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 錚
(山西大同大學,山西 大同 037009)
“絲綢之路”橫跨歐亞大陸,不僅是商貿交易之路,更是思想文化交流的重要渠道,不同文明因絲綢之路得以延續發展和相互融合。音樂跨越國界、超越語言,成為絲綢之路傳播及交流的重要內容。“一帶一路”沿線各國各民族的音樂文化,是在漫長的歷史發展中積淀和傳承的民族優秀文化,是人類文明的成果,是各國人民相互交流、認識、了解的基石。
“絲綢之路”一詞是1877年德國地理學家李希霍芬在其著作《中國》中首先提出的,他將古代中國與中亞、中國與印度間以絲綢貿易為媒介的道路命名為絲綢之路。①此后,隨著新考古資料的不斷發現與研究,將“絲綢之路”延伸到地中海西岸和小亞細亞半島,確定了“絲綢之路”是古代中國經過中亞通往南亞、西亞及歐洲、北非的陸上貿易交往的通道。法國漢學家沙畹將古代中國與世界其他地區進行經濟、文化交流的海上通道稱為“海上絲綢之路”。②通過陸路和海上絲綢之路,中國和日本、朝鮮、印度、孟加拉、蒙古、哈薩克斯坦、伊朗、阿拉伯、馬來西亞、緬甸、越南、柬埔寨、埃及等國家進行了頻繁的音樂交流,多姿多彩的音樂形式、豐富動聽的各種樂器及基于不同音樂體系形成的音階理論,在相互交融、流轉中傳承、變異、生根發芽。
古代海上“絲綢之路”是從中國東南沿海港口出發,穿越南海,經馬六甲海峽,跨印度洋進入波斯灣、紅海,遠達西亞和非洲東岸的海上貿易商路。它形成于秦漢,繁榮于唐宋,明初達到鼎盛,是古代聯系東西方,實現人員往來,貨物流通和文化交流的重要海上通道,海上“絲綢之路”歷時千年而不衰。
海上“絲綢之路”主要有2大航線,分別是東海航線和南海航線。東海航線的開通早于南海航線,大約于西周初年建立。東海航線從山東半島出發抵達朝鮮半島、日本諸島。隋唐時期東海航線繁榮起來,宋元時期達到鼎盛,明清時期逐漸衰落。隨著海上航線中國的養蠶、絲綢、印花等技術傳入日本、朝鮮,大量的中國音樂和舞蹈也隨之傳入。
南海航線略晚于東海航線,主要的航線起點有廣州、泉州等。南海航線穿越印度洋,進入紅海,抵達非洲,是中外貿易和文化交流的大通道,積極的推動了沿線各國的貿易和文化交流。各國、各地區的優秀民族音樂文化,在歷時千年的流轉中碰撞、融合,為世界民族音樂增添了濃墨重彩的華章。明代末期,源自于波斯、阿拉伯地區的“桑圖爾”經過海上“絲綢之路”傳入我國,被稱為“洋琴”,后經過不斷的“中國化”,正式定名為“揚琴”,現在已成為我國傳統樂器中極具特色的樂器之一。“桑圖爾”不僅隨著海上“絲綢之路”傳入中國,也傳向了世界各地,例如歐洲的“辛巴龍”就是由波斯的“桑圖爾”發展而來。
海上“絲綢之路”向東出發,到達朝鮮半島和日本列島。朝鮮和日本深受漢文化浸染,以儒學為思想核心,琴瑟箏筑等原發性齊特類彈撥樂器成為主要樂器標識。日本和朝鮮的宮廷音樂中都有來自中國宮廷的雅樂和燕樂,成為構成兩國宮廷音樂的核心。中國的琵琶、箏、笛、蕭、琴等樂器傳入朝鮮半島和日本。琵琶在唐代傳入日本,稱為“樂琵琶”,后經發展流變,形成了“薩摩琵琶”、“筑前琵琶”等流派,成為日本邦樂的重要組成部分。朝鮮杖鼓舞使用的杖鼓源自西域,隋唐時經過中原傳入。
東南亞是連接亞洲、非洲、大洋洲和太平洋、印度洋的紐帶,是溝通三大洲、兩大洋的世界性交通要道。越南、柬埔寨、馬來西亞、新加坡、印度尼西亞等東南亞諸國位于海上“絲綢之路”航線,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歷史原因,東南亞各國傳統音樂受到中國、印度、歐洲、阿拉伯音樂的多重影響,呈現出多元文明浸潤的特點。
東南亞各國的樂器頗具特色。緬甸最有代表性的民族樂器是彎琴、圍鼓、竹排琴。彎琴在我國唐朝時稱為鳳首箜篌,琴弦一般是13根至16根,按五聲音階定音。圍鼓是旋律性的打擊樂器,按照五聲音階排列,音域達4個八度,緬甸有各種以圍鼓為中心的圍鼓樂隊。竹排琴音色柔和抒情,是緬甸室內樂的常用樂器。
柬埔寨的傳統器樂基本上是使用七平均律音階,但在樂曲中一般避免使用音階中的第四和第七級音,造成音樂具有明顯的五聲傾向,其調式結構也以五聲音階為基礎。
泰國樂器以具有固定音高的旋律體鳴樂器為主,鱷魚琴是泰國獨特的三弦彈撥樂器。這種樂器的外形很像一條小鱷魚,背上張了九根琴弦故而得名。鱷魚琴早在公元八世紀就已存在,是泰國的古老樂器。
印度位于南亞次大陸,是陸路和海上“絲綢之路”的必經之地。印度有著光耀人寰的燦爛文化,對中國古代音樂文化產生了巨大影響。公元4世紀初,天竺樂傳入我國,后來列入隋唐宮廷多部樂。印度的樂器及音樂理論成果,經絲綢之路傳入西域,后流入中原,為華夏音樂增添了濃墨重彩的色調,也為秦漢以來的歌舞大曲注入了新鮮的活力。隋唐時期龜茲音樂家蘇祗婆帶來的受印度調式理論影響的五旦七調宮調體系,豐富了燕樂二十八調,為當時豐富活躍的音樂實踐提供了樂調支持。
后腿的灰分含量為1.34%,較其他兩個部分有些差距(p<0.05);后腿的水分含量為77.45%,其次是前腿76.42%,然后是里脊75.67%,差距不顯著(p<0.05),這原因可能是犢牛肉的肌纖維之間、蛋白質的組織結構很松散,且為了滿足犢牛肉細胞的快速分裂與生長,也需要更多的水分介質,與陳珍(2016)[8]的結果一致。
印度古典音樂分為北印度斯坦和南印度卡納塔克兩大體系。北印度斯坦音樂受到中亞、波斯的影響較多,音樂具有世俗化的特點。北印度斯坦音樂包含了德儒帕得、克亞爾等形式。南印度卡納塔克音樂具有嚴謹、縝密、虔誠的特點,保留了印度傳統音樂的源流和根本,主要形式有克里提、瓦爾拉姆、拉格姆等。
泰戈爾和拉維香卡是印度現代歷史上著名的音樂家,泰戈爾一生創作了2000余首歌曲,印度和孟加拉的國歌均出自泰戈爾。泰戈爾創作的歌曲受到了北印度斯坦德儒帕得、克亞爾以及孟加拉保烏爾歌曲的影響。《金色的孟加拉,我愛你》、《人民的意志》、《鹿之戀》是泰戈爾創作歌曲的經典作品。泰戈爾一生酷愛詩歌和音樂,在這兩個領域的創作等量齊觀,他的歌曲創作植根于印度和孟加拉傳統音樂的土壤,具有強大的生命力,現在泰戈爾的許多歌曲被當成民歌一樣傳唱。
拉維香卡是現代印度歷史上最偉大的音樂家和杰出的印度音樂傳播者。他是北印度斯坦古典音樂的繼承者和一代宗師,是西塔琴演奏大師,他不遺余力的傳播推廣印度古典音樂,20世紀50年代,拉維香卡開始在歐美各國巡演并獲得巨大的成功,其間他還在洛山磯建立印度音樂學校。拉維香卡把印度古典音樂與東西方傳統音樂相融合,開創了印度賦尋音樂。拉維香卡和梅紐因合作發表了3張“東西相遇”唱片專輯,并斬獲美國格萊美金唱片獎,這是格萊美獎第一次青睞亞洲音樂家。
印度傳統音樂豐富多彩,古典音樂、民間音樂、電影音樂、賦尋音樂以及琳瑯滿目的樂器都是世界民族音樂的瑰寶。
“斯里蘭卡是最早通過海上‘絲綢之路’和中國來往的國家”③。由于地處海上交通要道,斯里蘭卡受到了英國、葡萄牙、荷蘭的殖民統治,音樂文化呈現出亞、非、歐三洲多重影響的特征。斯里蘭卡保留了許多印度古代音樂,為研究古代印度音樂提供了珍貴資料。
“西亞-北非地域遼遠廣闊,包括20幾個國家。古代西亞-北非文明是地球上最為古老的文明,它將文明的薪火向東西方傳遞,為現代世界文明奠定了深厚基礎,留下了珍貴遺產,作出了歷史貢獻。”④美索不達米亞文明和古埃及文明均匯集于此,兩大古代文明對亞洲、歐洲、非洲都產生了積極的影響。伊斯蘭教是西亞最大的宗教,對阿拉伯音樂文化的快速多元發展功不可沒。“木卡姆”套曲是阿拉伯國家傳統音樂中的奇葩,中國新疆維吾爾族的“十二木卡姆”與其有著源流關系。
伊朗古稱波斯,是中國陸路“絲綢之路”和海上“絲綢之路”頻繁往來的國家。伊朗是具有悠久歷史的文明古國,他的古典音樂對世界影響巨大。伊朗古典音樂的節奏,大都是非規整的節拍,主要依據詩歌韻律而形成自由節奏,音樂是單旋律,使用達斯特加調式音階體系,音樂多具有優雅古樸的特質。伊朗的樂器品種繁多,其中桑圖爾在伊朗古典音樂中有著重要地位,桑圖爾經過絲綢之路傳入中國,被稱為揚琴。嗩吶傳播至土耳其及亞洲多國。
伊拉克、土耳其、阿聯酋等國地處海上“絲綢之路”航線,漢代以來就與中國有著緊密的貿易往來和文化交流,在隋唐時期這種往來更加頻繁。
阿拉伯埃及共和國位于地中海東南,是舉世聞名的文明古國,創造了燦爛的音樂文化,對古希臘音樂文化有較大影響。埃及音樂和西亞阿拉伯音樂關系密切,伊斯蘭傳統的木卡姆形式在埃及古代音樂中占據重要位置。木卡姆是一種調式音階及旋律模式,有12種木卡姆為古代常用。木卡姆具有即興演奏性質,樂曲由旋律段發展而成,旋律的發展由音樂家的即興表演完成。
埃及的傳統音樂包含宗教音樂和世俗音樂,埃及人信奉伊斯蘭教,對古蘭經的詠唱十分重視,“塔迪爾”、“塔希德”是古蘭經的詠唱者,前者按照經文嚴格誦唱,后者可在曲調上進行裝飾,使旋律優美婉轉,這種演唱將古蘭經的詠唱推向高峰。
埃及世俗音樂中以肚皮舞最為絢麗,這種舞蹈在阿拉伯世界頗為流行。肚皮舞以扭胯、顫動臀胯為基本技巧,以腹部動作為主,舞蹈贊美女性的生產,歌頌神秘的生命,充分顯示了女性完美的體態,舞姿奔放熱烈,是埃及人民喜聞樂見的藝術形式。
海上“絲綢之路”穿過印度洋,進入紅海,抵達非洲。撒哈拉沙漠以北屬于北非,北非音樂與西亞阿拉伯音樂關系密切。撒哈拉沙漠以南屬于黑色人種,黑色文化是他們的標志。
非洲黑人音樂中鼓的地位至關重要,節奏因素在非洲黑人音樂中表現十分豐富。鼓的節奏為復節拍和復節奏,不同的節拍和節奏有機的結合起來,形成有別于亞洲和歐洲復合節奏。復合節奏在不同的聲部以節奏縱橫交錯為主要特點,對爵士樂、桑巴、探戈及20世紀流行音樂有深刻影響。鼓的種類繁多、地位高貴、演奏技法花樣繁多,是非洲黑人音樂的精髓所在。
非洲音樂的歌唱形式以一領眾和為主,常有大段的說唱加入,歌唱音色尖利緊繃,肢體動作豐富并伴有舞蹈。有單聲部、兩個聲部和三個聲部的演唱形式,平行三、四、五、八度音程,是非洲多聲部演唱的常用手法。
南非的雷村黑斧無伴奏演唱組,自1972年以來兩次榮膺格萊美最佳民族傳統音樂獎,代表作品有《雨!雨!雨!》、《無家可歸》等,他們的演唱風格頗具“福音歌唱”的特質。
非洲的舞蹈具有廣泛的社會性,是人們禮儀、社交的重要手段之一,舞蹈表現為對社會生活的模仿和情感的抒發,也有大量表現對神靈和祖先崇拜祭祀的,節奏因素突出,舞蹈和歌唱融為一體。
非洲的樂器以各種形制各異的鼓為代表,金杯鼓、葫蘆鼓、達姆達姆鼓等。此外拇指琴、弓形豎琴、馬林巴等,也是非洲具有特色的樂器。
“和平合作、開放包容、互學互鑒、互利共贏”的絲綢之路精神,是推進人類文明進步,促進沿線各國繁榮發展的重要保障,是東西方交流合作的象征。21世紀,和平、發展、合作、共贏成為時代發展的新主題,2013年習近平主席提出“建設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戰略構想,這一戰略構想順應時代發展潮流,是一項造福沿線國家和人民的偉大工程。音樂文化作為國家“軟實力”必將發揮重要作用,也必將會成為融通沿線各國民心的紐帶和橋梁,為海上“絲綢之路”提供強大的凝聚力。
2016年、2018年在中國寧波成功舉辦了兩屆海上“絲綢之路”國際音樂節。音樂節匯聚了眾多來自海上“絲綢之路”沿線國家的音樂家,他們向世界展示了不同民族的優秀音樂文化,不但積極弘揚海上“絲綢之路”的文化和精神,更為“一帶一路”文化交流與融合,發揮了積極作用。音樂節必將成為海上“絲綢之路”沿線各國音樂文化交流的紐帶和溝通人民友誼的橋梁。
2018年7月,由中國對外文化交流會、中央音樂學院主辦的“絲綢之路”音樂融合與創新研討會在北京舉行,會議圍繞“絲綢之路”沿線國家傳統音樂及其相互交融、“一帶一路”音樂的教育、傳播與創新等四大主題展開,為沿線各國的音樂文化交流提供了難得的機會,也對今后的絲綢之路音樂研究指明了方向。
近年來,以海上“絲綢之路”為主題的音樂會和學術研討會層出不窮,極大的宣傳和擴展了海上“絲綢之路”音樂的影響力,也成為沿線各國音樂交流、文化合作的重要手段,為建設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偉大工程提供了文化支撐。
注釋:
① 杜亞雄.海上絲綢之路的音樂文化[M].蘇州大學出版社,2017:12.
② 同①
③ 同①,第202頁
④ 饒文心.世界民族音樂文化[M].上海音樂出版社,2007: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