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福
星期日晚上,我正在房間準備隔天要帶的東西,忽然,媽媽叫我接電話。
我走進客廳,拿起話筒,“喂”了一聲,對方沒說話。我又“喂”了一聲,對方依然沒吭聲。接著,我又“喂”了好幾聲,卻只依稀聽到對方的呼吸,還是沒有響應。
我提高聲調:“請問你是哪一位?”對方依舊不回答。我失去耐性把話筒放了回去。
“媽,剛剛電話是誰打的?”我問。
“我怎么知道!她說要找你,我就叫你來聽啊!”
“我‘喂’了好幾聲,對方都不說話。”
“會是你的同學惡作劇嗎?”媽媽猜想,“可是,是一個女生, 聲音還蠻好聽的喔!”
女生?會是誰呢?除了趙盈盈和張筱櫻,我很少和班上其他女生互動。張筱櫻從來沒有打過電話給我,其他女生就更不用說了, 那……難道是趙盈盈?如果是她,她為什么不說話?
第二天到學校,我急著找趙盈盈,想問電話是不是她打的。可是,向來很早到校的趙盈盈,卻還沒進教室。
等了好久,她終于出現了。平常她一進教室,看到我,不是笑一笑,就是扮鬼臉。今天卻很反常,她的眼光和我交會時,不但一點表情也沒有,還把臉別到另一邊,像是故意避開我似的。
而且,我發現她的臉色很難看,眼皮浮腫,一副沒睡飽的樣子。
“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我有點擔心。
我低頭看著書,忽然發現有人站在我桌旁,抬頭一看,是趙盈盈。我還來不及開口,她就拿出一個信封,放在我的桌上,什么話也沒說就轉身走了。
我拿起信封,厚厚的,沉甸甸的! 我怕被同學看到,趕緊藏到桌子下,悄悄拆開封口,抽出里面的紙,逐字逐行地看起來:
晚上打電話給你,通了后,竟然說不出話來,也不知該怎么說, 干脆寫出來。因為已經很晚了,我寫得有一點亂,你要耐心看下去。
你送我的生日禮物,真的很“特別”。沒想到,你竟然讓我看你的日記! 看了之后,我的心情很復雜,有高興,有難過;有感動,有懊惱……唉!真不知該怎么表達我的心情!你幫我吸手指、陪我走一段冤枉路去校醫務室、教我數學、幫我找藥、到我家看我……每件事都讓我很感動! 說真的,我很謝謝你,而且對你我也……哎呀,我不知道該怎么講,你應該感覺得出來才對!
……
昨晚的電話,果然是她打的!
我的心亂成一團,千言萬語一起涌上心頭。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我走到趙盈盈座位旁,輕輕敲敲她的桌子,對她說:“跟我來一下!” 說完,沒等她答應,就徑自往教室外走去。我的第六感告訴我, 她一定會跟來。
來到樓梯口,我停下腳步,回頭看看,她果然跟在我后面。
她問:“你要帶我去哪里?”
我沒說話,直接走下樓梯。其實,我不是故意不回答她的, 只是我的思緒實在太混亂了,就連我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想做什么。
順著直覺,我們一路走到后操場的大榕樹后面才停下來。
趙盈盈問:“你帶我來這里,到底要做什么?”
我牙一咬,決定豁出去了,說:“沒什么,我只是……” 話還沒說完,忽然一陣大風,周圍揚起一片塵土,我們趕緊用手把臉捂住。
一會兒,趙盈盈揉揉眼睛,一邊擦眼淚,一邊說:“你剛在說什么啊?”
我看看她,驚訝地問:“你……哭了?”
“才不是呢!是有東西飛進眼睛里。”
唉!這陣風真是掃興,人家正準備“榕樹長談”,它偏偏來搗亂, 把一切都破壞了!
我靠近趙盈盈,輕輕用手指撐開她的眼皮,果然發現一個黑點。我說:“你忍一下,我幫你把臟東西吹掉。” 小黑點隨著她的眼淚跑來跑去,我一手扶著她的眼睛,一手扶著她的臉,靠近她的眼睛,輕輕吹了幾下。
眼看小黑點就要跑出來了,身后卻響起一陣冷冷的聲音:“你們兩個在這里做什么?”

我和趙盈盈立刻分開,不約而同地轉頭看,不得了了,是教導主任!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逃課,還在這里……”主任沒把話說完,張大眼睛瞪著我們。
知道主任誤會了,我連忙說:“主任,我們不是……”
“還說不是!上課多久了?你們還在這里,不是逃課,是什么?”
“我……”我還來不及解釋,主任又搶著說:“剛才我廣播找你們,你們也不當一回事,還說不是故意逃課?走,跟我到教導處!”
我和趙盈盈只好乖乖跟在主任后頭,走進教導處。主任當著所有老師的面,毫不留情地噼里啪啦說起來,一下子說我們膽敢逃課,不把校規看在眼里;一下子又說我們小小年紀,學人家談戀愛…… 他越說越嚴重,我和趙盈盈簡直無地自容,真想從樓上跳下去!
后來,班主任來了,她看了我和趙盈盈一眼,有意無意地搖了搖頭,跟主任小聲講了一些話,就把我和趙盈盈帶回教室。
我們一走進教室,全班立刻鴉雀無聲,就連語文老師也暫停講課,目光全集中在我和趙盈盈身上,好像我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的。
下課后,班主任又將我和趙盈盈叫到辦公室,狠狠訓了一頓, 還說要請雙方家長到學校。我告訴老師,是我拉趙盈盈出去的,拜托老師不要通知她的媽媽。可是班主任說,既然逃課違規了, 就必須告知家長。雖然我再三央求、再三說明,班主任還是聽不進去。
看來,我和趙盈盈非“上刑臺”不可了!
我實在很對不起她,這一切,都是我連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