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中國古代的傳統(tǒng)文學作品與當時的現(xiàn)實有著緊密聯(lián)系,而蒲松齡筆下的《聊齋志異·胭脂》也反映了當時清代的社會現(xiàn)實,當然,也反映了當時清代的一些法制問題,本文試圖分析《聊齋志異·胭脂》中所體現(xiàn)的若干法律制度。
關鍵詞:胭脂;清代;法律制度
《胭脂》是《聊齋志異》中的491篇短篇小說之一,該篇小說圍繞主人公胭脂和鄂秀才的愛情故事展開。該故事情節(jié)波折,在感嘆男女主人公的愛情之路走的甚為艱難的時候,也能發(fā)現(xiàn)在閱讀這樣一篇小說時,我們不僅能感受到蒲松齡所處時代的人們的生活狀態(tài),還能看到當時的法律思想和法律制度,清代作為我國最后一個封建王朝,經(jīng)過長期的積累,其封建制度已經(jīng)發(fā)展得非常成熟,法律制度也相對完善。下面就一一介紹從《聊齋志異·胭脂》中體現(xiàn)的法律思想和法律制度。
一、門第觀
門第觀,即門當戶對之意。門第觀是封建制度在婚姻締結(jié)上的體現(xiàn)。等級制度是封建社會的一大特征,封建社會的等級制度必然會導致婚姻締結(jié)的等級性,“士庶分野”、“門當戶對”、“良賤禁婚”、“士庶不婚”、“良賤禁婚”等都是法律條文中對婚姻締結(jié)的相關規(guī)定,而在小說《胭脂》中,胭脂父親想把胭脂嫁入書香門第,但是胭脂的父親卻因只是“牛醫(yī)”,由于門第觀念的根深蒂固,胭脂父親的愿望顯然是不能實現(xiàn)的,這也是胭脂遲遲沒有成婚的原因,小說中也正是反映出了當時的門第觀念。但是小說最后胭脂和鄂秀才卻結(jié)為了夫妻,這與當時時代的“門第觀”相違背,這一點有待深思。鄂秀才的父親是“孝廉”,即為舉人,按理說,由于門第觀念的存在,鄂秀才和胭脂在身份地位上有很大差別,結(jié)為夫妻也會受到門第觀念的阻礙。在清代這樣一個封建階級社會,不同階級的人享受的權(quán)利各不相同,在婚姻締結(jié)上也追求門當戶對。
二、婚姻締結(jié)程序
婚約,即為結(jié)婚前的一種約定,訂立婚約的行為被稱為訂婚或是定婚,從議婚至完婚要經(jīng)歷六個環(huán)節(jié),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系統(tǒng),稱之為“六禮”,這六種禮節(jié)分別是: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納采即男方遣派媒人攜帶一定的禮物,向女家正式求婚;問名即由男方派人到女家問新娘的姓名及出生年月日,用來占卜吉兇,合八字;納吉即問名之后,男方將卜婚吉兆告知女家;納征即男方擇一吉日,送禮物章服到女家;請期即男方將婚期告知女家,以征求女家同意,親迎即結(jié)婚時新郎去女家迎娶。雖然說隨著時代的變化,結(jié)婚的“六禮”逐漸簡化,但是在清代,締結(jié)婚姻,仍然要有納征、親迎“二禮”,所以,即便胭脂十分愛慕鄂秀才,也不能自己去找鄂秀才,還得托王氏找鄂秀才叫人來提親,走訂立婚約的這一系列程序。可見,婚約訂立在當時封建階級社會的重要性。
三、“五聽”制度
“五聽”即“五聲聽獄訟”,西周審理案件十分重視口供,為此創(chuàng)制了“五聽”的審判方法。《周禮·秋官·小司寇》規(guī)定:“以五聲聽獄訟,求民情:一曰辭聽,二曰色聽,三曰氣聽,四曰耳聽,五曰目聽。”即要求司法官從言辭、神情、呼吸、聽覺、目光五方面去了解當事人的心理活動。如果一個人心虛理虧,就會在說話、表情、神色、氣息等方面表現(xiàn)出來,司法官據(jù)此可以對其口供的真假作出正確的判斷。《胭脂》中刑訊也采用了“五聽”制度。
犯罪嫌疑人鄂秀才上堂后,“不知置詞,惟有戰(zhàn)栗,宰益信其情真,橫加梏械”。從中看出,因為鄂秀才上堂后不停發(fā)抖,審判官員認為見此狀,認為鄂秀才是因為做了虧心事害怕,才會不停戰(zhàn)栗,便覺得鄂秀才殺人的可能性很大,之后對其嚴刑拷打。而濟南府吳南岱復審時見到鄂秀才,卻是“一見鄂生,疑不類殺人者”,因此陰使人“從容私問之,俾得盡其詞”。“五聽”意在通過運用犯罪心理學來輔助審判,在古代是一種相對較為科學的審判方式,與神明裁判相比是一大進步。然而在運用中,不同人的強烈主觀偏見使得其存在難以克服的缺陷,不同官員對鄂秀才表現(xiàn)的不同對待正好說明此問題。
四、違反“居喪期間不得婚嫁”
清律居喪嫁娶條規(guī)定:“凡居父母及夫喪,而身自嫁娶者,杖一百。若男子居喪娶妾,妻、女嫁人為妾者,各減二等。若命婦夫亡,再嫁者,罪亦如之。追殺并離異,知而共為婚姻,再減五等。不知者,不坐。若祖父母、伯叔父母、姑兄、姊喪而嫁娶者杖八十。妾不坐。若居父母、舅、姑及夫喪服滿,愿守志,非女之祖父母、父母而強嫁之者,杖八十;而與應嫁娶人主婚者杖八十。其夫期親強嫁者,減二等。婦人不坐,歸前夫之家,應從守志。娶者,亦不坐,追還財禮。”居喪婚嫁主要是從孝道的觀念出發(fā),要求子女對父母要盡孝的義務,子女對父母的孝不僅體現(xiàn)于父母生前,更要體現(xiàn)于父母死后。
本案中,胭脂與鄂秀才初次相見時,鄂秀才還在為其死去的妻子服喪,而案件的審理應該會持續(xù)一段時間,所以當兩人成婚時,鄂秀才的為其死去妻子的服喪期限應該已滿,但是胭脂的父親被殺,胭脂應處于為其父居喪期間,胭脂作為在室女,服喪期間為三年。胭脂應該正在服喪期間,小說中卻說胭脂和鄂秀才已經(jīng)成婚,根據(jù)“居喪期間不得婚嫁”的規(guī)定,這與法律規(guī)定不相符合,這一點也值得我們深思。
古代的文學作家想要通過自己的文學作品來反映當時社會的現(xiàn)實,蒲松齡也不例外,《胭脂》是《聊齋志異》公案小說中情節(jié)最為復雜,影響最為巨大的短篇小說,它在反映清代社會現(xiàn)實的同時,其中體現(xiàn)了清代時期的法律制度與法律思想,但是小說里描述的一些事實和當時的法律制度存在一些偏差,這值得我們深究。通過研究分析可知,如同許多中國傳統(tǒng)文學作品一樣,蒲松齡所追求的終極目標是實體正義,而不是程序正義,因此,蒲松齡在寫小說時,忽略了一些程序上的問題,然而,在當今時代,司法中,將實體正義和程序正義并重,文學作品應以此為借鑒,既然尊重實體正義,又要尊重程序正義,進而更好的反映社會現(xiàn)實和促進法制進步。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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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田濤,鄭秦點校.大清律例[M].北京:法律出版社,1998.
作者簡介:田思虹(1990- ),女,漢族,重慶人,2017級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法律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