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衛花
(文山學院 教師教育學院,云南 文山 663099)
“家長參與”研究由來已久,目前學者們已經有了一定的探討和分析,就其概念來說,至今國內外還沒有一個明確清晰、被廣泛接受的定義。英語中表達類似涵義的詞組就有許多,使用頻率最高的是“parental involvement”或“parent involvement”“parental involve in education”等等。本文將家長參與幼兒教育視為家長在其孩子接受幼兒教育期間,為孩子發展提供支持,幫助幼兒教育機構完善工作,與幼兒教育機構通力配合、雙向交流,以促進幼兒健康全面發展。美國已基本形成了以幼兒為中心,家長和幼教機構為兩翼的合作共育體系,不但開辟了美國幼兒教育事業的新局面,而且也為我國幼兒教育的發展樹立了典范[1]。
社會文化民主主義是一個內涵比較豐富的概念,可以從政治制度和人民的生活方式兩方面對民主主義加以理解和認識,二者都凸顯出一種民主精神。美國幼兒教育機構民主化的管理方式正是在這種民主主義文化的土壤中萌芽和不斷發展壯大的,表現為注重機構與外部環境的聯系,其中家長參與幼兒教育是幼兒教育機構民主化管理的重要體現。
一方面,幼兒教育機構采用民主化的管理方式。在美國,幾乎每個幼兒教育園所都設有管理委員會或咨詢委員會,家長以會員的身份或家長代表的角色參與幼兒教育管理,主要表現為家長參與教育決策,家長作為決策者直接參與幼兒教育機構的管理工作,如與幼兒園管理人員、教師一起制定有關幼兒園發展的計劃,確定教育目標和開設課程等等。一些幼兒教育機構還設有班級家委會或園所家委會,定期召開家委會,參與幼兒教育機構課程、教學計劃、環境創設、活動設計等內容。
另一方面,民主化的管理方式除了鼓勵家長參與之外,美國社會團體參與到幼兒教育的過程也是其民主化管理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這些社會團體的參與,促進了美國幼兒教育機構管理民主化進程的進一步發展,營造寬松和諧的家長參與氛圍,提升家長參與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如今,在教育民主化和管理科學化等思潮的沖擊下,美國幼兒教育機構的管理制度將朝著民主化發展方向日臻完善。
《經濟機會法案》(Economic Opportunity Act)明確提出了家長參與的四項標準,自此開啟了美國家長參與幼兒教育的法制化道路。美國政府推行的先行計劃(Head Start),創建之初該計劃將家長參與視為其哲學基礎,從計劃的目的到服務項目均提及家長參與幼兒教育。20世紀90年代初美國政府修訂了《兒童保育與發展法案》(Child Care and Development Block Grant),更加關注家長在幼兒教育過程中的參與,各級政府應重視和鼓勵家長參與,明確指出家長參與幼兒保育標準和政策的制定是家長不可推卸的責任和應有的法律權利。1999年美國聯邦政府頒布的《全體兒童教育優異法案》(The education Excellence for All Children Act),從聯邦政府層面給予家長參與子女教育充分的肯定。2002年以小布什為首的聯邦政府頒布了教育改革法案《不讓一個孩子落后》(No Child Left Behind Act),要求各級政府部門要不遺余力地引導家長參與幼兒教育,各州教育部門要引導家長充分地參與幼兒教育各方面的活動,如幼兒園規劃、審查及一些教育決策活動等等。同年在《良好的開端,聰明地成長》(Good Start,Grow Smart)中,也更加關注家長在幼兒教育中的參與,明確指出家長對其子女就讀的幼兒教育機構各方面,如管理、教學、教師等均享有知情權。除此之外,就州和地區政府層面也練練出臺有關家長參與幼兒教育的正常,如密蘇里州的家長即教師計劃(Parents as Teachers,PAT)、克利夫蘭地區的家長服務計劃(Parent Service Project,PSP)、家庭資源中心(Family Resource Center,FRC)等等。
由此可見,在美國上至聯邦政府下至州政府直至各地方政府已經出臺了一系列關于家長參與幼兒教育的法規和政策,各類幼兒教育機構據此,采取措施、因地制宜地鼓勵和指導家長參與幼兒教育。
自“科爾曼報告” 明確的指出了作為社會資本的家庭環境對幼兒的學業成績有著重大影響以來,美國眾多學者和教育研究機構就家庭對孩子教育的影響進行了研究,得出了大致相同的結論:在幼兒接受教育過程中,如果家長積極參與或與就讀教育機構合作育兒,將助推幼兒方方面面的發展。
在美國,眾多學者開始將研究興趣聚焦家庭教育對幼兒的影響或家長參與教育,并逐步成為研究熱點,直至1994年對該課題的研究歷久彌新。在家長參與教育研究浪潮中,衍生出一批具有代表性的研究機構,如“學校、家庭及社區合作研究中心”,著名的家長參與研究專家、霍普金斯大學社會學愛普斯坦教授,擔任該中心負責人。她提出了六種家長參與教育的模式,這六種家長參與模式同樣也適用于幼兒教育中的家長參與[2]151。
除了上述具有代表性的關于家長參與幼兒教育的研究之外,在美國也有其他研究機構和學者對家長參與進行了直接或間接的研究。例如,哈佛大學的家庭研究計劃(Harvard Family Research Project)也對家長參與在幼兒入學準備中的作用進行了研究,結果顯示家長在幼兒教育中扮演的角色具有不可替代性,家長參與應該從幼兒期做起。這些研究不但為美國政府出臺相關政策提供了理論支點,同時也引起社會各界對家長參與幼兒教育積極思考和廣泛關注。
許多民間社會團體在美國家長參與幼兒教育的發展歷程中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這些專門化的民間組織機構成為美國幼兒教育領域內部,激勵、促進和規范家長參與的重要媒介。各級各類民間組織遍布美國各地,其中最具有影響力的當屬家長教師協會(Parent Teacher Association,PTA)和全美幼兒教育協會(National Association of Education for Young Children,NAEYC),它們為美國家長參與幼兒教育的組織和開展提供了強有力的支持。
家長教師協會作為美國最為典型的家長參與中介組織,它是一個無黨派、非盈利的民間團體,其宗旨是最大限度地支持和鼓勵家長參與教育。全美幼教協會是一個集培訓、管理、教育和研究等為一體的綜合性民間組織,協會明確提出為了幼兒的學習與發展,幼兒教育機構應與幼兒父母通力合作。不難看出,上述這些民間組織不但為家長參與幼兒教育建橋搭梁和紐帶,推行的相關標準和服務內容也為家長參與幼兒教育的管理和運行提供了參考。
多種多樣的家長參與形式是美國家長參與幼兒教育得以順利開展的有力抓手,多元化的家長參與形式滿足了家長的不同需求,幼兒教育機構也可因地制宜地采取不同的家長參與形式,引導家長充分有效地參與幼兒教育。
在美國家長參與幼兒教育的形式大致上分為三種,交流型家長參與、教育型家長參與以及服務型家長參與。每種家長參與形式擁有不同的分支形式,既有家長或家長代表主持的熱線電話,也有讓家長了解幼兒教育機構相關信息的時事通訊;既有幼兒教師經常采用的家訪,也有為了便于家長節省時間而為其設立的家長信箱;既有家長與幼兒教師、管理人員面對面進行交流的家長會,也有使用家長手長建立合作關系、鼓勵家長參與;既有幼兒教育機構為家長開辦的成人教育、家長培訓等家長教育活動,也有家長參與其子女的教育活動,如課堂教學活動、家庭教育等;既有家長作為志愿者為幼兒教育機構提供免費支持,也有家長作為決策者參與幼兒教育機構管理、課程發展和評價等。
由于幼兒教育機構與家庭動力機制的差異性、家長和幼兒教師在幼兒教育中微妙的角色差別以及幼兒教師職業的專業性,加之家長參與本身就是一個非常寬泛的概念,使得教師、家長以及幼兒教育機構對家長參與幼兒教育有著不同的理解[3]。因此,在幼兒家長參與子女教育過程中,人們對“什么是家長參與”這一概念的認識和理解存在偏差。
在人們看來,家長參與幼兒教育有正式和非正式之分,“一種是基于幼兒教育機構內部的家長參與,如觀察孩子的教室,出席家長教師會議,自愿參與籌款活動,擔任教師助手等等;另一種是基于家庭內部的家長參與,如在家中與孩子一同閱讀,講故事,教孩子認識字母、單詞、數字,與孩子一起游戲、進體育運動等”。[2]153然而,由于家長、幼兒教師以及幼兒教育機構各自所處的位置不同,這就會導致他們對概念的認知存在差異。對于幼兒教育機構及幼兒教師來說,幼兒教育機構以外的家長參與,即基于家庭內部的家長參與通常都會被忽視或遺漏。部分幼兒教育機構和教師認為只有家長來到機構里與教師相互協作,參與教師或機構組織的活動才是真正的家長參與,而脫離幼兒教育機構這個場域的參與則不是。一方面,會挫傷家長基于家庭內部參與的積極性而影響孩子的發展;另一方面,持有此種觀點的教師和幼兒教育機構會迫使家長參與機構內部的活動,而對于工作繁忙沒有多余時間的家長而言,這無異于給他們增添了負擔,讓家長對參與幼兒教育產生排斥、不愿意的情愫。
除此之外,有研究表明,部分家長和幼兒教師對家長參與內容的理解和認識各不相同。家長更偏向于從家庭中心視野出發去審視家長參與,認為“家長參與幼兒教育主要包括為幼兒的安全、健康提供保障以及為幼兒入學做好準備。然而,幼兒教師更多地是從傳統的概念出發去考慮家長參與,認為家長參與是家長出現在幼兒教育機構內部,參與幼兒的教學活動”。[4]
1.來自不同家庭背景下的家長在參與幼兒教育時顯現出不同的參與水平
與美國本地土生土長的幼兒家長相比,移民家長在參與幼兒教育的過程中將會遇到更多的障礙,并且較少可能參與幼兒教育。多數移民家長的關注焦點不在當下子女正在就讀的幼兒教育機構,為了讓自己的后代在競爭激烈的美國能有立足之地,他們從孩子一開始上學便瞄準了孩子未來可能就讀的大學院校。與本地白人家長高水平的家長參與相比,西班牙和亞洲移民家長參與幼兒教育的水平非常低。有研究顯示,西班牙移民家長與西班牙裔本地美國家長相比,前者參與幼兒教育的水平較低。
此外,一些描述性的數據表明外來移民家長與美國本地家長在參與幼兒教育的形式方面也有很大的不同。例如,較之于與本地幼兒家長,移民家長很少以志愿者的形式參與幼兒教育機構的相關活動,他們僅只參加傳統的家長教師會議[5]。移民們要花很多時間適應美國生活的方方面面并且他們的英語水平不是很嫻熟,因而對于絕大多數移民家長來說,很少意識到他們的參與將受到教育機構的熱忱歡迎[6]。在所有移民中,少部分黑人移民家長在參與幼兒教育的過程中將遇到更多的困難和障礙,他們將面對家長教師會議時間上的沖突和交通不便等問題,而且他們參與幼兒教育的程度較低。由此可見,來自不同國家的移民家長,由于他們在參與幼兒教育過程中不可避免地遇到很多本地美國家長不曾遇到的困難和障礙,在一定程度上制約著他們參與幼兒教育的深度和廣度。
2.不同類型幼兒教育機構家長參與水平不同
美國幼兒教育機構也積極鼓勵和組織家長充分參與幼兒教育。但是,由于各類幼兒教育機構對家長參與的重視程度及其擁有的教職員工、資金等的不同,各類幼兒教育機構家長參與水平參差不齊。一方面,幼兒教育機構教師鼓勵和歡迎家長參與幼兒教育,但是機構不支持教師的工作,缺乏對教師的獎勵和激勵機制,沒有將家長參與制度化,顯得隨意可有可無,影響家長參與工作的開展;另一方面,在美國有些幼兒教育機構認識到家長參與的重要性,極力倡導家長要參與幼兒教育之中。如在明尼蘇達州規定把幼兒保育機構劃分為0~4個級別,每一級別的評定標準之一便是保育機構應鼓勵家長參與。在該州保育機構為了獲得更多的生源,不得不參與級別評定[7],如此一來,各保育機構為了達到標準,對家長參與的相關內容也做了規定,積極組織和呼吁家長參與,從而提升家長參與的水平。然而,有些幼兒教育機構雖然也鼓勵家長參與幼兒教育,但是苦于缺乏相應的推進家長參與的教師和資金,從而限制了此類機構推行家長參與的力度。
3.城鄉之間的家長參與幼兒教育存在一定差距
二戰以后,美國取得了舉世矚目的發展,但是其社會分層現象極為嚴重,如貧富差距、城鄉差異等。在家長參與幼兒教育方面,由于鄉村與城市在經濟和教育等方面發展存在一定的差異性,從而使得鄉村的家長參與和城市的家長參與也各不相同。
研究表明,在美國居住在鄉村的家長參與幼兒教育要遠遠落后于城市和郊區的家長,鄉村的家長參與無論是在廣度還是在深度上都相對較低。鄉村幼兒教育機構內部的教師,他們在職前培訓中較少受到此方面的學習和培訓,與城市教師相比,他們在推進家長參與方面的素質較低。家長參與幼兒教育存在城鄉差異,二者的家長參與水平良莠不齊。
部分家長參與幼兒教育的力度不夠,由于家長自身的興趣、態度、受教育水平、以前的學校經驗以及社會經濟地位等的差異,使得有些家長參與流于形式,變成象征性的參與幼兒教育機構的外部活動,只有“幼兒教育機構→家長”的單向交流。在美國,這種單向維度的家長參與時有出現,如,只有幼兒教育機構主動地與家長聯系,家長礙于面子而被迫參與;教師及時地向家長反映幼兒的學習和發展情況,而幼兒家長從不或幾乎很少配合教師而與他們合作。此外,有些家長為了工作而無暇顧及幼兒的教育情況,他們每天都匆匆忙忙地接送幼兒或者讓親戚朋友幫忙接送孩子,這樣就很容易使得家長的參與變成幼兒教育機構在唱“獨角戲”,使得幼兒教育機構“孤掌難鳴”,雙方很難協同互助促進幼兒學習與健康發展。
此外,關于幼兒教育機構與家長雙方之間的單向交流,還會有另外一種情況即“家長→幼兒教育機構”的單向交流。例如,家長向幼兒教育機構反映情況,愿意參與幼兒教育,但是往往得不到幼兒教育機構的重視。家長對其子女的學習與發展寄予較高的期待,希望了解子女在幼兒教育機構的相關情況,但是幼兒教師很少或沒有意識到家長的需求。家長與幼兒教育機構的這種單向交流不利于彼此之間的信息互通,從而無法實現積極有效的家長參與。
隨著權力與人權觀念在世界范圍內的發展,人權主體逐漸普遍化,強調兒童權利的同時,家長的教育權力逐漸引起各界關注[8]。在美國家長參與幼兒教育已經發展較為完備,寬松和諧的家長參與氛圍、聯邦政府多部法律法規的出臺、眾多學者的科學研究、熱衷于家長參與的民間組織以及豐富多樣的參與方式,為我國家長參與幼兒教育提供借鑒參考。此外,在家長參與幼兒教育的過程中,家長與幼兒教育機構應提高統一認識、互通協作,提升家長參與質量,促進家園合作向縱深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