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袋核桃的故事

李艷春

〔關鍵詞〕教育;教師;心理

〔中圖分類號〕G44 〔文獻標識碼〕B 〔文章編號〕1671-2684（2019）31-0078-02

“世未有不自然，而能得人自然者也。”《群書治要》中的這句話講的就是君主以心換心、以誠換誠的故事。為人師表，教書首當其沖，那么育人呢？是以暴制暴，尋得一時的服從？還是以心換心，獲得心靈的共鳴？答案是不言而喻的。“愛孩子，首先就要懂孩子”，要多站在孩子的立場上去思考問題，平等地與他交流，才能最大限度地感化他。看著桌上的一袋核桃，我的思緒不禁飄到去年，那段與孩子們一起緊鑼密鼓備戰小考的時光……

馬上要模擬考試了，而我班上的小斌又沒來學校。我著急地給他媽媽打電話，詢問他的情況。

“老師，小斌打游戲，我收了他手機，正跟我慪氣呢！”聽了小斌媽媽的話，我真是又氣又急，氣的是這孩子真不懂事，馬上要考試了卻還“機不離手”;急的是，我知道小斌的脾氣，犟起來是十頭牛都拉不回，明天他能心甘情愿來學校嗎？

小斌的媽媽也在氣頭上：“老師，他爺爺奶奶都數落我，讓我把手機給他，騙他來上學。我是絕對不會給他的，他不要讀書，我也不想管他了！”又是爺爺奶奶寵、父母管不上的主兒。我估摸著小斌家里早就吵得炸開了鍋，于是定了定神，說：“你明天讓他拿著手機來找我。”也許是礙于我這個班主任平時的“威信”，第二天七點半沒到，我就看到小斌的媽媽領著他等在了我辦公室門口。我悄悄地打量著小斌，只見書包歪歪斜斜地挎在他右手臂上，他垮垮地站在那兒，形影消瘦，仿佛吹口氣就會飄走。小斌耷拉著腦袋，像是已經準備好接受我暴雨一般的批評與說教。此情此景，我雖生氣，卻也不忍一清早就“教育”或“懲罰”他一番。

我徑直去開門，佯裝欣喜地說：“老師沒想到，你今天會到得比我早呢！”聽了這話，小斌略微抬了抬頭，我注意到他眼睛里有光。孩子是不會掩飾的，我能感受到他的吃驚，繼而是愧疚。我心中暗喜，這孩子還有救。

“既然來了，那就去教室吧。同學們也兩天沒見你了。”我對小斌說，“不過，手機由我來替你保管，只要你認真聽課，放學再把手機還給你。”仔細打量了一下他的手機，我又問他：“你手機挺貴的吧，你放心給我嗎？”我是想讓他感受到老師對他的尊重，畢竟這十二三歲的“小大人”天天把人權掛在嘴邊，但又還沒形成正確的“三觀”，一旦叛逆起來，想管理真的挺難。誰承想，小斌挺世故地回答道：“放心啊！要是不見了，你還得賠我一個新的呢！”好一個機靈鬼啊！

一天無事，科任老師都反映小斌上課雖然沒其他自覺的同學那么認真、專注，偶爾開小差，但也沒講話，表面上還真看不出是個高度手機成癮的孩子。放學了，按照約定，我把手機還給了他。“手機這么好玩啊？”我裝作若無其事地問，生怕觸動了他抵觸的神經。也許是心情不錯，也許是沒把我歸為“敵人”，小斌打開了話匣子：“老師你不知道，我‘王者榮耀快到星耀了，但是怎么都沖不上去，我媽還過來搶手機。”說到激動處，他還揚了揚手，順勢做了個搶的動作。聽到這話，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到底只是個半大的孩子，他的世界 = 游戲 + 學習，倒也簡簡單單。只是，游戲占的比例是遠遠大于學習，所以小斌的媽媽才會急得說出“不想管了”這種氣話。

以心換心，為人子女，誰的成長之路上沒有聆聽過師長諄諄不倦的教誨;為人父母，誰又不曾為孩子的誤入歧途而焦急如焚徹夜難眠？孩子在成長中遇到的困惑也好，誘惑也好，正如洪水一般，如果任由其發展就會遺禍萬年。古代治水，經歷了由“避”到“治”，由“治”到“疏”，由“疏”到“導”的過程。僅僅依靠老師制定嚴厲的懲罰措施來規避學生的越軌行為，容易增強他們的逆反情緒，增加教育的阻力。小斌的心理問題還是要先疏通才好，只有心結打開了，才能“喚醒學生思想上的認識，實現自我教育”，才能“引川導滯”，不辜負彌足珍貴的六年級時光。

思忖片刻，我微笑地看著小斌：“一定要現在沖星耀嗎？這樣吧，等你小考考好了，我們班組個戰隊一起玩，你看怎么樣？”也許你會認為，我已經被小斌逼瘋了吧！其實不然。首先，我沒有阻止他打游戲。再者，我很自然地傳達給了他一個信息，當務之急是小考。懂事的孩子應該能讀懂老師的良苦用心。

果不其然，小斌怯生生地問：“那平時，我是說雙休日，我能上去領個獎勵嗎？”

“喔……”我恍然大悟，這坑人的游戲正是用這種方式拴住了孩子的心啊！“行，那我們說定啦！你可別讓老師失望啊！”我很爽氣地答應了他。也許你會納悶，這孩子后來怎么樣了？

喏，看到桌上的這袋核桃了嗎？小斌說，這是他外婆山頭種的核桃樹結的果子，拿來給我們辦公室的老師們嘗嘗。他還問我：

“老師，還記得小考模擬考考得好你表揚了我，獎勵了我一個核桃嗎？你說核桃健腦。”小斌的模擬考是幾分，有沒有進步，我已經忘了。但我真真切切地記得他的小考分數，196 分。這是一個小考前還在叛逆逃學、兩門功課紅燈高掛的孩子啊！

對于老師來說，他的從教生涯中會遇到各式各樣的學生，而對于小斌來說，他六年的小學班主任只有我一人，他所有的進步也好，懲罰也罷，都與我有關。那么，何不多一點真誠，多一點耐心呢？用愛，與學生溝通，用百倍的真心、愛心、微笑和聆聽去感化學生心中的冰山，燃起希望的火苗，陪著學生一起共同成長，共同進步。此時，我的腦海中回蕩著于漪老師的一句話：“我一輩子做老師，一輩子學做老師。”

（作者單位：云南省楚雄彝族自治州祿豐縣金山小學，楚雄，651200）

編輯/劉 芳 終校/劉永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