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袖飛
摘要:孔子人性論不斷強調人的本質是“仁”,人性要向著“仁”的方向去發展,重視詩樂禮對人性的涵養,實現自然的天性向道德為核心的人性發展。可見,孔子所說的“人性”,主要包括了先天因素以及后天養成,是把社會屬性和自然屬性做了一個整合。人的天性發展是“仁”的理念發展的前提和基礎,我們應該在照顧到教育對象主體性作用的前提下來進一步對其理想信念的形成加以引導和支持,唯有如此,才是對孔子人性論的最大理解和借鑒。
關鍵詞:人性 仁 教育價值
一、孔子的人性論分析
孔子對于人性論的認識,在學界歷來都有各種各樣爭論,人們大多從善、惡兩方面來認識和理解,也有人從自然性、社會性等方面來進行研究和分析。然而,實際上孔子對人性之善惡并未進行具體的論述,他只是重點談論了人的本質,也就是人們常說的“仁”,這是孔子對人性的一種高度概括,通常我們把它當作孔子的人性論。
嚴格意義上來說,孔子所說的仁,更具有一種導人從善的價值,而并非是一種純粹的性善論。結合晚近一些新出土的簡帛文獻也多有一些論述有關人性的內容,這也可以為我們深入理解孔子的人性觀提供了重要的參考資料。
《論語》當中,有關孔子直接談及人性的問題的地方僅有一處,這就是我們常常談的“性相近也,習相遠也” ,出自《陽貨》篇。然而,孔子并沒有對它進行具體的解釋和說明,這也就導致了后世學者對孔子人性論的不斷爭論。
傅斯年先生在對《論語》中的“性”進行統計之后,分析指出:“后人所謂性者,其字義自《論語》始有之,然猶去生之本義為近。”而金景芳先生則從語言文字的角度進行分析,他認為“相近”應該包括兩種含義:“第一,從人之性對犬之性、牛之性來看,人與人為同類,所以說‘相近。‘相近表明人有共性。第二,從人類自身來看,人與人雖屬同類,但智愚壯羸萬有不同。所以應當說‘相近,不應當說相同。這可以說明,人是具備個性特征的。總之,二者都是指人的自然性而言。‘習則不然。‘習是指人的社會性。”金老在這個地方提出了明確的觀點明:人性問題,應包括自然屬性和社會屬性兩大方面。
人的進化是從動物層面發展而來的,首先應具備一切動物所固有的生理本能和自然欲望,孔子也并沒有對人的自然屬性做出否定。在《禮記·禮運》的中他指出:“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貧苦,人之大惡存焉。”孔子雖然提出了關于人具有自然屬性的特征,但這并不能說明孔子的人性論就是一種純粹的自然人性論。對于孔子關于人性的解說,我們只有將“性”和“習”加以統一,才能破解其中的奧秘。對此問題,孔子是從人與一般動物的區別上這個角度來認識現實中的人性問題。他在《論語·微子》中說道:“鳥獸不可與同群,吾非斯人之徒與而誰與?”在談及孝道的問題時,孔子也是從這個角度來作分析的。如《為政》篇中,子游問“孝”:孔子答道:“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于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 孔子回答的很明確,人和動物的最大的區別就在于人具有一般動物所不具備的的道德,而這個道德,實際上就是孔子所說的“仁”。《禮記·中庸》這樣記載:“仁者,人也。”孔子將“仁”定義為人所以為人的本質所在,這里的仁,更是一種具有從善、向善的的道德準則和精神境界。但問題是,孔子在此并未明確提出,人的天性就是仁或者善,而是將其作為一種美好的理想追求,人應該以“仁”作為自己的道德目標和要求,我們應該不斷培養我們成為“仁”人,“仁”只是一個努力的方向,而不是天生就具備的精神品質。
宋代理學的集大成者朱熹在論及《中庸》中“仁者,人也”的時候,他在《朱子語類》卷六說道中:“學者須是求仁”,“圣人亦只教人求仁” 。在這里,朱熹認為,“仁”是孔子指導其門人弟子修身為人時所提出的一個道德標準和德育目標,是對人性的塑造所提出的一個目標和方向。朱熹還指出,孔子不斷鼓勵其弟子門人要致力于行仁道。《里仁》中記載:“茍志于仁矣,無惡也” ,“君子去仁,惡乎成名? 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于是,顛沛必于是”。仁的價值和意義到底有多重要?我們可以從當時人們為了它而舍棄生命的行為中來認識, 《衛靈公》中明確記載了:“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 。因此來看,朱熹對于《中庸》中的“仁者,人也”的認識深得其旨。
在孔子那里,仁具備著非常高的境界,是一般人難以企及的。孔子的得意門生顏回所能達到的程度也僅僅只是“其心三月不違仁”。在這里是不是就說“仁”的境界就是一種無法實現的美好愿望呢?事實并非如此。人具有很強的可塑性,每個人都具備成為“仁”的潛質,人的發展本身就具有無限的可能,通過學習就可以激發人的各種潛能,而“仁”僅僅只是各種潛能中的一種。它并非是一種現成的品質,自然也離不開后天的培育。也正因如此,人性是可以通過教育來實現,通過適當的教育途徑來塑造和形成人性。
二、孔子人性論的修養途徑
孔子非常重視教育在塑造人性方面的價值和意義。為了使人達到“仁”的境界,孔子十分重視“習”的意義。
人的天性是人發展的重要基礎和源泉,但是人的發展也離不開后天的教育和熏陶。孔子在論述“習”的問題時,他指出,“少成若性,習貫之為常” (《大戴禮記·保傅》) ,可見后天的“習”也可以轉化為先天的“性”,變成一種持久恒常的行為習慣。戴震云:“孔子但言相近,意在于警人慎習,非因論性而發,故不必直斷曰善與!”對此,張岱年先生也認為,:“孔子所謂性,乃與習相對的。孔子不以善惡講性,只認為人的天性都是相近的,所來的相異,皆由于習。” 孔子不斷要求要把人后天的努力重視起來,認為,人一旦能夠堅定不移的踐行仁,能夠有志于仁,就會在達到“仁”這個境界的路上才會有新的提升。
徐復觀先生對孔子的人性論問題進行了更為細致的解讀,他選擇了孔子思想中的天命觀與“仁”的思想相結合的思想方法,徐先生認為,孔子將天命或者天道當做了道德的超經驗性格,也同意了“仁”并不是自然的呈現,人只有在后天的實踐中才能證實“仁”,仁在人性之中只有一個萌芽,只有通過后天的訓練才能具備“仁”的形態,通過后天的“習”,才能最終達到“仁”的境界。
《論語》中能夠反映孔子人性論的章節還有《陽貨》:中的“子曰:‘唯上智與下愚不移。” 以及《雍也》“中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也” 。傅斯年對此提出了這樣的分析:他將古代人性說分為“特別論”與“普遍論”二者,認為,孔子之前比較盛行“特別論”,孟子卻是“普徧論”的典型代表人物,而孔子恰好處于一個過渡階段。
如果我們結合郭店楚簡《成之聞之》中的一段話來理解這句話,則可以發現如下觀點:
圣人之性與中人之性在剛出生的時候區別還不是很大,就學讀書之時也并未有很大的差異,甚至同善道而言,也沒有獨特的可以吸引的力量,能夠讓他有所改變。只是當性的作用發揮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圣人才跟中人有了天壤之別。大家都有性的存在,只是圣人的境界不是一般人能夠達到而已。
孔子雖然認為“仁”就是人性,卻又未對此明確的將性與“仁”結合在一起來進行論述。仁雖然不是現成的人性,但是可以通過修身、習禮等途徑進行學習和實踐,惟其如此,才能達到“仁”的境界。“仁”的形成離不開后天的培養,因此,孔子特別重視后天的環境以及教育因素對人性的塑造功能。孔子指出,居住的地方一定要選擇那種具有仁厚之俗的場所。
正所謂《里仁》篇:“里仁為美,擇不處仁,焉得知?” 在關于教化方面,孔子把“六經”作為合適的教學內容,六經之中的精髓“先王之道”具有很高的教化功能的。在六經之中,孔子又特別的推崇《詩》、《禮》、《樂》對人性的重要意義。在《泰伯》中,他認為一個人應該“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 這也就是說,在一個人的成長過程中往往不能離開詩樂禮的熏陶和教養。
孔子雖然沒有直接論述人性究竟是惡是善,不斷強調人的本質是“仁”,人性要向著“仁”的方向去發展,重視詩樂禮對人性的涵養,實現自然的天性向道德為核心的人性發展。可見,孔子所說的“人性”,主要包括了先天因素以及后天養成,是把社會屬性和自然屬性做了一個整合。
三、孔子人性論的教育價值
雖然孔子將人分為三等:即“上知”、“中人”和“下愚”。孔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學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學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學。民斯為下矣。(《季氏》),但是孔子的出發點是以性習之分為其依據的,孔子說:“天生聰明、不學就知道的人是上等;學習后才知道的人是次一等;遇到困難才去學習的人再次一等;遇見困難也不學的人就是下等的了。”因此我們在進行人格教育應注意因材施教,根據不同學生的特點來有計劃地、有針對性地來進行德育,同時也不能忽視對教育對象的認識,應積極引導其主觀能動性的發揮,基于教育對象相應的環境資源,為其充分形成良好人格提供保障。
(一)培養學生學生基本道德觀念
學生因其年齡、閱歷等因素獲得的過社會生活的影響較小,學校德育應積極發揮民間道德、公民道德與公眾人物道德的作用,充分將其有機的結合在一起,進而為學生營造一個可以親身體會、并且可以付諸實踐的良好環境,讓學生在體驗中進行道德實踐活動,使其在心靈中深刻感受到生活中、校園中的道德模仿的對象,進而改善學生的道德認識和思想理念。
環境一旦得到改善,就會在學生的腦海中埋下了一顆德語的種子,讓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基層人民的心路歷程都可以喚起學生的道義感和憂患意識,為其今后的生活學習增加保障。
(二)自省法的實踐
仁的修養是一種感性、理性、意志的綜合覺知。我們通過孔子“仁”的認識,明確了“圣人”與“下人”的分別,因此要對內省的方法加以借鑒。我們所說的“內自省”是一種自我修養,它是一種結合了理性與悟性的道德發展模式,這也是符合中國人傳統義理悟性的思維和取范榜樣的道德文化,從根本上也否定了道德強行灌輸,它具有詳明的對于善的理性解讀,又明確提出要達到一定的境界需要自主的進行反思、內省、頓悟,以達到自身的道德修養的升華,對我們的德育實踐提供了良好的思路,確保我們對學生的德育工作有了一個可靠的前提條件。
(三)以學生為主體的道德建設
道德建設更應該注重主體作用的發揮,道德建設也是以教育對象自身來構建的。孔子也是站在自我充分發展的基礎上來建構一條從自然屬性向社會屬性發展的道德建設思路,但是一個人的力量往往不足以影響大環境,它更應該對群體有所關注,公共的道德才是我們應該去追求的道德人生,雖然“仁”的境界并非人人可得,但是自身修養的高度卻可以自身的學習實踐來得到顯著的提升,如今的學生更容易沉溺于自己的小小天地,在一定程度上缺乏整體意識,雖然在學習中可以了解有關一些憂國憂民的情懷、恪守誠心的公德,沉郁的家國之思,但是卻很難將其付諸實踐,有基于此,我們可以從孔子的人性觀中提取有效養分,培養以學生主體建設為主的得到教育,通過對傳統儒家所傳遞出的修己達人、憂己憂人、誠信不違仁及知恥而后作的人格動力和踐履信念,及其所向往的“心平何勞持戒,行直何用修禪;恩則孝養父母,義則上下相憐”的自我修養境界,積極引導學生培養良好的精神氣質。
綜上所述,人的天性發展是“仁”的理念發展的前提和基礎,我們應該在照顧到教育對象主體性作用的前提下來進一步對其理想信念的形成加以引導和支持,唯有如此,才是對孔子人性論的最大理解和借鑒。
參考文獻:
[1]楊伯峻.論語譯注[M].中華書局,2012.
[2]朱熹.四書章句集注[M].中華書局,2011.
(作者單位:山西師范大學政法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