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鎖性動作技能內隱學習的系統文獻綜述
——以游泳為例

杜 更，陶 燾，廖 婷，卜凡俊，邢 正

前言

隨著人們對動作技能形成規律的不斷探索與發展，關注該領域的研究者不斷提出了許多新的游泳動作技能教學方法,由于內隱學習在游泳動作技能教學中具有記憶牢固、抗干擾強的特性，使得該方法尤為引人注目。如何在水環境中開展高效率的游泳動作技能教學一直是困擾游泳教學者的難點。因此在開展游泳動作技能教學之前，首先辨析何為內隱學習以及內隱學習與傳統的外顯學習有何不同，顯得十分重要。本文對國內外關于動作技能內隱學習的大量文獻進行了系統梳理，力圖從現有研究中挖掘出有關游泳動作技能內隱學習研究的內涵發展脈絡，為廣大游泳教學工作者提供更為可靠、科學的教學手段與方法，不斷提升游泳動作技能教學效率。

隨著人們對于動作技能形成規律研究的不斷深入，運動專項動作技能內隱學習的獨有特征也不斷被揭示，國外相關研究圍繞這一主題開展了大量的研究，也獲得了許多有價值的研究成果，為開展動作技能教學提供了新的視野和途徑。盡管近年來動作技能內隱學習研究取得了巨大的進步，但距離全面、科學、系統地闡釋人類動作技能無意識學習現象還有相當距離。事實上，學者們對內隱學習的中心問題仍存在分歧，例如內隱學習是否意味著無意識認知的可能性？人類動作學習過程中所隱含的知識是否具有類似于明確獲得知識的特征屬性？內隱學習和外顯學習具有關聯性嗎？為了更好地幫助廣大游泳教學工作者提升動作技能教學質量，認識游泳動作技能教學過程中存在的內隱學習規律，本文采用系統文獻綜述的方法對相關文獻進行系統梳理，力求為游泳動作技能的教學實施者提供有效的教學干預手段，為游泳初學者提供科學、可靠、高效的學習途徑，進一步挖掘內隱學習對游泳動作技能習得的理論價值與實踐意義。

1 游泳動作技能內隱學習系統文獻檢索方法與策略

本研究根據游泳動作技能內隱習得這一研究問題，設立明確、清晰的文獻篩選標準，運用系統文獻篩選的方法，篩選出相關度高、科學可靠的文獻資料，并在此基礎之上，降低因主觀選擇研究文獻而導致的研究誤差，從而為后續歸納、總結重要文獻的理論觀點奠定良好的基礎。

1.1 搜索策略

為了保證文獻檢索的全面性和準確性，將圍繞游泳動作技能內隱學習這一研究主題的文獻資料開展檢索與分類整理，確保文獻檢索的廣度。一方面選擇國外具有代表性的數據庫 Web of Science進行英文文獻查詢，另一方面選擇從中國知網核心期刊數據庫中進行中文文獻搜索。

本文的研究主題是游泳動作技能與內隱學習的交叉領域，因此我們選擇游泳動作技能與內隱學習兩組關鍵詞進行組合檢索查詢。其中游泳動作技能和內隱學習相對應的關鍵詞為“swimming motor skill”or“Aquatic motor skill”和“ implicit learning”or“instinctive learning”。

1.2 文獻搜索的條件設置

文獻資料搜索的時間跨度：經過文獻初步篩查檢索發現，關于游泳動作技能內隱學習的文獻數量有限，為了能夠更為全面地將相關文獻資料包納其中，因此將現有與研究主題相關的所有發表文獻進行檢索，截止日期設置為 2008年11月，盡可能保證文獻資料的覆蓋面。

文獻資料的語言選擇：本文主要以中、英文兩類文獻資料為檢索對象，英文主要以 Web of Science數據庫為主，中文以中國知網為主，檢索過程中排除韓文、俄文、日文等非中、英雙語的文獻資料。

檢索方式的選擇：為了使囊括的文獻更加全面、準確，將搜索限制條件設為“研究主題”、“論文標題”和“論文摘要”和“研究對象”四種搜索方式，將文章標題、摘要和全文內容分別與游泳動作技能、青少年和內隱學習三者皆相關的文獻資料層層篩選。

1.3 文獻資料系統篩選過程

根據以上文獻篩選設置的原則與方法，通過對論文標題、摘要和全文內容的分別篩查，刪除了文章內容與游泳動作技能內隱學習無關的相關文獻，最終分別從Web of Science和中國知網兩個數據庫中確定了21篇英文文獻和12篇中文文獻，納入到最終的文獻歸納與整理中來，保證文獻重要研究成果匯集的科學性和嚴謹性。系統文獻篩選具體流程如圖 1 所示。

圖1 中、英文文獻資料系統篩選流程圖

2 游泳動作技能內隱學習的理論內涵及其發展

目前關于游泳動作技能內隱學習最受關注的領域是學習過程類型與內隱學習。相關文獻對內隱學習內涵提出了不同的定義，其中大部分文獻提出內隱學習有助于形成與顯性知識無關的內隱知識庫的觀點。相關研究者對由此產生的知識性質問題做出了中立的定義，他們認為內隱學習涵蓋了所有形式的無意學習。由于在動作技能學習中反復經歷的緣故，人會對已有的經歷所建構出的結構特征變得敏感，當受試者被告知要學習相關游泳動作技能的情況下，被試者往往通過先驗來形成自我對相關動作技能的初步認識和理解。雖然相關文獻對此未能形成共識，但幾乎所有文獻對內隱學習的定義都包含了兩個組成部分，即對環境結構的行為敏感性和缺乏這種敏感性的重要原因。

Berry & Broadbent、Evans、Hayes & Broadbent和Reber等人(1987、1988、1989、1990年)相關研究表明動作技能學習而產生的知識可以是顯性的，也可以是隱性的。明確的知識是由事實和規則所組成，人們對這些事實和規則擁有較為明確的認識，因此能夠清晰地表達出來，隱性知識通常是我們在無意識狀態下獲取或固化的，因此很難覺察。Reber(1989)認為“內隱學習”一詞最初是用來描述“關于復雜刺激環境的底層結構的直覺知識”的，在早期研究中，Reber認為內隱學習是一個無意識的過程，也是在無意識嘗試學習的情況下所產生的抽象知識。

通過系統文獻檢索后發現聚焦游泳動作技能內隱學習的研究較少，Lewicki、Stadler和Czyzewska & Hoffman等人 (1987、1988、1989年)對內隱學習和動作技能獲得的關系做了深入研究，雖然這些結果為內隱學習對動作技能形成提供了理論支持，但他們并沒有深入研究內隱學習對動作技能表現的影響。兒童在發展過程中所獲得的動作技能很大一部分來自于自我無意識的學習，具體地說就是來自內隱學習過程。內隱學習在第一語言和第二語言學習、動作分化、讀寫習得、適應社會環境、獲得社交技能等方面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內隱學習在游泳動作技能學習中大多發生在嬰兒期和童年時期，是成為優秀游泳運動員的先進訓練方法。然而，在游泳動作技能學習中，內隱學習過程并不僅僅在嬰兒期或童年時期起作用，而是對人類一生持續的行為適應負責。盡管內隱學習過程具有這一作用，但關于這一領域的文獻仍然很少。此外，對于內隱學習過程可能與年齡有關的特異性還不得而知，Reber假設內隱學習過程與年齡無關，但目前的研究結果在這方面似乎自相矛盾。

3 游泳動作技能內隱和外顯學習的相互作用機制

相關研究表明游泳動作技能習得受到內隱與外顯兩種學習方式的交互作用，相關研究強調了兩種學習過程之間的相互作用及其對動作技能學習的影響，形成了動作技能學習過程中的協同效應。最新研究所倡導的是一種綜合的技能學習模式，既考慮內隱學習過程，也考慮外顯學習過程。此外，它還包含了一種自下而上的認知架構，即首先學習內隱知識，然后在此基礎上學習外顯知識。

Willingham和Anderson等人(1989、1993年)的研究中表明內隱學習對促進游泳動作技能習得具有積極作用，同時闡述了內隱學習和外顯學習之間存在著相互作用的觀點，并得到了廣泛的認同。雖然運動專項動作技能內隱學習的相關研究取得了積極的進展，但是大量研究對于動作技能形成過程中內隱與外顯學習之間交互作用的復雜性和重要性并都未得到足夠的重視，這在很大程度上使得該互動機制被忽略。

Seger和Lewicki等人(1994、1987年)認為盡管缺乏對外顯和內隱學習交互作用的相關研究，但認識到內隱與外顯學習在動作技能學習過程都不是孤立的，兩種學習類型具有同時共存的特性。Sun等人(2001年)表明，雖然人們可以操縱條件來強調一種或另一種動作技能學習類型，但在大多數情況下，這兩種類型的學習都有涉獵。同樣，Rosenbloom和Anderson(1993年)研究表明認知架構的發展過程中，程序性知識和陳述性知識之間的區別雖提出已久，也被人們運用到動作技能學習中來，而實質上程序性與陳述性知識的區別主要就是顯性和隱性知識的區別，因為程序知識通常是隱性而不可獲取的，而陳述性知識通常是顯性且可獲取的。

Rabinowitz等人(1989、1995年)的研究表明相較于自下而上的動作技能學習模型而言，即先學習內隱知識，再學習外顯知識，或兩者并行學習，而多數開展游泳動作技能內隱學習的研究大多集中在“自上而下”的學習模型上，即先學習顯性知識，然后在前者的基礎上學習隱性知識，但這些研究在很大程度上都忽視了游泳動作技能學習受到外顯和內隱兩種學習類型的相互作用影響。Goldberg等人(1990)的研究展現了與多數游泳動作技能內隱學習“自上而下”學習模型相反的認知結構，或者在游泳動作技能學習過程中采取“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兩種認知類型并行發展的操作思路，再或從內隱知識中提取外顯知識來促進游泳動作技能的獲得。人類在動作技能學習過程中無論采取何種認知架構來促進動作技能學習的牢固程度，都是一種大膽的嘗試和創新。

4 內隱與外顯學習對游泳動作技能自動化執行程度的影響效應

動作技能學習過程中應嘗試內隱學習替代傳統的外顯學習的教學方法，由于內隱學習在游泳動作技能教學中具有抗干擾強、學習效率高等特性，因而其很容易被游泳教學者們所采用。傳統觀點認為動作技能學習必然從最初的言語認知階段開始，在此階段學習者獲得該專項動作技能(即動作執行的規律和事實)的陳述性知識，以獲得專項動作技能的感性認識。當游泳動作技能學習進入到自動化階段時，由于學習者對動作已經相當嫻熟，因此其分配較少的注意力資源就可以較好地完成動作，故此時游泳動作技能已經成為了一種自動化、程序性的動作執行。研究者通常將此種動作技能學習過程稱為顯性學習，即通過口語化知識(事實和規則)學習而產生的動作表現，其涉及學習過程中的認知階段，并取決于工作記憶的參與程度。

相比較外顯學習過程而言，內隱學習以程序性知識為認知初始階段的出發點，因此動作技能的學習既不需要大量陳述性知識的積累，也不依賴于工作記憶處理。運動專項動作技能學習者無法僅用語言來描述動作技術的本質。因此，動作技能內隱學習被認為比動作技能顯性學習要更少依賴于陳述性知識，而是更多地依賴于動作程序的自動化編輯過程。簡言之，在動作技能內隱學習之后，運動控制應該具有更高的自動化程度，因為他們是一枚硬幣的兩面，通過減少意識控制，來實現動作的自動化執行。這一點在早期動作技能學習中尤其明顯，因為經過長期的反復練習，動作技能學習最終可幫助練習者達成動作執行的自動化層級，從而通過不斷提升動作技能的自動化控制水平來優化競技表現。

當游泳初學者的認知資源由于疲勞、心理壓力或多任務而受限時，動作技能已嫻熟到自動化階段的青少年運動員就不會輕易受到外部因素的干擾。部分研究利用雙重任務實驗來評估游泳動作自動化程度，研究實驗證明了游泳動作技能的自動化程度與雙重任務完成質量之間成正比關系，即游泳動作技能的自動化程度越高，在雙重任務條件下的動作執行效果就越好。因此，我們可以預見在短時間動作練習之后，游泳動作技能內隱學習比外顯學習具有更好的雙重任務動作表現。在體育運動中，面對高壓的運動環境和高質量的動作要求的雙重任務情形時，保持良好的動作表現是成功的關鍵，例如在游泳比賽中保持戰術(先發制人與后發制人)和技術(劃頻與劃幅)之間的平衡，會對最終的運動成績產生直接的影響。此外，在應對疲勞或高壓情況下，青少年運動表現應具備更好的彈性，其在學習游泳動作技能的早期顯性知識積累不多的情況下，青少年游泳運動員依靠顯性知識來實現運動成績提升的可能性較低。由于內隱學習方法能夠較好地幫助初學者確立專項動作表現的優勢，因此吸引了廣大游泳教學者的廣泛關注。

5 游泳動作技能內隱學習方法評述

動作技能學習方法旨在向學習者提供全面的方法指導，使學習者對所執行的運動方式與細節擁有敏銳的覺察與深度的認識。內隱學習是幫助學習者在動作技能學習中減少陳述性知識積累的有效方式，是提升實際運動環境中動作表現的有效學習途徑，其中運用內隱學習促進游泳動作技能形成的實驗得到部分研究的驗證。

動作技能內隱學習常用的方法有類比法，其能夠描述學習者所期待的動作技能的整體特征。Lam等人(2009年)表明類比學習能夠通過減少多余動作來幫助初學者形成正確、簡明的整體動作概念，構成了一個生物力學隱喻。而Liao & Masters(2001年)研究表示類比學習使得陳述性知識的數量與同時承擔工作記憶的次要任務的內隱學習相似，因此類比學習比外顯學習的實際效果要好。

Maxwell、Masters、Kerr & Weedon和Capio( 2001、2013年)的研究中表明無錯學習法是游泳動作技能內隱學習方法之一，其目的是通過約束環境來減少自我評價，促進初學者在學習游泳動作技能過程中很少或根本不需要積累陳述性知識，因而無錯學習被用于誘發游泳動作技能的內隱學習過程起到了積極促進作用。

Kal、van der Kamp和Houdijk等人(2013年)的研究表示外部關注學習是促進游泳動作技能內隱習得的有效方法之一。在教學中指導初學者將注意力資源集中在動作輸出的效果或結果(外部焦點)上，而不是動作自身(內部焦點)。

Wulf等人(2005年)在早期的研究中要求青少年運動員在游泳訓練時將注意力集中在劃水頻率上，而非自己的手部動作，最終運動員都獲得了更好動作表現，由此說明外部焦點不僅可以提高動作執行的自動化程度，也可以提升運動員的動作表現能力。

6 小結

人類對無意識狀態下動作技能學習的不懈探索，推動了游泳動作技能內隱學習的內涵發展。通過對現有動技能內隱學習文獻資料的系統整理，發現所有文獻對于內隱學習定義具有高度的趨同性，其中都包含了兩個方面的內容，既學習者對環境結構的行為敏感性和缺乏這種敏感性的具體原因。在游泳動作技能內隱學習的實驗性研究中發現內隱和外顯學習之間存在相輔相成、相互促進的共存關系，兩種學習類型并行發展或從內隱知識中提取外顯知識都是提高游泳動作技能非常有效的學習方法，但在實踐學習過程中，內隱和外顯的互動重要性并未受到足夠重視。研究表明疲勞、高壓或雙重任務的條件下，因為內隱學習可以盡量減少學習者實踐中陳述性知識的積累，所以內隱學習較外顯學習相比，能夠更好地促進游泳動作技能朝著更佳的自動化程度發展。目前游泳動作技能內隱學習運用較為廣泛的學習方法有類比學習、無錯學習、外部關注學習三種內隱學習方法，其主要的目的是防止學習者過度關注動作本身，降低了對動作執行結果的追求，從而通過不斷提高練習者動作技能的自動化程度，來實現更優化的動作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