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證油站變遷

文／封 辛

兒時，牽著父親的手，踏著月色去他白天修筑房子的工地。他要趁著水泥還沒干的可塑期，對白天觀察到的不平整的地方找一趟平（用一種雙把平金屬板，俗稱“探刮子”的工具）。

沒有通電的建筑物通道內，父親認真地借著窗外月光，或是我為他劃燃的火柴頭，小心地探壓一些水泥表面，使之“油光水亮”。我奇怪地問他：“這就是通道的地面呀？要那么平干什么？”父親說：“砌墻吊線，地面找平。這是建筑的基本要求。以后地面不出現積水的凹坑，不出現人或小動物的腳印，就需要今晚這樣看似沒用也不起眼的工序。”

父親是當時施工隊的隊長，犧牲休息時間為大家的作業面做這樣的小修整，就是要把做過的每個工程當作自己的作品，也是談下一個工程的質量名片。

本該父親搞基建賺大錢的時代，他卻復職回到石油公司。在我想象他是不是個鉆井工人的時候，他又牽著我的手，帶我參觀火車送油料的油庫、江邊的航運碼頭，讓我吃食堂的缽子飯。

油庫的發油亭是六個角的碉堡，守衛油庫的警衛懷抱著自動步槍。父親很快就投入到了加油站的建設工地，親自抓起全市第二、第三和第四座加油站的建設，從鐵道邊用輪胎接卸油桶的加油站起步。

改革開放之初，城市加油站剛剛登場，父親和他做過的其他工程一樣，一心撲在工地上，就是領過年物資也要我騎車去加油站領回家。這三座加油站分別位于城市的三個區甚至是遠郊，都修建了圍墻、大鐵門，如同有警衛的別墅。新站建成，我的小姐姐就成了第一批女加油員，能操作加油機，告別了磅秤和輪胎，看著轟鳴的加油機，父親感到很欣慰。現在的加油站經過油氣回收改造，已經沒有油味、沒有噪聲了。

我讀電大的時候借住加油站宿舍，深夜常被哀求加油的司機拍大鐵門吵醒，那時就希望加油站能推倒圍墻和鐵門，24小時營業。后來，改革開始了，圍墻和鐵門消失了，加油站的罩棚深夜也開始燈火通明。

父親施工完公司的辦公大樓就光榮退休了。我進了石油公司，當過一年八個月的油庫警衛和搬運工、卸油工之后，就在父親修建的這三座加油站先后實習、值勤、上班。我從加油員成為計量員，和來站加油的司機成為好朋友，養成夜班不睡的習慣。

后來到父親修建的辦公大樓上班，再后來才真正接了他的班，著手到工地，監管新一代加油站建設，還專門到江蘇揚子石化學習工程監理課程，也一口氣建成投產三座加油站。

那時候，競爭對手已經到我所在的城市投資建設油庫和加油站了。我希望有機會反滲透，用自己建設的加油站和對手競爭。

為了中石化開疆拓土，我調到東北吉林石油分公司。在白雪皚皚半年不消融的東北到處奔走，辦理加油加氣站的審批手續，辦成的居然也是三座，其中南四環加油加氣站最早開業。到各地市調研加油站，接收和改造加油站，辦理房產手續。

足跡從長春到周邊縣市，從延邊到白城，從通化到松原，選址籌建油庫，跑手續再建新的加油加氣站。把工作做成作品，把事業當作自己的莊稼，也陸續在《中國石化報》發表和工作相關的散文。

看到中國石化加油站遍地開花，我覺得非常自豪。調回湖南后，在重點辦從事了一段時間的加油站收購和租賃洽談工作，也為實現加氣站零的突破進行調研和探索。再后來，我離開機關，到了邊遠的縣城，又到了建設加油站的第一線。中國石化的加油站在向綜合能源供應中心轉變，已成為加油、加氣、便利店，甚至汽服洗車、充電的綜合服務中心。至少新建項目，已經是這樣描述和報告起草了。

我一直沒有忘記，父親在月下帶我去找平地面的時刻。那種認真的精神，是我一直學習的榜樣。1992年，父親支持我去了一趟大慶油田，讓我兒時讀的《鐵人的故事》在心靈扎根。忽然回頭，我19歲走進中國石化人的行列，東奔西走，已從業28年，比起中國石化35年的征程，至少有28個寒暑的重疊。

供圖/視覺中國

28年間，我的足跡見證了加油站從無到有，見證了罩棚從水泥變成輕鋼網架，見證了單一加油到加油加氣雙燃同營，本地的中石化加油站也從4座發展成128座。父親當年修建的加油站基本經過了推倒重建的改造，只在江北留下一座宿舍小樓。或許，他也去找平過小樓的地面，看到小樓就等于看到他再次創業的樣子！意外的是，本地首座加油站至今沒有徹底重建，可做企業發展博物館了。

在迎來中國石化35周年華誕的時刻，又有一座我管理的轄區內加油站要破土動工。感謝父親，牽引我走進中國石化，成長為加油站的建設者和經營管理者，一邊學習實踐著非油業務，一邊沒有放棄堅持了近20年為企業喝彩的宣傳報道兼職。我將繼續謳歌中國石化向國際一流能源企業的進軍，更愿意書寫為美好生活加油的文字。

我自豪，我為中國石化留下了一組加油站作品！我希望，能為中國石化新建加油加氣充電便利店齊全的綜合服務中心！這是油二代的夙愿，也是中國石化未來應有的樣子！我與石化共成長，也與石化再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