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文化下平遙推光漆器產業化發展探析

劉士燕

【摘要】平遙推光漆器髹飾技藝是承載著山西民族特色的傳統手工藝，是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之一。在多元文化的背景下，在藝術市場化的浪潮中，如何對平遙推光漆器進行傳承與保護，探索產業化發展再生之路成為我們亟待研究的課題。本文在分析平遙推光漆器產業化發展現狀的基礎上，提出利用AR技術進一步推動其產業化發展，為其它地區漆器的傳承與發展提供一種參考。

【關鍵詞】多元文化；平遙推光漆器；AR技術；產業化發展

我國漆文化歷史亙古綿長，漆工藝經千百年的發展巧奪天工且匠心獨運，各地區的漆器因地域環境和風土人情不同所呈現出的藝術特色也不盡相同，尤以“中國四大漆器”即平遙推光漆器、福州脫胎漆器、揚州螺鈿漆器和北京金漆最為著名。其中，平遙推光漆器髹飾技藝是山西平遙地方傳統手工技藝之一，在2006年，經國務院批準該技藝被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

平遙推光漆器根在民間，深受我國傳統文化的影響，與其它傳統手工藝一樣，正面臨藝術市場化的沖擊，產業化發展勢在必行。我們可結合平遙推光漆器產業化發展現狀，利用現代科技如AR技術拓展平遙推光漆器的發展空間和生存空間，推動平遙傳統推光漆器的產業化發展。

一、平遙推光漆器及其產業化發展過程

平遙推光漆器是平遙古城（圖1）的三寶之一，制作工藝細致復雜。手掌推光為其特有工藝，即制作時借助粗水砂紙、細水砂紙、棉布、絲絹、頭發、麻油、豆油等反復推擦，推擦力度、角度、時間長短都很有講究，直至漆面如鏡面，光亮照人、熠熠生輝。第二個工藝是描金彩繪，由專業畫工用刀在漆面上勾畫出各種圖案，刀鋒粗細相間、深淺適中，如行云流水；或鑲嵌以象牙、河蚌殼、貝殼為原料加工的各種材料，經漆器藝人巧妙鑲嵌，色彩和諧，極為生動逼真。這兩種工藝正是平遙推光漆器躋身“中國四大漆器”的重要法寶。

平遙推光漆器至今已有2000多年的歷史，在時代變遷中經歷過輝煌與蕭瑟。依據相關歷史資料推測，平遙推光漆器起源于春秋時期，到漢代達到鼎盛，魏晉南北朝時期已相當精良，至唐開元年間平遙推光漆器髹飾技藝盛名廣傳，明清時晉商遍布全國各地，他們在推動山西經濟發展的同時也有力地促進了平遙推光漆器的發展，平遙推光漆器開始出口英、俄、蒙等國家。建國后，國營“平遙工藝品推光漆器合作工廠”成立，一些技藝精湛的漆器老藝人被請到廠里傳授技藝并負責設計與制作漆器，同時，漆器廠廣收門徒，拓展產品銷路，平遙推光漆器進入批量生產的黃金期。

隨著改革開放的到來，平遙推光漆器遠銷40多個國家與地區，甚至有些精品被人民大會堂、中國美術館收藏，平遙推光漆器的發展進入新的階段。一方面平遙推光漆器有著迅猛發展，另一方面它也和其它傳統手工藝一樣受到各種外界文化形態特別是通俗文化的影響，迎來了巨大挑戰，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平遙工藝品推光漆器合作工廠”無奈解體。解體后，漆器藝人紛紛離開工廠，開始帶領家人、朋友們一起制作漆器，出現了很多以家庭為單位的手工作坊，其中一部分發展成具有一定規模的工廠。從國營漆器廠到現在的私營作坊、工廠，平遙推光漆器規模化生產經歷了50多年并初步形成產業化，生產網點多達50多家，其中有些已注冊品牌，如恒隆泰、鴻藝晟和永隆號（圖2）等；但也有一部分維持以家庭為單位的小作坊模式，依托平遙古城的旅游熱潮，主要生產一些體積小、需求量大、易銷售的漆器品種，基本沒有自己的品牌。

二、多元文化下平遙推光漆器產業化發展瓶頸

平遙推光漆器經多年積淀，逐漸形成今天的規模與現狀，然而在多元文化的今天，平遙推光漆器也面臨產業化發展瓶頸，例如漆工藝的傳承面臨斷層、銷售模式較為傳統以及價值認識偏移等，這些因素既不利于平遙推光漆器的傳承與保護，又阻礙其產業化發展。

其一，平遙推光漆器傳統的傳承方式有四種，即傳統的家族傳承、幫工傳承、師徒傳承和學院教育傳承，但即便在這樣的傳承方式下，由于傳統技藝老藝人越來越少，年輕人的經濟壓力與收入往往難以維持平衡，致使人才流失嚴重，現如今平遙推光漆器還是面臨著傳承人斷層與匱乏的局面。針對這一現狀，目前只能在幫工的學員中進行培養，以期望他們能傳承平遙推光漆器傳統的制作工藝。但不能過于樂觀，這些學員進入工廠后多是簡單地接受個別工序的操作培訓，完全按照規范的程序進行批量生產，缺乏對漆、漆器等相關理論知識系統地學習與實踐，加之傳統技藝和文化需要時間的打磨和積淀，短期內是不能速成的，因而傳承可能出現斷代。

其二，目前，平遙推光漆器主要有實體店和網絡電商平臺兩種銷售途徑，實體店主要開設在平遙古城內（圖3），銷售對象多為游客，而網絡銷售則面向所有的電商平臺用戶。漆器的銷售方式有三類：第一是零售（這是實體店和網店的主要銷售方式）；第二類是批發；第三類是訂單銷售。平遙古城內實體店主要零售一些體積較小、易攜帶的漆器產品。同時，有些實體店也會展示大型漆器，讓游客更全面地了解與感受漆器的魅力，增強購買意愿，但其宣傳力度和普及范圍非常有限。還有些實體店安排工人現場制作推光漆器，便于游客體會其繁雜的制作過程，但展示的也只能是漆器的部分技法與工序。

其三，平遙推光漆器的銷售對象主要是平遙古城的游客，而這些游客中僅有少數人能真正了解平遙推光漆器文化內涵與藝術價值，大部分游客只是對漆器充滿好奇，他們對漆器工藝、媒材與技法等都不甚了解。加之由于無序競爭和缺乏科學管理，一些漆器制作商為降低成本，使用化學漆和腰果漆，天然大漆逐漸在漆器制作中喪失主體地位，一般消費者對此無從辨別，購買漆器時僅僅是依據漆器的器型、圖案、品牌、大小、實用性以及價格等方面進行選擇，而不是依據漆器的傳統工藝性，以致很難理解平遙推光漆器背后的“漆”文化價值，造成價值認識偏移。

三、利用AR技術推動平遙推光漆器的產業化發展

在事物的發展過程中，發展到一定階段就可能會遇到瓶頸，藝術的發展也不例外。優秀的文化、傳統的習俗、過去的工藝要與時俱進，要和今天的生活產生關聯與對話，從傳統文化到現代文化，其聯系不能斷裂，對平遙推光漆器保護與傳承，需要依靠現代科技來支撐。

AR技術是用虛擬內容來做視覺上的增強，通過屏幕或投影設備來顯示，將虛擬與現實結合在一起。當前，AR技術的應用場景有很多，企業級應用涵蓋零售業、醫療、物流倉庫、汽車業、制造業等；消費級應用包括教材教輔、廣告業、印刷出版業等。生活中，我們能接觸到的AR技術有AR眼鏡、AR廣告、AR手游、旅游中AR導覽、百度地圖做的AR導航、汽車之家做的AR看車和宜家推出的IKEA place購物體驗等。

對非遺的保護既要依據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方針，又要根據每一項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地域性文化特征制定個性的保護措施，故而，我們可結合平遙推光漆器自身特點，利用AR技術進一步推動其產業化發展。具體來說：

首先，針對漆工藝傳承斷層的問題。目前，政府已為平遙推光漆器的國家級工藝美術大師建立了工作室，如薛生金工作室、梁中秀工作室、賈興林工作室等，將整理該項技藝的資料和建檔，建立平遙漆藝文化博物館（圖4），舉辦漆藝培訓班，以確保這一珍貴技藝的傳承與發展。但漆藝普及范圍遠遠不夠，很多普通人不可能參加漆藝培訓班，一些中小學也不具備條件配備漆藝老師、開設漆藝課程。我們可將AR技術與漆藝教育相結合，更可能多地培養一些漆藝愛好者，帶動更多的人喜歡并學習平遙推光漆器，拓寬漆藝傳承范圍，乃至依靠平遙推光漆器走上就業與創業之路。例如，通過AR視頻、圖像進行漆藝學習，學習過程中可以親身體驗，增強互動感和參與感。遇到難以理解的制作工藝，通過AR技術讓這些技法與工序直接顯示在屏幕上，甚至可利用AR技術進行虛擬實踐，更加直觀化和場景化，讓學習者產生更強大的學習動力。

其次，從平遙推光漆器的銷售現狀來看，熱銷的多是小件的大眾性商品，但像電視柜、衣柜、角柜、酒柜、陳列柜、地屏等體積較大、制作周期長的漆器，銷售就比較慢，其主要原因在于這些大件的漆器價格相對昂貴，人們對價格存有一定的疑慮，有的雖有購買欲望，但又不確定這些漆器是否適合自己的家居裝修風格，通過AR技術可把這些大件的漆器“擺放”在自己家中，讓消費者虛擬地體驗產品，大大改善消費者在實體店的購買體驗。另外，為滿足消費者的特殊要求，“定制”應運而生，可通過AR技術讓消費者自己動手選擇漆器的器型、媒材、技法以及工序，并生成虛擬成品，消費者既增強了對漆器生產過程的體驗感，又大大提高了定制的效率和售后的滿意度，從而彌補電商平臺的體驗差距。

最后，很多消費者對使用傳統手工藝和天然大漆制作的漆器存在價值認識誤區。有些消費者只注重產品的外觀，無法理解其藝術性，以平遙古城熱銷的漆匣（圖5）為例，有的是使用天然大漆制作，也有使用化學漆、腰果漆仿制的，其在材質和工藝上有很大區別，但低價位的仿制品有很大的市場競爭力，一般消費人群很難理解大漆背后的文化價值。事實上，天然大漆在國際上一直備受追捧，日本傳統漆器所用的大漆，絕大多數需要從中國采購，而散落于全國各地的優秀漆藝人制作的精美漆器，一直以來都是國際市場所青睞的稀缺品。我們可借助AR導覽，讓更多的普通消費者也能系統了解平遙推光漆器的傳統工藝，體驗漆器制作的每一道工序，認識大漆，愛上大漆，對每一件漆器所包含的“漆文化價值”有更深刻的理解，推廣漆器文化，加強全民傳承與保護漆藝的認識，導正消費者對漆器和漆藝的價值認識偏移。

結語

“文化之美，漆心可見”，漆器藝術極大地豐富了中國燦爛文化和世界藝術寶庫。從漆到器，從技到藝，漆器藝術經歷了深厚沉積的文化滋養，它與水墨、陶瓷一起作為承載中國傳統文化的三大媒介，其歷史源遠流長，工藝精湛妙絕，質感光致茂美，品類異彩紛呈。

在經濟文化全球化和多元化的今天，漆器既要傳承與保護，也要進入市場，平遙推光漆器產業化發展面臨轉型。隨著移動互聯網的高速發展，現代傳媒具有巨大的社會影響功效，借助現代科技能使非遺的傳承、傳播、展示空間與平臺更加廣闊，利用AR技術能激活固有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細胞，使之裂變、演化、衍生出新的生命。我堅信利用AR技術能給平遙推光漆器帶來更好的服務和利益，有效開發漆器產業，更有助于推動平遙推光漆器的產業化發展。

注釋：

*本文為山西省科技廳課題“利用AR技術推動山西非物質文化遺產產業化發展研究”研究成果（項目批準號：2017041023- 7）。

參考文獻：

[1]張道一.張道一論民藝[M].濟南：山東美術出版，2008.

[2]康延.平遙漆器產業現狀研究[D].北京：北京服裝學院，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