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良軍 彭智軍
【摘要】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必須向振興實體經濟發力,激發微觀主體的潛力,才能最終確保經濟高質量發展。財務會計發揮著為實體經濟主體信息使用者提供資源配置決策相關信息的重要作用。研究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下的財務會計問題,將對推動實體經濟財務會計工作向更深層次、更廣泛的空間發展產生積極的作用。通過梳理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去產能、去庫存、去杠桿、降成本、補短板中實體經濟面臨的財務會計問題并提出相應對策,以期為實體經濟的財務會計工作在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下的各項管理決策提供理論依據,也為進一步研究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財務會計問題奠定基礎。
【關鍵詞】供給側結構性改革;高質量發展;三去一降一補;財務會計
【中圖分類號】F23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4-0994(2019)19-0101-10
【基金項目】廣東省佛山市社會科學規劃項目“供給側改革背景下佛山實體經濟轉型升級路徑”(項目編號:2019-GJ089)
一、引言
薩伊(Jean-Baptiste Say)早在1803年所著的《論政治經濟學》和《略論財富是怎樣產生、分配和消費的》中提出的“薩伊定律”與凱恩斯于1936年在《就業、利息和貨幣通論》中提出的“凱恩斯定律”,被認為是“供給側”經濟學派(Supply-side Economics)與“需求側”經濟學派(Demand-side Economics)的開端與代表。
薩伊定律可表述為:“人們勞動所創造的成果具有某種效用,這種效用同時并被賦予一定的價值,除非有人掌握了購買所賦予價值的手段”,即有人掌握同樣是通過勞動、資本和土地創造出的其他產品所組成的效用及價值,否則將不會有人出價來購買該價值[1]。根據薩伊定律,在完全自由的市場經濟中供給會自動創造需求,經濟一般不會發生生產過剩的危機,更不可能出現就業不足的情況。然而,由于薩伊定律與1929 ~ 1933年美國“大蕭條”時期所爆發的失業人數驟增和產能過剩、需求有限的情況相悖,其到了幾乎被徹底顛覆的邊緣,“供給側”經濟學派也就在美國“大蕭條”時期迎來了其歷史上的第一次否定。
與此同時,也引發了經濟學理論的凱恩斯革命。凱恩斯定律可表述為:邊際消費遞減、資本邊際效率遞減、貨幣的流動偏好需要以及利率下降剛性等因素導致了有效需求不足。有效需求不足是形成生產過剩并導致高失業率的直接原因,從而凱恩斯提出不是供給自動創造需求,而是需求能產生供給的觀點。凱恩斯定律的“有效需求”指的是總供給與總需求達到均衡狀態時有支付能力的總需求,并主張通過擴大總需求來擴大就業以帶動經濟總量的增長,因此“三駕馬車”理論所強調的消費、投資、出口三大動力,自然也相應地形成了消費需求、投資需求和出口需求的“需求側”經濟學派[2]。
此后,“需求側”經濟學派與“供給側”經濟學派的理論交鋒以“后來居上”與“復辟”的交替形式不斷持續,直到2008年美國“次貸危機”引起全球金融海嘯爆發,“供給側”經濟學派又重新回歸至舉足輕重之位。
我國近十年來開始采取類似凱恩斯主義總需求管理的國家干預主義宏觀政策[3],實行了多輪諸如四萬億以政府投資為主的大規模基礎建設投資刺激計劃等經濟擴張,導致一些行業產能過剩。在1978~2007年間,失業率不斷攀升,失業人數迅速增加,失業率從2.01%上升到10.68%,失業人數從201.4萬上升到2216.10萬[4],加之我國特殊經濟體制所遺留的歷史問題在經濟轉軌期驟然凸顯,自2000年以來我國經濟增長率于2012年首次“破八”跌至7.7%,之后經濟增速逐漸放緩[5],2014年我國經濟正式步入中低速發展新常態。
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新時代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化為人民日益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發展不平衡、不充分之間的矛盾。社會矛盾的主要方面是“不平衡”,而結構性失衡又是“不平衡”的突出表現。解決“不平衡”這一主要矛盾,關鍵要分析結構性失衡的原因所在,并深化以供給側結構性為主線的改革[6]。2015年12月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拉開了“三去一降一補”五大經濟工作任務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序幕。2016年在北京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上,習近平主席指出:“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主要任務是振興實體經濟,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要向振興實體經濟發力和聚力。”
因此,無論是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宏觀層面設計還是“三去一降一補”的主要經濟工作任務,都要在實體經濟層面落實并產生作用。財務會計是現代化公司治理過程中的一項基礎性工作,通過一系列規范的會計確認與計量,形成反映企業真實情況的可靠信息,為企業經營管理決策、提高經濟質量、實現企業戰略目標、促進市場經濟的健康有序發展提供重要參考。近幾年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理論研究與實踐不斷取得進展,必將影響與推動財務會計理論與實踐向更高層次與更廣泛的空間發展。綜上,在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理論研究與實踐成果的基礎上,對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下的財務會計問題進行研究,將具有重要的理論與現實意義。
二、文獻梳理與評述
我國并非率先通過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刺激經濟的國家,20世紀80年代里根總統領導的美國、撒切爾夫人領導的英國、首相中曾根康弘領導的日本等也分別進行了供給管理的改革實踐。從關心和探索中國經濟增長方式轉型的學者對供給經濟學的學術研究,到2015年11月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十一次會議上習近平主席首次提出,再到歷經三年多理論探索和實踐檢驗的今日,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理論體系日漸成熟。學者們主要對供給學派的理論及其演化、西方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中國化的解讀、我國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背景、我國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實踐創新展開研究并取得了豐碩的成果,也有一些學者對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與財務會計相關的創新進行了研究。
(一)供給經濟學的理論研究
張彌[7]較早地比較了國內外供給經濟學派的理論貢獻及特點,認為國外供給經濟學派主要研究了制度和經濟結構既定條件下供給不足的問題,而我國供給經濟學派則研究了國內供給不足的主要原因,認為我國供給不足是低效率導致的,而且低效率的根源是體制問題。劉偉、蘇劍[8]針對我國宏觀經濟失衡的新特點,分析了需求管理政策的局限性,提出引入供給管理政策的客觀性,并針對我國實際,分析了需求管理政策與供給管理政策相結合的基本原則。賈康、蘇京春[1]系統地梳理了“供給側”經濟學派發展過程中所出現的兩輪“否定之否定”的演變軌跡,認為“供給側”經濟學派所展望的根植于中國實踐的“新供給經濟學”,是從發展邏輯上的理性回歸。
2015年11月習近平主席首次提出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之后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立即成為我國經濟的熱門話題,引起了學術界的廣泛關注,有關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政策解讀與認識的文獻相繼出現。在諸多學者的討論中,最具有權威性的是由吳敬璉等聯袂撰寫的《供給側改革——經濟轉型重塑中國布局》[9]。學者們認為“供給結構滿足不了需求結構的變化”是普遍存在的問題,提出了“如何從供給、生產端入手,通過解放生產力來促進經濟發展”,并從“產業層面、調控層面、財稅制度層面”清晰地描繪了改革路線圖。洪銀興[10]指出,我國雖然已經完成了市場經濟體制的轉變,但仍然存在結構、技術、效率三方面的供給側問題;這三方面供給側問題不會自動解決,也不能僅僅依靠需求側的調節來解決,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要處理好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目標和“三去一降一補”之間以及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和需求管理之間的關系。
(二)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對財務會計的影響研究
隨著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理論探索的深入,其理論體系日趨成熟,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實踐創新開始釋放。易愛軍、王昌海[11]研究了基于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農產品定價問題。劉啟仁等[12]利用雙重差分法對2014年固定資產加速折舊政策進行實驗,研究了稅收優惠增加對企業固定資產投資行為的影響機制。
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對財務會計相關的理論研究也產生了影響。夏斌等[13]認為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下的中國已經進入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新時代,作為經濟管理的重要組成部分,會計的理論邊界、角色定義、戰略地位將發生重大的變革,這對我國會計提出了新的挑戰。會計創新已然是新時代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必然選擇。
此外,樓繼偉[14]回顧了我國四十年來的重大財稅改革,認為包括向新模式、新業態、新動力在內的經濟發展動力的轉變要靠深化財稅制度改革。通過減稅、增加財政支出等多種改革辦法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推動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
綜上,目前對供給經濟學的理論研究比較豐富,有關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與財務會計之間關系的研究主要是從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對財務會計的影響的角度展開,亟待進一步對產生影響后面臨的具體財務會計問題展開研究。早在2015年中央已經明確了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三去一降一補”的五項任務,這五項任務必將對企業的資金運動及經濟管理活動產生影響,企業的財務會計也必將面臨新的問題。然而,與當前中央謀劃、全國推進的以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主線的宏觀政策不協調的現象是:對當前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政策下的財務會計問題缺乏研究,相關研究文獻鮮有出現。
三、“三去一降一補”改革任務面臨的財務會計問題
中央確定的“三去一降一補”五大任務是當前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緊迫任務、主攻方向和切入點。這五項任務的目標是進一步從供給側解放企業要素的生產力,提高效率與質量。而財務會計為企業資源配置決策提供了重要的信息,因此對于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下的企業財務會計問題有必要從“三去一降一補”五個方面展開分析。
(一)去產能改革任務面臨的財務會計問題
早在2013年10月國務院就頒布了《關于化解產能嚴重過剩矛盾的指導意見》,旨在解決部分行業嚴重的產能過剩問題。2015年12月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重點為“三去一降一補”,且去產能被列為次年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五大任務之首。2015年12月,李克強總理首次提出了僵尸企業的認定標準及處置方法,即“要對持續虧損3年以上且不符合結構調整方向的企業采取資產重組、產權轉讓、關閉破產等方式予以‘退出’”。2017年2月召開的中央財經領導小組第十五次會議指出,深入推進去產能的關鍵是要抓住僵尸企業處置這個“牛鼻子”。
如果不借助會計方法對反映企業真實情況的財務數據做出處理,那么將難以對僵尸企業的認定作出準確的判斷。無論通過資產重組、產權轉讓、關閉破產中的哪一種方式來處置僵尸企業,都需要進行相應會計處理。然而,目前僵尸企業本身并沒有明確的學術定義,僵尸企業的認定沒有一個統一的財務標準,對僵尸企業的處置也存在諸多問題。
1.僵尸企業的認定缺乏確認與計量的財務標準。目前國內外學者主要研究了僵尸企業認定的經濟標準,其中具有代表性的認定方法主要有CHK法、FN法、HK法,國內學者基本也是根據這三種方法進行修正。僵尸企業認定的經濟標準是基于Hart的剩余控制權理論而制定的,即當企業產權所有者所提供的股權資本在經營過程中完全消耗殆盡,最終不能履行清償到期債務的“兜底”義務時,剩余控制權應該向債權人或新股東轉移。國內外對僵尸企業認定的經濟標準研究比較豐富,但僵尸企業的經濟標準始終無法取代財務標準的確認與計量的功能。例如,僵尸企業認定的經濟標準中的FN法雖然考察了僵尸企業的利潤,但未扣除非公平關聯交易所獲取的利潤,這就需要會計確認與計量的財務標準介入。綜上,目前僵尸企業的認定缺乏一個統一確認與計量的財務標準。
2.僵尸企業已不再滿足持續經營假設,會計主體注銷進入“死循環”。雖然2016年為規范僵尸企業會計主體關閉、兼并重組等業務的會計處理,財政部出臺了《關于印發〈規范“三去一降一補”有關業務的會計處理規定〉的通知》(財會[2016]17號),但是僵尸企業會計主體一般屬于無資產、無人員、無場地的“三無”企業,這些“三無”企業一般長期處于關閉停產狀態,大部分人員已經被解聘或分流,企業賬面幾乎無有效資產,僅有的有效資產與經營場地或是被抵押,或是因涉訴被凍結。因此,會計機構遭到嚴重破壞,會計檔案與信息嚴重缺失,僵尸企業已不再滿足持續經營假設,這些都會給僵尸企業的處置帶來困難。另外,僵尸企業會計主體的注銷制度存在多頭管理現象,特別是國有僵尸企業注銷,包括工商注銷、稅務注銷、產權注銷,依據的法律法規包括《企業國有資產產權登記管理辦法》《中華人民共和國破產法》《中華人民共和國稅收征管法實施細則》等。按現行制度去產能,如果以破產的方式處置僵尸企業,則其在工商注銷前必須先進行稅務注銷,即稅務機關出具清稅證明,而稅務機關出具清稅證明的前提是清繳所欠的稅費與滯納金,這對于已經陷入財務困境且欠稅的破產類僵尸企業而言無疑是一個“死循環”,必將影響去產能政策的執行。
3.破產費用成為僵尸企業破產的“攔路虎”,專項處置資金缺乏監管。首先,如果以破產的方式處置僵尸企業,那么僵尸企業進入破產程序的首要條件是繳納破產費用。僵尸企業大多資不抵債,即使賬面看上去有資產,通常也是擔保財產,應優先清償擔保債權。因此,無法支付破產費用就使得僵尸企業無法進入破產程序。其次,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破產法》的規定,僵尸企業因處置或變現財產所獲得的收入而產生的稅費并不屬于破產費用,但在實際執行中往往按破產費用優先于普通債權執行上繳稅務機關。最后,中央設立了1000億元的國有僵尸企業處置專項資金,并將該資金通過各省級、各級國資委、委管國有企業集團、所轄僵尸企業等環節逐級下撥。然而,從當前全國執行的情況來看,這一專項資金從申請、審批到撥付等環節既沒有搭建一個過程公示系統平臺,也沒有建立一個有效的監管審計機制。
(二)去杠桿改革任務面臨的財務會計問題
杠桿化是指通過負債的方式以較少的資金獲取大量資金,以期產生較高的收益。當經濟形勢向好時,杠桿化能產生正面收益;但當經濟形勢下行時,高杠桿產生的負面效應會被迅速放大,致使風險驟增。目前全社會杠桿率通常被分為四種,即政府部門杠桿率、金融企業杠桿率、非金融企業杠桿率和居民部門杠桿率,與本文相關的研究對象為非金融企業杠桿率。全社會杠桿率通常使用“債務總額/GDP”這一指標來衡量,企業財務杠桿率通常用“普通股每股收益變動率/息稅前利潤變動率”這一指標來衡量。截至2015年年末,我國全社會各部門的杠桿率如表所示。

從表中可以看出,2015年年末全社會杠桿率為249%,其中非金融企業杠桿率為156%,數值高居全球第一,遠遠超過了90%的警戒線。如此高位的杠桿率極大地增加了經濟運行的債務壓力和風險,加劇了“供需錯配”的矛盾,成為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主要障礙。
1.對于不同行業與企業的杠桿率與風險之間的關系缺乏分類分析。去杠桿的宏觀政策是為了降低經濟運行的債務壓力和風險,實現經濟高質量增長,但具體到微觀層面的市場主體時,則需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在2018年去杠桿的操作過程中,無論是什么行業,無論是國有企業還是民營企業,均采取“一刀切”的方法。例如:國有企業都被主管部門下達了去杠桿的命令,這樣顯然有悖于宏觀政策的目標;對于非金融企業市場主體的杠桿率而言,一個杠桿率為98%的處于成長期的高科技創新企業的發展前景未必比一個杠桿率為60%的無市場競爭力的企業表現差,不進行分類分析而只采取“一刀切”的方法很有可能將一個極具盈利潛力的企業在瓶頸期就抹殺掉。
2.短時間大力度去杠桿易導致資金鏈驟然緊張甚至斷裂。2018年的重要政策是去杠桿,似乎要在2018年短短的一年內強行完成去杠桿的任務,銀行對非金融企業的放貸收緊,政府將經濟開發區的貸款直接掐斷,甚至將PPP項目停滯或全面清理,導致非金融企業資金鏈驟然緊張甚至斷裂,整個經濟出現問題。中國經濟50人論壇在2019年年會上關于去杠桿的討論也指出,從防范杠桿風險的視角出發,對于傳統體制弊端所產生的系統性杠桿風險的防范不是通過短時間和加大力度所能完成的,而應該穩中求進。
3.名為去杠桿,實為非金融企業杠桿向金融企業轉移。首先,在去杠桿的背景下,金融企業會進一步控制信貸規模,進而非金融企業舉債被縮減,這樣將導致金融企業由于信貸規模被控制而收益受挫,而且非金融企業由于舉債被縮減,還本付息的資金壓力加劇,投資回報率下滑,償還金融企業的貸款能力進一步惡化,因此雖然非金融企業的杠桿可能降了,但實質上是轉移給了金融企業。其次,一些僵尸企業為了達到去杠桿目的,不是盤活資產而是廉價變賣資產還債或干脆關停,致使廉價變賣資產的損失及關停所形成的金融企業的“死賬”進一步加劇了金融部門的杠桿風險,這實質上也是將杠桿轉移給了金融企業。
(三)去庫存改革任務面臨的財務會計問題
庫存既是企業的生產要素,也是企業擁有的一項資產,庫存過多既反映出供需不平衡的現象,又會占用企業資金,增加企業的庫存管理成本。根據統計數據,其實大多數學者早就意識到,去庫存的對象主要是房地產,其目的主要是化解房地產行業的庫存問題。
1.成本分配不準確導致庫存數據缺乏準確性,根據《城市用地分類與規劃建設用地標準》,房屋的用途可以分為:居住用途、工業用途、商業用途、建立文體娛樂設施、建立政府和公用設施、建造多功能建筑。房地產企業在確認收入時要區分不同類型的建筑:用于居住的建筑必須等業主驗收,主要風險才算轉移,銷售收入也才能確認;而用于商業的建筑一般在銷售合同簽訂時即可確認銷售收入。房地產企業本身由于建設周期長而容易造成收入與成本配比不實的情況,加上高庫存決定了房地產企業采取期房與現房混合銷售的模式,加劇了成本分配不準確的現象,影響了其庫存成本核算的準確性及房地產庫存價值等相關財務數據。
2.土地價格上漲與政府限價夾逼了房地產企業的利潤,導致商品房質量下降、庫存增加。我國房地產市場于1980年誕生,從1992年房地產價格放開到現在我國房地也僅僅歷經了不到30年,促進房地產價格平穩健康發展的長效機制與制度安排還不夠完善。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數據顯示,2017年我國仍有三千萬左右的貧困人口,2018年全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為28228元,其中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為39251元,而2018年7月我國商品住宅平均成交價格為每平方米8498.58元。房價大于收入6倍,表明房價超出了居民的經濟承受能力,大中城市普遍超過6倍,北京平均為14.43倍。商品房供給價格上漲主要受到兩個方面的影響:一是土地價格上漲;二是全國砂石、水泥、混凝土等建材缺乏監管,價格逐年上漲。在這一背景下,出現了一種現象:一方面,商品房供給價格遠遠高于居民可支配收入水平;另一方面,由于政府限價,土地價格與商品房銷售價差越來越小,房地產企業利潤并不高,甚至有房地產企業為追求利潤最終降低商品房的質量水平,各地商品房質量糾紛逐年加劇,在一定程度上加大了庫存量。
3.商品房投資炒作引起房地產過度投資,增加了庫存量,助推了高杠桿與融資難現象。我國改革開放40年社會經濟取得了巨大發展,同時人們的貧富差距也在不斷加大,社會資本掌握在一小部分個人手中。商品房除了用于居住,還可以作為具有較大增值空間的資產用于投資。這就導致了:一方面,大多數經濟水平一般的人對商品房具有剛需,但面對城市高昂的房價,靠自身能力只能望而卻步;另一方面,掌握社會資本及熱錢流入的一小部分人,對商品房無有效需求,但其擁有大量資金購買房產用于投資,持續炒作,造成市場需求量較大的假象,使得具有剛需的人可能沒房,而投機造成的假象引起房地產過度投資,不僅增加了庫存,還助推了房地產企業的高杠桿率。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房地產開發企業自籌資金與國內貸款占總融資額的一半。這意味著:一方面,占房地產企業數量90%以上的中小房地產開發企業融資都比較艱難;另一方面,一旦國家采取緊縮的財政政策,高杠桿率房地產企業很容易出現資金流斷鏈的情況。
(四)降成本改革任務面臨的財務會計問題
2000年我國規模以上工業企業的主營業務成本率(主營業務成本/主營收入)為80.73%,到2015年達到85.68%,比率上升近五個百分點,與世界水平相比,我國制造業成本優勢逐年下降。
1.人工、土地租金、融資、物流等要素成本高于國際水平或同期經濟增長水平。在人工成本方面,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2008~2016年,勞動密集型的制造業人均年工資從24192元增加到59470元,年均增長率達到11.9%,增速高于美國、德國等發達經濟體。人工成本上漲的主要影響因素包括:2010年起“人口紅利”消失、物價上漲、社保費率占比增加、員工招聘培訓成本增加等。在土地租金方面,以政府土地出讓金為例,2004年政府土地出讓金為6412億元,到2018年達到6.6萬億元,平均每年增長39%,遠高于同期經濟增長水平,給中小企業造成了巨大負擔。在融資成本方面,主要存在融資貴與不公平現象,2004~2018年中國人民銀行一年期貸款利率平均在6%左右,而同期美國、德國、日本的貸款利率分別為2.25%、3.5%、1%。此外,大中型企業融資貸款普遍執行的是基準利率,而對小微企業則會在基準利率的基礎上上浮20%~30%。我國工業企業的物流成本約占制造成本的30 ~ 40%,2014年我國物流本成約占GDP的16.6%,而同期美國為8.3%,世界平均為11.7%。
2.僵尸企業欠稅滯納金封頂與變賣資產所產生的稅款問題成為無法規參照的成本負擔。《中華人民共和國稅收征收管理法》對于欠繳稅款的滯納金是否封頂沒有作出明確的規定,稅務機關往往機械地對已經陷入財務困境的欠稅企業按上不封頂原則計算滯納金,這對于陷入財務困境的企業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如果該企業是列入去產能中的僵尸企業,則由于滯納金封頂問題沒有確定,所欠稅款與其他債權的比例無法確定,破產財產也就無法確定,這將直接影響僵尸企業進入破產的程序。此外,《中華人民共和國企業所得稅法》第十八條規定,企業納稅年度發生的虧損,可用以后年度的所得彌補,但結轉年限最長不得超過五年。而去產能處置破產類僵尸企業過程中變賣資產的所得往往超過五年的彌補期,此時至少存在兩個問題:第一,變賣資產所產生的稅款先于普通自由權執行是否有法律依據?第二,如果所產生的稅款不能優先于普通債權,僵尸企業將支付不起這筆稅款(因為收入用于還債),在欠稅的情況下是否還計算滯納金?這些在現行制度中找不到答案。
3.制度性交易成本高于國際水平。世界銀行2016~2018年發布的《營商環境報告》數據顯示,我國當前制度性成本高于美國、德國、韓國、日本、馬來西亞等國。由于我國的特殊制度背景,加上政府近幾年來對市場的管制和控制力不斷增強,這種制度性交易成本也在不斷增加,甚至成為一些行業、企業最為重要的成本之一。例如,某些資源類領域被壟斷,要獲得許可或授權,所付出的制度性交易成本代價極為高昂,而這些成本通過市場向產業鏈上的企業與消費者進行層層傳遞與轉嫁,這個過程嚴重影響了國民經濟的高質量發展。
(五)補短板改革任務面臨的財務會計問題
“短板”是影響經濟高質量發展關鍵性的薄弱環節或制約瓶頸。“補齊短板”可以有效提升我國經濟“木桶容量”,是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必要條件與重中之重。
1.土地資源缺乏公平的市場化配置平臺,導致土地價格有失公平。土地是實體經濟一項最基本的生產要素,既是資源又是資產和資本。我國實行城鄉土地二元制,土地制度最突出的問題是土地資源非市場化配置。政府幾乎包攬了土地權力和權利的所有角色,政府是土地利用的規劃者和執行者,是土地出讓金的征收者,是國有土地的產權所有者、經營者、管理者,是土地市場的壟斷供給者。現行的國有經營性建設用地使用權的出讓方式有招標、拍賣、掛牌和協議,表面上公開競價方式似乎實現了市場化,但這種市場化只是表象。由于土地的競價過程除了政府根本沒有其他土地供應競爭者,土地的供給量并非由市場需求所決定,而是由政府控制的,因此,對土地價格和土地供應起決定性作用的是政府而非市場。在這種狀態下,國有企業與民營企業在最基本的生產要素之一的土地競爭上顯然缺乏公平的市場化平臺,而且國有經營性土地還有“協議”與“劃撥”配置兩種類型。因此,經營性土地資源的非市場化配置模式讓一些企業輸在了起跑線上,成了無法彌補的短板,這種模式也是不可持續的。
2.公共產品資源投資效率未被充分釋放。由于我國是從計劃經濟過渡而來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體制,我國的公共產品資源配置格局一直存在缺陷。改革開放40年來,隨著改革的不斷深化,雖然政府對公共產品資源的壟斷以及政府集公共產品資源與私人產品資源配置于一身的過度集權矛盾有所緩解,但從財務會計的角度來看,現行的公共品生產資源配置體制下依然存在以下三方面的問題:①預期投資回報率低或投資巨大抑制了社會資本投資;②PPP模式容易轉化為短期融資工具;③投融資運行的交易成本仍然較高。由于政府推出的PPP項目一般為收益率不足的存量項目或投資大、回報率低的重點基礎設施等公共產品,民間資本積極性不高。而在競爭性公共產品項目方面,一般被國有企業牢牢掌握,民間資本自然擠不進去。此外,政府大多欲通過PPP項目在短期內擺脫地方政府高杠桿,不重視長期投資回報率。
3.民營企業與小微企業融資困難。國家經濟的立身之本是實體經濟,實體經濟是肌體,金融是實體經濟的血脈,金融要為實體經濟服務。當前我國金融服務實體經濟結構失衡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①中小型金融機構市場供給偏低。截至2018年,銀保監會公布的4588家銀行業金融機構中,小型銀行類金融機構數量占比僅約為35%。②民營企業融資困難。在以規避不良貸款為首要原則的國有銀行為主導的間接融資背景下,銀行是否放貸完全取決于風險的大小。而民營企業一般規模較小、財務管理水平較低、運營信息不對稱,導致民營企業難以通過國有銀行的資質審查,造成其融資困難。③小微企業融資困難。銀保監會官方網站公布的數據顯示,截至2019年第二季度,銀行業金融機構普惠型小微企業貸款余額為106960億元,僅占各項貸款余額1456375億元的7.34%,說明小微企業信貸規模整體占比不高,信貸資源在大中小微型企業之間的分配仍不均衡。
四、解決財務會計問題的對策與建議
(一)解決去產能改革任務面臨的財務會計問題的對策與建議
1.建立基于會計準則確認與計量原則的僵尸企業認定財務標準。實踐中僵尸企業的認定必須在借助會計的確認、計量及核算方法形成真實準確的財務數據后,才能最終做出準確的判斷,而這些真實準確反映僵尸企業狀況的財務數據必須根據一套規范的會計確認與計量體系而獲得,會計準則正是公認的一套規范會計主體確認、計量和信息披露行為,確保會計報告信息質量的規范性指引文件體系。針對僅憑經濟標準對僵尸企業進行認定所存在的問題,應當盡快建立僵尸企業認定的財務標準,當然,財務標準必須遵循會計準則的確認與計量原則。根據我國政府官方對僵尸企業的認定標準,可將僵尸企業認定的財務標準定義為:實際凈利潤連續三年小于零且連續三年凈資產持續減少的企業,即:

其中,Quick Ration,t表示n企業第t年的速動比率,Debt Asset Ration,t表示n企業第t年的資產負債率。
根據上述定義,滿足公式(3)的可認定為破產類僵尸企業。
相對于經濟標準而言,財務標準充分發揮了會計準則在確認與計量方面的重要優勢,使得僵尸企業的認定更加科學,實踐中的可操作性更強。例如,財務標準中將僵尸企業的凈利潤減去非公平關聯交易獲得的利潤,完全可根據《企業會計準則第36號——關聯方披露》(2006)第二條進行確認。根據Hart的理論,破產類僵尸企業認定的經濟標準為剩余控制權向債權人或新股東轉移,而破產類僵尸企業認定的財務標準表達為速動比率<1,資產負債率>1,更易于計量與確認。
2.明確僵尸企業的責任主體,建立責任托管與代理制度。各級政府要根據產權關系明確僵尸企業的責任主體。對于大型集團公司或股權關系較為復雜的企業來說,其分公司、子公司認定為僵尸企業后,母公司或股東大會應對僵尸企業的責任主體負責;對于全民所有制僵尸企業,要明確出資方為僵尸企業的責任主體;對喪失承擔能力的主體,要建立責任托管與代理制度,確保會計機構職能與會計資料的完整性,為去產能任務的完成提供可靠信息。
3.完善中央去產能專項資金的用途,并建立監督機制。第一,各級人民政府國資委要與人民法院協調,完善中央去產能專項資金的用途。例如,從中央的專項資金或當地政府的專項資金中設立破產費用專項資金,用于僵尸企業特別是國有破產類僵尸企業處置時破產程序的啟動,切實解決破產類僵尸企業破產財產支付不起破產費用而導致破產程序無法啟動的“攔路虎”問題。第二,建立中央去產能專項補助資金信息化公示平臺,完善各級申報、審批、撥付的監督機制,避免資金濫用或形成二次“輸血”。
(二)解決去杠桿改革任務面臨的財務會計問題的對策與建議
1.對于杠桿率與風險的關系,要采取分類分析、區別對待的方式。國家統一部署所防范的風險是帶有全局性和系統性的風險,而落實到實體經濟去杠桿的工作中,要對不同行業、不同企業分類分析、區別對待,簡單采用“一刀切”的方法對去杠桿嚴防死守,顯然違背了經濟活動內在的規律要求。2018年上半年有些政府部門為了完成去杠桿指標,采取“一刀切”的方法從自己的角度考慮,硬性規定無論國有企業還是民營企業,都必須將杠桿率降到多少,沒有進行分類分析、區別對待,也沒有相互協調,充分考慮不同政策的影響會疊加共振,導致一些高杠桿但極具發展潛力的企業深受影響。“一刀切”的方法表面上是在防范風險,但實際上恰恰嚴重違背了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內在的“區別對待、優化結構”的要求,不僅不能在成功防范系統性風險方面奏效,反而增加了“防風險造成的風險”,給經濟高質量發展幫了倒忙。
2.要從去存量債務到穩杠桿分階段進行去杠桿。去杠桿不是獨立的,而是與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其他任務相互聯系、相互影響、相輔相成的一個嚴密的邏輯整體,是一項長期的過程,不能一蹴而就。非金融企業去杠桿要與所面臨問題的復雜性、重要性按輕重緩急的原則分階段進行。
第一階段是減少存量債務和控制債務規模。減少存量債務可以通過兼并、重組、重整、債轉股等多種舉措實現,最終達到降低非金融企業的經濟運行風險的目的。控制債務規模的任務是嚴格控制新增債務的規模,特別是要嚴格控制低效行業非金融企業的新增債務規模,例如要堅決切斷向僵尸企業的“輸血”。第二階段是協調好非金融企業去杠桿與保增長的關系,這一階段要將低效高杠桿企業的資金規模釋放出來,轉而擴大投資回報率高的非金融企業的債務規模,發揮負債對經濟增長的杠桿作用,使去杠桿與保增長同步進行。第三階段是實現非金融企業穩杠桿,這一階段要以結構性改革為基礎,從供給側特別是制度方面進行改革,從根本上解決非金融企業杠桿率居高不下的頑疾,將經濟增長從量的增長轉為質的增長,從而實現非金融企業穩杠桿率的目標。
3.提高股東權益報酬率才是去杠桿的根本保證。通過兼并、重組、債轉股等方式優化非金融企業資本結構,降低財務資產負債率只是使企業實現了短期的去杠桿,是企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一個切入點;而要實現非金融企業系統性去杠桿,則必須依靠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破解制約股東權益報酬率增長的約束。股東權益報酬率持續增長是企業具有市場競爭力與盈利能力的體現,供給側制度方面的改革就是在極大地激活企業在市場中的競爭力。制度方面的改革包括混合所有制改革、債轉股的產權制度改革、國有資產交易市場改革、破產制度改革、國有企業分類改革、國有資本投資運營公司改革、創新金融工具和產品改革等,這些改革將進一步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激發企業活力,從根本上解決去杠桿的問題。
(三)解決去庫存改革任務面臨的財務會計問題的對策與建議
1.完善房地產行業成本費用分配標準,為去庫存決策提供依據。房地產行業要準確核算庫存成本,則必須根據行業特點完善成本費用分配的行業標準。具體而言,要明確不同用途建筑成本核算的要素以及建設工期;統一成本費用的歸集與分配方法;做好建設項目成本預算,在不同建設周期將實際成本與預算成本進行對比,根據會計配比原則不斷優化分配方法,提高成本核算的準確性。房地產行業成本費用分配標準的完善不僅有利于提高房地產企業庫存財務數據的準確性,而且有利于房地產企業間的橫向比較分析,為去庫存決策提供有力的依據。
2.抓住土地價格這個“牛鼻子”,調控好房地產價格,確保房地產企業利潤與商品房質量。具有資產屬性的房地產價格上漲過快、價值不斷攀升,因此,房地產價格對穩定金融市場、降低實體經濟要素成本、改變居民投資消費行為的影響也越來越大。國家所采取的一系列遏制與調控措施,始終沒有跳出“一限購就低迷、一放開就反彈式”的迷局。房地產是實體經濟最基本的生產要素,迫切需要建立穩定房地產市場價格的調控機制。土地作為稀缺性資源,是影響房地產成本的主要因素,也是決定房地產價格的核心因素。因此,建立穩定房地產價格的長效機制必須抓住土地價格這個“牛鼻子”,綜合采取一系列的改革措施,包括加快推進土地要素市場化改革、建立基準地價公布制度、盤活城市閑置土地、弱化地方政府土地財政、建立建材價格監管機制等。這些措施將有效穩定房地產價格,確保房地產企業利潤,保證商品房質量增加,庫存減少。
3.拓寬中小房地產企業的融資渠道,加強對熱錢的監管,抑制房地產過度投資。政府應進一步完善證券市場及房產信托產品二級市場,不斷拓寬中小房地產企業的融資渠道。中小房地產企業自身也應當采取出讓股權等方式加強與大型企業的合作,以增強融資能力,重構價值鏈,從而解決融資難與融資結構不合理的問題。熱錢進入房地產市場的一個最重要原因就是房地產企業融資難,融資渠道一旦拓寬熱錢自然會消退,當然鑒于熱錢的逐利性與不確定性會給房地產市場帶來動蕩,政府加強對熱錢的監管還是必要的。此外,房地產企業要以“房子是用來住的,不是用來炒的”為指導思想,選擇商品房開發建造的地理位置、戶型、面積等,以達到抑制房地產過度投資、減少庫存的目的。
(四)解決降成本改革任務面臨的財務會計問題的對策與建議
降成本包括降低要素成本與制度性交易成本,而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主要有兩個突圍方向,第一是改革,第二是創新。經驗證明,制度成本下降,經濟發展質量就高;反之則低。
1.加快產業技術升級與運用現代信息技術降低要素成本。加快產業技術升級和精益制造體系的構建是降低企業勞動力成本的治本之策。應通過激勵制造業提升自主創新能力,加快制造業資本、技術等替代勞動要素的轉型過程,大幅提升我國制造業的勞動生產率和全要素生產率,從而降低勞動力成本在總成本中的比重。同時,通過適當調整勞動合同法等的制度安排,抑制勞動力要素絕對成本過快增長。制造業企業物流過程直接消耗的人、財、物以及存貨資金占用成本、運輸保險費、缺貨與損耗成本是一種動態成本信息,企業應當充分運用信息技術,建立現代物流管理信息系統,有效實施成本控制。
2.完善現行的稅收頂層設計,明確降低僵尸企業稅負成本的依據。應從稅收的頂層設計上完善僵尸企業的稅務注銷制度與稅收疏導制度。例如:進一步完善僵尸企業會計主體稅務注銷制度,協調好稅務注銷、工商注銷、產權注銷的關系,欠稅滯納金的基數及征收上限也需要做好頂層設計;盡快填補有關僵尸企業虧損額的彌補年限以及變賣“家底”的收入所得問題的相關規定;明確稅務機關作為債權人與普通債權人的償債順序及稅務機關作為申請企業破產的身份問題。這些將為僵尸企業的處置或退出市場形成有利的疏導。
3.推進“放管服”改革,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改革開放的經驗證明,持續改革體制成本下降,經濟發展質量就會向好;故步自封體制成本上升,經濟發展就會下行。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的關鍵還是在于改革,因此,“十三五”期間仍是進一步深化簡政放權改革。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的必要途徑在于政府權力體系是否建立在經濟發展階段和市場化改革目標兼容共生的基礎上,應以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主線,進一步簡政放權,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切實降低實體企業的制度性交易成本,讓經濟向高質量發展。
(五)解決補短板改革任務面臨的財務會計問題的對策與建議
1.推進土地資源市場化配置改革,提高不同所有制企業土地成本價格的公平性。從供給側角度通過創新土地管制制度,優化土地供給結構,提高實體經濟最基本的生產要素——土地的配置效率及公平性。即:從過去需求側的購房限制、戶籍限制等抑制需求向擴大供給的思路轉變;從政府對土地供給的高度壟斷和計劃性向市場導向轉變,充分發揮市場在土地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具體而言,應該進一步改革經營性土地征收制度和土地資源計劃管理制度,同時根據國家“放管服”政策改革,廢止在經營性征地和計劃管理方面各項繁瑣的行政審批制度。推進土地制度改革將進一步完善市場上土地價格的決定機制,使不同所有制企業的基本生產要素——土地資源的成本建立在公平的體制下,這樣不同所有制企業才能真正實現公平競爭。
2.創新公共產品中長期信用融資工具,加強風險管控與政府監管,實現PPP項目效能最大化。首先,要加強風險管控。大多數PPP項目對資本金比例的要求較高,但風險分擔機制又不健全,無法實現較高的杠桿率,導致項目財務成本較高,但預期投資回報率低。因此,迫切需要建立有效的風險分擔機制,超出投資人控制范圍的經營風險由政府成立專門機構來承擔,以實現PPP項目投資回報率和效能的最大化。其次,對于基礎設施、公共服務等周期長的重大項目,有必要創新公共產品中長期信用融資工具,解決長期資金短缺的問題。最后,要加強監管。通過建立政府監管承諾機制,保證投資企業生產運營的可持續性與投入資本的安全性。同時,建立投資激勵機制,保證投資企業獲得足夠收益,降低企業融資成本,促進企業按時收回固定成本。
3.加快調整中小型金融機構的市場供給,創新小微企業融資渠道,解決民營與小微企業融資難問題。應加快金融結構調整,增加中小型金融機構的市場供給,從而更好地服務中小實體經濟發展。首先,要進一步提高金融行業開放程度,包括積極推動外資金融機構和資本在我國開展金融服務,繼續改革國內民營金融機構市場準入制度。其次,應重點突出對小微企業的支持,對小微企業貸款的期限、利率、計息方式等方面在政策上實行差別化對待。進一步拓寬與創新小微企業融資渠道,支持小微金融機構推介“應收賬款質押貸款”“社團貸款”“土地流轉貸款”等新業務。最后,民營企業自身也要完善財務管理制度,提升信息化管理水平,提高企業的市場競爭力與盈利水平,進而提高自身的抗風險能力與資信水平。
五、結論與展望
當前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是在實施了多年的需求側改革之后所提出來的。不可否認,通過改革與完善需求側消費、投資和出口“三駕馬車”的協同管理,拉動經濟增長取得了顯著成效。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與當前經濟增長邁入中低速新常態的研判相關。一方面,當前經濟下行問題并不能簡單地歸結于經濟周期性問題,政府規模投資刺激導致的產能過剩和無效產能不僅不能通過經濟復蘇自然消除,而且不能形成有效供給,反而會拖累經濟復蘇;另一方面,世界經濟增長持續放緩,出口萎縮,政府大規模投資于過剩、低端和污染產能所激發的消費需求并沒有在國內產品上實現,反而轉向了國外產品,如消費者熱衷于購買國外奶粉、電飯煲,消費、投資、出口拉動經濟開始顯得乏力。因此,實體經濟回升更要靠供給側發力。針對無效產能,采取去產能、去杠桿、去庫存的方法;針對有效供給不足,采取補短板、降成本的方法。馬克思主義經濟學提出了勞動生產率、土地生產率、資本生產率幾個指標,之后索洛提出了全要素生產率理論,指出各要素組合所產生的生產率之和大于單個要素生產率之和,差額部分就是全要素生產率。全要素生產率產生于規模報酬遞增,即要素質量提高、資源配置效率提高等,也就是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就是要解決有效供給,提高全要素生產率,最終釋放企業活力,保持經濟向高質量發展。
實體經濟是國民經濟的基礎,制造業是實體經濟的核心,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要始終向振興實體經濟發力聚力。財務會計發揮著為實體經濟主體信息使用者提供資源配置決策相關信息的重要作用,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將推動實體經濟財務會計向更深層次、更廣泛的空間發展。本文梳理了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五大任務——去產能、去庫存、去杠桿、降成本、補短板中實體經濟所面臨的財務會計問題,并提出了相應的對策,希望本研究能為實體經濟的財務會計工作在供給側結構性改革過程中的各項管理決策提供理論依據,也為進一步研究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財務會計問題奠定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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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1.廣州工商學院會計系,廣州528138;2.銅陵學院財稅與公共管理學院,安徽銅陵2440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