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瑤?
摘要:“對話”離不開人的精神、情感。“對話理論”強調了文學敘事是一個動態的整體,在作者、角色、讀者的“對話”互動中,產生了動態的情感交流。在作者、角色、讀者的“對話”之中,為人們理解鑒賞文學作品提供了新的視角和可能。以《法國中尉的女人》為例,具體可分為他者話語的介入、作者話語的間離、文本話語的靜默三個層面。
關鍵詞:對話;敘事
“對話與理解是巴赫金的核心思想”[1]“始終與它的角色、創作者、閱讀者相關。”[3]對話是人們日常交流的直接方式,同樣也是人們閱讀文本時發生的一種審美模式。在不斷的動態交流之中,作者的創作與讀者的接受形成了相對閉合的環狀結構,產生了復雜多變的“對話”關系。
一、他者話語的介入
約翰·福爾斯創作《法國中尉的女人》受到了現代主義文藝思潮的巨大影響,運用了大量的“他者話語”,即“具體的你和他”“蘊涵意義的物質的或思想的存在與環境”“試圖擺脫的那部分自我或自我意識”[2]小說情節的具體語境,使他者話語的出現更有指向性,體現出鮮明的時代特色。在《法》中,這一特點具體可分為兩方面:
1.首先,其他作品人物形象、政治人物、學者、神話、圣經故事等的大量出現?!班嚨吕锢资降倪B鬢長髯”“利蓓加·夏潑樣的表情”“猶如拉奧孔樣纏繞的四肢”“特賴奇克樣頗具諷刺地表述”“《圣經》中可憐的行路人”等。作者預設了讀者的期待視野,為讀者與文本“對話”提供了條件。
2.每一章節開頭作者都引用了丁尼生、克勒夫、阿諾德、哈代等的詩句,達爾文和馬克思的學術觀點,各種維多利亞時代的文字資料和民間歌謠等等。文章開頭引用哈代的《謎》作為導入,第二章開頭引用民謠《在席爾維離去時》隱喻著即將出場的男主人公的背叛。章節前用詩句、小說、歷史資料等進行概括和導入,借“他人話語”講述自己的故事。作者著力突出文本解讀的多義性,針砭時弊,諷喻批判。
二、作者話語的間離
“相遇、體驗、感悟”[4]巴赫金的對話理論受到了馬丁·布伯的相遇哲學影響,著力強調動態的“對話”關系。作者的敘述需要讀者的主動參與和回應,才能共同構成小說文本中完整的內容和情節。約翰·福爾斯有意識地引入作者身份,使讀者間離的審視故事中的人物形象與社會現實,迫使讀者思考和反思自身在現實生活中的境遇、心態、行為。促使讀者在充滿主動性的狀態下與角色“對話”。
(一)旁觀的第三者
“此時,有一對男女開始朝著萊姆里季斯的碼頭走去,好奇的人馬上就能做出各種可能性很大的猜測。”在小說開頭“好奇的人”既包括萊姆鎮的居民,又喻指閱讀小說的讀者。作為閱讀者,在此處就已經開始與作者進行對話,并在“作者”的帶領之下開始一起構思和想象男女主人公的愛情故事。在這里,話語的雙關既是對故事之中角色行為的描述,又是作者對讀者的解釋和說明,不再是“我來講一個故事”而是“我為你講一個故事”強調了讀者的存在感和重要意義。
(二)故事背景的解說者
“然而,如果你像那一天那個男人做的一樣,在1867年轉頭向西像陸地望去,你所看到的景色還是很和諧的?!薄敖裉?,擁有財富的最常見癥狀之一是具有破壞性的神經官能癥,而在他那個世紀則是平常的百無聊賴?!毙≌f描寫的是維多利亞時代,與作者所處時代有一定的時間距離,“作者”不斷地強調過去和今天的時間差異正是為了讓讀者產生情感上的間離。通過動態的、主觀的思考交流深入理解小說時代背景下角色的生存狀態。
(三)參與劇情發展的“作者”角色
“本書中的‘我,那個以巧妙的虛偽理由讓薩拉湮沒無聞的‘我,并不是我自己;它只是某種對事物極為冷淡的態度的擬人化……”作者在小說中為自己設定了一個角色,即“作者”,通過這個角色帶領讀者一起創作和閱讀整個故事。在此過程中,通過不斷的與讀者進行對話,引導讀者理解和“看見”作者想要表達的批判、贊揚的意圖。作者既通過“作家”這個角色與讀者對話,自身也參與到角色與角色的對話之中,在這種不斷地互動中完成和構建整部小說。
三、敘事文本的靜默
“人不僅需要與他人對話,也需要與自我對話。”[4]作者對于莎拉的描寫,集中在男女主人公的行為之中,但更深層的是對于莎拉心靈的探究。敘事者在講述這個故事時,引領人們以莎拉不可預期的行動為介質反思自身,在男女主人與自身的內在“對話”之中,間接的要求讀者一同進行內在的“自我對話”。這種對話隱藏在人物的不自覺行為之中,被潛意識所支配,是一種聲音的靜止、思維的喧囂。
(一)角色對話的靜止
莎拉初次遇見查爾斯時沒有進行交談,但是反而在查爾斯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種對話是情緒和精神上的交流,無法用語言加以表達,是一種靜止或空白的對話。莎拉被要求散發福音冊子時,先是禮貌的問候,然后是默默的真誠的注視,這種語言的靜默是莎拉的精神力量,薩拉通過情緒的感染和情感的共情借由靜默的話語獲得人們的某種認同。查爾斯在憤懣和惱怒中毫無反駁的簽署解除婚約的法律文件是一種空白的對話,他雖然心懷愧疚,但是也用無聲的沉默對嚴苛的條文要求加以抗議。對話聲音的靜止有時比言語更有力量,沉默意味著對交談內容的不認可或是某種程度的妥協。薩拉在波爾坦尼太太就職時就多次以恭敬地沉默應對,并達到了相當好的效果。在沉默中,人們往往會以自己所認為的含義去理解,避免了爭執,維護了交流的平和順暢,保證了“對話”的良好效果。
(二)敘事聲音的斷裂
薩拉的出現是毫無預兆的,在一個特定的場景之中,有一個言行舉止都極為別致的女性突然出現,沒有人物介紹,也沒有鋪墊和襯托,薩拉的形象以一種單獨的別致的方式進入故事的敘事之中。顯示出故事的開門見山和靈活跳躍。作者跟隨男主人公的生活經歷和心路歷程進行敘述,女主人公在此階段幾乎完全消失。這種事件線索的連貫與故事劇情的停頓和中斷,為讀者想想薩拉的經歷提供了可補充的想象空間。薩拉的生活、情感經歷是怎樣的,她的心理變化是怎樣的,她的未來將會如何發展,都是讀者不可預知的。作者設置懸念,引發讀者的興趣和好奇,在無聲之中宣示著薩拉對查爾斯的影響和控制。
(三)讀者聲音的介入
約翰·福爾斯在小說中采用開放式的結局,描寫了查爾斯的幻想、圓滿的愛情、破碎的愛情三種不同的結局。最大限度地增加了讀者與文本對話的互動。把故事的結局交由讀者自行選擇,亦是將角色置于一個未完成的狀態,交由讀者處置。在這種絕對權力之中,讀者可以由被動接受轉變為故事的主人,將自身生活中未得到或未完滿的情感釋放和宣泄出來?!拔铱梢宰寷_突繼續進行下去,自己只擔當記錄的角色,也可以采用同時支持雙方的立場。”“我若不參與到沖突中,唯一的辦法是把兩種結局都寫出來。”作者稱呼讀者為“我們”,將讀者置于和自身同等的地位之上。賦予讀者和評論家權力,共同解構和重構故事文本,在這種動態的作家與角色、作家與讀者、讀者與角色的對話之中敘述完整的故事情節。
四、結語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小說以藝術形式實踐了人的對話式存在”,是對“人的存在狀態的深刻關注。”[5]“莎拉之謎”詮釋了人在面對未知生活時的迷茫、困苦,激勵人們堅定對自由、信仰的執著追求。體現出他者話語的介入、作者話語的間離、文本話語的靜默的敘事特點。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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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史鈺.談談“對話”理論對文學理論研究的必要性與實踐路徑——從馬丁·布伯和巴赫金論起[J].太原師范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5,14(02):83-87.
[5]汪小英.詩歌話語對話性:巴赫金對話理論的一個重要維度[J].求索,2017 (01):176-1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