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蓉 于佳偉
【摘要】從第一部民族歌劇《白毛女》問世以來,中國歌劇舞臺十分繁榮興盛,歌劇作品呈幾何式增長,其中也不乏令觀眾印象深刻的經典作品,但是這些作品似乎有著一個共同的現象,多是以女性角色作為第一主角的“大女主”歌劇。中國民族歌劇中的“大女主”現象究竟是如何形成的,在對有關問題進行研究后,筆者從四個方面來分析中國民族歌劇中“大女主”現象的成因。
【關鍵詞】民族歌劇;戲曲
【中圖分類號】J822?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近年來,“大女主”這一詞匯出現在大眾的視野中。“大女主”一詞在詞性上從名詞演變成形容詞,專門用來形容在一部影視作品中占據絕對主角地位的女性角色,她們通常外表美麗、性格堅毅面對困難勇往直前、有勇有謀、能扛大旗,在任何方面都不輸給男性,并且整部劇以女性角色作為第一主角,女主角在多方助力下獲得成功的劇作。如《甄嬛傳》《楚喬傳》《那年花開月正圓》等。與此同時我們不難發現,用“大女主”一詞來形容大部分中國民族歌劇同樣適用。從早期的民族歌劇《劉胡蘭》中的劉胡蘭、《江姐》中的江姐、《紅珊瑚》中的珊妹、《黨的女兒》中的田玉梅、《林徽因》中的林徽因、《紅河谷》中的丹珠,到近些年的歌劇《山村女教師》中的楊彩虹、《運河謠》中的水紅蓮、《一江春水》中的于素芬、《土樓》《八月桂花遍地開》中的桂花、《呦呦鹿鳴》中的屠呦呦、《蘭花花》中的蘭花花,這些角色堪稱經典中國民族歌劇中的頂梁柱,她們身處的時代背景或古或今,她們身上發生的故事或悲或喜,她們或是勤勞勇敢的農村婦女或是慷慨赴義的共產黨員,或是科學家或是教師,但在劇中她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大女主”。
一、中國民族歌劇與戲曲之間的聯系
戲曲是我國的傳統文化之一,有著非常深厚的文化底蘊,是我國的藝術瑰寶。在中國戲曲中,許多經典女性形象的塑造上都有程式化、獨特化、虛擬化的特點,無論是花旦、刀馬旦、武旦、老旦還是青衣,都在傳統戲曲劇目中承擔著無可動搖的主角地位。這些不同年齡、不同階層的女性角色,無論是端莊穩重的中青年婦女、活潑俏麗的小家碧玉、英姿颯爽的女將軍女元帥或是白發蒼蒼的老嫗,她們或表達偉大無私的母愛或塑造堅貞不渝的愛情或傳播儒家的思想文化,都會成為劇中的一抹亮色,這些都使戲曲中的女性形象十分迷人。
中國民族歌劇的誕生,可以說與中國戲曲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中國民族歌劇在音樂素材上、音樂主題上、音樂情感上都充分汲取中國戲曲中的精華,更將戲曲中的“女性文化”的審美情趣傳承其中,中國民族歌劇中的“大女主”現象與此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在《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之后,中國民族歌劇史上第一部民族歌劇《白毛女》誕生了,《白毛女》中的喜兒的一些主要唱段是作曲家們充分吸取了河北梆子、山西梆子的曲調作為素材,再結合“白毛仙姑”的傳說創作的。《白毛女》中的喜兒一角也可以說是“大女主”一詞的充分體現。前期《紅頭繩》突出喜兒形象的少女感,到年初一早晨爹爹死在家門口后的《哭爹》表現喜兒的傷心難過,到在黃家受盡欺凌開始燃起復仇抗爭的火苗,到后期《我要活》唱段之后表現出了她的憤怒與堅決。人物內心隨著劇情推進不斷變化,十分豐滿。以喜兒這一女性形象作為主角,其原因主要有兩點,一是女性角色其充滿裝飾性的舞臺形象、優雅靈活的身段大大豐富了舞臺效果,藝術表現力極強,二是戲曲藝術女性唱腔委婉且獨具韻味。堅持多元化的民歌和傳統戲曲相融合,使《白毛女》成為了中國歌劇舞臺上久演不衰的經典劇目。
二、女性悲劇命運構建的美學內涵
我們經常會說,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可見命運是難以以個人意志為轉移的,這樣默默承受的過程中國人以宿命一次將其總結。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女性因其生理特征被廣泛認為是弱勢群體,在許多文學作品中女性角色通常作為舊社會的犧牲品,在這種大背景下女性悲劇命運已經被大眾形成一種思維定式。但在“大女主”歌劇中,女性人物往往具有非常強的思想張力與反抗性,能夠打破觀眾的思維定式,用強大的戲劇反差與悲劇美學引起觀眾的共鳴和內心的波動。
例如,《黨的女兒》中的田玉梅是一個農村婦女,但她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農村婦女形象,在面對桂英時是一個姐姐,流露出沉穩溫柔之美,對于娟妹子是一個母親,散發著慈愛善良之美,對家鄉對熱土是一個農村婦女,表現出淳樸之美,與此同時,也具有正義凌然與慷慨赴義的剛強之美。這樣的一個角色是多緯度的、立體的、飽滿的。一個農村婦女,從未放棄過以一己之力與黑暗抗爭,在靈魂深處從沒有出現過屈服。這樣一來,人物內心與外形就產生了強烈的反差。同時,悲劇美學也對于“大女主”角色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開始時面對七叔公的誤解,在面對自己好姐妹在面前犧牲,面對自己的女兒時,又讓觀眾感受到她作為一個女性的凄涼與無奈,不自覺地產生無限的憐憫與同情。
三、中國民族歌劇與政治文化的交融
用今天的視角回顧中國民族歌劇的發展,我們不能夠否認當時政治環境對中國民族歌劇所產生的強大化學反應。新中國成立以后,政府對于婦女解放高度重視,中國歌劇應勢將喜兒、劉胡蘭、韓英、江姐等角色陸續推出,在巧妙的時機內順應政治需求,為中國的觀眾帶來了一個又一個經典的英雄女性形象,不僅能大力鼓舞中國人民的政治熱情,而且還能夠滿足中國人民的審美渴望,并且事實證明,特定的紅色年代也鑄就了中國民族歌劇的第一個輝煌與高潮。
近年來的民族歌劇新作《呦呦鹿鳴》,主要講述的是中國中醫藥科學家、2015年諾貝爾醫學獎得主屠呦呦發明青蒿素的故事,以屠呦呦作為主要人物原型進行創作,從她幼年時期在一次意外生病后對中醫藥產生濃厚興趣,立志成為醫藥科學家,立志救死扶傷作為開篇。著重講述她歷時三年、在帶領課題組同事們經歷了一百九十次失敗之后終于提取青蒿素的故事。由此表達出她對事業、對愛人、對父親、對病人與祖國的真摯情感,講述了一個女性的成長史和她的夢想與執著。在這部歌劇中我們可以看到,屠呦呦為了夢想不怕失敗,為了夢想寧愿犧牲小家,為了夢想終生努力,最終獲得諾貝爾醫學獎。個人夢與科學夢與中國夢相互交融,體現出了中國民族歌劇與中國政治文化間的相互滲透與交融。
四、民族聲樂中男聲演唱方法對歌劇情感表達的局限性
中國民族聲樂是一門年輕的新學科,民族聲樂的演唱技巧特別是男高音的演唱技巧發展并沒有完全成熟。男高音的音域拓展,在訓練與培養上相對女高音存在一定難度。雖然西方科學的發聲方法對民族男高音的訓練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但是民族男高音的高音仍然非常難,真假聲的比例難以控制,在業內常有“難”高音的戲稱。而民族女高音,受本能條件客觀因素的影響,女高音的高聲區訓練則輕松許多,許多聲樂教育家也說過,女高音是相對容易培養的。歌劇是聲樂演唱與戲劇表演相結合的,在歌劇中表達主人公內心情緒時需要高聲區的宣泄,受這樣因素的制約,女性在塑造人物角色時會顯得游刃有余,而男生則稍顯力不從心。不得不說,這也是促使中國民族歌劇中“大女主”現象的一個客觀原因。
五、結語
本文旨在思考民族歌劇“大女主”現象的成因,但是中國民族歌劇中這種“大女主”現象究竟還能走多久?筆者認為,中國民族歌劇如今已經走進了一種困頓的局面,觀眾流失嚴重,愿意看民族歌劇的年輕人更是少之又少,很難引起觀眾共鳴,要想改變這種局面必須立足于當下,對當前中國民族歌劇進行反思,從根源上對中國民族歌劇女性角色占絕大多數的現象做出改變,立足新時代的現實情況對民族歌劇中原來故事化模式嚴重的現象做出改變,重新創作出富有生命力的民族歌劇,即使有“紅色”這一永恒主題打底,同類的歌劇看多了難免會出現同質化傾向,使觀眾的審美疲勞,如何求變求新顯得十分重要。
作者簡介:陸蓉(1971—),女,上海松江人,研究生課程班學歷,副教授,研究方向:聲樂演唱與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