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脾氣的孩子

曉梅

6歲前的情感經驗對人的一生具有恒久影響，如果孩子在這個階段情緒反復、急躁、悲觀、孤獨、焦慮、喜歡說“不”或對自己不滿意，就會對個性發展、身心健康與人際關系等都產生不良影響。所以，孩子的情緒管理至關重要。

從幼兒園起，小聰就常常因為和小朋友搶玩具、搶座位而打架。到小學時，小聰成了同學眼中惹不起的小霸王，常常因為一點兒小事就發火，還仗著自己身高體壯欺負其他同學。

每當小聰被投訴后，媽媽總是先苦口婆心地勸他要乖一點，末了又于心不忍地安慰他：“你還小，長大就懂事兒了！”爸爸則相反，遇到小聰犯錯，總是劈頭蓋臉就批評他，給他貼上“壞小孩”標簽。“嚴父慈母”的教育方式沒有用，直到小學五年級，小聰還是喜歡惹是生非。

一次課間，小聰班上的兩名男生打鬧，輸了的那個男生急了，說：“你別光動我啊，有本事你去動動其他人！”另外那個男生，轉身就抓住背后經過的一個同學，雙手搭在他肩膀上左右搖晃。沒想到他招惹的是小聰，只聽“啪”的一聲脆響，小聰狠狠地拍了這個同學一巴掌。被打的孩子號啕大哭，班主任很快聞訊而來。

班主任不問原委，認定這一次又是小聰欺負同學在先，所以讓他給挨打的同學道歉。小聰氣憤地說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老師卻說：“那你也不應該打人！”小聰繼續辯解，但老師和同學都不想再聽了。看到小聰執拗著不肯道歉，班主任把他送到了學校的心理輔導室。

輔導老師先向老師和其他同學了解了情況，然后讓小聰自己講述整個過程。剛開始，小聰橫眉豎眼地對輔導老師說：“你們全都只會錯怪我！”輔導老師問他是不是覺得很委屈時小聰的態度軟下來。他說當時，自己也被對方突然轉身和使勁兒晃他肩膀的行為嚇了一跳，當下就覺得很不舒服，所以想都沒想就一巴掌狠狠拍在了對方頭頂上。后來小聰也覺得自己做得不對，但因為老師、同學都怪他，所以他才不想道歉。輔導老師認真聽他說完后，對他說，原來小聰當時并沒有惡意，只是習慣用打人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不舒服。

小聰坦承自己打人有點兒無意識，但老師和同學不相信他，他也很委屈難過。輔導老師相信他打人不是故意的，但也告訴他，以后遇到這種事兒，需要減慢動作、控制力量。小聰不好意思地說，以后遇到這種事情時會盡量冷靜。

后來，輔導老師請來了小聰的父母。媽媽很認可老師的做法，爸爸則擔心這樣的教育方式太溫柔。因為爸爸曾看到小聰故意躺地上耍賴、哭鬧，讓媽媽滿足他的無理要求，媽媽總是拗不過，最后就答應了。爸爸有時甚至看到小聰哭鬧到一半，睜眼偷瞄他媽媽的情形，實在很氣人。他提醒輔導老師別被小聰騙了，老師說，其實只要用心傾聽，父母完全可以分辨孩子的有意或無意。

其實，仔細分辨、體會小聰的兩次表現，他在和同學沖突中的反應以及之前在媽媽面前打滾耍賴的確有所不同。當同學突然搖晃了他的肩膀，小聰想也沒想就出了手，這很容易被別人認為是惡意傷人。但正如輔導老師的理解，小聰長期用“打”的動作來表達情緒，在一感到不舒服的時候就出手，幾乎已經成為他的一種條件反射式的情緒應急反應。此時的小聰可能真的沒有惡意，他只是來不及控制自己的行為。事后被同學告狀、被老師批評時，他委屈、不服氣，所以不肯認錯、道歉。小聰有時面對媽媽會破壞約定、故意耍賴，則是在長期與媽媽的互動中，發現媽媽比較容易讓步、放棄原則，這時候他是故意的;被同學招惹后出手，則是習慣下的無意。

作為大人，我們要盡量避免給孩子貼上“壞小孩”的標簽，而是要貼近他的真實心情和內心需求。看到他故意、惡意背后的無意，孩子才有機會敞開心扉，慢慢厘清原委，真正改變不當行為。與此同時，對于孩子的故意為之，父母則需要堅定地堅持事先約定好的規則，讓孩子知道無理取鬧是行不通的，這樣他才會慢慢放棄無效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