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三角地區企業數碼工藝人才需求的現況與啟示

韋培邢 閻艷

[摘

要] 通過抽樣調研長三角地區十家企業在數碼工藝人才需求方面的現況，并舉例其中部分企業分析校企合作共同培養人才、校企實訓基地建設、相關人才頂崗對接等多方面的啟示。

[關

鍵

詞] 技術變革；人才需求；校企合作

[中圖分類號] C963

[文獻標志碼] A

[文章編號] 2096-0603（2018）31-0309-03

2016學年，我們團隊帶著學生共承接了4個橫向課題，其中一個課題出了問題。設計團隊一共做了60個方案的提報，委托方認可了35個，經減材工藝團隊制作出來30個，其中5個方案未能實現，30個被制作出來的小樣里，委托方認可的只有19個，比合同要求的足足少了16個。這件事需要我們的教學團隊好好反省。

職業教育的目的之一是培養學生將來應聘崗位所需的能力。可是，如果我們老師也不具備工作能力呢？我們怎么教學生？教什么？

我們這個教學團隊的老師都有企業工作經歷，而且平均都有5年左右的企業生涯，所以，橫向課題這樣的項目一般是不會做砸的。進學校后這幾年的退化可見一斑。在企業中做項目的干勁還有嗎？對先進技術的關注度和學習力還有嗎？對客戶和項目成敗的責任心還有嗎？

此次研究開始后，我們帶著一探數碼工藝在企業應用方面的情況和用人要求、院校相關人才培養之目的，開始了調研。

我們前后一共去了十多家“長三角”地區應用數碼工藝的企業無錫金一文化、上海航管木雕、上海秀美模型、上海樂塑3D打印生活館、杭州先臨三維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北京精雕科技集團、3DSystems中國分公司、臺灣三維國際大中華區分公司、上海極臻三維科技有限公司等；其中有樂塑這樣的初創企業，也有秀美模型這樣的“資深”創業企業；有航管木雕這樣的老牌大企業、也有金一文化這樣的員工平均年齡才29歲的年輕上市企業，現舉例無錫金一文化、上海航管木雕、上海秀美模型、上海樂塑3D打印生活館進行介紹。

調研過程中，我們不僅了解了數碼工藝的應用和人才培養情況，也就以下問題進行了探討。

1.院校的課程是為誰開設的？為了任課老師能謀生？還是為了學生將來好就業？

2.企業對院校培養的“專業人才”為何都要花3～6個月進行崗前培訓后才能使用？

3.為何學生去企業實習后，大多會說這半年在企業學到的遠遠超過在校學習這幾年的總和，除了有一張文憑以外，感覺自己讀了一個“假大學”。

4.以下哪個問題更可怕？（1）老師自己也喪失了市場競爭能力，甚至害怕做“真題”。（2）老師說，大學要教會學生的不是生存而是做人？

《未來簡史》里有一段話：“人類要合作，就不能只有問題，而是需要堅定的答案。”我們現在的職業是一名名師，所以我們必須執著于這些問題的答案。

一、無錫金一文化

“金一文化”（金一珠寶首飾及文化）是一家上市公司，有800多名員工、平均年齡29歲，今年在央視投入了幾個億的廣告費，老板在十年前就開始了建設“金一智造”，我們去的那天他正帶領骨干員工考察最新的“智造”技術。“智造”就是金一的文化、金一的“精神”。

我們到的時間正好是中午，徐總邀我們一起用工作餐。席間，她非常生氣地說了上午的一件事，幾名某重點大學本科實習生居然讓公司的員工代他們建產品模型，她發現后臭罵了他們一頓。

她是一個極其直爽干練的企業家，并沒有恭維我們這些從學校來的老師，而是直言不諱地數落高校教育之差。倒也不是像有些人說的“現在的教育不行”，而是說從她讀大學那時就已經不行了。

她舉了個例子，她讀大學時老師要他們反復畫一輛“東風”汽車的零配件，而這輛車早就已經停產了。就此問題我們展開了討論，可能是當時學校窮，買不起新車。但現在的高校不窮了，有時一臺設備或一個“科研項目”可以抵擋幾輛普通家用車，買這些新設備也是很時髦很“先進”的事。但是設備是買來了，沒人會使用，因為我們都覺得教以前的那套東西挺好，不管現在市場是不是還在用這套東西，因為那是我們的“學習舒適區”，教新東西則是“學習恐懼區”。我們很多老師一畢業就來學校當老師了，自己都沒上過班，教的還是他讀書時學的那套東西。所以，我們經常看到有些老師上課很“花式”，這種方法那種理論，但就是結不出“好果子”。

針對學生到企業后沒法將自己的設計實現為產品一事，我們談到了數碼工藝要培養“懂設計的制作人才”，徐總表示了肯定。在他們這樣的企業，設計與生產脫節是最大的問題，非常需要能夠銜接兩者的人才。

下午，我們在連總監、周副總監的陪同下參觀了“金一智造”生產線，在與企業溝通后，我們被允許拍攝了設計部門（圖1）和JDP文件繪制部門（圖2），之后連總安排人拍攝了CNC精雕部門（圖3）給我們。

二、上海航管紅木

航管在上海乃至全國來講都是一家老牌的知名企業，員工有700人，廠房占地上萬平方米，全國有幾十家銷售門店。后來我在朋友圈放了一張和他們董事長的合照，圈里做木雕的朋友很多都來私信我，問我是不是去了航管，可見，他們董事長也是“網紅”啊。航管的另一個身份是上海木材協會會長單位，行業老大哥。（圖4展廳局部）

一個雨天，我帶著我們團隊減材工藝的老師一起去了航管。董事長親自接待了我們，并且冒雨帶我們穿梭在各廠房之間。后來想想，還是得他親自接待才行，因為航管采用數碼工藝手段進行生產是他親自落實的，而且是在十幾年前。由于他們的業務量較大，傳統的手雕生產已經遠遠不能滿足產量的需求，且人工的成本越來越貴。董事長親自考察研究，制定出了以下標準生產流程（SOP）：（1）木雕大師打樣（現有2人）。（2）三維掃描儀采集小樣數據（現有以色列產固定掃描儀、國產手持式掃描儀各1臺）。（3）CNC精雕機量產雕刻（現有設備40多臺）。（4）手修（現有10人）。（5）后期處理（打磨、油漆、拼料）。這是十幾年前建立的生產線，雖然設備有些老舊，但是依舊運行正常。（圖5是CNC精雕生產區）

在向董事長介紹我們的專業建設情況時，董事長對現在已經不用打樣，可以直接在電腦里畫好圖、計算好刀路這件事很感興趣，立馬叫來了負責設計開發業務的同事（哈爾濱林業大學畢業）和負責電商營運的同事（上海交通大學畢業）一起了解。看得出來，董事長對新技術應用的嗅覺還是很靈敏的。（圖6是董事長辦公室掛的木雕作品）

我們非常支持企業應用新技術，這是驗證和發展數碼工藝的機會，我也贊同企業雇傭名牌大學畢業的學生從事設計工作，因為他們接受了更多更好的創意設計教育，但我們的學生有更強的實現能力，這是本科生所不具備也沒有時間去具備的能力，這是我們學生的最大優勢。

三、上海秀美模型

2016年的上海3D打印國際論壇上，我和秀美模型的黃總分別是創新分論壇和教育分論壇的嘉賓。當時他就邀約我去他們公司看看，正好這次科研有此需要，安排了一天去調研。（圖7為公司一角）

秀美模型是上海比較專業的做船模的企業。傳統的做法就是根據CAD圖紙用減材工藝CNC精雕機進行材料切割后人工拼裝，3D打印盛行之后就直接打印模型了。目前，黃總正在經營一個3D打印模型的品牌“AAU3D”，市場需求還是蠻大的，10多臺3D打印機的生產線基本是24小時不停工作。（圖8是3D打印生產線一角）

我們必須正視當下3D打印模型的不成熟，特別是成本過高，但是也堅信這是未來的大趨勢，技術的革新、成本的降低經常是一夜之間的事。越早的技術與人才儲備將使企業擁有“先發優勢”。增（3D打印）減（CNC精雕）材工藝的結合是當下企業最常用的辦法，所以數碼工藝的人才培養必須兩者兼備。

看秀美模型的生產線有點像是在看“SHOW”一樣，大型倉庫里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精美模型，車間也很大，有80多名員工。

四、上海樂塑3D打印生活館

大虹橋地區現在很火，是傳說的“宇宙的中心”。這里正在建起一片商場區，有三家已經開業。其中龍湖地產的“虹橋天街”有一個300多平方米的3D打印生活館，集3D打印咖啡、巧克力、日用品、首飾、裝飾品、家具等于一體。這是一個很“熱”的店，上海的電視里都有放過，湯總及其團隊正在策劃第二家店。

我是在逛街的時候看到的，然后就帶著我們團隊作了一次正式的拜訪（圖9是我們團隊在與湯總交流）。不久后湯總及其團隊回訪了我們學校（圖10是在我們學校的座談）。

這是一家眼“熱”腦不“熱”的企業。他們“眼饞”3D打印的“錢景”，所以一起從企業里辭職出來創立了“樂塑”，但他們也非常清楚3D打印產品目前存在的很多不足。他們深感技術革新之快，因此在努力將3D打印產品化的同時，也在積極做著技術和人才的儲備。這與我們的專業建設不謀而合，學生必須掌握3D打印設計的產品化能力，老師更要做好科研與技術儲備，隨時更新學生的技能訓練，這樣才能跟上時代的發展。我跟湯總匯報了我們的教學改革方向，邀請“樂塑”成為本專業“固化”的課題提供企業，就此我們探討了分段式的合作方式。

在市場經濟大環境下，企業對效率、成本的追求總能帶動相關技術或生產方式的革新。經過我們的調研發現，在國內外，已有很多企業應用了CNC及3D打印技術來完成工藝品、首飾、家具、建筑裝飾構件等的打樣與生產工作，并且開發或利用了現有軟件對接了設備，使設計與制作的結合有了可行性，也啟迪著工藝美術教育模式的創新。

企業對市場的反應很直接，解決辦法也會相對粗陋點，據我們的調查結果顯示，大多數國內的企業都是安排操作機器設備的技工在繪制相關工藝美術品的圖紙和軟件輸入。誠然，在國際分工線上、國內企業目前更多的是從事生產制造的部分，對設計與美學的要求不高，但這樣的情況隨著國家的產業調整不會持續多久。用技工代替工藝美術師只是暫時的解決辦法，市場早晚會呼喚既有美術功底又有設計能力、既懂設計又掌握現代工藝科技的復合型工藝美術人才。

哪怕是制作階段，當前由技工來繪制JDP源文件（國內主流的與CNC設備對接的繪圖軟件，由北京精雕公司開發）時，他們的每一筆“刀路”（軟件命令）就像畫家的每一筆一樣對作品的最終效果的呈現起著舉足輕重的關鍵作用，但他們如何保證能完成自己并不擅長的工作呢？我們認為，JDP源文件繪制無論是制作設計師的作品還是自己設計制作都應該具備完善的美學觀念和專業設計知識，只有這樣才能把工藝美術的現代化革新保持在美學與藝術的道路上，并最終形成一門新興的與科技產業緊密結合的專門工藝美術類別——數碼工藝。◎編輯 武慧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