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文教學一直是語文教師的一個“心結”,學生“愛語文”但“怕作文”。寫作本是一種精神活動,自由地、主動地表達自己對生活的感受和對人生的認識,才能在寫作過程中獲得寫作的快樂。但為什么孩子們從作文中獲得的快樂與滿足不足以抵消習作過程中的畏難情緒呢?個人認為癥結正在于此,作文并不是基于學生真實語言情境中的自主言語實踐活動,孩子的寫作和精神生長沒有同步。
武漢市語文教研員羅昆霞老師提出:“真作文”要反映真實的生活,真實地反映生活,真實地介入生活,真實地干預生活,真實地改善生活。總之它要聯接生活,延續生活,引導生活,優化生活,成為生活。作為“為學生打好做人底子和語文底子的課堂”,小學習作教學不妨就從“真”著手,寫真作文,練真功夫。
“學生自主言語實踐活動”的核心在“自主”,實現“自主”,即學生真的有言語實踐的愿望和需要,表達的是他真的想講的、想寫的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講真話”“寫真話”是需要鼓勵和保護的,因為它要求表達者有做真人的勇氣和智慧。
某知名作文賽事的一位資深評委曾談到過這樣一種“花瓶現象”。某屆比賽中年級組有三個題目:《好奇》《認錯》《我該怎么辦》。這三個題目命題的初衷就是鼓勵三四年級的孩子以生活寫實為主,且都可以以“我”為視角或者關乎“我自己”,這也是剛開始作文的最重要要求。
可是在評委們在閱卷中發現,出現了數量頗多的“摔花瓶事件”。《好奇》可以摔花瓶,因為好奇想看看,結果摔花瓶;《認錯》正好摔花瓶,不摔怎么認錯;《我該怎么辦》還是摔花瓶,摔了后“我該怎么辦”,寫心理活動。像這樣事件模式化、語言模式化、結構模式化,明顯的是為賽“備(背)文”、套題而作,評委們戲稱為“花瓶現象”。
根據《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對三四年級的習作要求第二條:觀察周圍世界,能不拘形式地寫下自己的見聞、感受和想象,注意把自己覺得新奇有趣或印象最深、最受感動的內容寫清楚。
筆者認為,《標準》中提到的“不拘形式”,強調寫“自己的”“自己覺得”的內容,就是為了保護學生學習寫作的興趣,給予學生寫真話的安全感,從而引導學生真正自主進行言語實踐。
因此,在小學習作的起步階段,教師就應該引導孩子明確寫作文就是“我筆寫我心”,鼓勵孩子寫獨特的生活故事,個性化的生活感受,切忌大人腔和范式化。特別是為了應試和競賽而讓學生備(背)作文這種功利化的行為更是不可為。文風如人風,寫作的求真其實也是做人的求真。讓學生真實的自主言語實踐得以發生,我們的教師和學生都要先做真人。
明確了“寫真作文”的教學方向,接下來就應該真正地扎實地學習寫作。小學階段正是學生陶冶情操、發展語言、活躍思想、普及審美、積淀文化的最佳時期。寫作能力是語文素養的綜合體現,我們的習作教學不是培養專業的作家,而是應該注重培養學生觀察、思考、表達和創造的能力。所以,小學語文教師在進行習作教學中,應該大處著眼,小處著手,以“真實語言情境”為切入口,明晰目標,有序指導,幫助學生練好寫作的基本功。
“真實語言情境”是什么?首先是生活。從作文內容上講,它應該是實際的生活現象、生活事件,尤其是那些剛發生的正在進行的事件,以及剛結束還保持熱度的事件。
小學生是有真切的“生活”的,但往往不知道如何根據寫作的多種需要去提取生活的真實積累和真切體驗。例如,小學生接觸最多的是家人、老師、同學等,生活和學習的主要環境是家庭、校園,如果教師善于培養學生有意識地去觀察,我們師生一定會發現,生活中有許多寫作的需要,以及生活本身就是豐富的寫作素材。
《課標》中建議:為學生自主寫作提供有利條件和廣闊空間,提倡學生自主選題。但是在習作之初,我倒是認為教師的命題是一個很好的引導學生觀察生活的途徑。小學語文鄂教版四年級課文《莫泊桑拜師》中福樓拜對莫泊桑觀察馬車的那段指導很值得我們借鑒。他說:“怎么能說沒有什么東西好寫呢?那富麗堂皇的馬跟裝飾簡陋的馬車是一樣的走法嗎?烈日炎炎下的馬車是怎樣走的?狂風暴雨中的馬車是怎樣走的?馬車上坡時,馬怎樣用力?車下坡時,趕車人怎樣吆喝?他的表情是什么樣的?這一些你都能寫得清楚嗎?你看,怎么會沒有什么好寫呢?”
是啊,僅就父親(或母親,老師等)個人為中心點而言,就有工作、學習、愛好、性格、穿戴、脾氣、身材,童年、少年、青年、中年,同事、朋友、鄰居,夢想、口頭禪、傷心事、開心事、遺憾事等等許多的好題目,可以通過日常小練筆,作專題片段系列訓練,引導學生留心觀察人物的方方面面,而不是囫圇吞棗,一掠而過。
“真實語言情境”是什么?還是學生的情感共鳴。教師在指導學生在平時的課內外閱讀中就應該揣摩、體會經典作品與優秀習作的用詞、筆法、感情表達等等,打通學生的生活經歷和體驗,這時,就形成了真實語言情境的場。對于專題習作課來說這個場尤為重要,教師能否有效調動和激發學生的情感共鳴,從而生發真實的寫作欲望,寫作的情和趣,直接決定著學生習作的愉悅度,決定著他是否愿意“忍受手指的酸脹”而一氣呵成流瀉自己的情感。
當真切的情感產生了,表達就水到渠成。此時教師點撥學生一些真實有用的表達方法,事半功倍。例如,我校高萍老師在三年級第二單元學寫漫畫作文《一本好書》的基礎上,拓展了一個寫多幅漫畫的專題習作課《大樹下》(漫畫節選自朱德庸《絕對小孩》)。以下截取其中一個描寫訓練的課堂片段:
師:看這是什么?(生:放大鏡)想玩嗎?
師把鼠標放到一個學生面前,讓他來玩,生滑動鼠標,放大鏡下的人物放大了。
師:這個放大鏡叫表情放大鏡(板書),我們可以用它來觀察表情,體會心情。這是老師帶給你們的第一個寫作文的妙招。咱們都來說一說這兩個人的表情,看誰說得更有趣。(生略)
師:你們看他的嘴角——
生:我看見他的嘴角彎彎的,好像很高興。
師:你把嘴角彎一下給大家看看,再高興一點,再得意一點(該生拼命咧嘴,其他學生笑了)。再得意也只能咧成這樣,可是漫畫中的人呢?咧到哪兒了?(生:臉蛋)臉蛋?腮幫子!那咱們寫作文呢?干脆更夸張一點,就讓他咧到(生接:耳后根!另一生搶答:后腦勺!)
師:是啊,我們用“表情放大鏡”細致地觀察,加以適當夸張描寫,人物就活靈活現地立在我們面前了。
教師在教學中,并沒有生硬地指導看圖、觀察、想象,要求學生運用夸張手法,而是巧妙直觀的用“放大鏡”,先玩再教,以“趣”為導,同時加以具體行之有效的描寫指導。學生真正在語言情境中感受和領悟到表情、動作的夸張之趣,也就順心適意地運用到了寫作當中。
“真實的語言情境”是什么?更是真正的思考。之所以強調“真正”二字,是因為現在有種風氣,教師過于強調辭藻優美,過分追求立意深遠。小學生在生活閱歷有限的基礎上,對于一些現象的理解片面,缺乏自己獨立的思考,容易人云亦云,作文中就出現了不少“美麗的廢話、虛偽的套話”。
例如,在以《我的心里話》為題的某作文比賽中,有位學生勸爸爸不要再吸煙的作文被老師推薦出來。可是我通篇讀不到小作者對爸爸吸煙的真切感受,讀不到對爸爸身體健康的關心。下文為節選的一段:
“爸爸,您不要再吸煙了好嗎?煙草已被國家確定為一級致癌物。吸煙者比不吸煙者患肺癌的概率高10到30倍,90%的總死亡率是由吸煙所導致。有資料表明,長期吸煙者的肺癌發病率比不吸煙者高10~20倍,喉癌發病率高6~10倍,冠心病發病率高2~3倍。循環系統發病率高3倍,氣管炎發病率高2~8倍。有人調查了1000個家庭,發現吸煙家庭16歲以下的兒童患呼吸道疾病的比不吸煙家庭為多。5歲以下兒童,在不吸煙家庭,33.5%有呼吸道癥狀,而吸煙家庭卻有44.5%有呼吸道癥狀。”
映入眼簾的是什么,一串數據!除了第一句話,我覺得其他都不是小作者自己的表達。作文始終應該把生活的需要挺在前頭。生活的主體是人,人對生活的感受、反應與思考才是寫作重要的內在驅動力。
學生只有通過自己真正的思考,進行言語實踐,才能有個性豐富的語言產生。而這其中,教師對真實語言情境的敏銳把握,通過精準有效的評價鼓勵學生想象補白,具體引導學生細膩生動的進行描寫也尤為重要。
當我們的學生都能夠寫出真話實話心里話,并積極與人交流同別人分享時,作文就真正成為了學生不再畏懼的自主言語實踐,我們的習作教學也就不會“高耗低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