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科 王讓新
(電子科技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 四川 成都 611731)
一部馬克思主義發展史就是一部馬克思主義同各種反克思主義、非馬克思主義的斗爭史。要取得斗爭的勝利,離不開正確的理論指導。馬克思恩格斯創立的唯物史觀就是指導斗爭取得勝利的科學理論。而馬克思恩格斯的意識形態理論作為唯物史觀的有機組成部分,是馬克思恩格斯積極參加理論斗爭和斗爭實踐的結果,是馬克思主義發展過程的理論結晶。恩格斯曾這樣評價馬克思,“斗爭是他的生命要素。很少有人像他那樣滿腔熱
情、堅韌不拔和卓有成效地進行斗爭。”[1](P602)我們認為,這不僅是對馬克思本人,也是對馬克思和恩格斯斗爭工作的肯定。滿腔熱情是對斗爭工作的態度,堅韌不拔是對斗爭工作的執著,卓有成效是對斗爭工作的效果評價。總結馬克思恩格斯關于意識形態斗爭的基本經驗,具體而言,就是要充分認識到意識形態斗爭的必要性和緊迫性;要從學理根基上對意識形態斗爭進行解剖;要優化意識形態斗爭的戰略與策略;要充分把握意識形態斗爭的新變化。
20 世紀50 年代“意識形態終結論”逐漸成為了一種思潮,它與“歷史終結論”、“文明終結論”共同構成了“終結三部曲”,這種“終結論”不僅是一種政治主張,更是具備了“學理分析”的底色,但我們從根底處來看,無論是把“意識形態”作為“政治意識形態”來看,還是作為“觀念學的意識形態”來看,“意識形態終結論”都是一個“偽命題”。換言之,“意識形態”可能是我們每個人都無法擺脫的命運,我們每時每刻都生活在各種意識形態的包圍之中。問題只在于,哪種意識形態是更加科學的,或者更進一步,我們要選擇哪種意識形態。馬克思其實是很早就認識到了這一個問題,他所面對的意識形態環境可能與我們現在不太一樣了,所要“斗爭”的對象也有所差異,但意識到意識形態的“主體”命運并努力進行甄別,至少在這一點上,馬克思與我們是高度一致的。我們可以從三個方面來概括馬克思恩格斯所論述的意識形態斗爭的必要性和緊迫性。
(一)從意識形態的本質來看,我們時時刻刻都生活在意識形態的包圍之中。意識形態的本質就是:在階級社會中,適合一定的經濟基礎之上的法律的和政治上層建筑,并代表和維護統治階級的利益的思想體系,對這種“本質”進行進一步清理的話就會發現,它有幾個關鍵詞,一是思想體系,這也是處在“上層建筑”位置的,這就明確說明了,意識形態在其本質上肯定是一種思想體系,即作為“觀念學”(認識論)的意識形態;二是階級(統治階級),要說作為“觀念學”的意識形態還具有“價值中立性”(或無涉價值)的特點的話,那么這里的意識形態的階級性則明顯表明了一種價值立場,也即作為“政治權力”的意識形態,這里的“政治權力”雖然也具有“直觀不能達及”的特性,但較之于“思想體系”的思想引領作用,這種“政治權力”發揮作用的方式卻更加剛性,而且還有看得見的機構(如政府、學校)去保障這種“政治權力”發揮作用。這兩處關鍵詞實際上就已經突出了意識形態的本質,就意識形態作為一門觀念學、一種認識論來看,哪怕是反對意識形態的學者也必須承認,其反對的方式仍然要依靠于“意識”的作用,這也是為什么近代唯理論哲學會發展得如此迅速的原因,它有一個根本性的邏輯前提,即“我思”(“我在意識”)是不可懷疑的,從這種角度而言,意識形態作為一門觀念學或認識論,就構成了每個人所擺脫不了的命運;就意識形態作為政治權力而言,我們每個人都是“社會人”,我們總是生活在“社會關系”中,而“社會關系”正是“權力”的真正本質,正如馬克思在《共產黨宣言》中所提到的,“至今一切社會的歷史都是階級斗爭的歷史。”[2](P31)這種“階級性”既可以表現為顯性的階級對立,也可以表現為微觀的權力運作,它是我們每個現代人都無法擺脫的命運。
(二)從意識形態的特征和功能來看,進行意識形態的斗爭是避免不了的任務。我們知道意識形態有四大特征,即實踐性、意向性、階級性和虛假性,就意識形態的實踐性而言,一方面,意識形態代表著統治階級的根本利益,但另一方面,統治階級又要把這種代表他們特殊利益的意識形態“說成是”公共的、普遍的,這種“說成是”在其本質上就是一種實踐,它是彌補普遍與特殊之間間隙的重要途徑,也正是從這個角度而言,“意識形態”并不是一個靜止的概念,而是一個動態性的概念,也是一個生產性和斗爭性的概念;就意識形態的意向性而言,意識形態總會意向一個現實對象,但現實對象總是變幻莫測的,現實對象的一個真實所指就是人們的生活條件和社會關系等,所以馬克思明確說道:“人們的意識,隨著人們的生活條件、人們的社會關系、人們的社會存在的改變而改變”[2](P50),正因為“社會存在”隨時都在變,所以意識形態要發揮作用必須實時調整,實時跟蹤社會存在的變化;就意識形態的階級性而言,“階級”是資本主義社會(乃至現代社會)的最大現實,在馬克思的語境中,意識形態主要是指統治階級的意識形態,它的背后隱藏著特殊利益,而馬克思的工作就是要揭穿這種特殊利益的偽善性,而這種“揭穿”的過程同時也就是進行意識形態斗爭的過程;就意識形態的虛假性而言,“意識形態”在馬克思的語境中,無論是作為觀念學(虛假意識)的意識形態,還是作為政治權力的意識形態,馬克思的主要態度都是批判的,馬克思分別批判了哲學的意識形態、各種社會主義的意識形態和政治經濟學的意識形態。馬克思的一生就是生活在這些意識形態的包圍之中,他的主要任務就是對于這些虛假的意識形態進行解蔽。
(三)從意識形態所發揮的現實作用來看,進行意識形態的斗爭是必不可少的。就歷史唯物主義的基本原理來看,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一般意義上的意識形態都是屬于社會意識范疇的,而馬克思從根本上所肯定的是社會存在對于社會意識(意識形態)的決定性作用,但馬克思恩格斯也十分清楚,社會的發展是一個各方合力的結果,單純依靠某個人的力量社會發展不起來,單純依靠社會存在的基礎性作用社會也發展不起來,只有當所有人的力量積累起來、社會存在與社會意識協調發展時,社會才能向前發展。在主導人類社會發展的因素中,雖然經濟是最終的原因,但是并不存在始終固定不變的解釋方式,經濟的最終至上權力只能發生在各個領域本身所規定的范圍內才能起作用,即經濟并不重新創造出任何東西,僅僅決定著思想材料的改變,正因為如此,社會歷史才是各種因素在人的意志的參與下交互作用的結果,人類社會發展才會是一幅多彩多樣的畫卷。
當我們明晰了“斗爭性”是意識形態的根本屬性,認識到了意識形態斗爭的必要性和緊迫性之后,其進一步的任務就是要對于“意識形態及其斗爭”進行結構性和歷史性的分析。總體上來看,馬克思恩格斯從三個大的方面對于意識形態斗爭進行了解剖。
(一)廓清意識形態的出場方式,進行學理上的深挖。“意識形態”這個概念在現代語境中來看,政治性、階級性是其主導特征,或者換言之,我們首先是從政治性、階級性的角度來理解意識形態概念的,通過馬克思恩格斯關于意識形態概念的論述可以知道,政治性、階級性確實構成了意識形態的本質屬性,但就時間的發展線索來看,馬克思最初對于意識形態的批判其實更多的不是對于“政治意識形態”的批判,而是對于“觀念學的意識形態”的批判,因此,“意識形態”的最初含義是觀念學或認識論,而非政治權力,通過這點就可以看出,對于意識形態概念進行學理上的深挖是很有必要的,因為假若我們對于意識形態這個總體性概念都沒有一個大致了解的話,那么就來籠統地談論意識形態的斗爭方式等也將是不合時宜的。在馬克思的理論中,意識形態兼具了多種意義上的意識形態內容(即多種出場方式),即作為觀念學的意識形態、作為政治權力的意識形態、作為自發形式的意識形態,這些出場方式其實也是“構成內容”。但我們也看到,這種“廓清”或者“深挖”的工作遠遠不是個“完成時”(或許永遠是個“進行時”),它不可能是一成不變的,它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當今視角”的“干擾”,之所以做出這種判斷,也是對于諸如“蘭克史學”式思維方式的批判,“蘭克史學”主張回到實事本身、主張不偏不倚地書寫歷史,在這種語境中來看,馬克思的意識形態概念就應該有著不變的意蘊,也應該有著比較固定的文本支撐,譬如我們所熟知的從政治性、階級性的角度來理解馬克思恩格斯的意識形態概念,這確實有著馬克思恩格斯的諸多文本支撐,但我們不能因此就說馬克思恩格斯的意識形態概念就是一個單純的政治性概念。正是從當代哲學的發展來看,我們現在的解讀卻也“賦予”了馬克思恩格斯意識形態概念以新的含義,這里的“賦予”之所以打引號,就是表明了一種視域融合,所以不斷地從當代語境去解讀馬克思恩格斯的意識形態概念,將是一個至關重要的工作。
(二)注重意識形態概念史的清理。這一點與前一點有一點重合的地方在于,前一點大致闡明了意識形態這個概念在馬克思主義理論中的出場方式及其出場順序,因此也是一種概念史的清理,但不重合的地方在于,對于意識形態概念史的清理并不能僅僅局限于意識形態這個概念創立之后的歷史,還要去反溯意識形態這個概念在創立之前的“前史”(或正在創立之中的“正史”)。總體上來看,這種意識形態的概念史有兩大線索(同時也構成了一條長線索),一是知識與意見的二元分立,這條線索從古希臘時期就開始了,為我們現在所熟知的就是“知識哲學”,這以蘇格拉底和柏拉圖為代表,他們的哲學被稱為“知識哲學”,這里的“知識”就代表了一種普遍性和公共性,是“變中之不變”的知識類型,而與之相對的則是以智者派為代表的“意見哲學”,他們認為“萬物皆流、無物常駐”,存在的只有“意見”而沒有“知識”,正是在這種線索中來看,“知識哲學”就構成了后來的意識形態,而“意見哲學”則構成了對其的反抗;二是觀念學與觀念論的對立,要說知識與意見的二元分立還是意識形態概念的“前史”的話,那么“觀念學”與“觀念論”的對立則是意識形態概念的“正史”了,特拉西最早創制意識形態這個概念,其原義就是“觀念學”,它的理論根基就是近代的經驗論哲學,而與之相對的則是德國的觀念論,德國的觀念論就是嚴格意義上的意識形態概念了,而且馬克思后來最早所反對的德國諸種意識形態,就是以德國的觀念論為原型的。從總體上來看,意識形態概念的這兩條線索實際上明顯是側重于認識論維度的,但我們也必須意識到,這種“概念史”的清理其實是遠遠不夠的,一方面,僅從概念史的完整程度而言,我們只是側重于認識論維度的考察,而對于其他維度的考察并不充分;另一方面,僅從“概念史”的角度來考察其“前史”肯定也是不夠的,它至少還應該包括共產主義運動的前史考察等,但這些都是本文所無法充分展開的。但總體上而言,我們對于意識形態的這種概念史清理也是學理根基上的解剖,而且這也深深體現在了馬克思恩格斯的諸多文本中。
(三)科學分析意識形態的斗爭對象。這方面的經驗極為重要,因為它所要解決的一個重要問題在于,當我們在談論意識形態的“斗爭”時,我們的斗爭對象究竟是什么?只有這個問題解決了,我們的研究才能說是“有的放矢”。馬克思恩格斯對于意識形態的態度其實是比較復雜的,它包括了兩種“三分法”:一是觀念學、國家機器、自發形式的三分法;二是意識形態總體、意識形態具體、社會心理的三分法。對于第一種劃分,馬克思恩格斯在“觀念學”的層次上“承續”了傳統意識形態概念,而在國家機器、自發形式(包括語言)的層次上“發展”了傳統的意識形態概念。對于第二種劃分,馬克思恩格斯對于哲學意識形態的批判主要是一種“觀念學”(認識論)的批判,它主要是批判了意識形態總體,而對于各種“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的批判主要是批判了意識形態具體(意識形態的具體形式),而對于古典政治經濟學意識形態的批判則主要落腳到了“社會心理”的角度,即人們的“自發形式”的“拜物教心理”或“拜物教行為”。我們也看到,馬克思恩格斯在斗爭對象的清理方面所做的工作還是非常細致的。
這里的戰略與策略表面上很接近,但其側重點是不一樣的,戰略側重于宏觀層次,而策略側重于微觀層次,正如毛澤東所言的,“要在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這里的“戰略”就是指“從整體上來看……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但從具體的戰術層面來看,“在每一個局部上,在每一個具體斗爭問題上(不論是軍事的、政治的、經濟的或思想的斗爭),卻又決不可輕視敵人,相反,應當重視敵人,集中全力作戰,方能取得勝利。”[3](P1267)毛澤東的這種戰略與戰術(策略)層面的區分實際上也是馬克思恩格斯所一貫堅持的,這尤其表現在了馬克思恩格斯對于意識形態的多重態度上。
(一)優化意識形態斗爭的戰略。這種戰略層面上的優化主要包括了兩個方面。第一個方面就是對于意識形態總體進行學理上的廓清,這方面的內容表現在馬克思恩格斯對于意識形態斗爭對象的分析之上,馬克思恩格斯分別對三種具有典型意義的意識形態進行了批判,即哲學意識形態斗爭、各種“社會主義”意識形態斗爭、政治經濟學意識形態斗爭。這里以哲學意識形態中的自我意識意識形態的斗爭為例。就對于自我意識意識形態的批判而言,分別進行了三次重要的清理,即首先在萊茵報時期,林木所有者通過法律的規定實現了對于林木的所有權占有,而且宣稱法律是公正和自由的象征,但在馬克思看來,林木所有者就是指資產階級的所有者,他們的宣稱在本質上只是抽象的,它與老百姓所親身“經驗”到的事實完全相反,這就引起了馬克思的極大不滿,因此也以“親身經驗”實現了對于自我意識意識形態的第一次清理。第二次清理是在《黑格爾法哲學批判》當中,這種“法哲學”的批判其實是對于“宗教批判”的遞進,對馬克思來說,“就德國來說,對宗教的批判基本上已經結束。”[4](P3)而此時的任務就是要“確立此岸世界的真理”,“對宗教的批判變成了對法的批判,對神學的批判變成了對政治的批判。”[4](P4)第三次清理就是從《1844 年經濟學哲學手稿》和《德意志意識形態》之后對于政治經濟學“原本”的批判,這種清理就直接開啟了馬克思的政治經濟學批判工作。
馬克思恩格斯優化意識形態斗爭戰略的第二個方面就是,一定要從現實層面加強意識形態斗爭的主體建設。這些主體建設包括了一些具體可操作性的措施,如在1846 年,馬克思和恩格斯在比利時布魯塞爾建立了共產主義通訊委員會,目的是同各國社會主義者和先進工人建立廣泛聯系,傳播科學社會主義,團結教育革命分子,從思想上、組織上為建立無產階級革命政黨打下基礎。1846 年5 月,馬克思在給蒲魯東的信中說到建立通訊活動的目的,“這是以文字形式表現的社會運動為了擺脫民族局限性而應當采取的一個步驟”,“問題只在于建立一種經常性的通訊聯系,保證能夠了解各國的社會運動,以便取得豐碩的、多方面的成果,而靠一個人的努力是永遠也做不到這一點的。”隨后馬克思和恩格斯發出倡議,在巴黎、倫敦、漢堡、萊比錫、西里西亞各地設立了通訊組織。[5](P31)
(二)優化意識形態斗爭的策略(戰術)。這里面又包括了三個層面,明確斗爭立場、計劃、手段;確定斗爭目標;堅持堅定斗爭原則。首先,工人階級斗爭策略必須明確斗爭立場、計劃、手段。工人階級斗爭的策略是工人階級政黨為完成戰略目標,實現目標計劃而采取一定的斗爭形式和組織形式,是實現既定目標的具體方法。1847 年恩格斯在《德國的制憲問題》針對資產階級和小資產階級對法制不同要求的看法時,指出“這些黨派中的最年輕的共產黨不能規避這一必要的任務。它也必須明確自己的立場、戰斗計劃和手段。”[6](P49)也就說,無產階級在資產階級革命中的斗爭策略必須明確自己的立場、戰斗計劃和手段。斗爭形式和組織形式是策略的中心問題。斗爭形式是工人階級在革命斗爭中采取什么方式實現自己目的,采取暴力、非暴力、公開、秘密等不同策略要隨著客觀情況變化而變化。在不同的形勢下,不同的策略發揮不同的作用。組織形式是如何組織工人群眾參與革命斗爭的問題。馬克思和恩格斯指導工人階級政黨斗爭著眼于如何有力地組織群眾參與到黨的事業中來,團結一切積極因素加入無產階級革命斗爭。工人階級斗爭的策略是馬克思和恩格斯在批判斗爭中逐步形成的。批判封建勢力和資產階級民主派維護本階級的利益,他們的策略出發點與工人階級政黨有本質不同。
其次,確定斗爭目標。目標是指根據組織的使命而提出的組織在一定時期內所要達到的預期成果。馬克思和恩格斯創立的科學社會主義理論,指出共產黨人的目標首先是形成階級、奪取政權,最終目標是消滅私有制建立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的聯合體即共產主義社會。這是近期目標與長遠目標的有機統一。在實現目標的過程中,無產階級政黨必須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調動一切積極因素,發動和武裝群眾,號召無產階級投身到歷史上最偉大的革命實踐中來。斗爭目標為工人階級斗爭指明了方向。與此同時,斗爭目標的實現需要依靠具體的斗爭策略來落實。工人階級本身是工業化大生產的產物,在其產生、成長的過程中,需要面對不同的階段的問題,解決不同的矛盾,客觀的條件的變化,需要工人階級做出不同的斗爭策略,工人階級的斗爭策略要隨時隨地以當時的歷史條件為轉移。無產階級解放運動是一個長期性、復雜性的過程,工人階級政黨必須制定科學的斗爭策略。無產階級作為社會化大生產的產物,是資本主義社會資本家對工人剝削的直接結果,在誕生之初力量十分薄弱,面對的革命形式嚴峻,需要策略的指引。資產階級作為統治階級,從總體上看仍然處于上升時期。工人階級開展斗爭運動需要策略謀劃,需要采取暴力、非暴力、合法、非法、密謀、公開等多種斗爭手段來看展斗爭。馬克思和恩格斯堅持以科學社會主義指導工人階級政黨實踐,明確工人運動的奮斗目標是建立工人階級政權并最終消滅私有制。同時,在堅持原則的前提下,馬克思和恩格斯主張工人階級政黨之間,甚至工人階級政黨與激進民主派之間的協作聯合,最大限度地團結進步力量,維護工人階級的利益。
最后,堅持堅定的原則。在工人階級斗爭中堅持堅定的原則就是始終站在無產階級的立場,代表無產階級利益,堅持無產階級政黨的戰略目標。堅持堅定的原則必須根據時代的特征、本國的具體情況以及實踐經驗。堅持堅定的原則制定斗爭策略必須依據時代的特征。1848 年歐洲爆發大革命,馬克思認為革命高潮已經到來,主張無產階級參與武裝斗爭,推翻反動統治。但是后來革命運動失敗,各國工人階級遭到鎮壓,革命運動轉入低潮。馬克思認為必須改變斗爭策略,以積蓄革命力量。到了19 世紀60 年代工人運動重新高漲起來,馬克思和恩格斯領導成立國際工人協會,促進工人階級的國際團結。由此可見,從時代特征出發才能正確制定黨的策略,認識到革命斗爭的方向。堅持堅定的原則制定斗爭策略必須考慮本國具體情況。各國在歷史發展階段上有不同的任務、面對不同的情況,每個民族的歷史、文化和政治發展特點也有區別。各國工人階級政黨要制定斗爭策略,必須從實際出發,把馬克思主義普遍真理與本國具體國情結合起來,制定為本國人民所接受的策略方針。堅持堅定的原則制定斗爭策略必須依據實踐經驗。工人階級斗爭策略必須要正確把握運動的發展狀態與發展趨勢,反映運動的規律。缺乏工人階級的革命實踐以及形成的實踐經驗,是不能制定正確的策略。以馬克思主義暴力革命理論為例,這不是憑空假設,而是馬克思和恩格斯在分析和總結以往革命經驗、斗爭經驗而得出的科學理論。同時工人階級在斗爭中,必須把堅定的原則性與策略的靈活性結合起來。實行堅定的原則性需要策略的靈活性來體現,實行策略的靈活性是對原則性的具體反映。原則性是事關根本性、全局性、方向性問題,策略的靈活是在一定原則下的靈活,是在正確原則下的靈活。原則性與策略性是有機統一的。馬克思和恩格斯在指導工人階級斗爭策略時。一方面,一切策略的轉變都要以原則目標為依據和尺度,運用暴力、非暴力、合法、非法、密謀、公開等多種斗爭手段和組織形式,在不同時期保證了黨的利益和目標的實現;另一方面,原則的實現形式要根據戰略任務的要求和形勢的變化而變化。
就馬克思恩格斯使用意識形態概念的原初語義來看,主要是側重于認識論維度的,即意識形態首先肯定是關于“意識”的,這里面又包括了諸種意識形式,如政治的、法律的意識形式等,而且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恩格斯不僅批判了意識形態總體,還批判了具體的意識形式,如哲學的意識形式,這里的“哲學的意識形式”就包括了以鮑威爾為代表的自我意識哲學、以費爾巴哈為代表的“類”哲學和以施蒂納為代表的虛無主義哲學,但結合馬克思中后期對于意識形態的批判可以知道,他實際上已經躍出了傳統“觀念學”的批判視野,即對于意識形態的批判有了一些關鍵性的變化,這種“新變化”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
(一)要對各種“社會主義”的意識形態進行內部清理。馬克思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初步完成了對于各種哲學意識形態的批判之后,其緊接著的任務就是要找到這些“哲學意識形態”的現實表現,而且馬克思首先抓取的重點對象就是各種“社會主義”的意識形態,一方面,這些“社會主義”的意識形態是哲學意識形態的“繼續”(現實表現);另一方面,又因為它們對于無產階級的同情和憐憫,所以他們仿佛帶有了“社會主義”的特質。但馬克思明顯看到了這里面的問題,所以馬克思的一個首要工作就是對這些“社會主義”的意識形態進行內部清理,這屬于正本清源的工作。這些清理的對象就是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所指出的那些,即對于“反動的社會主義”的批判、對于“保守的或資產階級的社會主義”的批判、對于“批判的空想的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的批判,而且這些“社會主義”的意識形態都有其代表性的人物,馬克思也是針對這些代表性的人物進行了典型性批判。
(二)批判了資本主義社會的拜物教觀念和拜物教性質,這是一個明顯的“新變化”。總體上來看,馬克思對于拜物教觀念的批判還是與早期的批判高度一致的,而且從根本上來看,它也對應于馬克思早期對于意識形態虛假性質的指認,但是這里的“拜物教觀念”作為一種“意識形態”,它明顯更加靠近“社會心理”了,而且與普通大眾直接相關了,這一點是不同于宏觀意識形態概念的(如作為政治權力的意識形態概念),這里的意識形態概念更多的是指一種自發形式的意識形態概念了。“拜物教”的觀點本來就表明了它是一種意識形態,似乎也表明了它只是一個認識論的問題,對其進行認識論的清理就可以了(像馬克思早期和中后期所做的那樣),但我們也看到,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所展開的“拜物教”批判實際上已經增添進了許多新的東西,其中的一個很重要的增添就是,“拜物”其實是一種客觀的現象,它是一個社會存在論的范疇(而非社會認識論的范疇),這集中表現在《資本論》第一卷第一章中,尤其是其中的“商品的拜物教性質及其秘密”,商品是一種神秘性的存在,它即可感覺又超感覺,可感覺就是指商品的使用價值,而超感覺就是指商品的交換價值,而且在馬克思看來,商品的神秘性就來源于其交換價值,這種交換價值在馬克思看來也就是一種“形式”,它是不同于“質料”的,“質料”還具有可感的性質(如商品的使用價值),而“形式”則具有了一定的抽象性。還更進一步,“他們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但是他們這樣做了,”很顯然,此時的“拜物教”嚴格而言已經不是一個“認識論”(虛假意識)的問題了(社會認識論問題),而是一個“如何做”的問題了,這種“如何做”的事情已經是一個“行”的問題了,它已經躍出了傳統的意識形態研究范式,這些都構成了意識形態批判的新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