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治理價值體系建設中的思想政治教育功能研究

王莉

摘要：國家治理體系現代化不僅是一個制度逐步完善的過程，而且也是一個價值積極建設的過程。國家治理體系現代化內在地包含著國家治理價值體系的建設。而思想政治教育所承載的獨特使命及在政治社會生活中的重要地位與作用決定了其在國家治理價值體系建設中將發揮重要功能。在當代中國，思想政治教育在國家治理所需的主流價值體系、核心價值體系、價值共識三個層面可發揮重要功能。

關鍵詞：國家治理價值體系；思想政治教育；功能；主流價值體系； 核心價值體系 ；價值共識

DOI：10.15938/j.cnki.iper.2018.05.025

中圖分類號：G641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2-9749（2018）05-0117-04

任何實踐活動，本質上都是一種價值追求，正是這種價值追求，為國家、社會與個人的發展提供了強大的內在驅動力與理性的價值導向。因而，國家治理也需要價值體系為其提供動力支持與價值指向來促進其現代化的實現。任何一個國家國家治理現代化的實現，都不可能離開國家治理價值體系的支撐，因為國家治理價值體系決定著國家治理體系及其國家治理現代化的總方向、基本原則以及主要目標。既然國家治理價值體系在國家治理現代化、國家治理體系現代化中占據如此重要地位，那么，如何建構國家治理價值體系便成為一個迫切需深入研究和解決的重大理論與現實問題。思想政治教育是我們黨和國家的優良傳統、政治優勢和社會主義各項事業和工作的生命線，它所承載的獨特使命及其在國家政治生活和社會實踐中所具有的重要影響和扮演的重要角色，決定了其在當代中國國家治理價值體系建設中必將發揮十分重要功能。思想政治教育在當代中國國家治理價值體系建設中的重要功能主要體現在主流價值體系、核心價值體系、價值共識三個層面的建設中。

一、思想政治教育建構和傳播國家治理所需的主流價值體系

任何國家治理都離不開某種主流價值體系，因為主流價值體系可為其提供權威性與合法性的價值支撐或價值基礎，而要建構這種主流價值體系，又需要國家特別是國家的統治階級的自主建設。思想政治教育是國家統治階級構筑和維護國家治理所需的主流價值體系的重要方式或途徑。在我國，思想政治教育是一定的社會群體尤其是代表著處于統治地位的廣大人民群眾利益的無產階級政黨，汲取國家治理主流價值合法性資源、“傳播主流文化和主導意識形態的社會政治實踐活動”[1]。思想政治教育的根本性質決定了它能夠為國家治理提供內在的價值合法性基礎。比如，古代中國的封建王朝，以中央集權為核心的國家治理體系，之所以能長期存在并且有效運轉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儒家思想作為一種主流價值體系和國家意識形態，不僅奠定了社會的思想文化根基、規定著社會的思想文化秩序，而且為歷代封建王朝的政治統治提供了來自主流價值體系強有力的價值支撐與較強的合法性依托。新中國成立后，為了適應新的政治形態以及經濟、社會文化發展的需要，中國共產黨在推動國家治理體系的歷史轉型過程中，逐漸破除了不合時宜的封建傳統治理體系與治理理念，確立了新型的主流價值體系和社會主義意識形態體系。思想政治教育在中國共產黨人構建和傳播社會主義主流價值體系過程中發揮了不可磨滅的重要功能。無論是人民軍隊的政治工作、執政黨的思想建設、統一戰線工作、還是改革開放初期進行的思想解放運動，都反復證明了思想政治教育發揮著推動主流價值體系建設，為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國家治理及國家治理體系提供價值合法性與權威性的重要功能支撐。

當前，“我國正處于全面深化改革的關鍵時期，國家治理體系的現代化為全面完成深化各項任務改革提供重要政治保障，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完善與發展的必然要求”[2]，是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應有之義。同時，與國家治理體系的現代化相配套、相適應的國家治理價值體系的現代化也顯得尤為必要和緊迫。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現代化，一定要解決好價值體系建構問題，尤其要加快構建充分反映中國特色、民族特性、時代特征的價值體系”。[3]這一重要論述強調思想政治教育既要從我國傳統治理文化中汲取有益的價值資源，又要面向世界吸納包括西方文明在內的全世界的積極價值因素，更要立足于我國當前的治理實踐，不斷探索適應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需要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治理文化，構筑主流的治理文化價值體系，并將這些高品質的價值資源融匯為指導現代國家治理體系建設的價值依托和精神動力，內化為國家治理主體和廣大人民群眾的價值理念和行動指南。

思想政治教育在汲取主流價值資源、引導和增強國家治理主體及社會成員對主流價值體系的高度認同方面發揮著重要功能，但要防止對這一功能的不正確的理解。歷史的經驗教訓啟示我們，不能把思想政治教育簡單地異化為思想管控。在中國古代，傳統的禮治與德治文化，雖然為封建社會的“靜定的超穩定結構”建構了恒久的思想文化系統、構筑了堅固的思想文化基礎，為長達二千多年的封建王朝治理提供了強有力的精神統治支柱，但是，這種以道德教化為主、漠視制度規范的國家治理方式，不僅壓抑了人們的主動性以及價值創造的積極性，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滋生了巨大的文化惰性。歷史表明，一旦思想政治教育異化或等同為思想控制，就可能蛻化為主流價值體系中的“毒素”，進而侵蝕整個國家治理體系。同樣，我們也不能簡單地把思想政治教育等同于思想管理。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在構建一種新型國家治理價值體系過程中，中國共產黨逐漸認識到，切不可忽視思想政治教育在治國理政中的重要地位，并賦予其“生命線”的重要意義。但是，一段歷史時期內在左的錯誤思想路線的指導下，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被誤認為階級斗爭的工具，思想管理的功能被片面地夸大了。思想政治教育被當作自上而下地我說你聽的命令操作和被動接受的過程。這種思想管理方式，從表面上看，似乎形成了一種對主流價值體系的整齊化的、高度認同的穩定思想秩序，但是另一方面，這同時也意味著既漠視了蘊藏在廣大人民群眾中的價值創造力又剝奪了人民群眾應該享有的文化權利，并在一定程度上封閉或壓縮了主流價值體系與其它亞價值體系或非主流價值體系之間互動交流的空間。從本質上看，這是同社會主義國家治理所需的主流價值體系的發展規律背道而馳的。因而，發揮思想政治教育在構筑主流價值體系，夯實國家治理體系的根基過程中，同時要增強思想政治教育對多元價值的包容性、統攝力。另外，還要根據現代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價值體系的發展趨勢，不斷推進思想政治教育自身的現代化。

二、思想政治教育培育和弘揚國家治理所需的核心價值體系

核心價值體系是“興國之魂”，是一個國家主流意識形態最本質的核心體現，統領和指導著國家發展的方向和原則，激發和推動人民群眾建設國家的熱情和行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體現著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的本質、決定和指引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的方向。因而，十九大報告把“堅持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確定為“基本方略”用以統領思想。當前，我國國家治理體系轉型的過程，不僅是利益關系深刻調整的過程，而且也是社會價值體系不斷轉化的過程。當今中國社會經濟成分、利益關系和分配方式日益多樣化，不同階層和群體持有的價值也日漸多樣化。多樣化的價值不可避免會出現磨擦、沖突。對不同價值之間的碰撞、摩擦、沖突，如果不注意積極應對、引導、協調和妥善解決，可能會引起思想混亂，甚至會引發社會動蕩。人類社會歷史發展規律已經表明，社會越是多樣化，就越需要有凝聚社會發展的共同的理想信念和奮斗目標；價值體系或意識形態越是紛繁復雜，就越需要強調和堅持指導思想和核心價值體系。核心價值體系在國家治理價值體系中處于十分重要地位，發揮著強大的價值整合、價值指導與價值引領作用，是支撐國家治理價值體系的強大支柱與鮮明旗幟。建設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并培育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以此引領不同價值體系的健康有序發展，充分全面整合國家治理中的價值資源，不僅是一個社會主義意識形態建設的重要問題，而且也是一個事關當代中國國家治理的重要課題。2014年2月，習近平總書記在省部級主要領導干部學習貫徹十八屆三中全會精神全面深化改革專題研討班的講話中指出，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要大力培育和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由此可見，從著眼于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來看，培育和弘揚“全國各族人民共同利益和愿景體現”[4]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以及作為其具體表現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有效整合社會價值資源、引導價值方向，確保國家治理體系的價值取向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價值旨歸相吻合，這是國家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現代化實現的重點與制高點。

思想政治教育在推動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建設，整合、培育及弘揚國家治理所需的核心價值資源中發揮著極其重要作用?！八枷胝谓逃休d的引導實現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價值取向的特定使命”[5]，決定了建設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是其應有之義。因而，培育和弘揚當代中國國家治理所需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必然是現代思想政治教育理應發揮的重要功能之一。思想政治教育通過多樣有效的傳播載體、現代科技手段以及科學合理的教育模式等，深入持久地開展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以及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培育和踐行活動，從而整合和引領社會不同階層、群體和社會成員的價值觀念、抵制各種腐朽社會思潮的侵蝕，為國家治理提供正確供價值導向和精神支撐。同時，將現代思想政治教育貫穿在當代中國國家治理中，還能夠引導來自不同領域的國家治理主體在充分認識、理解、認可和接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基礎之上將之內化為主體自身價值取向和價值選擇，并最終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自覺融入到日常治理活動中。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只有融入到全體社會成員的內心中，真正轉化為人們的思維范式、生活方式、行為模式，才有利于最大限度地促使國家治理行為符合實現國家治理現代化所需要的價值要求，才能促使治理主體及廣大民眾毫不動搖地堅持國家治理的社會主義正確方向，充分彰顯國家治理的基本價值目標取向，從而形成國家治理效用和國家治理價值之間的相得益彰的正效應。

思想政治教育在培育及弘揚國家治理所需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過程中。應當注意到，必須以當代中國國家治理實踐活動為中心進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傳播與教育，把解決國家治理實踐中遇到的現實課題作為國家治理價值研究的最主要的對象，同時，密切結合國家治理的實踐進程來培育、弘揚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為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提供強大的動力支持，增強國家治理主體及社會成員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認同意識，為國家治理提供內在的合法性基礎，并引導國家治理主體以及民眾凝聚成奮發向上的團結力量和堅固的精神紐帶，進而凝聚成一種推進國家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現代化的強大正能量。

三、思想政治教育凝聚與發展國家治理所需的價值共識

國家治理現代化不僅需要進一步解放思想，而且需要統一思想。“價值共識的形成則是統一思想的重要前提”。[6]國家治理或國家治理現代化的過程也是一個治理價值共識形成的過程。國家治理價值體系的發展，都需要經由一個由多元價值協商走向價值共識形成的過程。歷史啟示我們，在一個無法達成價值共識的國家與社會，是無法真正進行有效的國家治理與社會治理的，因而也是無法有效解決國家與社會積存的問題的。然而，在彰顯價值原子性和利益多元化的時代，社會不斷分化、矛盾不斷滋生，這必然對價值共識的達成帶來種種障礙，嚴重影響和制約著全社會價值整合與價值共識的形成，這種狀況也成為制約當下中國國家治理的價值瓶頸，給國家治理提出了深層次的挑戰。思想政治教育是一種價值建構和價值引導的實踐活動，思想政治教育有利于實現價值對話、價值溝通，凝聚國家治理中所需的價值共識。伴隨著治理格局的變化特別是社會治理力量的逐漸發展與壯大，多元合作治理日益成為現代國家治理的重要理念內涵與必然趨勢，現代國家治理價值體系的構建也必須與這種多元合作治理相適應。這就要求執政黨和國家必須最大限度地汲取和整合來自社會各方面的治理資源，最大限度地形成社會治理價值共識。

其一，現代國家治理價值體系應該是一種包容多樣、尊重差異、強調對話、凝聚共識的開放價值體系，與這種價值體系相適應，現代思想政治教育有利于在包容與對話中凝聚國家治理所需的價值共識。價值共識是以承認和尊重差異為前提的，是要在多樣化基礎上達致的有機統一狀態，這就要求在“尊重差異中擴大社會認同”，[7]在包容多樣性中增進價值共識。在現代國家治理價值體系中，社會不同階層、不同治理主體合理的利益需求與理性的價值訴求，都應該得到平等尊重和充分表達。這是普遍價值共識達成的基礎，同時也是充分調動蘊藏在社會和廣大人民群眾之中的治理資源的基本前提條件。思想政治教育具有溝通民意、疏導矛盾和化解沖突的重要功能。在社會成員利益分化發生偏差時，思想政治教育可通過理性的對話、民主協商等方式進行及時有效的調節，在利益調節的基礎之上凝聚價值共識。思想政治教育在國家治理中扮演著促進社會各階層人民群眾利益表達、價值對話與價值凝聚的重要角色，是新時期中國共產黨推進協商民主、協商治理的現實途徑。因而充分挖掘思想政治教育在新時代國家治理價值體系建設中的利益表達功能、價值對話、價值協調功能，有利于最大程度地吸納和匯集不同領域、不同層次的治理訴求，激發社會力量的治理活力，形成治理的最大公約數，從而推動包容性國家治理的生成與發展。

其二，現代國家治理價值體系還應該是一種超越差異、凝聚共識的價值體系，與這種價值體系相適應，現代思想政治教育有利于在超越與引領中發展價值共識。多元治理必然內含著多元的利益訴求，也必然包含著利益差異、價值沖突。如果缺乏一種超越差異、凝聚共識的治理價值體系，國家就無法進行有效治理、無法進行制度建設以致無法解決社會積存的問題，社會也就有可能陷入惡性的治理博弈中，導致治理內耗的產生甚至出現治理失敗。英國著名學者鮑勃·杰索普指出，“治理失敗的風險來自各種治理力量不能在談判與反思過程中達成共同目標”。[8]這啟示我們要在國家治理價值體系中達成共識，必須要使治理各方在共同的利益、基本價值方向、根本價值原則、核心價值體系和價值觀等問題上形成最廣泛的認同，超越個別或局部利益的沖突認同。而思想政治教育具有價值導向功能，它可通過多種方式，幫助人們改造思想；它可以通過加強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的共同理想信念教育、通過樹立反映社會發展進步趨勢的崇高奮斗目標來激勵和指引國家治理主體及廣大民眾超越局部利益與價值差異，發展反映共同利益的價值共識。因而，現代思想政治教育不僅能夠幫助社會不同階層、不同群體在協商溝通過程中尋求到利益和價值觀的聚集點，減少思想沖突，增進價值認同，謀求治理共識，避免因認識差異而引發的人心渙散與社會動蕩，而且能夠用長遠利益、共同利益、核心價值引領人們超越狹隘的利益觀和價值觀，增強全民族的向心力和凝聚力，為國家治理現代化提供不竭動力，最終實現全體社會成員共同認可的治理愿景。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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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習近平在省部級主要領導干部專題研討班開班式上發表重要講話[N].人民日報，2014-02-20（1）.

[4]徐建飛.構建與完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視域下反腐倡廉建設[J].思想政治教育研究，2015（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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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王玉萍，黃明理.價值共識及其當代意義[J].求實，2012（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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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英]鮑勃·杰索普.治理的興起及其失敗的風險：以經濟發展為例的論述[J].國際社會科學雜志，1999（1）：31.

[責任編輯：張學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