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大學經濟與工商管理學院 重慶 400044)
近年來,金融集聚帶來的規模經濟效應和擴散效應為區域金融發展注入了強大的動力,越來越多的省份將促進金融集聚、建設金融中心列入本省發展規劃,因此探究金融集聚的驅動因素成為熱點。當今社會的信息技術發展以及全國金融工作會議上強調的金融監管改革使技術創新與金融監管在眾多驅動因素中脫穎而出,成為不得不去探究的關鍵因素。
國外學者研究方向主要集中于對金融中心的功能的探討。Park(1989)認為推動金融集聚的最強動力之一是規模經濟。Davis(1990)認為大城市所具有的人力資源、優良的金融業基礎設施能夠促進金融業在該區域集聚。另外,金融集聚能夠最大限度地降低信息溝通和交易成本,刺激創新行為,有利于區域創新。McGahey(1990)發現區位經濟、人才集聚、信息成本與科技創新、法律與政策能夠顯著影響一個金融中心的金融集聚能力。Porteous(1995)認為在復雜經濟環境中,為獲取可靠信息所需支付的成本是不可小覷的。金融集聚通過便利金融信息搜集、降低信息獲取成本來優化區域金融業的資源配置。Sagaram(2004)選取澳大利亞、中國、日本、新加坡四個金融中心作為研究對象,研究發現國家競爭力的提高會顯著推動區域金融集聚。
近年來,國內金融集聚現象也引起了學者的關注。冉光和(2007)認為實體產業集聚對區域金融產業集聚有重要的推動作用,并且發展中國家政府為了快速提升區域金融競爭力和金融集聚程度,會制定相應政策并營造制度環境使該區域更具有競爭力,從而會加速該地區金融集聚的形成。李靜、朱顯平、白江(2014)選取區位經濟、規模經濟、信息外溢、政府推動四個方面的代理指標對金融集聚的驅動因素進行研究。實證研究發現,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對金融集聚的影響最大,政府推動的影響也不可小覷。邱新國(2018)將金融業區位熵作為金融集聚程度的代理變量,以政府金融監管支出占總支出比例作為金融監管代理變量,創新性地實證研究了金融集聚與金融監管之間的關系。
另外,許多學者還就金融創新與金融監管的關系進行了研究。Kane(1984)認為不平衡的金融監管可以看作另一種形式的稅收,會減少金融機構盈利,促使機構進行相應的金融創新。皮天雷等(2009)針對金融危機提出金融監管帶來的穩定與金融創新帶來的活力對經濟走出低谷都有十分重要的意義,應當將二者有機結合。
上述文獻為本文的機制分析以及指標選取理論構建提供了依據。但可以看出,對于金融集聚驅動因素的研究多局限于某一變量獨立作用于金融集聚,并沒有交互項的引入,但各驅動因素在實際環境中常常是彼此影響、交互聯動地作用于金融集聚。
金融監管過程中,政府通過構建立法執法體系,保護金融消費者以及機構的合法權益,提高監管部門執法效率;通過有力的信息披露以及征信系統糾正市場失靈現象;銀行業的資本監管可以提高區域金融業抵御風險的能力,促進金融集聚;金融監管還會通過一系列金融限制性政策影響金融集聚;金融監管會通過影響區域技術創新而影響金融集聚。
金融業是一個知識密集型產業,技術創新在這一階段會取而代之成為金融集聚最強大的驅動因素。
1.知識溢出效應
技術創新歸根結底是知識的創新,知識有溢出效應。但是知識傳播需要媒介,受到傳播媒介的限制,知識的準確度、時效性會隨著在空間內的擴散距離增加而降低。金融業是一個對知識技術依賴程度很強的產業,所以就出現了大量金融機構向某一知識中心集聚的現象。
2.極化效應
技術創新能力強的區域依托自己的知識儲備,和強大的資本、人力吸引能力在創新資源爭奪戰中占據著有利地位,從而使強者愈強,弱者愈弱,促使金融產業向創新中心集聚。
3.技術共享
在實際區域市場內,技術創新在不同產業間是通用的,如互聯網技術、數據庫技術等,因此金融產業追隨著技術關聯企業進行集聚。
由于交通運輸業的發展以及各省區市之間越來越密切的經濟交流,任何一個省區市的金融集聚度、技術創新以及金融監管的波動不但會引起自身的變化,對于與其有聯系的其他省區市也會產生不可忽視的影響。
fait=α0+α1fai,t-1+ρWfait+βXit+γcontrolit+Wxitθ+ai+vt+εit
X=tc+regu+regu2+tc×regu
x=X+control
其中,i表示區域,t表示年份;fait為被解釋變量,代表第i個地區在第t個考察期內的金融集聚程度;tc表示該區域技術創新程度;regu表示該區域金融監管力度,由于金融監管力度與金融集聚之間存在著非線性關系,我們引入regu2來描述這種非線性關系;controlit表示影響區域金融集聚程度的其他控制變量;α0是截距項;β,γ分別表示各變量對金融集聚的貢獻程度,即各解釋變量以及控制變量系數;W為空間權重矩陣;ai代表個體固定效應;vt代表時間固定效應;εit為誤差項,服從εit~N(0,σ2)的正態分布;ρ是空間回歸系數;θ代表解釋變量以及控制變量的空間效應。
1.被解釋變量:金融集聚程度(fa)
本文利用地區年度本外幣存款余額、本外幣貸款余額、居民儲蓄余額、境內上市公司數目、A股市場融資額、金融業增加值占第三產業增加值比重、保費收入以及金融市場化指數八個指標構建了多指標金融集聚評價體系。利用SPSS軟件因子分析法,計算各省區市金融集聚得分。
2.核心解釋變量
考慮到指標的代表性以及數據的可得性,本文選取各省區市R&D經費內部支出作為技術創新的代理指標。本文將地區金融監管支出占政府一般預算支出的比例作為金融監管力度的替代指標。
3.控制變量
本文選取各地區人均GDP與全國人均GDP的比值rjg和進出口總額占全國進出口總額的比重ie作為區位經濟的衡量指標;選取金融業增加值占GDP的比重fg與第二產業區位熵lq2①分別作為區位經濟代理變量;選取財政支出占GDP 的比重fag作為政府推動的代理變量。
本文的研究樣本是2011—2017年31個省區市的面板數據,西藏由于數據嚴重缺失暫不討論。數據來源于中國人民銀行數據庫、國家統計局數據庫、各省級行政單位統計局數據庫、各省級行政單位金融運行報告、各省級行政單位年度工作報告和《中國統計年鑒》《中國金融統計年鑒》《中國科技統計年鑒》《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中國分省份市場化指數報告(2016)》等。
為了減少多重共線性以及量綱影響,并在一定程度上消除部分異方差,本文對金融集聚數據fa以及技術創新數據tc進行了取對數處理;金融監管數據由于數值較小,以2014年寧夏的數據為基期進行了歸一化處理。
時間滯后項系數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說明區域金融集聚變化是連續穩定的,即過去金融集聚程度較高的區域對于當期金融集聚程度具有正向影響。這一結果與現實情況相符,金融集聚慣性的存在使少數大城市發展成超大規模的金融中心,但這種正反饋效應使區域之間金融集聚差異越來越明顯。空間滯后項系數顯著為負,即經濟地理距離鄰近的省區市的金融集聚會抑制區域金融集聚,說明區域間關于要素的爭奪確實存在而且地理位置越近、經濟發展水平差異越小的省區市,這種競爭就越顯著。同樣地,金融集聚的時空滯后項系數顯著為負,即一個省區市的當期金融集聚會受到空間或經濟因素鄰近相似的省區市前期的金融集聚程度的負向影響。
核心解釋變量中金融監管一次項、二次項系數均顯著,說明技術創新與金融監管具有較強的交互作用,表明該模型是合理可靠的。金融監管對金融集聚的非線性影響顯著,為U形,有可能是因為樣本期間政府進行了金融監管改革,使監管效率提高,金融監管力度臨界值發生了改變,短期內形成一個波谷。印證了經濟地理距離相近的省區市難免會因爭奪有限資源造成金融集聚度的此起彼伏。模型中交互項系數顯著為正,且加入交互項后技術創新系數明顯大于交互項系數,表明二者協調配合,共同推動金融集聚,但技術創新本身對金融集聚促進作用更大。
本文利用中國31個省區市2011—2017年的面板數據,基于空間杜賓模型進行了靜態動態估計,得出結論如下。
第一,技術創新不僅能夠促進本區域金融集聚,對地理距離相近以及經濟水平相近的區域也存在顯著的促進作用。
第二,金融監管對本區域金融集聚以及經濟地理相近區域的金融集聚的影響都是非線性的。長期來看,對本區域金融集聚的影響是隨著監管力度的增加先揚后抑,呈倒U形,即推動作用存在一個臨界值,對相近區域的影響則恰好相反,呈U形;從短期看,可能會由于金融監管體系的改革使監管力度臨界值發生移動,在一定范圍內轉抑為揚,呈現短期內的U形趨勢。同理,短期內金融監管對相近區域的倒U形趨勢也可以這樣解釋。
第三,技術創新與金融監管交互項為正,表明二者相互協調配合,共同促進金融集聚。但通過估計結果可看出,技術創新本身對金融集聚的推動作用大于交互項推動作用,即金融監管并未找到當下經濟形勢中的最佳平衡點,并沒有發揮出應有的促進作用。
第四,從空間動態模型控制變量系數以及空間項系數來看,短期內金融集聚會產生嚴重的擁擠效應,要素會向著相近區域擴散流動。
第一,全面落實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從資金、人才、學術交流等方面出發,更新科研設備,聘請優秀專家,與國際前沿領域接軌,全方位提高區域創新能力。以先進帶動后進,省區市之間展開技術幫扶活動,爭取克服技術創新的極化效應。
第二,推進金融監管體系的改革,最大限度地提高金融監管正向效應臨界值。適當調整僵化的監管模式,明晰權責,要不斷摸索金融監管推動金融集聚的臨界力度,避免降低市場效率,浪費監管資源。
第三,探索金融監管與技術創新的最佳平衡點,既不能使監管成為創新發展的絆腳石,又要發揮金融監管配置資源。
第四,提高區域金融業準入門檻,淘汰掉資源利用效率低下部分機構,優化金融產業內的資源配置,實現金融產業結構的優化升級,保障區域金融健康穩定發展。
注釋:
① 本文第二產業區位熵采用的是區域金融從業人數占總從業人數比例與全國金融從業人數占總從業人數比例的比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