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犯錯時，還有一種做法

于勇

漂亮的孩子人人愛，愛難看的孩子才是真正的愛。

—題記

一

連續三四天，王以琳都是那種懶洋洋的狀態。這不，一句簡單的句子背誦得自己都不知所云，完全一副心不在焉的姿態。

“看來我需要寫一篇尋人啟事了。我丟了一個上課全神貫注、用心背誦、努力提高自己的那個積極向上的小女孩王以琳，我太想她了。也希望她能早點回來。”說完后，我就讓王以琳坐下了，全班同學沉默了幾秒鐘，課堂繼續向下進行。但氣氛明顯好多了，學生們聽得也更專注了。

王以琳呢？愣怔了一小會兒，然后就按著我的要求“帶著自己的心”繼續聽課了。變化是發生在下一節課，無論是句子的背誦還是習題王以琳都積極舉手回答問題。

二

萬家樂已經第三次沒完成周末作業了。晚飯后，他被“請”到了辦公室。

讓他坐在我旁邊的椅子上，他一副看穿了我要跟他打溫情牌的表情，堅決不坐。

我身高只到萬家樂的胸部，哼哼，看到他那“俯視”著我的帶有一點點挑釁的眼神。我站了起來，讓他蹲下。

他不明所以，蹲下，對我以仰望的姿態。

“聽說你體育特棒，跳遠、200米短跑在今年市運會中又都奪了冠軍？現在蹲著在這兒走兩圈。”

雖然有點不明就里，看到我毫不讓步的眼神，萬家樂還是蹲著走了幾步。

“告訴我蹲著走是更輕松還是更累？”

“更累”。

“一個能考上重點高中的孩子告訴我只要能上個高中就行。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個市級冠軍蹲著跑步。還有，這種放低要求、降低標準的方式只會讓你更累！”

思索了良久，萬家樂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也不再執意讓他坐下，他的面部表情告訴我，我們現在可以真正的溝通了。

“不完成作業，一定有你的理由吧？”對犯錯誤的少男少女們，“一定有你的理由吧？”這句話總能軟化他們柔軟的內心外面那層堅硬的外殼。

“一想到英語我就煩。”聲音里透著一股無奈。

繼續將問題具體化。我讓萬家樂尋找對英語哪方面感到不足或者沒有信心。萬家樂說單詞掌握不好是他目前英語成績不理想的根本原因—詞匯量不足，有的選擇題讀不懂題意，閱讀理解也感覺無從下手，寫作就更不用提了。

“如果我們將提高自己英語的自信度從1到10排序，1代表一點信心都沒有，10代表非常有信心，你現在的自信度是幾？”

“4”，他斟酌良久。

“如果自信心從4到達5，你需要做到什么？”

“積累詞匯。”

“怎么積累呢？”

“按照您說的，將單詞抄在折疊好的紙上，裝在口袋里，隨時復習。”

“我是不是還可以這樣理解：如果詞匯量上去了，你做題的速度也會提高？”

萬家樂沉思地點了點頭。

“通過對你一個月的觀察，我發現你做題雖然不夠快，但是正確率很高。會的題，你基本都能做對。更難得的是，你會思考，不是死記硬背。一個會思考的孩子，只要注重積累，知識的網絡建立起來之后，優勢就更能展現出來，成績的提高也可以用一個詞來表示，就是突飛猛進。你覺得呢？”

萬家樂長舒了一口氣，“老師，你別急，我慢慢來，行嗎？我現在就回去補作業。”

三

“老師，你恨不恨馬倩？”

“不恨，雖然她罵我的聲音總是在我耳邊回響，她的確很深地傷害了我。我的心揪得很痛。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那一份傷害是需要用時間來慢慢稀釋的。所以，我第一時間是求助教咱班的各科任老師。他們都對我很支持，積極跟我調課。同時我盡量做到不孤立馬倩，只是讓她知道自己對別人造成的傷害，避免以后類似的事情發生。”

“老師，當時你哭了。”

“是呀，教學20多年來，一直聽到的是學生們的鼓勵、肯定和關愛，這次我感覺自己受到了很深的傷害。其實馬倩很內疚，也很痛苦，我能感覺得到。”

當時辦公室一位老師安慰我，說她也遭遇過學生的辱罵。當時她用了一節課的時間在班里罵了那名學生，然后氣順了，就可以正常上課了。可是我一方面擔心自己在氣頭上，話不知輕重，傷害到馬倩。同時還擔心自己不等罵出來先哭起來。所以，我選擇了離開教室。

同學們也告訴了我馬倩的家庭狀況，爸爸對家庭的背叛，媽媽難以承受，馬倩在中間需要承受很多壓力。所以，多對她溫柔以待、多寬容她是我們都需要努力的方向。我還在考慮的是，怎樣把握一個度，讓她內心更有力量，更能為自己負責。

四

“你給自己的問題起個名字，好嗎？”

“偷東西。”

“偷東西給你帶來了什么困擾嗎？”

“我媽媽說我再偷的話，她就不要我了。還有，同學們也不喜歡我，他們背后給我起外號。”

“看來，偷東西給你的生活帶來了不少麻煩。那么，現在，你靜下心來，想一想有沒有哪一次你沒有受到偷東西的誘惑，控制住了自己？”

“有一次我想偷同位的五塊錢，想到了跟班主任的約定，就控制住了自己。”

“信守跟班主任的約定。還有呢？”

“我們小組的組長對我特別好。每次我背單詞背不過來給小組扣分的時候，他也不罵我，只是鼓勵我努力背，我現在背單詞越來越快了。”

“班主任、組長，他們都能幫到你。那么，跟偷東西的較量中，你覺得還有哪些老師或同學還可以幫你呢？”

邊彩月寫下了四名同學的名字。并且決定回去就跟他們和語文、生物老師求助，讓他們及時提醒自己。接下來，我們通過角色扮演的方式幫她順了一遍怎么跟語文老師求助。然后，我們約定一周后的同一時間再見。

結果，第二天下午，邊彩月又來找我，“老師，我還想偷，怎么辦？”

我充分肯定了她來找我的行為。并且告訴她我看到了她不受偷東西控制強烈的愿望。同時，告訴她，如果忍不住偷了別人的東西，及時還回去也是一種進步。她面帶喜色地離開了。

一周后，邊彩月高興地告訴我，這一周她沒受偷東西的控制。我的欣喜溢于言表，看著也很振奮的邊彩月問到：“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告訴我想偷的時候，想到了媽媽。她不想讓媽媽失望。媽媽去了內蒙古老家。她想讓媽媽早點回來，也想讓媽媽高興。

“還有呢？”我繼續問。

“班主任王老師答應我，如果我一個月不偷東西，她會送我一個禮物。”

“真幸運遇到了王老師做你的班主任。像媽媽、王老師能幫助你不受偷東西的控制，做一個更好的邊彩月，她們就是你生命中的貴人。你生命中的貴人還有誰呢？”

“你呀！”

“成為邊彩月生命中的貴人，我很榮幸。還有呢？”

邊彩月說了幾個同學的名字。然后我問，如果我們堅持三個月不受偷東西的控制，那么讓媽媽在家舉行一個小party，邀請這些貴人和其他的親友們參加，或者讓王老師在班里舉行一個小班會。跟同學們宣布一下邊彩月從此再也不受偷東西控制。你選哪一個？邊彩月很期待媽媽給自己舉辦一個小party，并且當場邀請我參加。我愉快地接受了邀請。

兩個月后，王老師告訴我，邊彩月爸爸媽媽選擇回老家內蒙古創業，她已經轉學。其間邊彩月有過兩次偷的問題，但同學們和王老師都選擇忽視她的問題，看到她的進步。我倆都說邊彩月還可能受偷東西的控制，也多么希望“你是怎么做到的”“還有呢”成為她內心的問話，發現和強化她自身具備的能量和資源，但愿那些成功的經驗會幫助她走得更好。

所謂成長，就是滿懷希望地行進。孩子的成長總是伴隨著錯誤。當孩子犯錯誤的時候，少指責他們。多尋找他們自身具有的資源和能力，以他們為主，尋找問題的解決辦法。把焦點集中在“該怎么做”上。孩子的成長才會更加飽滿和豐饒！

有時候，孩子犯錯時，我們可以換一種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