼顧“價格控制”目標,并針對區域城鎮居民在農產品品質、消費提前期、價格敏感性、休閑體驗、風俗習慣等維度的特殊要求,在農業價值鏈中的生產、流通、加工、銷售和服務等環節挖掘出響應這些特殊要求的“適應性優勢”。“適應性優勢”通常可以體現在農產品即時供應、產品質量可回溯性、農產品生產互動性、消費習慣匹配性等方面。

弱勢農業主體的市場化能力應該以競爭優勢的提升為依托,因而市場化服務體系的建設需圍繞農業主體競爭力的培植過程逐步開展。在以適應性優勢作為市場化突破口的條件下,欠發達地區弱勢農業主體的市場化服務體系在短期內應服務于適應性優勢的挖掘和強化,長期內需要服務于欠發達地區農業競爭優勢因素及競爭優勢影響因素的優化,從而為適應性優勢向競爭優勢的轉化提供持續動力。按照這種思路,可將欠發達地區弱勢農業主體的市場化進程分為市場化奠基、市場化提升、市場化溢出3個階段,欠發達地區弱勢農業主體的市場化服務體系在每個階段都應有明確的競爭優勢培植目標,并通過匹配的服務平臺建設和服務模式創新來支撐各個階段性競爭優勢培植目標的實現(圖2)。

在市場化奠基階段,欠發達地區市場化服務體系的階段性任務是挖掘和強化弱勢農業主體的適應性優勢,實現激活欠發達地區可利用的市場化資源,提高弱勢農業主體參與市場化積極性的目標。歐美農業主體市場化服務體系的實踐表明,農業電子商務平臺性組織有助于產生規模化的市場渠道、緊密的合作組織結構、信息共享和信任機制以及公共的支持環境等,并且由平臺性組織而引起的交易模式變革會促進農業產業內部結構的調整[15]。欠發達地區在市場化奠基階段可借鑒有關經驗,由電子商務實體企業或農村各種合作組織創建“適應性優勢集成服務平臺”。該服務平臺以“資源共享、交易便捷、消費娛樂性、服務公益性”為特色,通過集成區域農業資源、簡化農產品流通渠道、壓縮交易時間、信息共享等途徑,使欠發達地區各類弱勢農業主體在邏輯上形成一個整體,實現小規模適應性優勢資源的集成,打破小規模分散供給受制于大市場的農產品價值鏈結構;同時,還要具有將各種適應性優勢資源轉化為弱勢農業主體經濟利益的功能。
長江大學科研團隊與荊州地區多個特色農產品合作社進行合作,開發了區域農業適應性優勢集成服務平臺,該平臺主推農業供需信息咨詢、虛擬家庭農場、農廚對接、生態農場管理以及特價農產品拍賣5項功能。區域城鎮消費群可以通過該平臺了解生態農產品生產和經營的相關政策、科技、市場動態以及服務流程,并利用“農廚對接”“虛擬家庭農場”功能進行農產品的在線采購、在線預訂、在線領養、在線農產品拍賣等交易。注冊供應商可自動查詢在線的農產品訂單需求,及時響應城鎮居民的消費需求。弱勢農業主體可以通過“農業供需信息咨詢”功能尋找交易機會,“生態農場管理”功能使弱勢農業主體的生產行為可被統一納入平臺所屬的生態農場基地進行管理,使其種植、養殖活動規范化,以共同面對區域城鎮消費市場。最重要的是,區域農業適應性優勢集成服務平臺可以讓弱勢農業主體提前得到具體價格保障的預售訂單,實現各種農業資源的定向供給和價格鎖定,確保農業主體的經營收益處于較穩定的水平。目前,荊州地區的葡萄、綠色蔬菜、淡水養殖、生態豬肉等特色產品,已通過適應性優勢集成服務平臺實現了初步市場化,其產品質量已獲得區域城鎮消費者廣泛認可。同時,各領域的地方專業合作社依托適應性優勢集成服務平臺,已經建立起組織化的農產品市場化服務機構和經營服務模式,使荊州市弱勢農業主體逐漸擺脫了市場化經營的弱勢困境,提高其參與農產品生產和市場化的積極性。
市場化提升階段的主要任務促進適應性優勢向比較優勢轉化,實現降低弱勢農業主體市場化的成本、增加農產品規模和市場化收益、打造區域性農業品牌的目標。為此,欠發達地區市場化服務體系要著力建立起能促進農資、農產品、農業信息、農業科技等關鍵要素低成本流通的生產服務網絡。由于欠發達地區農業現代化基礎薄弱,加之區域財政困難,要建立起類似發達地區的農業生產服務網絡存在較大的困難。在這種情況下,欠發達地區農業生產服務網絡的建設要解決好幾個關鍵問題:(1)如何有效控制生產服務網絡建設的成本;(2)如何使素質相對較低的農業主體便捷地接受服務;(3)如何降低向農業主體提供服務的成本。湖北壟上新公社有限責任公司的運作模式為解決這些問題提供了參考。
2009年,湖北長江壟上傳媒集團依托其品牌節目“壟上行”的影響力,與內蒙古永業集團共同投資建立了湖北壟上新公社有限責任公司(簡稱壟上新公社),將區域電視媒體的品牌節目與市場渠道網絡、政府資源、社會資本整合起來,建立了一種以電視受眾為基礎,集農產品推廣、農資銷售、技術服務及生活娛樂于一體的農資流通網絡,并逐漸將流通網絡向全面服務于“三農”的功能擴展[19]。本研究將壟上新公社的運作模式稱為“區域媒體驅動的農業生產服務平臺”,可視為一種面向欠發達地區弱勢農業主體的農業經營性服務組織。在欠發達地區建設“區域媒體驅動的農業生產服務網絡”至少具有下列優勢:(1)利用區域媒體開展生產服務網絡品牌宣傳和渠道建設,可以以低成本將穩定的電視節目受眾群轉化為目標服務群,增加區域農業主體對生產服務網絡的信任度。(2)媒體驅動的生產服務網絡可降低欠發達地區完善區域農業現代化基礎設施的投資。(3)媒體線上服務與線下服務網絡互補,使欠發達地區素質較低的農業主體能在不同的場合潛移默化地接受配套的技術推廣服務;同時,可為加盟商提供廣告促銷、產品銷售、質量管理、農技推廣和售后服務支持。(4)媒體驅動的生產服務網絡能夠發揮規模化、標準化和品牌化的優勢,為欠發達區域涉農產品、農資的采購、流通和消費提供量、質、價三方面的服務保障,有效地促進適應性優勢向比較優勢轉化。
然而在壟上新公社現有的運營模式下,傳媒集團、壟上新公社及代理商間存在潛在的利益沖突,特別是其生產服務網絡有推高區域農資市場價格的傾向,尤其在不斷獲得某些新產品壟斷經營權的情況下,區域農資價格上漲的傾向更為明顯。壟上新公社在生產服務網絡中的作用實質是延長了區域農業生產服務鏈,它與代理商之間只是簡單的“委托/代理”關系,網絡中的伙伴在利益訴求上存在競爭性。為此,建議壟上新公社對現有的農業生產服務網絡進行優化,加強對渠道變動成本的控制和市場定價權的管理,以便更有效地落實“統一定價”政策。從發展戰略層面看,壟上新公社要盡早地實現從生產服務網絡中的代理商角色到區域品牌化農業生產服務平臺角色的轉換,承擔更多的促進荊州地區農業生產資源整合的社會化服務。這種改變將使壟上新公社不再是農業生產服務網絡中的直接盈利環節,而成為生產服務網絡參與許可權的審批者和經營行為監督者。生產服務網絡中的農資供應商、銷售商、農業主體都需要經過申請、注冊和壟上新公社的審批,壟上新公社可以通過為注冊用戶宣傳或提供定制化服務等方式獲得更高的收益。這種新運作模式可以將壟上新公社從農資、農產品的流通盈利環節中剝離出來,并在服務提供商的自由競爭中承擔對市場的價格、產品質量、服務水平的指導和監督職能,防止欠發達地區農資、農產品在區域統一的生產服務網絡中形成價格壟斷,也有利于豐富壟上新公社的盈利渠道。
區域農業生產服務網絡可將促進欠發達地區高質量農產品的規模化、生產成本下降以及品牌化農產品誕生,區域農業生產的比較競爭優勢進一步加強。這種變化會引起弱勢農業主體的農業生產突破主要面向區域城鎮居民的服務定位,產生區域優勢農產品向區域外流通的趨勢。因此,市場化溢出階段的主要任務是以加強對外合作和交易的方式,促進比較優勢向競爭優勢轉化。該階段欠發達地區的農產品交易龍頭企業可建立“農業市場化綜合服務平臺”。該平臺以提升區域農業競爭優勢的社會責任為導向,通過適當的契約安排對農產品生產和流通所依附的核心資源進行組織和協調,有利于實現農業產業鏈內外優勢資源的虛擬集成,并有針對性開展多種形式的宣傳、展銷和合作,從而實現區域品牌農產品的競爭優勢向外部區域溢出。根據促進比較優勢向競爭優勢轉化,形成區域農業產業集群的需要,“農業市場化綜合服務平臺”的建設可分為市場化綜合服務實體平臺建設、實體平臺運營模式網絡化以及市場化綜合服務虛擬平臺建設3個階段,綜合服務平臺的演化過程見圖3。

3.4.1 市場化綜合服務實體平臺建設 市場化綜合服務實體平臺建設的主要功能包括完善農產品交易的市場機制,引導欠發達地區優勢農業資源的自主發展,解決政府導向所致的農業產業結構趨同和農產品同質化問題;將低成本、高質量的規模化農產品推向更大范圍的市場;提供農產品交易場所,并以“非生產性就業”帶動欠發達地區農業剩余勞動力創業;承擔區域優勢品牌創建、區域內外農業產業鏈集成等功能。為此,市場化綜合服務實體平臺至少需要建設農產品交易物流中心、高科技農產品加工中心、農業科技研究中心、品牌農產品博覽中心等主要功能實體。此外,還可以實時地監控區域農產品價格指標、競爭力指標、發展潛力指標,承擔區域農業經濟數據統計、信息發布、政策咨詢、市場變化預警等公益性責任,為欠發達地區政府對農產品市場的宏觀調控提供參考。
3.4.2 市場化綜合服務實體平臺經營模式網絡化 運營模式網絡化是實體農業交易平臺發展到一定程度后,進一步擴展影響力和服務能力需要經過的新階段,其核心是結合欠發達地區農產品實體交易的特征,運用B2C、B2B、O2O等電子商務模式進行網絡化運營模式創新。運營模式網絡化的目的在于,擴大區域農產品生產規模,提高生產效率、產品質量、農產品知名度,整合區域內外優勢資源,促進區域農業產業集群的形成。實體平臺運營模式的網絡化可利用B/S網絡構架和現代通信技術使各區域內外的農業主體能實現農資、農產品、農業科技及農業信息等方面的線上交易。中國農產品網(www.zgncpw.com)是實體平臺網絡化運營的典型代表,目前已成為國內最具規模和專業化的網上農產品交易服務平臺。湖北荊州兩湖綠谷確立了依托兩湖實體市場化服務平臺的農產品資源和農商資源,大力發展農產品網絡化經營戰略規劃,遵循集農產品信息、交易、物流配送三大板塊于一體的原則,開始著力建設“中國綠谷網”。目前,中國綠谷網已經建設了覆蓋全國大多數省市的農業信息和服務網絡體系,擁有農業主管部門的監管和支持平臺、一大批農業專家顧問隊伍、農產品供應商和認證農產品資源數據庫,能為涉農企業和生產主體提供大容量和迅捷的網上網下商務貿易服務,具備產品信息、物流管理、在線交易、綜合管理、行業動態、信息采集發布等功能。
3.4.3 市場化綜合服務虛擬平臺建設 市場化綜合服務虛擬平臺的作用是將跨區域的、具有核心能力的農業主體在邏輯上集成一個面向合作或交易項目的整體,使平臺內的農業主體可以方便地同區域外的優勢資源進行合作,從而實現競爭優勢的聚集、整合與溢出。市場化綜合服務虛擬平臺并不限于僅對其經營企業提供服務,任何在平臺注冊的農業主體均可利用該平臺選擇潛在合作對象或主動參與合作項目,而市場化綜合虛擬服務平臺可同時為多個跨區域的農業虛擬合作項目提供服務。市場化綜合服務虛擬平臺首先要具有跨區域農業優勢資源和業務流程集成的功能。各參與合作的農業主體必須嚴格履行市場化綜合服務平臺所制定的規則,可將基于XML的SOAP協議作為標準通信協議[20],促進優勢資源和業務流程的無縫集成,再以Web Services的方式去完成其在合作過程中的角色和任務。其次,虛擬市場化綜合服務平臺還需要對跨區域的合作項目進行全過程監控,具備合作信息發布、過程管理、沖突協調、合作績效評價和合作信譽通報等功能。此外,市場化綜合服務虛擬平臺可進一步增強服務于欠發達地區內外各類農業主體的社會公益功能,如整合地理信息(WebGIS)、全球定位、遙感技術等技術手段,統籌區域內外的種植、養殖、流通渠道、土地資源、服務企業、政策優惠等優勢產業資源;提供農業、農產品相關數據的獲取、統計、決策、專家在線咨詢等功能;還可以建立農產品供需、價格等方面的預警機制,面向農民、涉農企業及欠發達地區農業管理部門提供生產和經營方面的決策依據。
筆者將研究視角定位于全面實現我國農業現代化進程中最需要市場化服務體系支撐的欠發達地區弱勢農業主體,彌補當前理論和實踐研究主要關注農業優勢突出、經濟發達區域[21-23]的不足。欠發達地區弱勢農業主體面對宏微觀資源條件欠佳的發展環境,可以利用“適應性優勢分析模型”挖掘出響應區域城鎮居民特殊要求的區域適應性優勢,從而找到進行初步市場化的突破口,建立起主動參與市場化的信心。弱勢農業主體市場化的可持續性從根本上依賴于區域農業競爭優勢的培植,因此,其市場化服務體系要針對性地服務于欠發達地區適應性優勢向比較優勢、競爭優勢逐漸轉化的過程,可分為市場化奠基、市場化提升、市場化3個階段分別建立起“適應性優勢集成平臺”“農業生產服務網絡平臺”“市場化綜合服務平臺”,各個平臺都具有特定的競爭力培植服務目標,平臺的運營模式要強調服務于欠發達地區農業主體市場化的社會公益性。湖北省荊州市的特色農產品合作社、壟上新公社以及兩湖綠谷的運營實踐表明,本研究提出的欠發達地區弱勢農業主體市場化服務體系對促進欠發達地區新型農業主體和傳統農業主體共同市場化,增強競爭優勢持續發展的內生動力,建設集約化、專業化、組織化、社會化相結合的新型農業經營體系和服務體系具有較好的實踐價值。
參考文獻:
[1]劉 松. 弱勢農業主體的發展模式研究[J]. 湖北農業科學,2014,53(11):2720-2724.
[2]羅 丹,陳 潔. 域外經驗、當下狀況與中國特色農業組織體系構建[J]. 改革,2013(3):91-102.
[3]吳仲斌,劉斌樑. 準確把握新型農業社會化服務體系建設的四個關鍵問題[J]. 中國財政,2013(8):58-59.
[4]孫瑞玲. 中國現代農業建設的路徑與模式選擇[J]. 洛陽師范學院學報,2008,27(2):163-166.
[5]張照新,趙 海. 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困境擺脫及其體制機制創新[J]. 改革,2013(2):78-87.
[6]戴孝悌. 產業鏈視域中的法國農業產業發展經驗及其啟示[J]. 江蘇農業科學,2012,40(9):387-390.
[7]Sassi M. Agricultural convergence and competitiveness in the EU-15 regions[C]//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Agricultural Economists. 2006.
[8]Gunjal K,Pound J,Delbaere J. FAO/WFP crop and food security assessment mission to Zimbabwe[C]// Food and Agriculture Organization of the United Nation,2010:1-34.
[9]Anderson J R. Difficulties in African agricultural systems enhancement? Ten hypotheses[J]. Agricultural Systems,1992,38(4):387-409.
[10]周曉慶. 中日韓農業社會化服務體系比較研究[J]. 世界農業,2010(11):70-74.
[11]Hinrichs C C. Embeddedness and local food systems:notes on two types of direct agricultural market[J]. Journal of Rural Studies,2000,16(3):295-303.
[12]Fritz M,Hausen T,Schiefer G. Developments and development directions of electronic trade platforms in US and European agri-food markets:impact on sector organization[J]. International Food and Agribusiness Management Review,2004,7(1):1-9.
[13]Loch D S,Boyce K G. Balancing public and private sector roles in an effective seed supply system[J]. Field Crops Research,2003,84(1/2):105-122.
[14]高志敏,彭夢春. 發達國家農業社會化服務模式及中國新型農業社會化服務體系的發展思路[J]. 世界農業,2012(12):51-55.
[15]Aciksoz S. The cluster of urban agriculture:case of Bartin-Turkey[J]. Tarim Bilimleri Dergisi-Journal of Agricultural Sciences,2009,15(4):348-357.
[16]李春海. 新型農業社會化服務體系框架及其運行機理[J]. 改革,2011(10):78-84.
[17]Brown C,Miller S. The impacts of local markets:a review of research on farmers markets and community supported agriculture(CSA)[J]. American Journal of Agricultural Economics,2008,90(5):1298-1302.
[18]聶華林,楊敬宇. 特色現代農業是我國西部農業現代化的基本取向[J]. 農業現代化研究,2009,30(5):514-519.
[19]丁 勤,田 甜. 《壟上行》:服務成就價值[J]. 中國廣播電視學刊,2012(8):31-33.
[20]田世海,高長元. 基于Web Services的高技術虛擬企業信息集成[J]. 中國軟科學,2006(6):151-154.
[21]羅兵前. 江蘇省農業現代化建設對策[J]. 江蘇農業科學,2016,44(5):557-559.
[22]錢 晨,朱戰國. 農業現代化背景下消費者對本地食品的偏好研究[J]. 江蘇農業科學,2016,44(5):553-557.
[23]仲亞美,葉長盛. 基于生態位的鄱陽湖地區農業現代化空間分異及類型[J]. 江蘇農業科學,2016,44(7):572-5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