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的藝術魅力窺探

甄永 甄長晗

著名作家李廣田說，在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的中學生心中，“朱自清”三個字已經和《背影》成為不可分的一體。筆者認為，此文影響甚遠，打動或影響了一代又一代的讀者。不管教材如何改版，此文總是占有一席之地。新版部編本初中語文教材，放在了八上第四單元第一課。

背影與淚水的相得益彰。行文中的特寫鏡頭，“背影”體現了父親的愛子情深，“背影”的表現角度新穎獨特，所以文章以《背影》為題。文中的背影與淚水互為表里，相互引導，共同貫穿于全文的結構之中。作者抓住了自己難以忘懷的瞬間感受，選取“背影”作為刻畫重心，角度獨特而感情真摯。而這種難以忘懷的瞬間感受，正是作者以充盈淚水的雙眸在追尋審視父親的“背影”的結果。“背影”與淚水所代表的父子情感的雙向流動，組成了獨特的藝術構思方式，也構成了這篇文章特有的情感結構空間。

背影出現的經典設置。開篇即有點題的背影，“我與父親不相見已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記的是他的背影”，此處的“背影”，開門見山的引入文章，意圖相當的明顯，為后文做鋪墊并渲染一種悲涼的氛圍;翻月臺買橘子的背影可謂經典，“我看見他戴著黑布小帽，穿著黑布大馬褂，深青布棉袍，蹣跚地走到鐵道邊，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難。可是他穿過鐵道，要爬上那邊月臺，就不容易了。他用兩手攀著上面，兩腳再向上縮;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傾，顯出努力的樣子。”作者把其放入特定場合之中，先采用肖像描寫的方法，勾畫出父親的大體外貌，呼應了前文所述的慘淡家境，然后運用動作描寫，描繪出父親老態龍鐘﹑步履艱難的買橘情形，催人淚下;離別的背影更是黯然，“等他的背影混入來來往往的人里，再找不著了，我便進來坐下，我的眼淚又來了”，出現在父親與兒子告別后，混入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此時依依惜別，無疑，加深了讀者對背影的印象;思念中的背影，出現在父親來信的情景之中，父親老境頹唐，信中語言令人酸楚不已，這就使作者“在晶瑩的淚光中，又看見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馬褂的背影”，作者對父親的真摯懷念和感覺交織在一起。

樸實語言中的父子情深。新版部編本初中語文教材在“積累拓展”中評價：語言樸素而又典雅，簡凈而又細致。筆者認為評價的極為準確?！笆乱讶绱?，不必難過，好在天無絕人之路！”這是父親對兒子的勸解和安慰，也表現了父親的堅強;“我買幾個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細心關照之后，又想起兒子路上口渴的問題，擔心橘子買來之后找不到兒子，又怕行李丟失，于是又叮囑兒子不要走動，可見為兒子想得周到;“進去吧，里邊沒人”，不讓兒子送他，催促兒子回車廂照看行李，事事為兒子著想。以上幾句樸實無華，卻飽含深情，有豐富的內涵，深刻的揭示了父親的心理活動，充分的表露出父親的愛子情深。若干年后，朱自清的父親讀《背影》時的狀態，更加體現出一種真情。朱自清的弟弟朱國華后來在《朱自清父親讀背影》中寫道，“父親已行動不便，挪到窗前，依靠在小椅上，戴上了老化眼睛，一字一句誦讀著兒子的文章《背影》，只見他的手不住地顫抖，昏黃的眼珠，好像猛然放射出光彩”。

線索和結構的巧妙安排?！氨秤啊笔俏恼碌木€索，全文中出現了四次，前文已經略談，不加贅述，但，“背影”只是文章的明線而已;文章開始引出回憶，而后渲染悲涼的氛圍，接下來表現父子情深，結尾思念，情深義重，“父子情深”是文章的暗線。文章通過“背影”將各部分的材料巧妙的組織起來，并成功的表達了作者的感情，使文章貫穿一氣，渾然一體，所以說“背影”是文章的明線，同時，文中處處飽含著真摯的情感，故此說父子情深是文章的暗線，兩條線索一條主外，一條主內，和諧統一。朱自清的散文，似乎下筆之前，胸中已有“丘壑”。在名篇《春》中，結構異常工整，三部分特征明顯，課文圍繞一個“春”字，寫了盼春、繪春、頌春三個部分，只要往里面填寫內容即可;《背影》亦是如此，全文三部分，分別是點出背影，回憶背影，懷念背影。筆者認為，這絕不是巧合，正是朱自清的散文特色。誠然，他的散文被后人，不管是初學寫作的學生，還是寫文章的大家，都模仿甚多：

《背影》原文：

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親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禍不單行的日子，我從北京到徐州，打算跟著父親奔喪回家。到徐州見著父親，看見滿院狼藉的東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淚。

賈平凹《一棵小桃樹》：

就在這時候，奶奶去世了，我連夜從城里回到家，家里等我不及，奶奶已經下葬了。看著滿屋的混亂，想著奶奶往日的容顏，不覺眼淚流了下來，對著靈堂哭了一場。

這是非常經典的一例，不得不佩服作家賈平凹先生的“神似”，但也足見朱自清《背影》的影響。

總之，朱自清的散文《背影》，在中國現當代散文中的獨特地位，是絕非偶然的。既有一些創新，也有大膽的探索，其作品對后人影響深遠。其藝術魅力也必將長時間的被后人所發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