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在經濟結構不斷優化升級、要素投入和投資驅動轉向以創新驅動為主導的經濟新常態下,產業集群逐漸成為推動經濟增長的重要引擎。文章通過構建產業集群發展的邏輯斯蒂模型,分析在資源環境約束下的產業集群發展趨勢,量化產業集群發展階段;并以我國紡織產業集群為例,進行了實證分析。結果表明,我國紡織產業集群已經步入成熟階段,減少管理成本和擁擠成本等外部負效應,促進生產要素自由流動,是進一步完善紡織產業集群發展的主要途徑。
關鍵詞:資源環境約束;產業集群;邏輯斯蒂模型;紡織產業
一、 引言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國民經濟得到了飛速發展,一躍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兩點:一是,由于我國是世界上最大的發展中國家,擁有“無限”潛在的剩余勞動力供給,在世界產業大轉移的背景下,承接了大量勞動力密集型產業,充分發揮了勞動力生產要素的比較優勢。與此同時,國家不斷加大對鐵路、公路、航運以及通訊等基礎設施的投入,為區域經濟發展奠定了基礎。因此,以要素投入和投資驅動的擴張型經濟增長方式是我國經濟飛速發展的首要原因。二是,以江浙地區為代表的大量民營企業和服務機構集聚在一起的新型產業組織形式——產業集群推動了相應區域的經濟發展。進而,各地區在市場通達性不斷完善的基礎上,產業集群成為經濟增長中的核心,不斷拉動我國經濟的快速發展。綜上,以要素投入和投資驅動的擴張型經濟增長方式和以產業集群為核心的發展模式是我國經濟取得巨大成就的主要動因。
然而,在經濟新常態下,我國經濟發展面臨著巨大的下行壓力。那么,原有促進我國經濟發展的主要動力能否持續為經濟增長注入活力值得進一步商榷。第一,2012年我國15歲~59歲勞動年齡人口首次出現凈減少,勞動力成本持續大幅度上升,勞動力密集型產業的比較優勢逐漸喪失,且以要素投入和投資驅動的擴張型經濟增長發展方式所造成的資源硬約束逐步顯現。即原有外延擴張型的經濟增長方式難以為繼,我國今后的經濟發展務必走內涵迂回型的經濟增長道路。第二,由于產業集群能夠充分發揮本地化經濟對區域經濟發展的促進作用,降低企業生產成本,促進知識溢出與創新發展。因此,以產業集群為核心的網絡型發展模式仍然能夠成為我國經濟今后發展的主要動力。為此,本文在資源環境約束下探討產業集群發展趨勢,能夠為正確認識產業集群,促進區域經濟發展提供依據。
二、 文獻評述
由外延擴張型經濟增長方式向內涵迂回型經濟增長方式轉變,強調資源和環境對于地區經濟增長的約束,成為研究區域經濟發展的必然趨勢。產業集群作為推動城市與區域經濟發展的重要引擎,國內外學者已經在此框架下進行了大量研究。產業集群是由前后關聯較為密切的企業和生產性服務機構,在特定區域內集聚所形成的受資源和環境約束的產業群落,具有生態系統的特征。Baum等認為產業集群內的企業具有各自的生態位,進而各企業應該通過企業間緊密的內在聯系,共享產業集聚區的有限資源,促進資源有效配置。Mckelvey指出企業的健康發展應關注在同一環境約束下,與不同企業之間的差別與聯系,將自身發展和其它企業有機聯系起來。Korhonen的研究則更進一步,使用關聯指數模型論證了產業集群發展會受到集聚區內資源環境的約束,使上述觀點得到了數理方面的支撐。在國外學者研究的基礎上,國內學者進一步從生態系統的視角出發,豐富了產業集群理論,代表性的觀點如下:陸玲將企業看作是在與資源環境相互協調過程中,謀求自身生存和發展的個體;吳德進利用組織群落的概念,將產業集群定義為產業種群生態系統,受特定地區資源和環境承載力的約束;黃欣榮對比自然生態系統的特征,認為產業集群與其類似。綜上,產業集群內的企業類似于環境生態系統中的個體,產業集群的健康發展需要各企業間的緊密合作,共享集聚區內的有限資源。
當將產業集群賦予生態系統的意義時,則產業集群的發展將在資源和環境約束下呈現出“慢—快—慢”的S型發展規律。具體地,在產業集群前期,由于集聚區內企業較少,且企業間的聯系較為分散,集聚效應尚不顯著,產業集群并未真正形成,對于企業的吸引力十分有限;隨著政策的扶持與產業集群的逐漸完善,集聚區內企業聯系逐步加強,集聚效應不斷放大,前后向緊密關聯的企業不斷向產業集群內部涌入,以共享基礎設施、勞動力匹配以及完善的公共服務,產業集群逐漸形成,進入快速發展階段;但是,受制于資源環境的約束,產業集群的發展并非越大越好,過多的企業集聚于集聚區勢必會造成生產成本、管理成本、用地成本以及溝通成本的上升,集聚效應逐漸削弱,致使關聯企業到集聚區投資設廠的熱情不斷降低,最終產業集群的發展將會處于一個相對平穩的發展水平。
三、 資源環境約束下的產業集群發展模型
1. 產業集群發展模型構建。邏輯斯蒂模型是分析在資源和環境約束條件下事物發展的主要模型之一,廣泛應用于擬合事物S型的變化發展軌跡。因此,本文通過構建產業集群發展的邏輯斯蒂模型,量化分析在資源環境約束條件下的產業集群發展趨勢。
(1)模型假設。在使用邏輯斯蒂模型進行產業集群發展軌跡的擬合前,需對產業集群的發展作出如下假設,以期能夠更加準確地反映產業集群發展趨勢。首先,產業集群的發展是獨立的,即特定產業集群的發展不僅與該區域其他產業集群無關,而且要求該特定產業集群與其他區域的產業集群無關。這一假設是為了排除產業集群間的相互作用,保證特定產業集群發展不受相關產業集群對其生態系統的影響。其次,產業集群發展的外部環境是穩定的,即產業集群的發展擁有良好的自然環境與穩定的政策環境,其中,良好的自然環境主要指不存在自然災害,穩定的政策環境意味著對于產業集群的發展不存在政策上大幅度的變動。該假設保證了適宜產業集群發展的外部環境。最后,產業集群的發展依賴于集聚區或產業集群所在區域的自然資源,這樣就保證了產業集群的發展會受到資源和環境的約束,滿足產業集群發展實際,同時要求短期內不會出現使資源迅速再生或替代資源出現的技術進步,以充分體現資源環境的約束作用。
(2)模型內涵。在上述產業集群發展邏輯斯蒂模型假設的基礎上,本文所構建的在資源環境約束下的產業集群發展模型如(1)式所示:
式中,y表示產業集群現階段的發展水平;y*表示在資源環境約束下的產業集群最高發展水平;?茁表示產業集群的內生發展速度;t表示產業集群的發展時間;表示產業集群的實際發展速度;1-表示產業集群今后發展所剩的資源環境狀況。進而,式(1)表示出的深層含義在于隨著時間的推移,產業集群的發展會受到產業集群已有規模的影響。對(1)式求解,即得到產業集群發展水平與產業集群發展時間的函數關系,詳見式(2),進而以此量化資源環境約束下的產業集群發展趨勢。
一般地,學術界應用邏輯斯蒂模型研究在資源環境約束下的事物發展時,通常采用事物發展的個體數量表征事物發展水平。然而,由于產業集群內部企業的前后關聯緊密,競合關系錯綜復雜,致使企業間的兼并重組現象較為常見。那么,使用產業集聚區內企業的絕對數量擬合產業集群發展軌跡,難以準確反映產業集群的真實發展情況。相較而言,使用產業集聚度指標則較為適宜,這是因為產業集聚度不僅是反映產業集群發展狀況的重要指標,而且不受集聚區內企業絕對數量變化的影響。
2. 產業集群發展階段劃分的數理依據。構建資源環境約束下的產業集群發展模型之后,可以利用產業集群的發展時間t,對產業集群發展過程中呈現出的“慢—快—慢”三個階段進行劃分。首先,對(2)式求導,得到產業集群發展的速度函數:
四、 我國紡織產業集群發展趨勢的實證分析
選取我國紡織產業集群作為研究對象基于以下原因。首先,產業集群以特定的產業集聚區為載體,該區域可大可小,將其擴展至國家層面,便于分析我國在紡織產業的競爭優勢。其次,我國勞動力資源的比較優勢正在逐漸喪失,表現在以紡織產業為代表的勞動力密集型產業已經開始受到勞動力短缺的約束,對其進行分析能夠為今后的紡織產業集群發展,提出更具針對性的對策建議。最后,構建資源環境約束下的產業集群發展模型需滿足在構建模型時所提出的三個假設條件。國家與國家之間由于地理因素等天然屏障和關稅等人為因素都盡可能地保證了各國產業集群發展的獨立性,為構建產業集群發展模型提供了前提。綜上,對我國紡織產業集群發展趨勢進行實證分析,能夠在檢驗資源環境約束下產業集群發展模型可行性的同時,分析在勞動力資源衰竭約束下,我國紡織產業集群的發展趨勢,為紡織產業集群的健康發展提出相應的政策建議。
1. 紡織產業集群發展的邏輯斯蒂模型擬合。本文使用卜洪運等學者在2015年測算得到的紡織產業集聚度進行紡織產業邏輯斯蒂模型的擬合,這是因為上述紡織產業集聚度的測算采用的是結合生產要素產出彈性的測算方法,既兼顧了紡織產業是勞動力密集型產業的特殊性,又避免了復合指標在測算產業集聚度權重賦值的主觀性問題。在2003年~2012年期間,紡織產業集聚度如表1所示。
進一步地,紡織產業集群在我國經歷了怎樣的發展歷程,當前處于什么樣的發展階段,以及今后的發展趨勢,需結合資源環境約束下的產業集群發展模型進行分析,即只要得到模型中的具體參數:?琢、?茁、y*,便可量化紡織產業集群發展趨勢。本文采用邏輯斯蒂模型參數自回歸的估計方法對模型內的參數進行求解。具體地,通過將產業集群發展的邏輯斯蒂模型離散化得到其自回歸方程:
運用計量經濟學中非線性方程線性化的方法將(6)式轉化為二元線性回歸方程。具體而言,將yt-1和y2t-1視為回歸模型中的解釋變量,將?駐yt視為回歸模型中的被解釋變量。利用表1中的數據對紡織產業集群發展模型的自回歸方程(6)進行參數估計,回歸分析結果詳見表2。
由表2中的數據可知,運用紡織產業集聚度表征產業集群發展水平,得到的自回歸模型及其解釋變量均是顯著的。自回歸方程(6)中的回歸系數分別為:0.440 44,?茁=0.365 73,進而紡織產業集群發展的邏輯斯蒂模型中的參數為:y*=0.830 37,?琢=0.168 51。那么,描述我國紡織產業集群發展的邏輯斯蒂模型如(7)式所示。具體地,我國紡織產業集群在資源環境約束下最大的產業集聚度為0.830 37,并且紡織產業集群以0.363 73的速度快速發展。
2. 紡織產業集群發展階段劃分及趨勢分析。通過擬合出的紡織產業集群發展模型,即可描繪出我國紡織產業集群的整體發展軌跡,同時,通過產業集群發展過程中的三個關鍵時間點t0、t1、t2,便可細分產業集群發展階段。經計算得:
進一步分析可知,以1994年和2001年為節點,可將我國紡織產業集群的發展分為三個階段:1994年之前,為紡織產業集群發展的初期階段,發展速度較為緩慢;1994年至2001年為紡織產業集群發展的中期階段,發展速度較快;2001年之后,為紡織產業集群發展的成熟階段,發展速度較為平穩。相應地,1994年為紡織產業集群發展速度由慢轉快的第一個拐點,至此,產業集群的集聚效應逐步放大;1998年為紡織產業集群發展速度的極值點,即在該時間點產業集群發展速度最快,且產業集群的集聚效應最大;2001年為紡織產業集群發展速度由快轉慢的第二個拐點,相應地,產業集群集聚效應受集聚不經濟的影響逐漸變小。2012年,我國紡織產業集聚度高達0.827 04,已經十分接近在資源環境約束下,紡織產業集群發展所能達到的最大規模。可見,我國紡織產業集群進一步發展的潛力較小,呈平穩發展趨勢。我國紡織產業集群發展趨勢詳見圖1。
五、 結論
產業集群的發展具有生態系統的特征,運用邏輯斯蒂模型則能夠較好地反映出資源環境約束下的產業集群發展趨勢,量化產業集群發展階段。對我國紡織產業集群發展的實證分析結果表明,我國紡織產業集群在2001年已經步入成熟階段,當前已十分接近在資源和環境承載力限制條件下的最大發展規模。這主要得益于我國豐富的勞動力資源、龐大的市場需求和穩定的產業集群發展環境等優勢條件。在此背景下,我國紡織產業集群的進一步發展,需關注兩方面的內容:一是,對紡織產業集群進行有效管理,減少管理成本和擁擠成本等外部負效應;完善基礎設施建設,促進生產要素自由流動。盡可能減少資源和環境承載力對紡織產業集群發展的約束,延長紡織產業集群的發展周期。二是,紡織產業集群發展處于成熟階段,也從一定程度上說明,我國紡織產業集群發展潛力有限,可有選擇地將投入在紡織產業集群內的低效率資源轉向其他產業集群,在有效配置資源的同時,促進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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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中國社會科學院哲學社會科學創新工程項目“城鎮化中后期城市區域治理若干理論對策研究”(項目號:2017CHSCX003)。
作者簡介:任杲(1990-),男,漢族,山西省長治市人,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博士生,研究方向為城市與區域發展。
收稿日期:2018-0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