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本文分析了古希臘時期的自由思想及“洞穴隱喻”中所蘊含的自由思想,結合我們的教育狀況,探討了“洞穴隱喻”中的自由思想對現代教育的啟示。指出,要在教學過程中辯證地對待“強制”與“自由 ”;促使學生從身體到靈魂的轉向;教師應注重“引導”和“啟發”;教師必須具有教育的使命感。
【關鍵詞】 “洞穴隱喻”;自由思想;教育;啟示
一、古希臘時期的自由思想
古希臘是西方文明的搖籃,也是最初人類思考自由問題的起源。20世紀美國著名的作家斯東在《蘇格拉底的審判》一文中曾說:“古代雅典是思想自由和表達自由空前發達的最早社會,以后也很少有社會可以與之媲美。”[1]古希臘時期,城邦制是其最為主要的政治制度,城邦的存亡關系到個人的生死存亡。各城邦之間由于經濟利益和宗教紛爭等經常會發生戰爭,戰敗的城邦公民則會淪為奴隸。因此,這一時期,城邦利益和集體利益遠遠大于個人利益,個人利益必須服從城邦的整體利益,城邦的獨立自主是個人的自由權利的保障和基礎。各城邦為保證集體的利益而制定了各種規約和法律來約束城邦的公民,這種制度下的公民自由是一種集體意義上的自由,是基于城邦的政治生活的自由。[2]
普羅泰戈拉提出“人是萬物的尺度”,[3]開始把人作為認識和行動的主體,強調人的價值,鼓勵人們追尋精神層面的自由。古希臘偉大的著名哲學家蘇格拉底認為人們通過知識來獲取理性,通過理性來克制欲望,從而實現自由。“認識你自己”是古希臘德爾菲神廟傳頌的著名箴言,蘇格拉底認為,只有認識到了自己的無知才能夠真正的認識自己,只有當自己的美德和理性克服自己的欲望時,人才能夠真正的實現自我的自由。他肯定人的主觀能動性對人獲取自由的作用,認為自由建立在個人自主的基礎之上。他甚至認為死亡也是一種自由,是靈魂的移居。最終,他以“殉道”的形式實現了完全的自由,為當時的人們樹立了一個社會“牛虻”的榜樣。
以芝諾為代表的斯多葛學派鼓勵人們積極追求內心的精神自由,他們認為道德的生活是幸福的前提,因此,要想幸福和自由,必須要過道德的生活。道德能給人的內心帶來安詳,而內心安詳是自由的一種形式。他們鼓勵人們克制外在的欲望,認為太多的欲望會破壞人內心的安寧,給人帶來煩惱和苦悶。因此,他們崇尚不追求物質的富裕,注重道德修養,從而真正地獲得內心的自由。[4]
二、“洞穴隱喻”中蘊含的自由思想
在《理想國》第七卷中,柏拉圖以“洞穴隱喻”的方式做了一個類比。一群囚徒被繩索綁在洞穴中,他們不能走動也不能轉頭,唯一能看到的就是被火光投射到前面墻壁上的影子,他們堅信自己的所見所感就是真實的世界。其中一個勇敢的囚徒掙脫枷鎖走出了洞穴,發現自己在洞穴里的所見只是影子,并非真實的事物。“當他來到陽光下時,他會覺得眼前金星亂蹦金蛇亂串,以致無法看見任何一個現在被稱為真實的事物。”[5]經過適應,他慢慢看清真實的事物,并且最終能夠直視太陽,知道它是一切的原因。走出洞外的“自由囚徒”在看見真實的世界之后決定再次返回到洞穴之中,告訴那群囚徒洞穴外的世界才是真實的世界,鼓勵他們掙脫枷鎖走出洞穴。在這個類比中,“洞穴”隱喻可見世界,“洞穴外的世界”隱喻可知世界,而“洞穴中的囚徒”則是有待教育的人類本身,“太陽的本相”就是善的理念。柏拉圖認為,囚徒走出洞穴的過程就是人們受教的過程,即靈魂從可見世界上升到可知世界的過程。“知識是每個人靈魂里都有的一種能力,而每個人用以學習的器官就像眼睛。整個身體不改變方向,眼睛是無法離開黑暗轉向光明的。同樣,作為整體的靈魂必須轉離變化世界,直至它的眼睛得以正面觀看實在,觀看所有實在中最明亮者,即我們所說的善者。”[6]除此之外,柏拉圖還認為存在一種使靈魂盡可能容易有效地轉向的技巧。“它不是要在靈魂中創造視力,而是肯定靈魂本身有視力,但認為它不能正確地把握方向,或不是在看該看的方向,因而想方設法努力促使它轉向。”[7]
“洞穴隱喻”告訴我們這樣一個道理:掙脫枷鎖的束縛從而獲取自由的過程是痛苦的,同時這種自由的獲得必須是自主的。“自由囚徒”返回洞穴的決定體現了他的偉大和無私,當他選擇回去的時候,他是以一個“自由者”的身份,被賦予了一個高尚的靈魂。“自由囚徒”的返回并不是直接使得洞穴的人們獲得解脫,而是讓他們知道真正的善和自由存在于這個洞穴之外,鼓勵他們自己掙脫枷鎖獲取自由,這種自由不是“被動的自由”,是自主自發的真正的自由。但是,“自由囚徒”最終失敗了,這證明,自由的意識與無知者是相悖離的,要想真正的拯救他們,可能需要重新審視一下“自由”對于他們的意義,尋求一種更好的方法。
是什么把囚徒從陰暗的洞穴拉向光明?是什么讓人得到從眼睛到心靈的轉向?柏拉圖把這種走出洞穴,追趕理想的太陽的方式歸結為教育。而教育的最終本質又是什么呢?是使我們獲得自由,自由是人們發展的前提,這種自由會最終促使靈魂自由,由感性轉向理性,黑暗轉向光明,使人們看到實在,認識真理,找到至善。同時要明白,自由是一個相對的概念,它與束縛和約束并行。在“自由囚徒”看向火光的時候也許是被強制的,在看向太陽的時候也是被強制的,但我們要看到,這種強制是以自由為導向的。
三、“洞穴隱喻”中的自由思想對教育的啟示
1、在教學過程中辯證地對待“強制”與“自由 ”
在學生的學習成長過程中,教師到底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在現在的教育過程中,減負、尊重兒童、釋放天性、禁止體罰等教育觀念盛行,我們提倡興趣教學,討論如何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以取得學習的效果,我們痛斥外在強制力對學生身心的摧殘,認為強制是對學生自由的剝奪。然而,我們要認識到,有時候強制并不是對自由的剝奪,教育的過程是強制性的,目的是使人自由。“洞穴隱喻”中,那些囚徒被綁在椅子上,四肢和頭都不能轉動,唯一能做的就是目視前方墻壁上的影像,以為那就是世界真實的樣子。而掙脫枷鎖的“自由囚徒”在轉頭的時候,在活動四肢的時候,一定是痛苦的,在看向火光的時候,眼睛一定是刺痛的。在學習新東西的時候,人需要跳出大腦的舒適區,去記憶、思考,這本身就會帶來不適感。對于大部分人來說,學習的過程是痛苦的,但我們要看到,“教育原本就是一種力量,帶著一點點強制,將人拉向洞外的光明世界。這是教育本身所具有的對人進行價值引導的教育性力量。這種引導是必需的,這是教育本身所包含的價值規定性。”[8]強制的最終目的是使人自由,而只有以約束為前提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因此,在教育過程中,教師需要把這種教育性的力量得以充分適宜地發揮,要明白強制不是逼迫,是一種引導的教育性力量。
2、促使學生從身體到靈魂的轉向
身體的移動是無法離開洞穴而上升的,促使靈魂發生轉向,是身為教師最根本的使命。教師的任務更多的是為了塑造孩子的靈魂,師生靈魂的契合是教育得以借力的有效支柱。在柏拉圖的“洞穴隱喻”中,“自由囚徒”下降到洞穴想去拯救那些囚徒,無奈由于囚徒們從小生活在那樣的環境中,因此他們不相信他的話,最終殺害了他。柏拉圖認為,“教育實際上并不像某些人在自己的職業中所宣稱的那樣,他們能把靈魂里原來沒有的知識灌輸到靈魂里去。好像他們能把視力放進瞎子的眼睛里去似的。”[9]他認為教育是促使靈魂發生轉向的技巧和手段,教育能夠喚醒人身上的理性,去除外界感性事物對心靈的干擾,從而使心靈純化,轉向真理,轉向善的理念。這就告訴我們,教師在教育學生的過程中,不僅要關注學生對知識的掌握程度,更要注重學生完善人格的養成,理性思維的培養,提升學生的幸福感受力。外在的學習動力只能使學生的身體產生轉向,這種轉向是暫時的,而學生靈魂的轉向則產生學生學習的內驅力,是學習動力的源泉,是持久的。
3、教師應注重“引導”和“啟發”
蘇格拉底“催產式”的教育原則把教師和學生處于一個平等的地位,通過無止境地追問使學生產生懷疑,從而感到自己的無知,激發學生對探索求知的責任感,喚醒學生的潛在能力。這種啟發式的教育方法促使學生從內部產生一種自動的力量,而不是從外部施加壓力。我國著名教育家葉圣陶先生說:教育像農業,我們為學生提供合適的土壤、空氣、陽光和水分,然后精心呵護,靜待花開。每個學生都是不同的種子,教師不能因自身的喜好而把香蕉和菠蘿都變成橙子,教育的真諦在于把茄子培養成最好的茄子,把西瓜培養成最棒的西瓜。同時還應注意,萬不可簡單地給不同的種子以相同的呵護。重回到洞穴之中的“自由囚徒”并沒有把陽光直接灑向學生,也沒有直接解開捆綁在他們身上的枷鎖,而是鼓勵他們努力掙脫枷鎖,啟發他們自我成長、自我思考與自我啟蒙。痛苦后的自由更為可貴,涅槃后的美麗亦更為真實。所有的教育歸根結底都是自我教育,教師不能破壞學生自我學習的能動性,而應該積極引導學生學會自我教育。
4、教師必須具有教育的使命感
靈魂天生就具有朝向某處去看的能力,而至于看什么、朝向何處卻是靈魂與靈魂之間不同的表現,這恰恰是需要教育去引導的地方,而這一引導就賦予了囚徒能夠走出洞穴的外在自由。教師的使命是使學生們的靈魂產生轉向,從無知轉向求知,從愚昧轉向智慧。因此,教師必須具備一定的教育情懷,擁有教育理想,熱愛教育事業。“自由囚徒”向洞穴的回返是一種使命,盡管明知可能遭致的冷遇,他依然執著于自己的責任。因為他深知:“讓我們永遠堅持走向上的路,追求正義和智慧。這樣我們才可以得到我們自己的和神的愛,無論是今世活在這里還是在我們死后(像競賽勝利者)領取獎品那樣)得到報酬的時候。我們也才可以諸事順遂,無論今世在這里還是將來在我們剛才所描述的那一千年的旅程中。”[10]
【參考文獻】
[1] 斯東.蘇格拉底的審判[M].董樂山譯.北京:三聯書店,1998.6.
[2] 易蘭.古希臘人的自由觀念[J].史學集刊,2004(2).
[3] 趙敦華.西方哲學簡史[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1.36.
[4] 李江.西方自由思想的發展演變[J].湖南科技學院學報,2014(3).
[5][6][7][9][10] 郭斌和,張竹明譯.柏拉圖.理想國[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5.277.280.281.280.430.
[8] 翟楠.從靈魂到身體——柏拉圖的“洞穴隱喻”及現代教育的價值倒轉[J].西北師大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1).
【作者簡介】
潘瑩瑩(1992—)女,漢族,安徽阜陽人,揚州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教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