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的民義》：一部現代反腐敘事傳奇

華敏

摘要：《人民的民義》是一部嚴肅的反腐政治劇，卻加入了傳統的“傳奇”敘事，在人物塑造上，主要人物侯亮平、李達康等人都符合觀眾對凡人的英雄傳奇的期待。整部作品在反映漢東省壯闊的反腐斗爭時，仍加入了家務事、兒女情等俗世傳奇；同時也利用“離間”的方式取得了一定的娛樂效果，從多方面滿足了觀眾的好奇心理。

關鍵詞：《人民的民義》；“傳奇”敘事；人物傳奇；俗世傳奇；娛樂傳奇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18）20-0091-02

傳奇敘事在我國傳統文學的創作中是一種比較慣用的手法，它往往塑造一些性情直率、俠肝義膽的英雄形象，追求故事情節的戲劇性，故事結構的復雜性多向化，在諸多方面表現出濃濃的傳奇色彩，以此來滿足觀眾的獵奇心理。熱播劇《人民的民義》在某種程度上就迎合了“傳奇”敘事，“傳奇性”這一特質無疑成為《人民的民義》大火的有力推手。

一、人物傳奇：滿足觀眾期待的凡人英雄

電視劇《人民的民義》中塑造了不同于傳統“高大全”形象的“凡人英雄”，如侯亮平、李達康，作者周梅森完全不回避英雄人物身上的普通甚至缺點，塑造出了既有個性，又符合大眾審美的英雄形象，滿足了大眾對“英雄傳奇”的渴望。

主人公侯亮平無疑是一個能滿足觀眾心理期待的“凡人英雄”。他思維敏捷、果斷勇敢，在漢東這場波詭云譎的反腐斗爭中，智斗祁同偉、高小琴、趙瑞龍等人，只身赴山水莊園的鴻門宴，孤鷹嶺力勸祁同偉，憑借《智斗》識破高小琴的調包計……可以說侯亮平是個不折不扣的“打鐵自身硬”的反貪局長。

然而侯亮平又不同于傳統意義上的“高大全”式的英雄人物。

絲毫沒有領導“架子”，對兄弟有情有義，對待下屬風趣幽默。在漢東的政治生態場上，侯亮平也從不按常理出牌，魯莽率性，并把這種個性發揚到反腐斗爭的指揮當中去。從本質上說，侯亮平這個人物塑造，作者也好，導演、演員也罷，他們都在追求這個人物身上的“傳奇性”。然而侯亮平畢竟要作為一個政治生態場上活動著的自由人而存在，這就決定了他的草莽性和俠義性都不可能超出了政治場所能夠承受的最大限度，因而這一角色帶給觀眾的只能是一種蒼白而美好的“想象”。

劇中另一位“凡人英雄”李達康也因為“傳奇性”而成為劇中的一大亮點。作為一名改革闖將，李達康剛正無私、堅持原則，拒絕和老書記的兒子趙瑞龍做權錢交易，為了不讓人抓到把柄，他過分避嫌，連正直的兩個好友都躲避著……在漢東復雜的政治斗爭中，李達康一身正氣、凜然自律，充滿了的英雄氣。李達康身上有蔣子龍筆下“開拓者”的影子——強烈的積極的入世精神和“自我”犧牲精神，然而他又不是傳統意義上“青天式”的人物。他脾氣急躁、一意孤行，甚至魯莽，大有俠義英雄的草莽氣。反映在李達康身上的草莽氣息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他的英雄光環，給這個角色帶來了無限的真實感。

《人民的民義》中主要人物侯亮平也好，李達康也罷，雖然是“英雄”，但他們首先更是一個“人”，他們雖然具有常人所不具備的素質和能力，但他們身上仍然具有普通人的缺點和平凡。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人民的民義》在英雄人物塑造上有意融入了“傳奇'這一特質，也正是這種“英雄傳奇”迎合了大眾的審美趣味和心理期待，才使得《人民的民義》熱播。

二、俗世傳奇：反腐中錯綜的情感線

“俗世傳奇”正是以世俗生活作為大背景，將發生在不同平凡人生中的各種不平凡的事綜合在一起加以呈現的一種方式。《人民的民義》在表現漢東省復雜的斗爭環境時仍然不忘穿插復雜的情感線，以世俗生活為題，著力發掘主要人物的婚姻以及日常生活中的“傳奇”之處，以“俗世傳奇”的敘事模式吸引著大量的受眾。

首先吸人眼球的就是劇中的兩對三角戀愛。如果說祁同偉和梁璐、高小鳳之間上演的是一出用婚姻謀取政治資源，以權力謀取金錢的好戲，那么高育良和高小風、吳慧芬這對三角關系則是一出不愛江山愛美人的“奇談”。高育良逃不過美人關，李達康則是清關難斷家務事的典型。李達康忙于工作，妻子歐陽菁諷刺他是工作狂，兩人夫妻關系名存實亡，最終離婚。歷來清官難做，李達康的這段感情糾葛在劇中不僅使得這位改革闖將的形象更加豐滿，而且也大大滿足了觀眾的求“奇”心理。

《人民的民義》中除了加入了三角戀、清官難做的“傳奇”外，在反腐的嚴肅敘事過程中還著力表現了“奇情”。侯亮平與陳海之間的有著深厚的兄弟情，他們的兒子小皮球與侯浩然這兩個小兄弟之間也是相親相愛。陳海車禍以后成為植物人，他昔日的下屬兼好友陸亦可對他不離不棄，而照料陳海兒子小皮球也成為整個反貪局心照不宣的事。38歲未嫁的大齡剩女陸亦可頻繁地被相親，京州公安局局長趙東來對陸亦可展開熱烈的追求，侯亮平與鐘小艾的琴瑟和諧，林華華與周正之間的歡喜吵鬧，鄭西坡的兒子鄭勝利由恐婚到結婚、由不務正業到接管新大風廠董事長一職……在《人民的民義》這部嚴肅的政治劇中，兄弟情、兒女情、成長史這類“奇情”式的“俗世傳奇”無疑吸引了大批的大眾。

作為現象級的政治標桿劇，《人民的民義》在敘寫波瀾壯闊的反腐風云時，仍然添加了“俗世傳奇”，將政治婚姻、權錢交易、兒女情、家務事等日常生活與感情糾葛巧妙地穿插其中，既刺激了觀眾強烈的觀看欲，又滿足了觀眾求“奇”的心理需要，隨著電視劇情節的不斷展開，完美地實現了期待視野與審美的統一。

三、娛樂傳奇：以檢察的名義拉開審美距離

《人民的民義》在編劇時兼顧了“人物傳奇”、“俗世傳奇”的同時，也融入了以“娛樂”為目的傳奇，大大刺激觀眾的收看欲望。全劇以與大眾生活距離較遠的檢察院作為敘事背景，以檢察官侯亮平的調查行動為敘事主線，以檢察機關的名義拉開審美距離，給大眾以新奇的感受。《人民的民義》在引用“娛樂傳奇”時，有意采用了“離間”的方式，一方面完成了觀眾對劇中人物由陌生化到重新熟悉這一過程，另一方面也使得觀眾始終以一種疏離的姿態去對待劇中人物和事件，而恰恰就在這若即若離的態度中，觀眾獲得了極大的感官滿足。

《人民的民義》中主要人物對觀眾來說都是既陌生又熟悉的。京州市委書記李達康他能做實事，有膽識謀略，作為省會城市的一把手，他打造過一個個經濟開發區，然而周梅森也沒有將這個人物束之高閣，他也有觀眾感同身受的經歷即家務事難斷。侯亮平是一個相當有能力的檢察官，然而生活在侯亮平又是一個能下廚燒飯，體貼老婆、關愛孩子老人的好丈夫。作為漢東省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高育良離婚、隱婚；作為漢東省公安廳廳長，祁同偉出走寒門出生，靠裙帶、師生關系不斷上位。可以說正是這種離間化的人物處理，才使得觀眾在陌生中能找到熟悉的事物，在熟悉中又感到陌生，觀眾的接受定式被打破，期待視野與閱讀實際產生極大的張力。

除了在人物設置上，周梅森采取了“間離”的方式，在情節設置上同樣也有“離間”的效果。《人民的名義》一開篇，眾目睽睽之下涉案的副市長丁義珍居然逃到了海外，之后負責查案的反貪局局長陳海得到重大線索后，竟遭遇離奇車禍，人物關系錯綜復雜，跌宕劇情懸念叢生，從中透出濃濃的“懸疑”味道使得該劇一瞬間就吸引了觀眾的注意力，同時也和觀眾拉開了審美距離。

《人民的民義》以“間離”的方式實現了“娛樂”性效果，以檢察為中心刻意拉開與受眾的審美距離，從而實現了“娛樂傳奇”的效果。

以“傳奇”敘事視角對《人民的民義》進行梳理可以發現，在這部堪稱現象級的反腐大劇中充滿了“人物傳奇”、“俗世傳奇”和“娛樂傳奇”，可以說，《人民的民義》能獲得如此大的成功，離不開“傳奇”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