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日新 鄭紀剛 谷卓桐
摘 要: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是一個地區綜合競爭力的重要內容,可以反映出一個區域高等教育發展的綜合實力和水平。本文在現有研究的基礎上,通過建立全面的指標體系,采用因子分析、聚類分析以及線性回歸的方法,系統、定量地從橫向對我國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進行測度和分類研究,并在縱向對我國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的發展演變趨勢及其影響因素進行研究,得出了相關的研究結論。
關鍵詞: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發展演變趨勢;影響因素;定量研究
一、引言
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是區域綜合競爭力的一個重要指標,從區域綜合競爭力的研究中分化出來,逐漸形成了一個獨立的研究體系,可以反映一個區域高等教育的綜合實力和水平。目前針對高等教育綜合競爭力的研究尚處于初級階段,偏重于理論研究的較多而定量研究的較少。因此,本文以現有的研究為基礎,從縱向和橫向兩個角度對我國的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進行定量研究。
二、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的定量研究現狀
在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的定量評價和測度研究領域率先展開研究的是吳玉鳴[1],他通過設計一套評價的指標體系,利用因子分析和綜合評估分類的方法對中國各省域高等教育競爭力進行了定量和實證研究。這一研究引起了胡詠梅[2]等的關注,并針對吳玉鳴的研究提出了兩點質疑,因此吳玉鳴[3]對胡詠梅等作出答復,并在對區域高等教育競爭力和經濟競爭力進行科學測度的基礎上,對兩者進行了回歸分析,證明兩者之間存在較大關聯,并認為區域教育競爭力是促進經濟競爭力發展的先導因子。
吳玉鳴和胡詠梅等的研究開創了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定量評價和測度研究的主要方法,即制訂出一套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的指標體系,并用這一體系對區域的高等教育競爭力進行系統評價。但是其研究的指標體系不夠系統具體,說服力有所欠缺,因此后來有大量的學者在此基礎上對研究的指標體系進行了優化,如趙宏斌 [4]和苗招弟[5]從資源規模和使用效率兩個維度出發創建了一套內容更加豐富的指標體系;高耀,劉志民[6]從教育規模、經費、基礎設施、師資力量和科研實力五個維度構建了一套評價指標體系,利用因子分析和聚類分析對我國的省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進行了測度。
在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的分布及演變機制定量研究領域的研究較少,大多是運用空間計量的方法對高等教育資源的空間分布進行橫向研究,如勞昕,薛瀾[7]運用空間計量方法對我國高等教育資源的區域空間分布特征、集聚與擴散趨勢進行了總結,并對高等教育資源對經濟發展的增長進行了研究。
有少數學者進行了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時間序列層次的縱向研究,但大多采用單一指標的描述性方法,缺乏說服力;還有一些學者運用定量方法對區域高等教育資源進行時間序列的縱向測度,希望借助測度的指數或者結果對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的演變及形成機制進行研究,如段從宇,遲景明[8]運用層次分析法,對區域高等教育資源的配置和演變進行了時間序列上的縱向研究,指出不同區域間高等教育資源匯集兩極分化的“馬太效應”逐步加劇。雖然該研究的指標比較系統,避免了以往單一研究指標說服力不強的弊端,但是僅從縱向上分析高等教育資源的分配與演變的態勢,而未能對影響高等教育發展的諸多因素以及教育資源分配與演變機制形成的原因進行深層次研究。
三、我國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測度與分類
(一)我國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的測度
1.指標體系及數據來源
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是一個由多重因素組成的綜合系統[9],在對其進行定量測度研究時,選擇一些能夠涵括該系統的代表性指標是十分必要的。本著構建指標系統科學性、系統性、全面性和可行性的指導原則,本文從高等教育規模、人力資源、基礎設施建設、教育經費支出、科研能力五個維度,選取了21個具有代表性的指標,運用因子分析和聚類分析方法,來對我國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進行測度研究。具體指標如表1所示。
在指標設置上需要特別說明的一點是,由于本文需要在縱向上研究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的演變的影響因素,為避免此處的教育經費指標與政策影響因素中的教育經費指標重復,因此選擇選擇“高等教育經費支出”作為測度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的二級指標,而選擇“高等教育經費投入”作為測度教育政策影響因素的二級指標。
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測度指標體系的數據來源來自于《中國教育統計年鑒》(2014)、《中國教育經費統計年鑒》(2015)以及《中國科技年鑒》(2015)。數據處理采用SPSS19.0處理軟件。
2.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的綜合測度
由于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的測度體系指標較多,數據存在量綱和數量級的差別,且變量間可能存在多重共線性,難以直接進行綜合測度。為了將眾多指標耦合為一個綜合的指數,本文選用因子分析法來計算我國的31個省級行政區域的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的綜合得分。其具體步驟如下。
(1)將原始數據進行無量綱化處理
為避免原始數據在量綱和級別差異上的影響,需要首先進行無量綱化處理。本文采取的是Z值法。
(2)進行KMO和Bartlett檢驗
在進行因子分析之前,需要對主成分共同度,即各變量包含的原始信息能被提取的公因子所揭示的程度進行檢驗。經檢驗,KMO值等于0.808, Bartlett檢驗的相伴概率P值為0.00,因此原變量通過主成分共同度檢驗。
(3)計算相關矩陣的特征值以及累計貢獻率
從31個變量中共提取出21個公因子。其中第一、第二公因子的特征值分別為13.902和4.062,累計貢獻率達到了85.543%,全體的變量可以很好地被前兩個主成分所解釋,計算的結果如表2所示。因此,這兩個主成分可以較充分地反映各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水平。
(4)計算主因子以及綜合得分
根據因子載荷的大小(一般以≥0.6 為標準),對兩個公因子涵蓋的指標進行篩選,并根據構成這兩個公因子的主要指標的類型和性質進行命名。因子載荷矩陣如表3所示。從表3中可以看出,第一公因子主要解釋的是與高等教經費支出以及科研能力有關的變量,將其命名為經費與科研因子;第二公因子則主要解釋的是與高等教育基礎設施以及科研能力有關的變量,將其命名為基礎設施與科研因子。
據此計算出兩個公因子的得分后,可以根據公因子的得分計算出各個區域的綜合得分。綜合得分的計算公式為:Z= a1F1 +a2F2,其中,a1 a2分別是公因子F1和 F2的方差貢獻率,分別等于47.202%、38.341%。其綜合得分的計算結果按照降序排列如表4所示。
(二)我國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分類
本文擬利用31個省級區域的綜合得分,采用層次聚類分析法,對各區域的個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進行聚類。
為了更好地體現出各個省域之間的差異,根據層次聚類同類離差平方和最小的原則,最終將31個區域劃分為7類。分類的結果如表5所示。
四、我國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的發展演變趨勢及其影響因素
(一)我國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的發展演變趨勢
1.我國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的總體發展演變趨勢
結合表1中的指標體系,運用因子分析法,分別對我國31個省域1996年、1999年、2002年、2005年、2008年、2011年、2014年7個時間節點的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進行實證測度。各省域的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的總體發展演變趨勢如圖1所示。
2.我國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的區域差異發展演變趨勢
為觀察我國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在區域差異上的演變,本文將我國“兩極區域”的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進行歷時性比較。取以上7個時間節點排名前五和后五的“兩極區域”,并分別對每年“兩級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水平進行比較,其差距趨勢如圖2所示。
(二)我國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發展演變趨勢的影響因素
高等教育的發展與演變與社會的發展緊密相關。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的發展與演變,與區域的經濟發展水平、高等教育政策支持力度、地理環境、歷史文化發展、人口等因素息息相關,且這些要素作用于高等教育發展的影響程度也有所不同。地理環境、歷史文化以及人口等因素曾在早期相當程度上影響了高等教育發展的格局,但是隨著改革開放和市場經濟的發展,這些因素對于高等教育的發展與演變的影響程度逐漸減小,高等教育政策支持力度與經濟發展水平成為影響高等教育發展的主要因素。因此,本文主要探討區域經濟水平和區域高等教育政策支持力度對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發展演變趨勢的影響。
1.指標體系及數據來源
區域經濟水平不單指一個區域的GDP水平,它是一個區域在一定時期內經濟規模、經濟結構、市場化程度等諸多經濟指標的體現,因此它是一個綜合的、系統的概念。區域教育政策支持力度,是指一個區域在一定時期內為促進教育的發展而采取的種種措施,也是一個綜合、系統的概念。因此,要研究區域經濟水平和區域教育政策支持力度對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發展與演變的影響,選取一些具有代表性的指標是十分必要的。本文以我國的31個省域為樣本,從區域經濟發展規模、經濟發展速度、經濟結構、收入與消費水平、市場化程度、科技創新能力六個維度選取了18個具有代表性的區域經濟水平指標,從重點高校建設情況、社會辦學力度、高等教育經費投入力度、高校科研支持力度、高等教育政策績效五個維度選取了16個區域教育政策支持力度指標,并分別對我國1996年、1999年、2002年、2005年、2008年、2011年、2014年7個時間節點上的區域經濟水平和區域高等教育政策支持力度進行定量測度研究,具體測度指標見下表6、表7。
區域經濟水平和區域高等教育政策支持力度測度指標體系的數據來源來自于《中國教育統計年鑒》(1996-2014)、《中國教育經費統計年鑒》(1997-2015)以及《中國科技年鑒》(1997-2015)。
2.區域經濟水平和區域高等教育政策支持力度對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發展演變的影響
區域經濟水平和區域高等教育政策支持力度的測度方法與上文中的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測度方法相同,即通過因子分析法計算出每個區域在7個時間節點上的區域經濟水平和區域高等教育政策支持力度的綜合得分,因而在此便不再過多贅述。
通過對7個時間節點上的測度結果進行偏相關分析后發現,區域經濟水平和區域高等教育政策支持力度都與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存在明顯的關聯性。基于此項前提,我們可以建立一個回歸模型,通過回歸模型中OLS參數的變化來觀察每個時間節點上區域經濟水平和區域高等教育政策支持力度對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發展演變的影響程度變化。
其中,Y代表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xe代表區域經濟水平,xp代表區域高等教育政策支持力度,μe和μp是誤差項,α0和β0是截距項。利用SPSS19.0軟件計算的模型表達式及檢驗參數見表8。
從表8中可以看出,7個時間點的回歸模型均通過了顯著性水平為0.01的檢驗。
α和β分別是兩個回歸模型區域經濟水平和高等教育政策支持力度的OLS估計參數,通過這兩個參數的大小及變化,可以看出區域經濟水平和區域高等教育政策支持力度對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影響的強度及其影響趨勢。圖3為兩個回歸模型參數的大小及變化趨勢。
五、研究結論
(一)基于橫向對我國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測度與分類的研究結論
1.從影響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的兩個主因子來看,導致區域間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差距的變量主要與高等教育資源、經費支出以及科研能力有關。公因子1和公因子2中解釋科研能力有關的變量都比較顯著,說明科研能力對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的影響比較顯著。這是由于隨著高等教育由“規模擴張”向“內涵提升”的戰略轉變,改變了以往高等教育資源決定區域間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的局面,科研能力越來越成為影響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的主要因素。
2.從高等教育對經濟社會和生產力發展貢獻的地位來看,“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已經成為當今社會的共識,有學者根據當代科學技術與生產力之間的作用機制,將科學技術同生產力各要素的關系,用下列公式表示:生產力=科學技術×(勞動力+勞動工具+勞動對象+生產管理)。上述公式表明,科學技術不僅可以直接作為生產力,而且在經濟和生產力的諸要素中占據特殊地位。高校的科研產出是科學技術的重要來源,也是推動生產力和社會經濟發展高層次的人才的重要來源,區域高等教育的綜合實力正在成為影響經濟和社會生產力發展最重要的因素。
3.從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與區域經濟發展水平的關聯程度來看,大部分區域呈現出關聯性較強,卻又不完全一致的特點。我國的北部沿海地區(河北除外)和東部沿海地區(7省2市)經濟發展水平較好,其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也位居全國前列;東北地區、南部沿海、中部地區(陜西、湖北除外)的12個省份經濟發展速度相對緩慢,高等教育的實力與沿海地區相比也比較薄弱;大西部地區(5省3區)則一直是經濟發展和高等教育發展水平最薄弱的地區。廣東、湖北、浙江、山東等是經濟強省,然而聚類分析的結果顯示,其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的排名卻低于經濟發展的水平,說明這些經濟發達區域高等教育與經濟發展之間的互動協調性不足,經濟增長的方式還處于粗放發展的階段,經濟發展對于科技和人才的要求還比較低。
(二)基于縱向對我國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發展演變趨勢及影響因素的研究結論
1.從我國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發展的總體演變趨勢來看,就發展速度來說,1996-2008年這一時間段內,我國各區域的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迅速提升,此后2008-2014年間進入平穩發展期;就我國區域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發展的區域差異發展演變趨勢來看,我國高等教育的“三級區域”間的差距逐漸擴大,“馬太效應”逐漸增強:高等教育發達的區域其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提升速度較快,并且優勢不斷凸顯、積累,而高等教育欠發達的區域其高等教育核心競爭力提升速度緩慢,導致差距越來越大。
2.從影響高等教育發展的影響因素來看,基于高等教育與社會發展的關系,影響省域高等教育競爭力的要素包括經濟、政策制度、歷史、文化、人口、地理環境等。在不同的階段,這些因素起作用的方式、力度不同,且這些因素不是相互割裂的,是相互聯系,共同推動高等教育的發展。[10]從整個歷史發展的時期來看,歷史、文化、人口、地理環境是貫穿高等教育各個發展階段的基礎影響要素,且對高等教育發展的力度相對固定,因此本文主要討論了經濟與政策因素對于高等教育發展的影響。[11]從圖3中可以看出,就影響因素的地位來說,現階段高等教育政策對于高等教育發展的影響程度要大于經濟因素的影響強度;但就影響因素強度的演進趨勢來看,近年來經濟因素對高等教育發展影響強度的增長呈現穩步提升的趨勢,而高等教育政策對于高等教育發展影響強度的增長則呈現出先快后慢的趨勢,尤其是2008年以后,經濟發展對高等教育發展的影響強度增長速度超過了教育政策對高等教育發展的影響強度增長的速度。這說明,經濟發展因素已經逐漸代替高等教育政策因素成為推動區域高等教育發展最重要的推動力。這也為制定推動區域高等教育發展的措施指明了一條邏輯思路:在提升區域經濟發展水平的基礎上,采取適當的政策傾斜,經濟發展和政策傾斜雙管齊下,才能推動區域高等教育水平的提升;反過來,高等教育的發展又可以為經濟和生產力的發展提供科學技術和人才,實現對經濟發展的“反哺”和“回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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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賴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