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莎莎 周紹東


摘 要: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城鎮化進程進入了快速發展的階段,在其取得矚目成就的同時,一系列生態環境問題也接踵而至。本文從生態文明的視角出發,首先介紹了我國傳統城鎮化道路中的生態環境問題,接著梳理了城鎮化、人口流動與生態環境三者之間的互動聯系,并通過對哈里斯-托達羅模型進行拓展,分析了城鄉間生態環境差異對人口遷移決策的影響作用,結論表明城市的過度污染會對城鄉人口流動起到一定的阻礙作用,只有形成城鎮化與生態化之間的相互協調與良好互動,才能從根本上解決經濟發展中的環境約束效力,使我國能夠更長更遠地在可持續發展的道路上走下去。
關鍵詞:城鎮化;生態環境;人口遷移
中圖分類號:F29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4428(2018)08-0019-03
一、 引言
城市是人類文明的智慧結晶,它承載著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也標志著經濟社會發展的質量和水平。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城鎮化進程突飛猛進,取得了巨大進步。截至2016年底,我國城鎮化率已達到57.35%,城市總數達到657個,建制鎮達到20883個。但是,就在人們享受城鎮化所帶來的更高水平物質文化生活的同時,環境污染、能源耗竭、生態破壞等城鎮化問題也日益凸顯,這使得生態環境的承載力與經濟增長持續性之間的矛盾日趨尖銳。
人類的發展從來離不開自然系統的維持,生態環境的破壞與污染不僅成為工業化發展的制約因素,更是形成城鎮化進程的瓶頸約束。探索一條具有中國特色的生態導向城鎮化路徑,就成為一項具有重要意義的理論任務和實踐工作。本文從生態文明視角出發,首先對我國城鎮化進程中出現的生態環境問題進行梳理,探討城鎮化、人口流動與生態環境三者的動態關系,對“哈里斯—托達羅”城鄉人口流動模型進行拓展,將城鄉間生態環境舒適度參數引入模型,分析城鄉間生態環境差異對人口遷移的影響作用,提出生態導向城鎮化路徑的內涵。只有以生態化為根本導向,才能使生態文明建設融入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和社會建設的全過程,推動現代化經濟體系的建設。
二、 我國城鎮化進程中的生態環境問題
城市化是國家(地區)的人口、資本、產業以及市場的集中過程,同時也是衡量該國家(地區)經濟社會發展水平的重要標志。城鎮化的提出是對我國城市化過程的準確表述,表現為伴隨著工業化對經濟發展的推動,人口由農村不斷向城市或城鎮集中,城鎮人口在總人口中所占比重不斷上升的一個過程。
(一)新中國建立以來的城鎮化進程
我國的城鎮化進程大致可以分為五個階段:1949—1957年是城鎮化起步階段。在這一時期,國家實現以構建工業體系為主要目標的經濟發展戰略,冶金、電力、石油、化工等重化工業部門在這一時期得到了快速的發展。伴隨著大規模的工業基礎建設,一系列城市工業基地也同步建立起來。據統計,1949年中國僅有城市136個,到“一五”計劃完成時全國城市已有178個。1958—1962年,大煉鋼鐵、全面躍進的工業建設展開使我國城市化進入了一個盲目的發展階段。“大躍進”期間,勞動力人口瘋狂地向城市涌入,全國的城市數量曾一度由1957年的177個增加到1961年的208個,城市人口由5412萬增加到6906萬人,增長近28% 。1962—1965年城市的數量開始迅速削減,由于大躍進帶來了工農矛盾的激化以及過度城市化,國家出臺了一系列政策限制農村人口向城市的轉移。統計數據顯示,1961—1963年,城鎮人口減少了1100 萬人,城市減少了34個 。1966—1978年處于城鎮化停滯階段。這一階段由于經濟恢復調整和“文化大革命”等因素,城市化發展非常遲緩,基本上處于停滯的狀態。在“文化大革命”期間,知識青年下農村接受再教育和干部下鄉勞動的運動減少了城市人口的數量,1968年以后到“文革”結束的一段時間內,動員到農村插隊落戶的知識青年約2000萬人,連同下放的城鎮干部、職工及其家屬下放城鎮居民約3000萬人。1979年后,城鎮人口遷移政策的放寬等措施使我國城鎮化進入了快速發展的階段。
(二)城鎮化進程中階段性的生態環境問題
城鎮化的歷史軌跡表明,由于不同時期經濟體制的差異,我國城鎮化過程具有明顯的階段性特征,而與之相伴的生態環境問題也同樣如此。
1. 以重工業污染為主的生態環境問題
新中國成立至改革開放之前的城鎮化生態環境問題的主要原因是重工業污染。一方面,這一時期實施重工業優先發展戰略,其支撐是落后的工業技術水平與粗放的發展方式,這種產業結構必然會造成對生態環境的過度依賴,同時又由于技術水平的限制導致生產力與生態環境質量提高的嚴重脫節。另一方面,高度集中的計劃經濟體制使得生產活動主要由行政權力指揮,逐漸脫離了對生態環境承載邊界的約束。延續這種低級的發展方式,“大躍進”時期的盲目生產更是帶來了資源浪費、環境破壞的沉重代價。
資料顯示,計劃經濟體制時期,我國傳統的高耗能源——煤炭的使用量處于不斷增長的上升趨勢,1965—1980 年我國的煤炭消費量增長了139.5百萬噸油當量,年均增長率為9.3%,均明顯高于同期的印度1.4%、韓國 0.54%、日本 0.93%、澳大利亞 0.67%、而英國、法國、德國等少數歐洲國家呈現出顯著下降的態勢。
2. 工業污染伴隨著人口過度集中帶來的生態環境問題
改革開放以來,農業剩余勞動力得以釋放,人口大規模遷移并聚居于城鎮,對城市的規模以及基礎服務設施的提供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一方面,工業污染由于企業數量急劇擴張和激烈的市場競爭日益加劇,同時,城市的環境污染以及發展的環境成本開始上升,不僅體現在城市人口增長和相關設施建設對能源的高消耗,還表現為不合理的消費行為方式產生的固體廢棄物污染,這些都大大加重了城市生態環境的承載壓力。具體體現為,城市化率越高的地區排放的三廢污染比重也越大(見圖1)。
(三)城鎮化與生態環境互動關系的研究
目前,研究城鎮化和生態環境互動關系的文獻主要包括以下幾種。王少劍和方創琳(2015)構建了城市化與生態環境動態耦合協調度模型,定量分析了1980—2011 年京津冀地區城市化與生態環境的耦合過程與演進趨勢,指出城市化與生態環境內部各要素之間存在著復雜的交互耦合關系,城市化既可以進一步破壞生態環境,也可以增加城市的環保投資能力來改善環境;孫慧宗(2013)從產權制度的視角認為產權制度對生態環境資源具有優化配置效應,提出應盡快確立與完善生態環境產權制度,既促使城市化與生態環境非協調關系的轉變又有助于二者協調發展的實現。陳利頂、孫然好(2013)通過對城市景觀格局演變與生態環境效應的研究,分析了城市景觀格局演變的熱環境效應、水環境效應、生態服務效應以及城市生態用地與生態安全格局設計等方面的研究進展。楊承訓(2013)在探討生態環境與經濟發展關系時,從生態空間結構的角度提出了建立“城鄉生態連體結構與循環體系”這一概念,他認為我國的經濟增長一直在強調要促進城鄉一體化,然而大自然的“倒逼”使得城鄉的發展不僅要一體,生態的治理也應該連為一個有機整體。
三、 生態導向的城鎮化路徑:基于對哈里斯—托達羅模型的拓展
如前所述,在農村人口向城市流動的過程中,生態環境質量是其重要的考慮因素之一。本部分將首先構建一個城鎮化、人口遷徙和生態環境三元互動的動態機制,在“哈里斯—托達羅”模型的基礎上進行拓展,構建一個考慮生態環境因素的城鄉人口流動模型,以反映生態環境對城鎮化進程的影響機制和內在機理。
(一)城鎮化、人口流動與生態環境的動態響應機制
城鎮化、人口流動和生態環境之間存在兩種動態響應機制,分別用循環過程①和循環過程②來表示(見圖2),循環過程①的終點為城鎮化進程的加快,②的循環終點代表城鎮化進程的減速。在循環過程①中,人口流入為城市提供了豐富的勞動力資源,在加速城鎮化進程的同時促進了經濟發展,從而使經濟主體用于污染治理和環境保護上的支出比重逐漸增大,并日益注重對環保技術的研發投資,這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經濟發展對生態環境造成的壓力,人口繼續向城市轉移。在循環過程②中,城鎮化水平的提高會對生態環境產生消極影響,這體現在城鎮化進程中經濟發展大量消耗自然資源,城市工業部門排放大量污染物,人口生活消費產生大量廢棄物,這些都將加重環境污染,降低生態環境質量,從而使生態環境對城鎮化進程產生直接的阻礙作用,人口向城市流入減少甚至遷出。
(二)基于“哈里斯—托達羅模型”的拓展研究
作為發展經濟學的奠基性模型,劉易斯模型認為,一國經濟中存在著農業與工業兩個部門,經濟的發展要依賴現代工業部門的不斷擴張,而現代工業部門的擴張則需要農業部門為其提供豐富的廉價勞動力。由于劉易斯模型強調工業發展而忽視農業作用,因此,拉尼斯和費景漢在20世紀60年代對其進行了改進和修正,拉尼斯和費景漢將農業部門發展也納入了分析范疇,鮮明地提出:農業剩余勞動力向現代城市部門的轉移,應該以農業勞動生產率的提高和農業剩余的增加為前提的,因此農業部門的發展天然地與工業部門發展緊密聯系在一起。
但是,無論是劉易斯模型還是拉尼斯—費景漢模型,都認為農業勞動力向城市的流動是完全無障礙的,城市可以無限制地吸收農村人口。但在現實中,農業勞動力進入城市還面臨著是否能找到工作的問題,特別是對那些勞動技能匱乏的中低端農業勞動力來說,在城市失業的可能性是決定其是否流動的重要因素之一。在哈里斯和托達羅對城鄉人口流動的研究中,城市失業的狀況被考慮進來。他們認為,城鄉的實際收入差距不是農業勞動者決定其是否遷入城市的唯一因素,這還取決于城市的失業狀況。因此,當城市的失業率很高時,農村勞動力找到工作的概率太小,那么即使城鄉實際收入差異很大,農村勞動力也不會輕易地決定遷移到城市中去。該模型的數學表達如下:
四、 結語
習近平同志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我們要建設的現代化是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既要創造更多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以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也要提供更多優質生態產品以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優美生態環境需要。”人與自然從來都是一個生命共同體,這就決定了我國城鎮化的終極愿景是要達到一個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人之間和諧共處的生態社會主義目標,對于任何反其道而行的建設路徑都要加以轉換與取締。在當前,我國進入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新時代,新矛盾的產生更是對社會主義城鎮化的發展提出了新要求。傳統工業文明城鎮模式帶來的生態環境破壞已不再適合時代形勢的需要,由此,加快以工業文明為依托的黑色發展轉向以生態文明為導向的綠色發展,走一條生態導向型的新型城鎮化道路成了我國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目標,滿足人民美好需要的必由之路與內在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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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向莎莎,女,南京財經大學經濟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發展經濟學;
周紹東,男,南京財經大學經濟學院教授,江蘇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研究基地研究員,研究方向:發展經濟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