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雨荷
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國內紀錄片終于在創作出《望長城》這部作品時形成了一個分水嶺,依托厚重的文化底蘊,深遠的歷史淵源,這一時期的紀錄片呈現出一種宏大深沉的特點,達到了傳播國家形象的作用,但與此同時,也好像進入了一個怪圈,一個仰視的怪圈。
在這一時期的紀錄片作品中,《故宮》是非常典型的代表,有著那個時代的典型特征:偉岸輝煌的畫面、抒情式的解說詞、宏大的家國情懷,這些在這部紀錄片中得到了極致的體現。
《故宮》延續了《望長城》的模式,算得上是人文歷史紀錄片中的佳作。這部紀錄片,表面上是在拍故宮,其實是導演想通過它來表現的是一個禮儀天下、輝煌前進的大國形象,使觀眾仰望故宮、仰望歷史,更使其仰望著一個巍巍然的國家形象,從這一方面來說,《故宮》是非常成功的。
但是,這樣的仰望太多了,早從望長城開始,這種人文歷史類的紀錄片大部分都在強調著一個被仰望高度,不僅《故宮》是如此,即便是沒有從這樣廣闊的角度拍攝的紀錄片,也同樣存在著這樣一種俯視的態度。
以《昆曲六百年》為例。這部紀錄片相比《故宮》來說,顯得更為細膩纏綿,溫婉動人,該片很好的抓住了昆曲的特質,使得作品得到了一個較為完整的呈現,但是,作品中一再強調昆曲的高雅、幽遠,使許多不熟悉昆曲的觀眾不自覺地以一種仰視的姿態來欣賞這一陽春白雪式的文化。
在同一時期中,類似于《故宮》的紀錄片充斥于各大電視臺,相比而言,其他類型的紀錄片,尤其是講述平凡人生活,在記錄真實的同時又富有戲劇張力的作品太少了。
然而,在之后的紀錄片創作中,由于社會觀念在不斷地更替,隨著我國開放的程度越來越大,觀眾的審美水平,審美價值也在不斷地變化,單一模式的紀錄片已經不能滿足受眾的要求了。并且,隨著我國綜合國力的日益強大,通過《望長城》等大型紀錄片來宣揚國家形象的形式依然重要但卻不是唯一的方法。于是,開始有越來越多的紀錄片來認真扎根到平凡人的生活中來觀察普通人的喜怒哀樂、關注他們的狀態和命運并且思考生活中普遍存在的問題。
《我在故宮修文物》是又一部與“故宮”相關的紀錄片。時隔數年再次有導演撿起故宮這個題材,所拍攝的角度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最主要的一點就是關注的角度從建筑與歷史,變成了一群活生生的人。導演將視線集中在故宮修復文物的這一批工作人員身上,并且在一開始就揭開故宮工作人員們的神秘的面紗,直接點出這就是一批普普通通的人,拉近了與觀眾之間的距離。在接下來的講述中,又通過展現他們真實的工作狀態來讓觀眾一點點發掘出他們的不平凡。這種不平凡在于他們修復文物所付出的超出平常人的耐心、細心和認真的態度,對于工作的堅持和熱愛,以及為了更好地修復文物所掌握的深厚的鑒賞與歷史知識。導演在剝除文物修復者工作神秘性的同時挖掘出了他們身上的閃光點,這些閃光點才是世人所普遍贊賞并值得推崇的。觀眾通過這樣一部有趣又不失內涵的紀錄片了解了故宮的文化與歷史,更了解了這樣一群在幕后默默付出的可愛的大師,這便是這部紀錄片與《故宮》的不同之處。
接下來來談一談《生門》。這是一部由陳為軍導演創作的一部紀錄片,于2016年底在院線上映,在排片率低排片期短的情況下依然在網絡上引起了討論熱潮。影片記錄了四位遭遇極端情況的產婦極其家人在醫院生產過程中經歷的種種考驗,在這里,生死的選擇,倫理的選擇或崩塌,道德層面的對與錯,貧窮與現實的殘酷沖擊......皆在片中得到了最直白的展現。它告訴我們,在世界上許多看不見的角落里,生活就像是一個布滿漩渦與暗流的河道,這些漩渦的產生,你無力阻止,也沒有反抗的能力,沒有身處其中的人,不能感受旋渦中的人的抗爭,也沒有權利去譴責他們的妥協。這是一部使人思考的作品,紀錄片不能夠僅僅作為記錄和宣傳的工具,它所與生俱來的真實性、客觀性、思辨性,都注定了紀錄片應該承擔和扮演更重要的社會角色,很高興《生門》做到了這一點。
這三部紀錄片都代表著現階段中國紀錄片與過去不同的三個方面,但它們還有一個共同的突出點,就是越來越重視紀錄片的故事性,當然,講述故事的前提是保持紀錄片的真實性,這三部作品就很好的從龐大的素材中選取了富有戲劇張力的情節片段,在真實客觀的基礎上做到了引人入勝,這同樣也是今后紀錄片發展的一個潮流趨勢。
[1]高山.紀錄電影:積極迎接產業挑戰——“紀錄電影發展研討會”綜述[J].當代電影,2010(4):31.
[2][美]希拉·柯倫·伯納德.紀錄片也要講故事[M].北京:后浪出版咨詢(北京)有限公司,2011.
[3]劉效禮.望長城[Z].北京:中央電視臺,1991.
[4]陳麗,萬娟,等.昆曲六百年[Z].2007
[5]周兵,徐歡.故宮[Z].北京:中央電視臺,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