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社會力量的參與對職業教育辦學而言是時代發展后產生的新生事物,也是理論與實踐結合后的必然產物。對社會力量參與職業教育辦學的研究,不僅要著眼于將理論落到實處,而且期望實踐研究能進一步豐富其在未來的參與行為、運行機制等方面的理論。
【關鍵詞】社會力量;職業教育辦學;理論;實踐
暨南大學出版社2011年出版的《社會學概論》中,社會力量指能夠參與、作用于社會發展的基本單元,包括自然人、法人(社會組織、黨政機關事業單位、非政府組織、黨群社團、非營利機構、企業等)。以此為借鑒,本文將社會力量界定為——能夠參與、作用于職業教育發展的基本單元,主要包括自然人與法人兩大類。法人中尤以企業、社會組織、非營利機構等非政府的機構為重點。囿于實際情況的約束,本文將企業(尤其是私企)作為主要的社會力量來研究。
一、研究背景
目前,職業教育領域內關于社會力量參與職業教育辦學的研究并不十分多見。綜合來看,現有研究集中于三部分。一是政策與理論研究方面,學者研究重點多集中于社會力量參與職業教育辦學形式、參與職業教育辦學的內外驅動因素及動機、參與職業教育辦學后能發揮作用的領域及未來可能引發的現代管理體制方面的變革、參與職業教育辦學后的辦學治理結構構成。二是實踐研究方面,很多的研究成果集中于路徑研究與契約關系研究,即社會力量參與職業教育辦學及治理的有效路徑以及通過制度供給實現政府、職業院校、社會力量契約關系再次定位。三是國際對比研究方面,多數研究成果集中于中外模式的政策制度支持、模式建立、內涵建設等。
二、理論研究
來自民間的力量具有天然的活力和對利益自發追求的特性,但是同時也同自然個體一樣,具有對自由的自發追求的本性。不管是個體還是機構,這種不受約束的自然屬性體現在事業中便是追求利益時的無邊界感以及對既有規則和規定的刻意忽視。因此,當來自“體系”內的機構尋求與這樣來自民間的力量合作時,對這一點的憂慮總是在最初的喜悅之后迅速占主流,繼而引發對主導權的刻意爭奪,使得追求良好結果的“初心”無處安放。為了更好地吸收社會力量參與職業教育辦學,需要克服的困難,從宏觀層面來看,集中于政策制度及基礎理論支持方面。
(一)政策與制度支持
從頂層進行政策制定及制度設計從來都是理論界各方的公約數?,F實中,當代對社會力量進入職業教育辦學領域進行管理的制度肇始于2014年的《國務院關于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的決定》(國發〔2014〕19號),發展于2016年的《國務院關于鼓勵社會力量興辦教育促進民辦教育健康發展的若干意見》(國發〔2016〕81號),以及2017年的《國務院辦公廳關于深化產教融合的若干意見》(國辦發〔2017〕95號)。
《國務院關于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的決定》中,第三部分“激發職業教育辦學活力”對社會力量參與職業教育辦學給出了明確的支持——“引導支持社會力量興辦職業教育”,并且對民辦職業教育的各個層面、各個問題進行了較為全面的規定。該文件從辦學模式、運行機制、教學環節等方面對社會力量參與職業教育給出了指導。
無論是舉辦職業教育還是參與職業教育辦學,所謂的社會力量首先應具備的屬性應是足夠的經濟實力。這便注定了企業是社會力量的主體組成或者至少是具有充沛實力的個體。與企業相關的除了企業本身,還有企業的自發性組成機構——行業協會。對企業的管理以及對行業協會的管理是整個管理體系的第一批組成部分。
另一端的學校以及相應的教育屬性機構,是決定企業或社會力量能否成功參與或舉辦職業教育的制約因素或者至少是主要決定因素之一。因此,對職業院校以及相應的教育屬性機構(職業教育集團)進行制度層面的管理是保證這個運作能否成功實施的首要的可依賴的因素。
社會力量參與或舉辦職業教育過程中,各種細節、各種情節錯綜復雜,需要更詳細的政策推進具體實施。《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規劃(2014—2020年)》(教發〔2014〕6號)(以下簡稱為《規劃》)將對民辦職業教育發展的規劃歸入“體系建設”的板塊中,并將對民辦職業教育的規劃簡化為兩點:完善政策環境和創新辦學模式。當前,社會力量進入職業教育辦學領域最大的障礙是政策及法律的認可,這一點在《國務院關于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的決定》中已經得到了確認?!兑巹潯钒凑詹僮髁鞒虒γ褶k力量參與或舉辦職業教育的事業進行了詳盡的規定:準入及審批制度,納入地方教育發展規劃,推動試點,健全包括補貼、購買服務、助學貸款等在內的支撐制度。對模式的創新,《規劃》對與資金及其他資源要素相關的模式問題進行了詳細規定?!兑巹潯分袑ι鐣α繀⑴c職業教育的辦學或舉辦,秉持一種非常開放的態度:股份制與混合所有制被支持探索,購買、承租、委托管理等方式被允許試點,資本、知識、技術、管理等生產性要素參與辦學并享有權利也被允許,混合所有制性質的二級學院、校內股份合作制形式的工作室也被允許探索。
可行性確認與合理性確認之間的邏輯關系是不可逆的,可行性確認是合理性確認的邏輯下延。這樣的下延總是體現在各層次低級別政府出臺的指導性意見,如《天津市人民政府辦公廳關于鼓勵社會力量參與職業教育辦學、激發職業院校辦學活力的指導意見》(以下簡稱《天津意見》)?!短旖蛞庖姟分泄膭钌鐣α恳?種形式參與職業教育辦學,在職業教育的辦學體制、運營管理、專業建設、實訓基地建設、重大項目建設、示范區建設、課程教材建設以及人才培養等方面開展合作交流,改造辦學活力不足的職業院校。
(二)對政策與制度的理論研究
研究可行性的重點在于如何激勵和促進社會力量參與舉辦職業教育。社會力量參與或舉辦職業教育的實施自2014年《國務院關于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的決定》頒布后便得到落實。因為契合了社會需求,相關一系列政策的實施相對順利。其中的驅動力量是需要發掘的。在此基礎上,結合上述研究將其分解成三個層面的問題。
1.現實可能性。國家層面的經濟體制變革為社會力量參與或舉辦職業教育提供了現實可能性。來自民間的經濟力量為國民經濟的發展以及人民生活水平的提升均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在很大程度上扮演了左右整體趨勢走向的角色。改革開放40年來,我國的經濟體制從計劃經濟轉變為市場經濟,充分調動了“公家”(國家、集體)外的民間市場主體的主觀能動性,在為國家提供了大量的稅收外,還為“就業難”的解決提供了最大的和最有效的方案。得益于民營經濟的重大貢獻,我國的國民生產總值、人均可支配收入等主要經濟指標均較40年前有了巨大的飛躍。
2.保護邊界。從中央到地方各個層面的法律法規的建立與完善,為社會力量參與或舉辦職業教育提供了剛性的保護邊界。我國的民辦教育從1978年起,經歷了從無到有、從試點到推廣的發展過程。其中,國家層面的法律法規條例有:1987年出臺的第一部相關制度《關于社會力量辦學的若干暫行規定》;1997年出臺的第二部相關重大制度《社會力量辦學條例》;2014年《國務院關于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的決定》等。同時,各省市為了配合、落實這些規定相繼出臺了關于社會力量參與辦學的制度條例?;诖?,社會力量參與或獨立舉辦教育事業便有了政府的支持。職業教育事業的發展在上述2014年《國務院關于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的決定》頒布后獲得了巨大的推進亦是得益于這一點?!蛾P于社會力量辦學的若干暫行規定》中,第三條和第十六條分別從宏觀層面進行了定位和微觀層面的經濟利益歸屬屬性。社會力量舉辦或參與職業教育辦學在這樣的法律法規條例中得到了肯定和推動。
3.社會基礎。職業院校辦學體制數十年間發生的變化為社會力量參與或獨立舉辦職業教育提供了政策依據。從微觀層面看,伴隨著經濟社會的不斷發展,人們的觀念也在發生著變化。人民群眾越來越能接受為教育付出經濟支出,也越來越能接受為相應水平的教育付出匹配的經濟代價。職業教育的正規院校教育以及社會培訓兩大類體現形式均獲益于此,溢出的效應得到展示,越來越多的人民群眾愿意為正規院校的職業教育和高水平的社會培訓付出相對較高的經濟代價。因此,社會力量參與或舉辦職業教育便有了越來越堅實的群眾基礎。
三、地方實踐研究
社會力量本身的利益考量,是社會力量參與或舉辦職業教育的出發點,也是落腳點,是其中最重要的因素。本文將企業(尤其是私有企業)作為社會力量的主體,研究企業招收新員工時各種市場行為透露出的特點與規律。
社會力量參與職業教育辦學的形式很多,本文采集了近兩年全國職業院校技能大賽獲獎選手就業洽談會到場企業及其招聘行為相關數據,以用人單位招收新員工時體現出來的各種細節為觀察及研究對象,研究其中的特點、規律,試圖尋求其中的規律及社會力量參與職業教育辦學的掣肘因素。以企業名稱、單位性質、工作地點、技能證書要求、招聘崗位數、招聘人數以及福利待遇等為維度對這些企業進行信息采集。其中,單位性質分為私企、國企和外地;招聘崗位數特指要求為高職學歷及以上水平的崗位數。經過整理篩選,2018年實際采集到36家企業的相關信息,采用其中29家有效且較為全面的數據作為研究對象;2019年實際采集到84家企業的相關信息,采用其中80家有效且較為全面的數據作為研究對象。
(一)企業對職業教育的信任
對高等職業院校畢業生的認可已經是大概率事件。2018年的29家企業中,針對高職畢業生明確有崗位設置的有26家。2019年的80家企業中,有77家。
來到招聘現場的企業,首先,是基于對全國職業院校技能大賽平臺的信任;其次,是對參加了全國職業院校技能大賽尤其是獲獎的選手的認可;再次,是對當前高等職業院校畢業生水平的基本認可。擴大到來招聘現場的所有企業,可以認為具有第三層信任的企業2018年是40家,2019年是90家。第二層信任,意味著企業對經過篩選的參加全國職業院校技能大賽的選手產生了興趣,但對高等職業教育的總體水平的信任并沒有建立。針對高職畢業生明確設置了崗位的可以認為建立了此等級信任,2018年共26家,2019年共77家。第一層信任,意味著企業對我市高等職業教育的總體水平的信任并未完全建立,還需借助類似于全國職業院校技能大賽這樣的外在平臺來確認對高等職業教育的基本信任。沒有針對高職畢業生明確設置崗位的,可以認為只擁有此等級信任。以第三層信任的企業數為基數。在所有對高職畢業生感興趣的企業中,2018年,26家(65%)居于第二層信任,14家(35%)居于第一層信任;2019年,77家(85.56%)居于第二層信任,13家(14.44%)居于第一層信任。
反向來看,高等職業教育院校走近以企業為代表的社會力量,已經向前推進到了可以借助類似于全國職業院校技能大賽這樣的平臺獲取社會的信任。這為以企業為代表的社會力量參與職業教育舉辦提供了社會基礎和物質基礎層面的可能性。
(二)企業的實際付出
所謂的信任,只有落到了實處才具有真正的意義。針對高職畢業生的崗位設置越來越多,福利越來越好。2018年,招聘企業為高職畢業生共提供了109個崗位;2019年,共提供了401個崗位。
另一個指標是,為了招聘新員工承諾的福利待遇(五險一金、保險、上升空間、培訓、帶薪年假、免費食宿、工作餐、股權分紅、免費旅游、免費體檢、帶薪年假、節日福利、年終獎等)。在招聘廣告中明確承諾(姑且將在招聘廣告中列出視為承諾)福利待遇的企業,2018年共有16家,占總數40%;2019年共有56家,占總數62.22%。
一個對自身新員工招聘如此有誠意的企業,對他們的“生產”地產生興趣必將是大概率事件。勿論這些企業是否能如職業教育人所愿完全參與到職業教育辦學中來,至少他們對職業教育“生產”出的學生如此認可,已然是一種參與。只是,這種參與顯然具有很強的被動性質。但是,星星之火的誕生暗示著我們燎原之勢(以資金、人才、房屋、其他資源參與其中)是可期的。
(三)私企占比絕對優于國企
認可高職畢業生更多的是私企,其次是外企、國企。2018年,私企占比82.76%;2019年,私企占比96.67%。顯然,在對天津市高等職業教育畢業生的認可上,私企扮演了扛鼎的角色。由此可以看出,在我們考慮邀請社會力量參與職業教育辦學時,如果從參與熱情角度出發,顯然應該首先考慮私企。對于這樣的企業,政府需要做的就是為他們提供一種可能性——減輕稅負;一種保障性——政策和配套資金的支持。這樣,企業參與職業教育事業將成為大概率事件。
四、結語
綜上,關于吸收社會力量參與職業教育辦學問題可以得出如下結論。
首先,以企業為代表的社會力量對天津市高等職業教育的人才培養是信任的,且在招聘時表現出了很強的誠意。這表明讓以企業為代表的社會力量參與職業教育是有物質基礎的。
其次,企業的訴求在主動貼近職業教育特點。過去六年來,國務院推動取消大量行業的從業資格證書,之前職業教育形成的雙證書培養制度隨之逐漸淡化。在這樣強有力的政策導向下,大量高職專業的畢業生在畢業時已經不再追求資格證書。
再次,以企業為代表的社會力量參與或舉辦職業教育事業的阻力首先來自于職業教育事業本身。職業院校在具有了相當的水平后,便可以得到企業的信任與認可。企業會主動與自身認可的高水平職業院校合作,并且在對利益的追求的考量下會表現出誠意。
最后,校企雙方共同期待的將是政府能否為參與職業教育事業的企業提供一種可能性和一種保障性。在得到肯定答復后,企業主觀能動性與職業院校的積極性便會得到釋放。
(責任編輯? 徐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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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黃旭升,男,1978年生人,安徽肥東人,助理研究員,研究方向為職業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