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省農村信息消費的空間格局及其動態演變*

劉冬輝，孟令杰，陳立梅

(1.南京理工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江蘇南京 210094; 2.南京郵電大學管理學院，江蘇南京 210003)

0 引言

目前我國經濟增長乏力，正處于加快經濟增長模式轉軌，推進經濟發展新常態的關鍵時期。消費作為重要的宏觀經濟變量，對經濟運行的作用與意義愈發重大。2017年“十九大”報告多次強調以消費升級推動經濟發展，重點指出在中高端消費，包括信息消費、服務消費等新興消費領域培育新增長點，增強消費對經濟發展的推動作用。在當下的信息化社會中，主要依托互聯網技術的信息消費，已然成為引領消費升級的新方向與新領域。自2013年國務院發布《國務院關于促進信息消費擴大內需的若干意見》以來，我國居民信息消費快速增長，信息消費規模由2013年的2.2萬億元增長至2016年的3.9萬億元，年均增幅達21%，間接帶動經濟增長10萬億元以上，信息消費已成為激發經濟增長潛力的重要突破口，而如何推進信息消費的協調可持續發展成為關鍵，這也是該文所要討論的核心問題。我國信息消費增長迅速，發展態勢良好，但在城鄉二元結構下，農村信息消費嚴重滯后[1-2]，對城鄉的一體化發展帶來不利影響，鑒于此，文章重點考慮農村信息消費。

信息消費視域下的空間差異是區域發展不協調、不平衡的必然結果，空間分化問題由來已久，而重點在于如何優化資源配置，統籌區域協調發展，促進信息消費的協同增長。針對此，大多學者從影響因素的角度考慮如何改善信息消費的空間差異，主要包括居民收入[3-5]，信息設備擁有量、居民受教育程度[6-7]，公共投資[8]等，鮮有學者從空間相關性與空間溢出的角度把握信息消費區域發展的內在機制和空間效應。隨著科學技術的不斷轉移滲透，以及共享經濟模式的推進，探討信息消費的空間滲透效應與空間作用機制對改善信息消費的空間分布不均衡、促進經濟發展新常態具有重要意義，這也是該文的創新點所在。

江蘇省作為長三角經濟帶的重要成員，經濟增長和居民消費都備受矚目。鑒于此，該文以江蘇省為研究典型，從空間相關性和空間集聚的角度，客觀描述農村信息消費的空間格局及其動態演變，科學分析信息消費的空間效應、流動規律及空間關系，在此基礎上準確把握改善信息消費空間分化的關鍵點與著力點，旨在推動全省信息消費的協調增長，充分釋放市場活力，進一步強化消費對經濟增長的穩定作用與驅動作用，加快推進經濟新常態。

1 數據選擇與實證方法

1.1 數據說明

目前學術界對信息消費的內涵仍沒有統一定義，而我國也沒有專門的信息消費統計，其基本含義為：獲取信息產品和服務所進行的消費均屬信息消費，主要包括對獲取信息的手段、工具、設備的消費。目前主流的核算方法是以交通通信、文化教育娛樂用品與服務、醫療保健3項總支出作為信息消費支出，此統計方法雖與信息消費本意有一定出入，但是信息消費在其中占有絕對大的比重，誤差較小； 另外這3項指標數據均可由統計年鑒獲得，數據具有一定的權威性和代表性，可操作性強，因此這種計量方法受到廣泛采用[2,6-10]。兼顧數據的完備性及與其他研究的可比性，該文沿用這種統計口徑，基于《江蘇省統計年鑒》及各地市統計年鑒，收集了1998—2016年江蘇省各地市農村交通通信、文化教育娛樂、醫療保健的人均消費額，并以3項支出總和作為人均信息消費支出。

1.2 基尼系數

Gini系數是用來衡量考察變量區域差異的一種常用指標，其計算公式為：

(1)

1.3 Moran′s I指數

Moran′s I指數是檢驗全域空間相關性的常用統計量，該文采用Moran′s I指數來檢驗江蘇省農村信息消費的空間相關性，其計算公式為：

(2)

1.4 Getis-Ord General G指數

該文進一步采用Getis-Ord General G指數來識別空間集聚是高值簇(熱點，hot spots)還是低值簇(冷點，cold spots)，其計算公式為：

(3)

式(3)中，xi、xj分別表示第i、j個地市的農村信息消費支出，n表示地市個數(n= 13)Wij(d)是基于距離規則的空間權重(若地區i和地區j的空間距離小于d取值1，否則取值0)[14,8-12]。

2 信息消費的空間分布不均衡

2.1 信息消費空間差異的統計分析

基于1998—2016年數據，首先根據信息消費水平由高到低的排列順序，將13個地市分為高信息消費群體(排名1～5)中信息消費群體(排名6～ 9)低信息消費群體(排名10～ 13)并對群體間信息消費水平的差距進行測算，結果如表1所示。

表1 不同水平信息消費群體的地市組成及群體間信息消費差額

不同信息消費群體1998年2007年2016年所包含地市群體差值所包含地市群體差值所包含地市群體差值高信息消費群體蘇州/無錫/南京/常州/鎮江—蘇州/無錫、南京/常州/鎮江—蘇州/無錫/南京/常州/鎮江—中信息消費群體揚州/南通/泰州/鹽城291高、中群體差值揚州/南通/泰州/徐州886高、中群體差值揚州/南通/泰州/鹽城1 185高、中群體差值低信息消費群體淮安/連云港/宿遷/徐州148中、低群體差值淮安/連云港/宿遷/鹽城444中、低群體差值淮安/連云港/宿遷/徐州1 146中、低群體差值 注:不同群體的信息消費水平為所包含地市的均值,單位:CNY

不管是高、中信息消費群體的差值，還是中、低信息消費群體的差值，均呈現擴大趨勢，表明江蘇省農村信息消費的區域差異顯著，低信息消費群體的信息消費水平嚴重滯后。在3個時間節點上，高信息消費群體所包含的5個地市正好構成地理位置上的蘇南地區，低信息消費群體所包含的地市均處于蘇北地區，而中信息消費群體市域也呈現以蘇中地區為主的連片集中特征，由此可直觀判斷，江蘇農村信息消費呈現一定的空間集聚特征。

圖1 1998—2016年信息消費基尼系數及 生活總消費基尼系數變化

2.2 信息消費空間差異的時序變化特征

基于以上統計描述，該文運用基尼系數進一步考察江蘇省農村信息消費市域差異的整體表現，以全面把握江蘇省農村信息消費區域差異的尺度及動態變化規律。樣本區間內的基尼系數測算結果如圖1所示。

整體來看，江蘇省農村居民的信息消費系數顯著大于生活總消費基尼系數，表明信息消費的市域差異更大，信息消費不同于衣食住行等基本生活消費，信息消費更多的是居民在滿足基本需求后更高層次的生活需求，其對區域經濟水平、居民收入水平的反應更加敏感，縮小信息消費的市域差異是改善江蘇省居民消費不均衡、區域發展不平衡的重要著力點。江蘇省市域農村信息消費基尼系數呈現下降—小幅上升—下降的變化特征。20世紀末，信息產品及服務處于發展的新興階段，消費群體不斷擴大，普及率快速上升，區域差異隨之縮小。隨著居民信息消費水平的不斷提高，消費需求和消費載體逐漸多樣化，信息產品和服務更新換代的速度加快，而基于居民支付能力、生活需求及消費環境等方面的區域差異，進一步帶來信息消費市域差異的小幅上升。2010年以來，隨著信息消費市場的不斷成熟，全省農業信息化示范工程的成功實施(包括無錫市陽山水蜜桃的防偽系統、常熟市的董浜智能農業項目)以及產業現代化進程的加快，江蘇省農村信息消費的市域差異狀況得到一定的改善，基尼系數有所下降。

3 信息消費的空間格局演變

3.1 空間相關性檢驗

以上對江蘇省農村信息消費市域差異的測算結果表明，各地市的信息消費呈現一定的空間集聚特征，據此該文利用Moran′s I指數對地市農村信息消費的空間相關性進行檢驗，以準確判斷空間集聚特征是隨機分布還是空間相關性的結果。同時對Getis-Ord General G指數進行測算，識別空間集聚是高值簇(熱點)還是低值簇(冷點)。基于江蘇省13個地市的農村信息消費數據，運用ArcGIS軟件對Moran′sI指數和Getis-Ord General G指數的測算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1998—2016年信息消費支出的空間相關性特征值

年份Moran′s IZ(I)P(I)GZ(G)P(G)19980.427 33.292 2???0.000 90.331 42.092 9??0.036 419990.435 73.275 4???0.001 10.324 32.193 3??0.028 320000.398 12.947 5???0.003 20.322 82.390 5??0.016 820010.376 72.894 4???0.003 80.318 72.106 2??0.035 220020.432 3 3.243 3???0.001 20.319 22.045 2??0.040 820030.459 8 3.366 1???0.000 80.325 22.275 1??0.022 920040.446 8 3.268 6???0.001 10.323 02.162 9??0.030 520050.388 1 2.946 7???0.003 20.316 81.926 0?0.054 120060.501 7 3.611 3???0.000 30.323 42.219 0??0.026 520070.499 5 3.590 0???0.000 30.326 52.299 3??0.021 520080.520 1 3.701 9???0.000 20.323 42.156 1??0.031 120090.480 1 3.500 7???0.000 50.321 62.109 6??0.034 920100.504 1 3.620 4???0.000 30.323 92.198 7??0.027 920110.527 8 3.830 0???0.000 10.317 12.125 3??0.033 620120.494 0 3.686 5???0.000 20.312 01.946 0?0.051 720130.523 7 3.797 1???0.000 10.315 32.138 3??0.032 520140.521 4 3.344 8???0.000 80.293 31.858 7?0.063 120150.512 7 3.188 1???0.001 40.293 61.799 4?0.071 920160.520 33.317 0???0.009 10.301 72.082 8??0.039 4 注:???表示0.01的顯著性水平; ??表示0.05的顯著性水平;?表示0.1的顯著性水平

1998年以來，Moran′sI指數的Z統計量(Z(I))全部通過α=0.01的顯著性檢驗，表明江蘇省農村信息消費水平具有顯著的空間相關性，進而解釋了農村信息消費的空間集聚并不是隨機分布，而是空間相關性的結果。同時Moran′s I指數全部為正值，表明農村信息消費水平在研究空間中呈現正相關關系，信息消費水平接近的市域在地理空間上趨于集聚，即信息消費水平較高的市域趨于相鄰，信息消費較低的市域趨于相鄰，存在一定的空間“示范效應”。整體來看，Moran′s I指數呈上升的變化趨勢，表明信息消費的區域正相關性不斷增強，空間集聚態勢趨于加強。Getis-Ord General G指數均顯著為正，進一步表明信息消費接近的區域集聚性顯著。同時檢驗統計量Z值也顯著為正，表明區域中的高值集聚(高值簇)更加顯著，即信息消費水平高于平均水平的市域集聚性更好。

3.2 空間格局演變

該文進一步討論在這種空間集聚特征下，江蘇省農村信息消費的空間分布格局以及區域分布不均衡的具體表現。據此，該文選取期初(1998年)、期中(2007年)、期末(2016年)3個研究時點，利用ArcGIS軟件，根據Jenks最佳自然斷裂法[15]將江蘇省13個地市分為高信息消費區域、較高信息消費區域、較低信息消費區域、低信息消費區域4種類型，結果如圖2所示。

圖2 江蘇省市域農村信息消費水平的空間格局演化

(1)江蘇省農村信息消費呈現較強的空間集聚分異特征。在研究時段的期初、期中、期末3個時點上，各信息消費水平區域的市域組成均傾向于連片集中，表明隨著區域經濟一體化的不斷推進，市域之間的各種聯系逐步增強，相互影響，相互作用，但這種空間集聚同時也帶來了新的空間分異的不均衡格局。

(2)1998年高信息消費區域僅包括蘇州和無錫兩個市域， 2007年常州加入， 2016年南京與鎮江加入，信息消費水平的高值簇始終在蘇南地區流動； 低信息消費區域中僅有鹽城市發生變動，蘇北地區的其他4個市域一直處于低信息消費水平，低值簇一直在蘇北地區發生空間變遷，表明江蘇省農村信息消費呈現顯著的由南向北梯度遞減的空間分布規律，并且這種分布格局已形成常態。蘇南、蘇中、蘇北在要素稟賦、經濟基礎等方面存在較大差異，區域發展不均衡問題由來已久，但在新一輪的經濟發展周期和經濟形態下，如果任由市域間差異的擴大，則會嚴重影響省域的全面協調發展。

(3)蘇南地區尤其是與上海緊密相連的蘇州市，其農村信息消費水平始終遙遙領先。高信息消費區域不斷擴大，市域間正相關和空間集聚的區域作用更強烈，一方面是由于高水平市域的經濟基礎良好、居民收入高、基礎設施完善等因素，另一方面是由于相鄰發達地區的有效輻射和帶動作用，市域間的“示范效應”更具成效。而廣大蘇北市域由于經濟發展滯后，居民收入水平低，消費意識薄弱，同時受到發達地區的輻射作用較小，空間的相互作用較弱，由此表現為低信息消費區域。

4 研究結論與政策建議

信息消費的空間差異一直是備受關注的問題，該文從空間集聚、空間流動和輻射的角度，以市域為研究單元，對江蘇省農村信息消費的空間格局及空間關系展開討論，結果表明：高、中、低信息消費群體的信息消費差距呈現擴大趨勢。信息消費的市域差異比生活消費總支出的市域差異更加顯著，作為生活消費的重要構成，信息消費在一定程度上加劇了居民消費的區域不均衡。江蘇省農村信息消費存在顯著的空間正相關關系并趨于加強，即信息消費接近的市域在空間分布上也恰好集中，呈現較強的空間集聚特征。這種空間關系在促進鄰近市域信息消費協調增長的同時，也帶來了新的空間分化格局，逐漸形成蘇南—蘇中—蘇北的格局演變，蘇北廣大市域的信息消費嚴重滯后。高信息消費區域(高值簇)的空間正相關和空間集聚更加顯著，而低信息消費區域(低值簇)的空間作用相對薄弱。

根據研究結論，該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1)充分發揮農村信息消費的空間輻射與溢出效應，促進消費的協同發展。江蘇省農村居民的信息消費呈現顯著的空間正相關與空間集聚特征，基于此，應著重打破信息消費增長、消費升級的空間限制與地理隔閡，可通過發展產業鏈、加快技術轉移、開辟經濟項目綠色通道、引進農業示范工程等途徑加大發達市域向落后市域的輻射程度和速度，實現點對點的扶持，深化區域間的發展滲透，加強區域間的關聯度與融合度，推動信息消費的協同發展。

(2)推進區域間“以點帶面”的發展模式，加快區域經濟一體化進程。充分利用江蘇省的地理位置優勢，比如連云港港口，大力發展港口貿易，推動區域經濟增長，形成“以點帶面”的發展模式，緊密市域間的相互聯系和相互作用。蘇南地區農業信息化快速發展，其中無錫市陽山水蜜桃防偽系統、常熟市董浜智能農業項目等示范工程，可為其他市域的產業調整與農業信息化發展提供可靠的技術支撐與寶貴的實踐經驗，促進區域的全面協調發展。

(3)完善信息化基礎設施建設，釋放消費潛力，促進信息消費增長。信息化基礎設施的先進和完備是推動居民信息消費增長、消費結構優化的基礎和保障。尤其在信息消費嚴重滯后的蘇北地區，政府應加大信息化基礎設施的資金投入和技術轉移，確保良好的消費環境與過硬的技術支撐，以有效刺激居民消費潛能，充分釋放市場活力，進而優質高效地推進信息消費增長，促進全省的全面協調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