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東西的小說總能給人獨特的感覺。除去他小說的選材、審美等因素,他小說鮮明的語言風格更是其中的關鍵。語言風格經常被拿來作為作家成熟的標識,但并不是每一位作家都可以形成其獨特的語言風格。文學語言風格的形成與發展與主客觀因素都有聯系,就個人而言,也是由多種因素對作家本身進行影響的。獨特的地域文化與環境、創作姿態、文學語言新思潮的影響等因素對東西小說語言風格的形成與發展中起重要作用。
關鍵詞:語言風格;影響因素
作者簡介:穆文瑞(1993.3-),男,漢族,河北邢臺人,碩士研究生在讀,現就讀于河北大學文學院中國現當代文學專業。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05-0-01
作家的生存環境顯然對其創作的影響巨大,而東西又是生活在風格環境與中原讀者迥異的西南邊境,帶給讀者不一樣的閱讀體驗似乎理所當然。然而,東西曾把他的寫作明確定位為“走出南方”,且南方的村落只是其小說中常出現的背景。東西的“谷里屯”顯然與莫言的高密東北鄉、賈平凹的商州、劉震云的新鄉大榕樹下迥異,少一些文化的承擔,且看東西自述:“我們老田家的人是從外省遷徙到廣西的漢族,已經過來好幾代人了。因為是外來的漢族,所以住在高高的山上。山上立著二十多間歪歪斜斜的房子,生活著百來人口,養育著白來頭(只)牲畜。我出生的時候這個地方叫谷里生產隊,現在叫谷里屯?!盵1]東西的故鄉谷里屯顯然是一個邊緣化了的村莊,自然所承擔的文化價值要大打折扣,當地人的“空間感”和“地理意識”顯然也不會太高。東西作為一個出身偏遠地區的作家,他的小說并不致力于表現出桂西地區的語言文化,恰恰是要擺脫這種身份給作家帶來的不便,東西的做法便是將對話和語言簡化。
很顯然,這些對話適用于很多的鄉村,但我們又知道桂西地域少數民族眾多,方言更是五花八門,但在作家東西的小說中卻是顯現出一種平實與簡化。這也是為什么,我們在閱讀中常常感到故事發生在偏遠地區,卻又不得不承認這種背景的朦朧與模糊。東西曾這樣自述:“但是無論是沈從文或者??思{,他們都不是用南方的風景去打動讀者。撥開他們像荒草一樣的文字,你會看見一種被稱為人性的東西慢慢地浮出來,抓住我們的心靈,使北方和南方一起感動。就這是為什么沈從文寫湘西卻能漂洋過海,福克納寫約克納帕塔縣卻能在中國找到市場。心靈就像水,水與水相連。過去最遠的一次心動,也許會在我們的今天,我們的這個地方產生最強烈的回響?!盵2]從這段文字我們不難看出,東西有意識地“慢慢地從南方的地域脫離出來,更多地去關照人們的心理活動”。當一個作家有意識地在小說中從自己的故鄉里擺脫出來時,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擺脫故鄉的語言。我們甚至可以說,東西的小說語言,就是他心目中的“空調機”。這正是桂西地域文化與環境對東西語言風格的影響,使急于擺脫這種身份的作家,在創作中必然大量使用簡單平實的白話,否則,“走出南方”這樣的想法很難實現。像東西這樣擺脫地方語言,采用簡單平實通用語言的做法而在文壇上取得成功,不能不算是一個小小的奇跡。東西很多小說中的故事,就是發生在他的身邊,比如《溺》,改寫了一個在家鄉發生的真實的少年溺亡故事,《肚子的記憶》中喝毒蘑菇的故事,也是其父真實經歷過的。所以在,東西為了擺脫這種故事上的近,采用了一種語言上的遠,遠離故鄉的語言,采用更能被接受,更通俗的白話。
東西小說的創作姿態很有趣,無論是《肚子的記憶》《后悔錄》《篡改的命》《救命》,等作品,都采取敘事學中的“下位敘述”的獨特視角。關于“下位”敘述者,主要是與“上位”敘述者相比較而言?!吧衔弧睌⑹稣咧饕侵浮拔逅摹币詠淼膯⒚芍髁x敘事中敘述人和革命現實主義敘事中的敘述人。“下位”敘事則恰恰相反,它往往呈現為戲謔的、民間化的、戲俗的乃至低俗的姿態來敘述,故而稱為“下位”敘述。[3]強迫讀者進入敘述者荒誕的邏輯,更加凸顯了敘述的荒誕,這正是本文所要探討的東西小說語言風格的第二個特征:荒誕滑稽與作者本人的這種敘述姿態的關系,正是因為作者善于選擇這種本身就充滿荒誕力量的敘述者,這種獨特的敘述視角,造成了小說荒誕滑稽的語言。兩者是有必然聯系的。在《篡改的命》中,眾多的話語顯然是充滿諷刺意味地從下層人民口中說出的,如:
“如果你真出什么事兒,那我就把你父母接到縣城,像贍養自己的父母一樣贍養他們。我讓他們有車有房,看得起病買得起保險,洗腳,下館子,跳廣場舞,讓他們充分體會到制度的優越性”
這樣的語言顯然是出自特定的下層人民之口,這決定了這樣語言的獨特風格。此外,想要讀者認同汪長尺去送掉汪大志,是一個難點,畢竟汪大志是汪長尺的心頭肉,這一段也是整篇故事的高潮,是有關篡改的真正部分。小說為了讓這種送子到仇人身邊的故事真正地被讀者接受,設置了大量荒誕的前奏,將故事引入高潮。
盡管仍有不足,東西在文學語言的探索之路上,逐漸找到了一條適合自己的道路。語言的獨特性是東西文學創作走向成熟的重要一個方面。除去本文所談到的地域文化與環境、創作姿態、文學語言新思潮等因素的影響之外,還有許多其他的原因,本文在此不再探討。
注釋:
[1]東西:《壯族,我的第一個異質文化》,《誰看透了我們》,江蘇文藝出版社2011年版,第84頁。
[2]東西:《走出南方》,《誰看透了我們》,江蘇文藝出版社2011年,第147頁。
[3]郭寶亮:《“下位”敘述者及其聲音——對新時期一類小說的敘述學考察》,《當代作家評論》,2014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