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傳播視野下新公共媒體糖尿病報道的議題呈現

楊圣榮

摘? 要? 基于框架理論的觀點，采用內容分析的方法以央視新聞官方微博為例，對我國新公共媒體在2013年至2018年的糖尿病報道進行了分析。研究發現新媒體對糖尿病報道存在多種媒體框架，但主導糖尿病議題的框架主題分別是科普框架和防治框架;通過對框架主題的時間序列分析表明，最近四年來媒體的框架主題變化較大，報道量的變化也很大。

關鍵詞? 健康傳播;糖尿病;新媒體;框架理論;內容分析

中圖分類號? G2? ? ? 文獻標識碼? A? ? ? 文章編號? 2096-0360（2019）18-0020-05

糖尿病作為一種常見的慢性病，由于其缺乏新奇性和反常性，相較于傳染性疾病和其他更嚴重的非傳染性疾病（如心血管疾病）更不容易引起公眾的注意。而在新技術爆炸發展的時代，新媒體正逐漸取代傳統媒體在疾病防治方面的重要作用。通過新媒體報道建構糖尿病議題，必然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受眾對糖尿病的認知，進而決定他們對于防治知識的實踐。所以筆者認為，詳細分析糖尿病議題建構的現狀和演變是非常必要的。

因此，本文將采用框架理論來研究糖尿病議題，以新公共媒體為研究對象，運用定性和定量的內容分析方法，研究其議題的框架構建。

1? 研究背景

1.1? 糖尿病的研究現狀①

糖尿病，是一種常見的慢性、代謝性疾病。胰島素是一種用來調節血糖的荷爾蒙，當體內胰腺無法產生足夠數量的胰島素，或人體不能有效地使用自己本身產生的胰島素時，就會出現糖尿病。高血糖癥或血糖升高的現象是糖尿病未進行控制的相對常見的結果，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結果會對身體的許多內部系統，特別是神經和血管造成嚴重的損害。

目前已發現許多類型的糖尿病，但常見的主要分為三種類型：一型糖尿病、二型糖尿病與妊娠期糖尿病。

一型糖尿病（也稱為胰島素依賴型糖尿病，青少年或兒童期糖尿病），這類糖尿病的特征在于體內缺乏胰島素的分泌能力，并且需要每日注射胰島素。一型糖尿病的病因目前尚未清楚，且根據現有的知識還未能實現預防。這類糖尿病的癥狀包括多尿，經常感到饑餓，煩渴，疲勞，體重減輕，視力衰退等。 并且這些癥狀可能會突然出現。

二型糖尿病（過去稱為非胰島素依賴或者成人發病型糖尿病）是由身體無法有效使用胰島素而引起的糖尿病。目前來說，世界上絕大多數的糖尿病患者患有二型糖尿病，這類糖尿病主要是由于體重超重或者缺乏體力活動所導致的。二型糖尿病的癥狀可能類似于一型糖尿病，但癥狀通常并不明顯。因此，這種類型的糖尿病可能在發病多年后才能被診斷出來，然而此時已經出現了并發癥的情況。直到現在，這種類型的糖尿病多只反應在成年人身上，但兒童的發病率也稍有所增加。

妊娠期糖尿病也是高血糖癥，其血糖水平高于正常水平，但低于糖尿病的診斷數值，發生在女性妊娠期間。患有妊娠糖尿病的婦女在妊娠和分娩期間發生并發癥的風險將大大增加。此類女性以及她們的嬰兒將來患有二型糖尿病的風險也會有所增加。妊娠期糖尿病通常可以通過產前篩查而不是在報告癥狀后被診斷顯示出的。

2014年，18歲以上的成年人中有8.5%的人患有糖尿病。在過去十年里，高收入國家的糖尿病患病率上升速度低于低收入國家和中等收入國家[3]

2013年，全球共有三億八千二百萬名糖尿病患者，其中有90%是第二型糖尿病[4]。成年人口中患有糖尿病的比例已達8.5%，性別比例則大致相等[5]。一般而言，罹患糖尿病會使死亡風險加倍[6]。2016年，糖尿病直接造成160萬例病患的死亡。另外，高收入國家在患者七十歲之前的高血糖致死或糖尿病死亡的百分比也低于低收入以及中等收入國家中。2016年，在中國有18.5萬人因糖尿病而喪生[3]。另有研究發現，亞洲人（特別是東亞人）更容易患糖尿病，并與以米飯為主食高度相關[7-8]。

隨著患病時間的增加，糖尿病可能會損害心臟、腎臟、眼睛、血管和神經系統。糖尿病成人患心臟病和中風的風險增加了兩到三倍[9]。足神經病變（神經損傷）與血流量減少相結合，增加了足部潰瘍，感染甚至截肢的可能性。糖尿病引起的視網膜病變也是失明的一項主要原因，這是視網膜中小血管長期累積性損傷的結果。全球失明情況的2.6%可歸因于糖尿病[10]。糖尿病居腎衰竭的主要原因之首[11]。

雖然目前已有的知識暫時無法預防一型糖尿病，但事實表明，改變通常的生活方式可有效預防二型糖尿病或延遲疾病發作。為了有效地對二型糖尿病及其所引發的并發癥進行預防，人們可以：

1）達到并保持健康的體重水平。

2）身體活動：定期進行30分鐘以上的強度適中運動，增加活動量來達到控制體重的目標。

3）健康飲食，盡量控制并減少糖和飽和脂肪的攝入量。

4）避免吸煙，煙草類的使用會增加患糖尿病和心血管疾病的風險。

糖尿病的治療涉及健康飲食，經常運動，降低血糖以及減少其他損害血管的已知危險因素，同時，戒煙對避免并發癥也很重要。對于發展中國家來說，具有成本效益的可行干預措施包括：

控制血糖：主要針對于一型糖尿病患者。一型糖尿病患者需要注射胰島素;二型糖尿病患者可以服用口服藥物進行治療，但也可能需要胰島素治療;控制血壓;進行足部護理。其他可以節省成本的干預措施包括：視網膜病變篩查和治療;血脂控制（調節膽固醇水平）;篩查與糖尿病相關的腎臟疾病的早期征兆并及時治療。

1.2? 框架理論回顧

人類學者Bateson將框架（frame）界定在心理的層次，意思為“成組、成群的訊息或者是有意義的行動，他的特性與窗戶的概念相似，窗框的大小和組合便限制了我們可以看到的范圍”[12]。隨后，1974年，Goffman把這個概念引入文化社會學，認為框架是在特定的心理情境中把分散的社會事件用語言或符號訊息所發展出來的經驗，轉換后成為個人心中對事物的主觀認知，在這個認知過程中人們建立了觀察事物的基礎架構，這個過程就是框架，人們用框架來處理或分析外界的事件。在《框架分析》一書中他將“框架”定義為：人們用來認識和解釋社會生活經驗的認知結構，它“可以讓用戶定位、感知、識別確定和命名那些看似無限多的具體事實。”[13]

Entman總結傳播學視野下的框架是一個“分散的概念”，許多研究都缺乏清晰的定義，而僅靠內容的獨特性;框架分析是一個“破碎的范式”[14]。不同研究者對框架的觀點、角度與詮釋方向可以分為框架呈現（媒體的版面配置、標題、圖片等呈現方式，可視為新聞框架的形式）、界定問題（說明問題情景并予以定義）、歸因（說明問題成因、因果詮釋）、解決方案（提出問題解決的建議方案）、判斷或評估（采取某種評述立場）[15]。

自20世紀70年代以來，“框架理論”與“框架分析”被引入到新聞學和傳播學的研究領域，其中大部分已經被用于進行新聞領域的文本分析。在此，框架可被視為個人或組織（包括新聞媒體）對社會事件的主觀解釋和思考結構。大眾傳媒作為符號處理者，按照選擇、強調和忽視的穩定不變范式來組織符號與話語，從而按部就班的生產新聞，確定新聞主角與觀點，并提出相應的解決方案。由此新聞工作者能迅速處理大量信息，并且按新聞常規使信息有效地傳達給受眾。凝聚于事件中的不是新聞事件本身的內容，而是新聞生產者用以處理信息的穩定的結構與觀念，即媒體框架。

國內健康傳播研究中，應用框架理論進行研究的卻不太多。可以說，未經框架分析的特定疾病議題呈現研究是缺乏理論依據的。本文則將采用框架理論，選擇官方新媒體新聞文本作為框架分析的對象，運用內容分析方法，找出大眾傳媒現實的框架并分析媒介現實的框架構建狀況，討論如何采取更好的疾病認知框架幫助大眾媒體促進健康行為。

2? 糖尿病議題研究綜述

2.1? 研究問題和研究假設

隨著社會發展，人類對健康的追求愈加強烈。世界衛生組織將健康定義為：健康不僅僅是消除疾病或羸弱，而是關乎體格、精神與社會之完全健康狀態[16]。另一種角度的觀點是，對人類而言，健康是指個人或群體面臨生理、心理或社會的挑戰時，適應及自我管理的能力[17]。可見，健康除了未患疾病外，還意味著一個人身心與社會能力的完善。而糖尿病的患病率與致死率持續上升，毫無疑問已經成為了一個越來越嚴重的社會健康威脅。

本研究從糖尿病這一健康議題出發，通過官方新媒體的訊息研究它被大眾媒體建構的過程。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糖尿病報道在官方新媒體訊息中的主要呈現內容以預防為主，時而穿插于生活常識普及內容中，且由于其病癥的復雜性和廣泛性，在一般內容中往往不會進行詳盡的分類，也不會特別提及健康政策的制定，但可能會提及具體醫療事件和科研成果。未來這一現狀將繼續持續下去。

結合以上假設，本文試圖通過央視新聞的官方微博來研究糖尿病議題報道的一個問題：

新公共媒體的糖尿病議題呈現有哪些特點？

2.2? 研究方法

在本文中，將采用內容分析法進行研究。這是一種對傳播進行系統、客觀和定量分析研究，以達到測量變量目的的一種方法。Bernard Berelson指出內容分析時用來描述交流的明顯內容的研究方

法[18]。Lasswell“戰時通訊研究”這項工作系統地發展和完善了內容分析法，可謂是為戰后內容分析法的發展和應用奠定的基礎[19]。內容分析法的使用分類，李本乾嘗試分為以下幾個方面[20]：

1）描述傳播內容：傳播內容的特征、社會變化、測試人格特質。

2）檢驗訊源和它產生訊息特征之間的相關性。

3）將媒介內容與“現實世界”進行比較。

4）評估特殊社會群體的形象。

5）建立媒體效果研究的起點。

本文將運用定量的研究方法，首先對新媒體中糖尿病的報道進行數據統計分析，然后再針對具體的內容進行定性的文本分析。

2.3? 確定框架類型

本文引入了框架理論方法，根據前人的研究經驗，確認了六種框架：

科研框架：可以說是一種“醫學認知框架”，通過報道最新醫學研究成果，傳播健康知識。

防治框架：報道糖尿病現狀、預防及治療宣傳教育等內容。

科普框架：糖尿病作為生活常識科普的一部分出現。

社會框架：糖尿病相關社會事件，涉及社會層面的個案報道，產生一定的社會影響。

政策框架：設計糖尿病的相關政策。

辟謠框架：糖尿病作為辟謠或打假內容的呈現

由于以上是由研究者獨自進行的界定工作，所以主觀性難以避免，不進行信度的評估。

3? 糖尿病議題呈現的內容分析

3.1? 報道數量和時間序列變化

由于央視新聞官方微博2012年方投入使用，而2019年尚未發布糖尿病相關訊息，所以本文檢索了2013年到2018年與糖尿病相關的博文。可以看出關于糖尿病的博文數量呈現出先增后減的趨勢，并且減少得非常顯著。

3.2? 框架主題

從表2可看出，有三個貫穿始終的框架主題，其中最主要的是科普框架，通常遠超過半數;其次是防治框架和社會框架。

3.3? 內容分析

不難看出，糖尿病相關內容從2016年開始無論是數量還是種類都經歷了一次驟減，隨后維持在了較低水平。由于微博API不開放年際數據統計功能，且微博的Web網頁是高度依賴JS腳本的動態網頁，加載極慢，抓取數據時不得不模擬瀏覽器行為，又因央視新聞的全部微博高達105 392條，所以無論是人工翻閱還是爬蟲程序抓取都無法在較短時間內和較低性能下實現大數據采集，所以暫時無法檢查糖尿病相關內容的減少是否與央視新聞微博每年發微博的數量和內容結構是否有關系。

如同假設提到的，130條微博中只有兩條微博提到了一類糖尿病和二類糖尿病的區別，只有一條微博提到了妊娠期糖尿病（出現于桑蘭生產的社會新聞中），其他子類別的糖尿病均未提及。

每年科普框架下的內容彌散于全年范圍，每年都會重復在“肥胖癥”“世界睡眠日”“一生必做的健康計劃”等內容中;而防治框架下的內容往往集中于聯合國糖尿病日，偶爾集中在世界衛生日。在這天，央視新聞往往會多次重復轉發自己曾經相關主題的舊微博，然后配上診斷和防治手段，這些具體措施也具有高度重復性。辟謠或打假框架與科普框架的特點類似，區別是只存在于2013—2018年。

其中社會框架下的新聞有兩類。較少的一類是直接與糖尿病患者相關，比如攝入糖過量導致第二型糖尿病的實例;較多的一類是把新聞主人公的糖尿病作為一個設定，來展現人物的正能量事跡或悲慘經歷。

僅有的兩則政策框架博文是“食藥總局重拳治理網上非法售藥”和“大病保障擴容20種大病報銷超九成”，實際上和糖尿病防治沒有直接關系。而地位相對重要的科研框架甚至只有一則消息。

除此之外，涉及糖尿病的博文還有一個特點，就是普遍來源不詳。一般只有紀念日和大型活動、科研成果、政策法規才會附有來源。

4? 結論與討論

本文在進行內容分析后發現，預設的假設基本正確，但“提到醫療事件”，糖尿病反而穿插在生活常識中，并且按現有的趨勢推斷，如果未來沒有關于糖尿病的重大新聞出現，此后央視新聞對糖尿病的關注很可能會再稍降低，并維持在很低的水平。這對于糖尿病的預防和治療都是非常不利的。

針對研究問題，本文得出以下結論。從整體上來看，新媒體的糖尿病報道有著多種報道框架，包括防治框架、科普框架、社會框架、政策框架和辟謠框架。但是在實證中發現，最主要的框架主題是防治框架和科普框架。這表明媒體對糖尿病議題的重視還是抓住了第二類糖尿病的可預防性上。

通過對框架主題的時間序列分析發現，六年來的框架主題變化比較大，量的變化也很大。各報道方式的消息來源也多數不明確，這可能與新媒體傳播過度追求效率的實踐有關。

在健康傳播中，傳遞信息的渠道很多，本文選擇的是新媒體，研究其框架建構，進而了解糖尿病議題構建情況。然而在健康議題的報道中，紙媒可能更有權威性和全面性，但是其傳播效果已大不如前，所以挑選新媒體作為研究對象是很有必要的。但是，本研究存在以下四個問題。首先，限于時間和精力只選取了一家媒體進行分析，樣本的代表性很可能不夠好。其次，由于新浪微博仍然是新媒體傳播的重要陣地，本研究還是選擇了微博作為研究對象，但是限于其針對數據采集和分析種種限制，也陷入時間精力、經濟條件和計算機編程水平，沒能成功進行大數據的采集來分析報道量的異常變化。再次，研究者對框架理論和框架分析方法掌握得不夠全面，疾病議題的框架構建研究較少，不成體系，對疾病形象的探討，難以找到研究路徑，本研究對糖尿病議題框架類型的構建也比較幼稚，不夠完善。最后，采集的數據中多數只針對疾病本身和患者個體，幾乎完全沒有展示其他利益相關方的形象，如醫療服務提供者、醫藥公司、相關政府部門等。

注釋

①本節內容除額外標注外，均引自世界衛生組織網站糖尿病實況報道[1]和世界衛生組織全球糖尿病報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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