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得教養的途徑中“修養”與“教養”的區別

蕭萍

[摘 ? ? ? ? ? 要] ?“真正的修養”是為了自我完善而作出的努力，而“教養”是對精神和心靈完善的追求。赫爾曼·黑塞談 “修養”，就是強調讓年輕的一代人，通過閱讀世界文學的經典作品來教養他們的心靈，使他們懂得人類的夢想和痛苦，了解民族和時代的精神。“修養”與“教養”既有區別，又有交叉側重。

[關 ? ?鍵 ? 詞] ?修養;習得;人文;心靈

[中圖分類號] ?B825 ? ? ? ? ? ? ?[文獻標志碼] ?A ? ? ? ? ? ?[文章編號] ?2096-0603（2019）13-0106-02

赫爾曼·黑塞的獲得教養的途徑是滬教版高中二年級的課文。文中同時出現了“修養”與“教養”兩個概念。原文是：“真正的修養不追求任何具體的目的，一如所有為了自我完善而作出的努力，本身便有了意義。對‘教養也即精神和心靈的完善的追求，……因此，真正的修養一如真正的體育，……”這兩個詞在文章中似乎是一個意思，也有人提出這兩個詞屬于邏輯學中的交叉關系。而仔細讀課文，筆者認為赫爾曼·黑塞提出了兩個概念，“修養”在本文中作動詞，而“教養”在文章中是一個名詞。下面我們來分析一下“修養”與“教養”在含義上的區別和聯系。

一、“修養”與“教養”在概念上有區別

查閱辭典，“修養”的解釋是：（1）指個人在政治、道德品質、思想、藝術、理論、知識等方面，經過個人長期的培養所達到的程度及水平，以及經過長期努力所達到的某種能力和品質。如政治修養、文學修養、道德修養、人文修養，如在《暴風驟雨》中周立波說“再加一點文化知識，和更多的政治修養，他能成為一個好區委書記。” 還有“暑天休假后利用酷暑時間加強精神修養，在逆境中修煉超凡脫俗的修養”。楊沫《青春之歌》：“比起一般知識和文學修養來，她都不如林道靜。”（2）特指培養高尚的品質和逐漸養成的在待人處事方面的正確態度。比如丁玲《韋護》：“不過他不愿將這些他得意的成績拿去發表，因為只能給一伙沒有修養的人作嘲諷的談資的。”某位記者描述一個拆違干部“他顯得還很有修養，雖然受到一大群人的圍攻，有的甚至出言不遜，他還是和顏悅色，和風細雨”。“謙和是一種修養。”分析“修養”在辭典中的解釋以及在句子中的語法成分，均屬名詞，這是被人熟知的一種用法。

但除了字典上的解釋，在日常使用中，“修養”這個詞還經常用作動詞，“修”有修正，鍛煉，學習，提升之義;“養”有培養、涵養和熏陶之義。如“善良是最容易修養的”，“冬季是最好的精神的修養時間”。在劉少奇的《論共產黨員的修養》一文中“我們的修養不能脫離革命的實踐，不能脫離廣大勞動群眾的、特別是無產階級群眾的實際革命運動”。在這些場合“修養”就用作了動詞。

在一些古典著作中，“修養”一詞也常作動詞。在許多儒家文學作品中，“修養”多指按照其學說的標準培養完善的人格，使其一言一行符合學說的要求，或指求取學識品德之充實完美。如元代劉壎在《隱居通議·琴譜序》寫道：“鼓‘宣尼之操，吾徒之修養也。”這里用作了動詞。在古代的道家學說中，“修養”指的是修煉養性。宋朝趙與時《賓退錄》中：“柳公權書如深山道士，修養已成，神氣清健，無一點塵俗。”也指效仿，學習。如《辛亥革命前十年間時論選集·權利篇》：“胥一國之人，皆以忍耐謙讓為美德，爭相模效修養之，日無暇刻，豈不痛哉！”還有休息調養之義。魯迅 在《書信集·致沈雁冰》：“現已交秋，或者只我獨去旅行一下，亦未可知。但成績恐亦未必佳，因為無思無慮之修養法，我實不知道也。”王西彥《鄉下朋友》：“去年你在信里說要到鄉下來修養身體，我就想，他一定有點什么都市病。”這里的“修養”用作動詞。

從對“修養”的解釋來看，修養來自于自我培養，責任在于自身。因為修養是個體發自內心的從外部習得知識技能進行修身養性，是在對現象、事實不斷地分析判斷獲得某種領悟的主動性行為。他可能曾經因為家庭環境、生活條件等因素，并沒有獲得足夠的教養，如著名作家賈平凹，著名表演家于是之。他們都出身于貧寒家庭，但他們勤奮執著地追求、潛心研究書本知識，深入觀察社會現象，在知識的海洋中、在社會的煉爐里修養自己的精神、氣質、學識、表演、道德等方面的造詣，被大眾認可為一個有修養的人。當今世界物質文明高度發達，人們經受著各種各樣的誘惑，面對著許多困境，更加需要修身養性，才能成為有修養的智者。

“教養”辭典上的解釋是：謂教育培養，即因教育而養成的優良品質和習慣，它可能源于自己的父母、長輩、老師、朋友，如，教養子孫。亦指一般的在思想品德文化方面的修養，是個體在行為方式中所體現的道德水平差異，是社會家庭學校以及個人共同影響、教育、修養的結果。尤其指在幼兒及青年家庭教育中對孩子從小養成的道德的標準。在古代文學作品中就可以找到“教養”的出處，比如《三字經》就提到了“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子不學，非所宜。幼不學，老何為”。

“教養”，在英文中的翻譯為“MANNER”指的是禮貌、態度、規矩、風度、習慣、生活方式……“MANNER實際上是英國皇室存在的一個象征。”這段由英國王太后說的話，高度總結了“教養”存在于西方文化中的意義。而在當今我們的文化中，“教養”更多屬于“禮儀”“素質”“道德”一類。

好的教養是內在的行為，發自內心的，善良地對待他人，可以靠后天學習得來。有“教養”的人有許多美德，比如關愛他人，為人善良，尊老愛幼，做事情有分寸、有尺度，懂得換位思考站在別人的立場替他人思考，態度謙和，溫柔，心胸寬闊，光明磊落，坦坦蕩蕩，常常博得周圍人的尊敬，人際關系良好。

教養一般來自于他人教導，如父母、老師、長者等。比如家長教孩子一些規矩，吃完飯退席時要說：“我吃完了，你們慢用。” 給人遞水遞飯一定是雙手。坐椅子不能翹起來椅腿，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吃飯要端碗，筷子不能在盤子里挑揀，不能敲碗。一個孩子在許多方面表現出色，旁人會說這個孩子很有“教養”，不會說這個孩子有“修養”。有一套有關兒童早期教養的科普讀物《中國兒童早期教養工程》，可見“教養”的發生時間應該在早期，教養的行為來自外力，而修養是個人修煉自己后培養出來的發自內在的素養。

二、“修養”與“教養”含義有交叉

在社會上、職場上和人發生矛盾時，表現得克制隱忍，人們會說他很有修養;假如他是單位領導，卻經常與下屬對罵，人們一定會說這人沒“修養”，但不會說沒“教養”。假如有人經常在背后“流言蜚語” “說長道短”，人們會指責他沒“教養”，也可能會說他“修養”太差。這其中關涉邏輯學所講概念中的五種關系之一——交叉關系。

交叉關系是邏輯學上的關系，指一個概念的部分外延與另一個概念的部分外延重合的關系。也就是說，在概念A和概念B的關系上，如果部分A是B，部分A不是B，并且部分B是A，部分B不是A，那么A和B這兩個概念之間就存在交叉關系，例如“貪官”與“干部”。類似于這樣關系的組合還有很多，如“食物”與“水果”、 “明星”與“演員”、“新款汽車”與“電動汽車”等，都是交叉關系。在“修養”和“教養”的關系中，“教養”中的一部分來自于文化品德方面的修養，與“修養”的途徑相重合。因此有修養的人一般會有教養，他的教養可能是從小習得，也可能是后天自身的努力獲得;但有教養的人未必一定有修養，如果他自身不堅持努力增強學識，就不可能成為有修養的人。這樣“修養”和“教養”就形成了交叉關系。

三、“修養”與“教養”文中有側重

這篇課文用熱情洋溢的語言，表達對年輕人的期望。他認為“真正的修養”是通過努力去實現自我完善，而“教養”是追求對精神和心靈完善。作者告訴我們，真正有“修養”的人，能享受到更多更大的幸福，生活會更加豐富多彩。真正的“修養”能使我們“正確認識過去，找到生活的意義，并且以大無畏的精神迎接未來”，它是一個永恒的、永遠沒有止境的活動。“修養”通過“教養”精神和心靈使之更加完善，增強和擴展自我意識的過程。赫爾曼·黑塞認為，研讀世界經典文學是教養我們心靈最重要的途徑之一，使我們從中找到生活的真正意義并且將我們的人生變得充實、變得高尚。“尊重”和“愛”是“教養”的前提。首先要有對知識發自內心的尊重和熱愛，才能完成對精神和心靈的教養，從而成為一個有修養的人。比如兒童閱讀，作者形象地介紹了兩種不同層次的閱讀類型。一種是缺少天賦的人，他們并不熱愛閱讀，認為閱讀是無足輕重的事，只閱讀一些低俗的文學，此類人為大多數。而另一種是為字母和文字所癡迷之人，他們對閱讀充滿了好奇與熱情，始終被新的文字所吸引，這類人是少數。對這類人來說，整個閱讀過程就是心智成長的過程，未來，他們的世界會越來越寬，從“幼兒園”走到城市，走到國家，走到全世界。在這里“教養”是手段、是工具、是鐵匠手中的鐵錘、是熔化鋼鐵的火爐、是鐵匠不斷錘擊鍛造的動作，而“修養”是將鐵塊打造成刀劍的過程。果樹沒有經過果農修剪，結不出豐滿的果實，一個人的精神和心靈沒有經過教養，就不能成長為一個有修養的人。

黑塞的“修養”，希望讓年輕的一代人通過閱讀世界經典文學作品、古代經典文學作品等來教養自身的心靈與精神，了解人類的夢想與痛苦，了解時代精神與民族精神，從而在提升自己的修養中實現人生的升華。所以“修養”在文中應解釋為“培育高尚脫俗的道德品質和正向正確的為人處事態度，通過學習知識鍛造品德實現自身的充實”;而“教養”在文中應解釋為教育培養，主要是對精神和心靈的培養，這兩個概念含義密切相連不能截然分開。

歐洲的一些古老民族，那里的人們即使從事體力勞動，也有一種謙遜的品格。他們時刻按照社會公德的要求自己，給別人留下了必要的私人空間，注意并準確地把握交往尺度;注意處處使用禮貌用語，努力營造文雅平和的氛圍。他們坐在壁爐旁閱讀的傳統習慣，就是一種長期的潛移默化的教養，使民族有了良好氛圍。這是那些民族保持良好修養的根本原因。抱著一顆真誠的心去閱讀，就是獲得教養的途徑。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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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周立波.暴風驟雨[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8.

[4]魯迅.魯迅書信集[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76.

編輯 李 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