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丹
摘要:避稅是一把雙刃劍,在為企業帶來收益的同時也會增加企業的經營風險。基于此,本文就有關企業避稅影響因素的文獻進行系統性回顧,在展示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礎上,思考并嘗試提出未來可進一步研究的方向。
Abstract: Tax avoidance is a double-edged sword, this means when it brings benefit to enterprises also increases the business risk.Thus, the paper systematically reviews literatures on the tax avoidance behavior of enterprises, on the basis of the existing researches, tries to put forward the future research direction.
關鍵詞:企業避稅;避稅動機;影響因素
Key words: corporate tax avoidance;the motives of tax avoidance;influencing factors
中圖分類號:F27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4311(2018)19-0277-02
0 引言
避稅所帶來的現金節約能使企業抓住有利的投資機會,因而成為現代企業投資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汪猛等,2016)[1]。企業成功避稅會使得國家資源向股東轉移,從而有利于股東價值的提升。然而,政府作為社會管理者,需要實現其社會目標(陳駿等,2015)[2],這些社會目標的實現需要依賴稅收,企業避稅帶來的稅收減少必然會涉及合法以及合規性問題。不當的避稅策略一旦被發現將會面臨被稅務機關嚴格審查、支付額外的罰金等風險(呂偉等,2011)[3],從而損害股東利益。
由此,我們發現避稅在為企業帶來收益的同時也使企業的經營風險大大增加。那么,到底有哪些因素影響到企業的避稅行為呢?對此,國內外的學者們做了廣泛研究,并得出很多具有建設性的結論。本文通過對這些文獻作系統性的梳理發現,根據來源的不同,可將這些影響因素劃分為兩類:來自企業內部的因素(內因)和來自企業外部的因素(外因)。
1 影響企業避稅的內部因素
從避稅的傳統觀出發,避稅能夠減少企業當期現金的流出,產生額外的內部資金。對于一個面臨財務困境的企業來說,通過延遲確認收入或減少應納稅款的方式能夠顯著增加這類企業生產、投資所需的資金(Edwards等,2016)[4]。當企業財務狀況欠佳時,依靠傳統的融資方式獲得所需資金難度較大且成本高,而避稅收益作為一種內源融資方式,能夠給財務受限企業帶來較高的邊際收益(Beng等,2009)[5]。由此可見,財務狀況是企業影響避稅行為的重要內部因素之一。
避稅決策是生產經營決策的一部分,決定權掌握在管理當局手中。因此,不少學者在研究避稅影響因素時都將焦點放在企業的管理層上,且得出了很多建設性的結論。例如,代彬等(2016)以我國2008年至2013年A股上市公司為樣本,從八個方面對管理層權力進行刻畫并在此基礎上進行主成分分析,發現基于獲得超額薪酬、提高在職消費水平等自利動機,管理層的權力會強化其通過避稅這一相對隱蔽的行為達到留存經濟資源的目的[6];相反,管理層的能力會起一定的抑制作用,原因可能在于能力較強的管理層能夠通過拓展市場、投融資等其他正常渠道創造更高的收益(謝建等,2016)[7]。因此,對能力高的管理者來說,避稅并非最優決策。
在很多情況下,管理層的薪酬直接與企業利潤掛鉤,而避稅所產生的稅收節約以及潛在的成本又以不同的路徑對企業的稅后利潤產生影響,由此引發學者們對管理層薪酬與企業避稅二者關系的研究。Desai等(2006)指出避稅往往伴隨著管理者尋租行為的增加,即增加避稅收益的轉移,但提高對管理者的薪酬激勵可以降低管理者的尋租動機,相應地減少企業的避稅活動[8]。上述發現在某種程度上回答了Weisbach提出的“不避稅困惑”問題。然而,Armstrong等(2012)在對企業管理層進行具體分類的基礎上發現,企業稅務部門經理薪酬獎勵與實際稅率(GAAPETR)之間呈顯著的負相關關系,即給予稅務部門經理的薪酬越高,越能激勵其從事避稅籌劃活動[9]。
避稅的代理觀認為避稅活動增加了企業交易、財務等活動的復雜性和模糊性,使管理層與外部投資者之間的信息不對稱程度進一步加深,從而惡化委托—代理問題。但Armstrong等(2015)發現董事會獨立性與激進避稅行為顯著負相關,說明較好的公司治理機制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緩解由激進避稅引發的代理問題[10],我國學者(陳駿等,2015)也得出內部控制有效性與企業避稅程度負相關等類似的結論。
除上述來自企業內部的因素以外,部分學者還研究了企業類型、聲譽以及社會責任履行狀況對避稅的影響。例如,相對于國有企業來說,非國有企業避稅動機更加強烈(謝建等,2016);由于家族企業的小股東們更加擔心其家族成員開展“尋租”活動,所以更加愿意放棄避稅收益(Chen,2010)[11]。De Simone等(2013)發現對于收入波動較大的企業,避稅更加不易被發現,投資者對其避稅行為往往持一種認可的態度[12]。而對于履行社會責任越多的企業來說,避稅行為更為激進,其內在原因可能是企業因履行社會責任使其面臨的整體經營風險下降,避稅風險作為整體風險的一個組成部分也會隨之降低,由此帶來企業更多的避稅行為(呂偉等,2015)[13]。
2 影響企業避稅的外部因素
企業的避稅行為不僅僅是內部因素作用的結果,還會受到來自企業外部因素的影響。
國家稅務機構等政府部門作為征稅機關,其執法力度、征管效率等都會潛在影響到企業的避稅活動。范子英等(2013)認為一些地方政府為了吸引流動性較強的生產要素的流入,會在稅收政策上做出一些妥協[14]。與直接降低法定稅率相比,降低執法力度更具隱蔽性,因此成為地方政府之間稅收競爭的常用手段,由此引發的執法不力是導致企業避稅行為增加的重要原因。顏淑姬等(2016)通過研究地方性稅收競爭、稅收征管以及家族企業避稅三者之間的內在作用機理發現,為了在地方性稅收競爭上取得優勢,地方征稅機關會優先選擇放松稅收征管這一相對隱蔽性的手段,而稅收征管力度的降低又使得家族企業不合理避稅的可能性大大增加[15]。基于以上文獻,我們發現稅收征管水平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企業的避稅行為。
地方政府基于稅收競爭的考慮,可能會在稅收征管上做出一些讓步,從而引發企業更多地避稅行為,那么如果企業與政府存在某種政治關聯時,是否會引發更多的避稅活動呢?國內學者于文超等(2015)發現民營企業政治關聯度與企業避稅程度顯著正相關,而當關鍵職位官員發生更替時,意味著舊的“人情關系網”被打破,企業避稅活動相應會受到限制[16]。
企業作為微觀經濟主體,其一切行為和活動必然也會受到宏觀經濟因素的影響。陳冬等(2016)以宏觀經濟周期為切入點,研究發現在經濟下行期,國有企業避稅程度較低,即表現出顯著的“逆經濟周期支持效應”[17]。隨著國企經營業績的上升、政府干預程度的加強以及地區稅收任務的提高,這種“逆經濟周期支持效應”會得到進一步強化,但這種“支持”往往換來了企業未來一至兩年內更多的財政補貼和稅費返還,從而使得企業的這一支持行為變得“有利可圖”。
3 對未來的展望
通過對上述文獻的系統性回顧,我們發現,無論是企業的財務狀況、管理者自身等內部因素還是國家征稅部門、宏觀經濟狀況等外部因素,都會影響到企業的避稅行為,且影響路徑存在一定的差異性,這些研究結論有助于我們更加深入地了解企業的避稅動因。然而,在我國,企業類型表現出一定的差異性(例如國有企業、非國有企業、高新技術企業等),已有文獻中的這些內外部因素對不同類型的企業影響是否相同?如果不同,具體表現如何?這種對比分析研究目前尚且較少,因此本文認為未來可在這方面做進一步的探索,以期豐富已有文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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