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熟作家金曾豪的歌詞創作研究

摘 要：蘇州市常熟籍的作家金曾豪，不僅是一位兒童文學作家，也是歌詞的創作者，但其創作鮮為人知。他的歌詞見于《水韻荷風：金曾豪舞臺作品選集》（上冊），一共有59首。從歌詞的精神內涵看，有以下三方面的內容：天人合一、眷戀江南的文化心態；敢為人先、敬業樂學的人文情懷；兒童樂趣、少年精神的生動書寫。此外，金曾豪歌詞的藝術價值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常熟方言的使用，通俗親切的語調；引經據典的寫法，書卷氣息的濃郁。

關鍵詞：金曾豪 歌詞創作 精神內涵 藝術價值

中圖分類號：J6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1578（2019）05-0022-02

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一首好歌往往因為其歌詞出色而被人們所喜愛。當代著名詞人喬羽先生指出：“我們的歌詞藝術已經發展到值得進行理論概括的水平了。”[1]因此，優秀的歌詞需要我們用心研究，承認它的價值所在，值得挖掘和篩選其中的精華部分來豐富我國的歌詞藝術。

目前，關于金曾豪的歌詞創作沒有得到系統化的研究，其大多數的歌詞作品收錄在舞臺作品選中。本文之所以研究金曾豪的歌詞，是因為其風格獨特，具有很高的文學價值和藝術價值。在某些歌詞創作不斷庸俗和低俗化的現狀下，金曾豪的歌詞仿佛是一股清流，退去人們內心的浮躁。通過解讀其創作，可以讓我們感受到民風純樸的江南水鄉文化，以及重新認識一個特別的金曾豪。

1 金曾豪歌詞創作的精神內涵

人們之所以熱愛音樂，喜歡唱歌，除了歌曲的優美旋律和動感節奏，還有歌詞的情感和精神能夠與聽眾產生了共鳴，陶冶其情操。在文學理論中，我們將這種現象稱為“意”的表達。“意”其大體指的是“涵義”，是指言在作品特定的語境中通過語調、感情色彩、排列順序、引申、暗示、習慣用法等表達出來意思。[2]根據“意”表達的不同，可以將金曾豪的歌詞進行以下三方面的歸納和分析。

1.1 天人合一、眷戀江南的文化心態

首先，其歌詞表現出“天人合一”的自然精神。《荀子·王霸》曰：“農夫樸力而寡能，則上不失天時，下不失地利，中得人和而百事不廢。”自先人以來，人們就認識到天時、地利、人和三要素對農業的發展的重要性，因此，常熟人十分強調人與自然的和諧統一。例如山歌《喊日子》寫道：“三月三呀 放鷂子/斷線的鷂子出亂子/鷂子鷂子勿回轉/一飛飛到四月四/四月四 蠶寶寶上山結繭子……”表面上看，金曾豪寫得是人們勞動的畫面，但其體現出常熟人合時而耕、合時而息的勞作規律，以及恰當利用自然資源的意識。在物質與精神文明建設不斷強化的現狀下，我們更應該繼承和宣揚“天人合一”的精神，重視人與自然的和諧。顯然，金曾豪的這些歌詞在此方面具有一定的啟發意義。

其次，展現出情韻悠悠的鄉土之戀。在金曾豪的59首歌詞作品中，多半以江南生活為主題，像《錦繡江南》《藍調江南》等，其內容主要是對江南自然景色的描寫，表現出濃厚的地域色彩。也看出，金曾豪作為土生土長的江南人，對江南的一切都

有著真摯的情感和思戀。例如：歌詞《藍調江南》：“染一塊藍花布/縫一件春秋衫/聽一夜杏花雨/擦亮仔青石板/挽一個烏龍髻/插一支碧玉簪/撐起仔橘紅油紙傘/小巷里廂踏青苔……”其中，“藍花布”、“春秋衫”和“青石板”等意象，會讓我們不禁聯想起這樣的場景：在江南的某處小巷，一位撐著油紙傘、挽著烏龍髻的江南姑娘，調皮地踏著青苔從小巷中飄然而

去……這是怎樣的一種恬靜、和諧、美麗的畫面啊！是否讓你想起戴望舒《雨巷》中的丁香姑娘，也許這就是江南所獨具的美。這種美深深地印在作詞人的腦海中，盤旋在聽眾的夢中，寄寫在美麗的歌詞中。

當然，還有那“烏篷船”、“桂花酒”和“蘆葦蕩”等意象營造的詩情畫意和悠遠意境，不由得被其所傾倒。此外，作者對江南的情感是深厚的、真摯的且復雜的。例如：《尚湖小夜曲》似是情人對心愛之人的依戀；《老爸爸》是父親對孩子的擔憂；《琴川河 母親河》是兒子對母親養育之情的感恩和稱贊；以及《我們的家園》是對家鄉未來美好生活的期盼和祝福。金先生將江南的一山一水、一景一物糅合進歌詞中，創造出一種情境，使人感受到明顯的江南情結和幽深的情感韻味。

1.2 敢為人先、敬業樂學的人文情懷

表面上看，金曾豪的歌詞內容無疑就是介紹一些江南常熟的自然景觀、民間習俗、飲食文化，以及對一些辛勤勞動畫面的描寫，但從更深的層次看，這些又何嘗不是常熟人文精神內涵的體現呢？

（1）敢闖敢干、開拓進取的精神。

不同的地域，會有著不同的文化心態。所謂文化心態，是指在文化區域內經過長時間的流傳而趨于比較穩定的某些群體性的心理模式。[3]不同地區由于自然環境、文化和生活等各方面因素的影響，會形成迥異的區域文化心態，這在人們生活的各個方面以及性情上得到明顯的體現。例如歌詞《憑江臨風創大業》寫道：“天高云淡大江流/正是創業好時代/腳踏實地不懈怠/志存高遠云天外/魅力長隨實力增/雄心永伴誠心在……”顯示出人們在大創業的激流中勇于奮進的精神。常熟的富庶和繁榮，并不僅僅靠大自然的特別恩賜，更多依靠的是歷代人民敢闖敢干、開拓進取的精神。在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的關鍵時期，更需要用精神的力量去鼓起和點燃人們建設全面小康社會的勇氣和信心。

（2）熱情好客、樸素本色的態度。

“山水盈盈間/風似楊柳舞/雨似桃花甜/若問常熟在哪里/四季在春天/來吧 朋友們/歡聚共舉杯/來吧 朋友們/走進春天的風景線……”這首《常熟圓舞曲》，語言通俗易懂、較為直白，而往往越是此類話語越顯得真摯。這首歌詞如同一份邀請函，歡迎遠方的朋友來到常熟做客，感受風土人情，表達出人們的真誠和熱情。此外，《春滿江南》《請喝一杯虞山茶》更是昭示了樸素實誠的常熟人想讓家鄉廣為人知的迫切心理。因為一首好的歌曲，往往也是一張向外界展示自我的名片，金曾豪通過這樣的方式，將常熟傳唱出去，讓更多的人體會到其美麗的自然風光和純樸的民風習俗。

（3）熱愛傳統、好古趨雅的心理。

凡是來常熟參觀的人們，有一個地方是必去不可的，那就是虞山。此山形如臥牛，又稱臥牛山，傳說是由神牛幻化而成，千百年來，給常熟人帶來無限的福澤。在這樣優越的自然環境下，孕育出諸多的琴師畫家，并建立起各種藝術派別，例如：虞山琴派、畫派和虞山書家等。

歌詞《尚湖四季》《江南第一書碼頭》對常熟的古琴文化、書法藝術和評彈唱法的稱頌與描寫，可見，其優秀傳統的文化能夠常盛不衰，得益于人們對自身文化的重視與熱愛，并在繼承傳統的同時，緊隨時代的腳步。例如金曾豪的歌詞《尚湖云水》，既有現代流行歌曲的結構短小、形式活潑等特點，又有著老歌的厚重感。用古琴和簫伴奏，加上太公垂釣、黃公醉月等歷史故事和傳說的插入，不僅增強了歌詞的古韻感，更能體現出常熟文化的源遠流長。

1.3 兒童樂趣、少年精神的生動書寫

關于兒童題材的歌詞，金曾豪主要抓住了童年和少年兩個階段來進行創作。前者抓住對兒童興趣的培養和天性的釋放，后者則側重對其精神品質的磨礪與鍛煉，昭示出他們精神狀態和風貌。

（1）歌詞的童年樂趣。

讓少兒在童年樂趣中接受到教育是金曾豪少兒山歌的最大特點。無論是唱歌，還是看漫畫書等行為，這些只是方式和方法，其目的是讓孩子接受教育。然而，在童年時期，需要我們給少兒們創造一個快樂的學習天地，增添其童年的樂趣。例如少兒山歌《青梅竹馬》寫道：“罡令罡令馬來哉/竹園里跑出大元帥/九個元帥一個兵/竹梢開花兩豁開/光桿司令無章程/還是看看江南百花開/正月里梅花帶雪開/二月里杏花白淡淡/三月里桃花粉朵朵啊/四月里薔薇籬笆爬上墻……”金曾豪將游戲童謠和花名歌插入到歌詞中，一方面展現了童年時期青梅竹馬式的浪漫和趣事；另一方面也使孩子們學習到了生活經驗和常識，激發其學習的興趣。

此外，歌詞《三邀三摜鬧端陽》和《喊日子》，將常熟的節日習俗巧妙地編寫進去，不僅展示了地方特色和民風習俗，也將吃苦耐勞、艱苦奮斗的精神和重信義、尚氣節的風氣代代相傳下來，進而形成情感上的凝聚力，增強其家鄉自豪感。

（2）歌詞的少年精神。

金先生曾在《蘇州日報》的采訪中說道：“我從小閱讀過許多中外兒童文學作品，深知兒童文學對社會風氣、對人性的凈化、對未來民族性格的鑄造能起到重要的作用。少年兒童時期，正是一個人在心靈上打底色的時期，過了這個年齡段，教育的效果會大打折扣”。可見少年兒童時期是教育實施的關鍵，因此，關于中國兒童健全人格的塑造，正確的價值觀的形成問題，金曾豪對此十分關懷和擔憂。

《送你一片綠草地》這首歌中的“綠草地”不僅僅是一塊土地，在金曾豪看來那是孩子自由玩耍、奇思妙想的自由樂園。此外，《蘆蕩小英雄》帶著明顯的英雄色彩給我們展現了抗日戰爭中，穿梭在蘆葦蕩與敵人斗智斗勇的小英雄形象。金曾豪曾說過：“一個民族不能沒有英雄主義。沒有英雄崇拜的孩子往往會缺少戰斗激情和奉獻精神”。[5]雖然戰爭已經離我們遠去，但是給生活優裕的當代孩子補上英雄主義這一課是非常必要的。抗日小英雄形象的樹立，對當今少年的人生會產生著潛移默化的影響，點燃他們內心的崇拜之情。

《新松挺秀》和《青春方陣》這兩首詞是詞人分別為常熟實驗小學和常熟理工學院所譜寫的校歌，目的是為了激發學生們昂揚積極的精神狀態，鼓勵他們勤奮好學，積極向上，在金色的年華中勇往直前。這也是他創作兒童少年題材歌詞的重要意義吧！

2 金曾豪歌詞創作的藝術價值

他的歌詞不僅帶給人們感官和精神上的享受，而且具有社會意義，不單純是為了娛樂。在滿足大眾審美需求的同時，提升了歌詞的藝術性，達到“俗”與“雅”的恰當融合，既沒有詩的晦澀難懂，也避免落入俗套，具有較高的藝術價值。

2.1 常熟方言的使用，通俗親切的語調

歌詞創作的受眾主體是人民大眾，因此，必定要考慮到聽眾的審美需求、接受能力和欣賞水平，從而創作出他們喜聞樂見的歌詞作品。例如：《青梅竹馬》的山歌對唱：“大姐：（唱）小饞貓，要吃楊梅先對山歌/男生：（唱）好個哇/大姐：（唱）啥個房子造來勿用磚/女獨：（唱）造六房只用瓦一片/大姐：（唱）啥個生來是賤骨頭/男獨：（唱）陀螺勿打要滾翻/大姐：（唱）啥個人五谷一把抓/女獨：（唱）捉帖子的細娘討口采……”歌詞中像“好個哇”“啥個”等常熟方言的插入，半方言半白話的語言形式，使歌詞顯得更為活潑、通俗，常熟人感覺很是親切，外地人也能理解大意，既兼顧了大眾語言理解能力，又體現了地域方言的特色。

此外，像“搖一只小船下湖去/編支山歌自己唱”和“摘一串菱角數琳瑯/碧水紅菱映霞光”，對江南人勞動畫面的描寫以及“昂得兒唷昂得兒唷/昂得兒哎昂得兒哎”，“搖啊搖 搖啊搖/搖到外婆橋”等江南小鎮流傳的民謠、兒歌和鄉間小調的插入，使得歌詞更加貼近人們的生活。部分歌詞采用對唱的方式，一唱一和，形式生動活潑，增強了互動感，同時也渲染和帶動了熱鬧的氛圍，使人不自覺地跟著唱和。

2.2 引經據典的寫法，書卷氣息的濃郁

金曾豪歌詞另外一個特點就是語言典雅，能夠廣征博引，將歌詞與古詩詞完美地結合。像《七弦如水流琴川》：“金聲玉振兮揚大波/清商隨風兮上高嶺/霞外神品兮傳之久/風木龍吟兮太古音/高山流水共鳴時/松梅品格中華情……”這首歌詞有著屈原楚辭體的特點，參差不齊的句子形成語言的節奏變化，“兮”字的使用昭示了楚國的語言特色，其感情奔放，想象奇特，具有濃郁的地方文化色彩。也從中看出屈原不僅品質高潔，而且詩歌浪漫。

當然，金曾豪的歌詞不僅體現楚辭的影響，還具有蘇軾詞風的豪放和磅礴氣勢。例如《江南江南》寫道：“大江東來，三千年青史風雨迢迢/包孕吳越，三萬傾太湖煙波渺渺……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一卷東南，風云際會古韻新潮……”顯然，這與蘇軾的《念奴嬌·赤壁懷古》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他將古典詩詞加以創新，不僅豐富了歌詞的內容，而且提升了其整體的格調水平，增添了不少文學色彩。

3 結語

當今社會，某些作詞人急功近利、毫無原則，導致現今歌壇出現粗俗的現狀。面對這個問題，評論家朱大可曾號召“中國的詩人應該參與現在歌詞的創作，恢復詩人的本身作用，體現詩歌的原始面目。”在我們看來，作詞人兼詩人的金曾豪先生就顯得獨樹一幟，他很好的響應了這一號召，為一些文化節、藝術節和周年晚會作詞，創作出一系列有特色的歌詞作品。優秀的歌曲是好詩與歌唱的有機融合，研究金曾豪的歌詞創作，對當代大學生的精神成長與寫作提升都具有一定的啟發意義。

參考文獻：

[1] 喬羽.中國詞海論叢·序言[M].南寧：廣西民族出版社，

1993.

[2] 姚文放.文學理論[M].高等教育出版社，2016：219.

[3] 何振球，嚴明.常熟文化概論[M].蘇州大學出版社，1995：82.

[4] 金曾豪.文學當使人高尚[N].蘇州日報，2014.3.21.

作者簡介：張瑞環（1997-），女，河南商丘人，常熟理工學院人文學院2016級本科在讀，研究方向：中國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