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慶平
[摘 要] 2017年12月初美國參議院通過了特朗普總統的稅改法案,預示稅改計劃取得決定性勝利,這是30年來美國最大規模的減稅計劃。自2018年1月1日起美國的企業所得稅將會從目前的35%降到21%的水平。美國大規模減稅無疑會促使美國制造業利潤得到顯著提升,從而有可能實現吸引制造業回流美國的政策意圖。西方一些大型經濟體已經啟動或者正在醞釀減稅計劃,可見在世界經濟一體化的今天,美國減稅政策應有較強的虹吸效應。也必然對我國造成不利的短期影響:在我國的美資企業的投資會出現回流,還可能造成金融市場資本外流的壓力,以及人民幣重回貶值通道、中國的資產價格泡沫可能被動萎縮。
[關鍵詞] 特朗普政府;減稅;里根經驗;中國;短期影響
[中圖分類號] F260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6043(2018)09-0145-02
一、特朗普政府稅改的背景、目標和措施
現任美國總統特朗普在2017年的競選演說中曾經多次提及“美國是世界上稅率最高的國家之一”。自1981年里根就任第49屆美國總統始,單就美國企業所得稅最高稅率和有效稅率和其他西方發達國家相比,美國的確都處于世界較高的水平。在里根任上,其實施了美國歷史上著名的減稅政策之后,由此引領了西方大部分發達國家企業所得稅率的競爭性下降,但此后美國并未跟隨這股國際減稅浪潮。這使得美國在企業所得稅相對較高的稅率環境下,國內企業稅收對GDP的貢獻度一直處在下通道降,同時這也意味著高企業所得稅的稅率也對企業的產出造成了擠出效應,因此對于一些跨國公司而言,它們被迫在世界各處尋找避稅天堂來舒緩公司的稅收壓力,國際貨幣基金組織2017年年報的統計顯示,截至2017年年底美國跨國公司在海外的留存利潤(未匯回美國)就高達2.3萬億美元。
“讓美國再次偉大(Make America Great Again)”——是美國現任總統特朗普在2017年競選期間提出的競選口號。特朗普的競選綱領分為六個核心政策,包括減稅、擴大基建投資、廢除奧巴馬醫保、廢除多德-弗蘭克法案、完善移民制度、貿易保護等六個部分。六個核心部分的主要目的是吸引本國跨國公司的資本(利潤)投資回流美國,為美國制造業工人提供就業機會。而大規模減稅無疑會促使美國制造業利潤得到顯著提升,從而有可能實現吸引制造業回流美國的政策意圖,因此可以說減稅是吸引跨國公司的資本(利潤)回流美國本土的最直接的舉措。
特朗普政府在2017年年末頒布的減稅法案涉及的領域眾多,最為主要的條款包括:一是將美國本土企業所得稅稅率由以前的35%降到21%;二是大幅度削減本國跨國公司在國外實現的利潤匯回美國本土的所得稅稅率,由以前的35%降到7%-14%區間。對于特朗普政府減稅推出的大規模減稅計劃,從法律上來講目前稅收仍然是主權行為,但在經濟全球化的時代,作為世界超級大國的美國的經濟政策對世界其他國家應有很強的虹吸效應,也即美國的減稅政策除了影響美國經濟之外,對世界上其他國家的影響也應該非常大。
二、美國減稅對世界經濟的虹吸效應
從經濟全球化的角度分析,美國特朗普政府減稅對世界經濟的影響路徑為:美國大幅度減稅以后會使得美國制造業企業的制造成本大幅度的降低,制造業成本大幅度的降低顯然會提高美國產品在世界市場上的競爭力,從而促進美國產品的出口,沖擊世界上其他國家的制造業。為此,為了抵消美國政府的這一減稅政策造成的虹吸效應,世界上其它國家為了穩定本國的制造業,不得不采取跟隨戰略實施減稅企業,以確保本國產品的國際競爭力。
稅收除了影響企業成本和商品競爭力之外,還能夠決定一個國家吸引世界上國際投資、技術、人才的流入。可以想象,伴隨著美國特朗普政府大幅度的減稅,美國自然而然的會成為世界另外一個避稅的天堂,國際投資、技術和人才都會因為低稅率而逐漸向美國轉移,這毫無疑問會使得美國重新成為世界上資本、技術、人才的積聚高地,改變現在各類經濟資源的分配格局。
當然美國特朗普政府減稅所帶來的虹吸效應對體量不同的經濟體的影響應該會有所差別。對經濟體量大的國家來說,這個虹吸效應的影響應該還可以控制,因為市場本身是具有自我調節功能的,美國政府減稅了,其他經濟大國也有減稅調整的空間來應對。然而,對于對經濟體量小的國家來說,這個減稅影響就有可能十分大。美國特朗普政府推出的大規模減稅政策,實際上就是想利用市場的力量來吸引國際投資、技術、人才流入美國。
三、從“里根經驗”探究美國特朗普政府稅改對中國的短期影響
美國里根政府時期,美國經歷了兩次減稅,當時對美國經濟影響的情況和當今是有很多相似情況的。因此我們可以通過類比里根時期實施的減稅情況,來預測美國特朗普政府稅改對我國的短期影響。
(一)在我國的美資企業的投資會出現回流
美國減稅政策實施之后,美國國內的企業所得稅的稅率變低加之2018年以來人民幣已經進入緩慢貶值通道的影響,在我國境內的國際資本,尤其是美國資本,其撤離我國回流美國的動力自然會加強。美國跨國公司在國外實現的利潤匯回美國本土的企業所得稅稅率的大幅度削減更會直接促使美資企業的投資出現回流。
(二)金融市場資本外流的壓力
除了在我國的美資企業的投資會出現回流美國之外,大概率還會出現金融市場資本外流的可能。原因在于:2018年以來人民幣的匯率一直處于下降通道,加之截至2018年6月美國已經兩次小幅度加息,雖然我國自2017年以來,實施了較為嚴厲的資本匯出管制措施,但這一措施在人民幣國際化的當前沒有長期存在的可能,未來逐漸放松資本匯出的管制是人民幣國際化和中國扮演負責任大國角色的必然要求。
(三)人民幣重回貶值通道
2018年以來,在特朗普政府稅改實施后,疊加美聯儲持續的加息(預計還有2次加息)和縮表,人民幣的貶值壓力依然較大。未來較長的時間內,人民幣重回貶值通道應屬于大概率事件。隨著特朗普稅改法案在2018年的實施,金融市場對美元的定價應該會進入持續反彈的階段。結合美聯儲的加息和縮表,以及美國經濟在2018年第一季度約4%的增長,其經濟基本面的不斷向好也為人民幣的弱勢提供了經濟支持。
(四)中國的資產價格泡沫可能被動萎縮
眾所周知,在對房地產市場進行行政干預與嚴格的管制下,資產價格的破裂的概率較小。但是隨著美國加息+縮表+減稅等三大組合拳的持續擠壓,中國資產價格泡沫可能會處于被動萎縮的狀態。其運作的邏輯為:美國持續的加息(本年大概率加息4次)會繼續拉大中國兩國的利差,而中國央行一直未跟進美國加息,這無疑會對人民幣形成中長期的貶值壓力。中國為了維持相對均衡的利差水平,不得不在某個時點被動持續加息,而持續加息往往是刺破擠破資產的價格泡沫。
四、結語
雖然近些年來我國一直在減稅,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當前中國依然存在持續減稅壓力。由于減稅之后的美國宏觀稅負依然略高于中國,只是由于中美稅制差異,中國是一個以間接稅為主的國家,因此我國企業所得稅大幅降低的概率較小。數據顯示:企業所得稅占美國全國財政約5%,而企業所得稅占中國稅收收入約為20%左右,大幅減稅對財政造成的影響將遠高于美國。從稅率看,美國企業所得稅率雖然已經降低至21%,雖然我國目前企業所得稅基準稅率為25%,但我國高新技術企業所得稅的稅率僅為15%,仍然是低于美國的。
美國特朗普政府稅改,無疑已經給中國政府在FDI、國際貿易等領域帶來了短期的政策困難。對此,我國政府應敢于正視并積極應對美國政府的減稅挑戰,進而在新一輪產業資本、技術、人才轉移中把握戰略主動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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