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桂香
(蘇州大學社會學院,江蘇蘇州 215123)
隱逸文化作為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始終與主流文化相輔相成,對主流文化進行補充和調節,并產生重要影響,隱逸現象也被梁漱溟稱為中華文化的特征之一[1]。隱士作為隱逸文化的創造主體,又有逸民、處士、高士、隱逸等多種稱謂,《辭海》釋“隱士”為“隱居不仕的人”,“隱逸”則引申為遠離世間政治紛爭與羈絆,超脫于體制之外。他們與我國傳統社會長期共存,游離于政治權利之外,形成一個不容忽視的特殊群體。范曄的《后漢書》“逸民列傳”,開創了正史為隱士作傳的傳統,二十四史中共有十四部為隱士立傳。晉代皇甫謐的《高士傳》,清代高兆的《續高士傳》,以及地方史志、野史筆記中亦有各類隱逸之士的記載。學界多從與政治、政權關系的疏密程度,以及隱逸的動機和方式作為劃分隱士的標準。廣義言之,獨立的隱士個體、隱逸家族、隱逸團體、歷代鼎革之際的前朝遺民,以及釋道兩家的方外之士都可屬于隱逸群體的范疇。一個值得注意的現象是,自漢代以來,隱士的一個主要特征是具有較高的文化藝術修養和較強的文獻閱讀能力,“隱逸傳”中多有他們閱讀文獻典籍的記載,故《南史》云:“故須含貞養素,文以藝業。不爾,則與夫樵者在山,何殊異也”[2]。閱讀是隱士們的一項生活日常,是其精神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學界對我國古代隱士和隱逸現象的研究,雖然已是成果頗豐,但是對于隱士們的精神生活,尤其是閱讀行為的研究有待深入。
由于歷代隱逸現象的復雜性以及隱士生活的神秘性,對隱士們閱讀行為的研究相對薄弱。目前學界的相關研究,主要有王三山《文人書趣》中對部分典型的隱逸文人在非功利狀態下與文獻典籍的關系的探討[3]。王余光先生主編的《中國閱讀通史》中的“文人生活與閱讀”,再現了中國傳統社會讀書人具有濃郁古典色彩的書香生活,詮釋了文人們把書香世界作為精神復歸之所的動因[4],另外,他譯注的《讀書四觀》,收錄有部分隱士的讀書情況[5]。本文主要依據歷代正史《隱逸傳》,地方史志以及野史筆記中的“隱逸”類記載,結合既有的研究成果,探討我國古代隱士群體的閱讀行為,對他們閱讀的文獻類型、閱讀動機、閱讀的社會影響等方面進行剖析,闡釋傳統的隱逸閱讀文化對當前我國書香社會的構建、大學生群體閱讀能力的提升,以及現代閱讀文化的重塑等方面的積極意義。
隱士們的隱逸動機各異,但是無論隱逸動機如何,文獻典籍不僅是他們重要的精神食糧,而且從某種角度而言,飽讀詩書也是成為名隱的重要資本。隱士們閱讀的文獻在不同歷史階段雖各有側重,而且個人閱讀志趣存在差異,但整體上仍有一定規律可循,具有鮮明的隱逸特色。《易經》雖然屬于經學文獻,但是鑒于其在文化史、閱讀史,尤其是隱士閱讀生活中的重要地位,本文將《易經》單獨列出進行專門論述。
先秦典籍《周易》,通稱《易經》,被譽為“群經之首,大道之源”,《易經》的傳習源遠流長,從未斷絕,被儒道兩家共同奉為寶典,也是多數隱士的首選讀物和研究對象。《晉書·隱逸傳》中隱于汲郡北山土窟的孫登,字公和,“好讀《易》,撫一弦琴,見者皆親樂之”[6]。晉代著名陶氏隱逸家族的成員之一陶淡,字處靜,“頗好讀《易》,善卜筮”[7]。《新唐書·隱逸傳》中的王績,字無功,“以《周易》《老子》《莊子》置床頭,他書罕讀也”[8]。《宋史·隱逸傳》中孔子四十六代孫孔旼,字寧極,“喜讀書,晚年惟玩《周易》《老子》,他書亦不復讀”[9]。宋初道教大師陳摶,自號扶搖子,“好讀《易》,手不釋卷”[10],“涪陵易學”的代表人物譙定,字天授,“少喜學佛,曾學《易》于郭曩、程頤,得聞精義,曾與師友共泳于北山巖洞,后人名之曰‘讀易洞’”[11]。《元史·隱逸傳》中隱于紫霞山的危復之,字見心,“博覽群書,好讀《易》,尤工于詩”[12]。可以窺知無論哪種類型的隱士,《易經》是他們閱讀的重要文獻。
《易經》蘊含有豐富的隱逸思想,不少人依據其占卜的卦象而選擇歸隱,也是一個有趣的現象,充分印證了《易經》的重要地位。《后漢書·逸民傳》中的向長,字子平,“潛隱于家,讀《易》至‘損’‘益’卦,喟然嘆曰:‘吾已知富不如貧,貴不如賤,但未知死何如生耳’”[13],遂在兒婚女嫁后,隱于五岳名山。《明史·隱逸傳》中吳門畫派的代表人物沈周,字啟南,“郡守欲薦周賢良,周筮《易》,得《遁》之九五,遂決意隱遁”[14]。還有人依據《易經》占卜為生,如唐朝皇室后裔武攸緒,“恬淡寡欲,好《易》、莊周書。少變姓名,賣卜長安市,得錢輒委去”[15]。明代的徐復,字希顏,科舉不中后,“退而學《易》,自筮知無祿,遂亡進取之意,漸通陰陽、天文、地理、遁甲、占射諸家之說”[16]。由《易經》而推至陰陽術數,乃至百家之說,也就變得順理成章,反映了在脫離政治與科舉的羈絆后,隱士們淡泊名利,視野開闊,閱讀的自由度極大增強。
漢末魏晉時期,時人注重《老子》《莊子》和《易經》,并稱“三玄”,《易經》之外,老莊之學是隱士們閱讀的另一重要內容,老子的“無為”,莊子的“不役于物,怡適自得”,是具有道家精神的隱士們追求的至境。如前文述及的向長,善用《易經》占卜外,亦精通老莊之學。西漢名醫安丘望之,字仲都,“少治《老子》經,恬靜不求進宦。……,為巫醫於民間,著《老子章句》,故老氏有安丘之學”[17]。平陵人張仲蔚,“與同郡魏景卿俱修《道德》,隱身不仕,明天官博物,善屬文,好詩賦”[18]。藥王孫思邈亦是著名的道教隱士,“通百家說,善言老子、莊周”[19]。漢代以來,道家、陰陽家及雜家學說交匯融合,不少隱士把研讀老莊與導氣養生術結合,以修身養性,延年益壽。隱于嵩山的王希夷,師從道士黃頤學養生四十年,“喜讀《周易》《老子》,餌松柏葉、雜華,年七十余,筋力柔強”[20]。陳摶“服氣辟谷歷二十余年,但日飲酒數杯。……,著《指玄篇》,言導養及還丹之事”[21]。東漢時期,魏伯陽糅合《易經》《老》《莊》,及神仙煉丹法,著成《參同契》,成為不少隱士必讀的養生文獻。時至民國時期,國民政府總理李根源隱居蘇州期間,就曾閱讀《參同契》[22]。
兩漢時期佛教傳入,佛學典籍逐漸成為隱士們閱讀的內容之一,隋唐以來,儒、釋、道三家相互融合滲透,佛教吸引了大批知識精英,參禪學佛成為一種風尚,不少隱士精通佛學,成為佛教居士。東晉高僧慧遠,博綜六藝,尤善《莊》《老》,兼修佛教義理與老莊玄學,曾師事支道林,在廬山白蓮池畔結廬山蓮社修習凈土宗,在當時士大夫當中影響很大,修習佛學成為不少士林學子的一項重要活動。著名的“潯陽三隱”均是佛教居士,周續之,字道祖,通《五經》并《緯候》,閑居讀《老》《易》,與同郡的雷次宗同為廬山蓮社的成員,依止慧遠修行,雷次宗亦篤志好學,尤明《三禮》《毛詩》[23]。劉程之,字仲思,“妙善老莊,旁通百氏。……,性好佛理,乃入廬山傾心自托,劉裕以其不屈,乃旌其號曰遺民”[24]。明代的名隱陳繼儒,亦把“閉門閱佛書,開門接佳客,出門尋山水”視為人生三樂。
兩漢時期,以周代經典(先秦文獻)為基本文獻的經學,塑造了中國文人的精神生活,《詩經》《尚書》《禮記》《周易》《樂》《春秋》等六經固定在中國人知識世界的中心[25]。漢唐時期,經學的地位尤顯重要,成為士林學子的基本知識儲備和主體知識結構。漢末“是時裂冠毀冕,相攜持而去之者,蓋不可勝數”,出現一個隱逸高潮,不少隱士仍常常吟誦素日所習經學文獻。梁鴻與其妻隱居霸陵山中,“以耕織為業,詠《詩》《書》,彈琴以自娛”[26]。漢成帝時期的成公,自隱姓名,“常誦經,不交世利”,時人號曰成公[27]。歷代“隱逸傳”中因父母年邁有疾,或以此為借口,隱居不仕娛親養老者不在少數,不少隱士研讀儒家倫理學經典《孝經》,并進行注解和闡釋。《晉書·隱逸傳》中的范喬兄弟,“侍疾家庭,足不出邑里”,祈嘉“博通經傳,精究大義,依《孝經》作《二九神經》”[28]。明代的楊黼“讀《五經》皆百遍。工篆籀,好釋典。……,躬耕數畝供甘膬,但求親悅,不顧余也,注《孝經》數萬言”[29]。
我國古代社會,學而優則仕,讀書多為博取功名,有著明確的功利性,也是傳統閱讀文化的主流。在科舉失意或諸多原因致仕歸隱后,他們的閱讀價值取向發生重大轉移,閱讀的自主選擇性增強,閱讀的文獻類型多元化,閱讀動機出現轉型,依據閱讀與科舉、政治的疏密程度,大致可分為休閑型閱讀、療愈型閱讀和闡釋(研究)型閱讀三大類型。對于那些“誘我松桂,欺我云壑”的假隱士沽名釣譽的閱讀行為,則屬于功利性閱讀之列,不納入本文討論的范圍。

余英時先生認為,中國知識分子積極入世而重精神修養,是中國本土一個極其顯著的文化特色,也是中國知識分子責任和道義的擔當[33]。其實對于隱士們而言,這種責任感依然存在。士子們多懷有“修齊治平”的宏偉理想,一旦理想在現實中受挫,儒家“無道則隱,隱以待時”的思想則占據上風,書香世界成為其精神復歸之所,不少人通過讀書以療愈失意和創傷。歐陽修曾言:“每遇體之不康,則取六經、百氏,若古人之文章,誦之,則必茫乎以思,暢乎以平,釋然不知疾之在體”[34]。王波先生認為,閱讀療法作為一種以文獻為主體的治療方法,具有不可替代性[35],文獻典籍中蘊含的哲理,能夠撫平他們的精神創傷。清初張潮在其《書本草》中,曾明確指出各類文獻典籍的醫療作用。當代學者對閱讀更深層面的功能達成一定共識:“閱讀進德,大德必壽,閱讀近仁,仁者壽”[36]。讀書能更近于仁,進而提升道德層次。此外,宋代以來,私家園林逐漸成為主要的隱逸意象,藏書樓、書齋、書房成為“心隱”的主要棲息地,既為文獻療愈功能的實施,亦為深入的闡釋型閱讀提供了相對私秘的空間。
不少隱士的閱讀行為,已經把較為膚淺的復述式閱讀轉換成闡釋性閱讀,把閱讀提升到了研究層面。有相當數量的隱士著述頗豐,他們對各類經典文獻進行注解或傳疏,既屬于閱讀成果的輸出,也成為隱逸文化的重要成果,尤其是對《易經》《孝經》的注解,在正史“隱逸傳”中更是不勝枚舉。晉人郭瑀“精通經義,雅辯談論,多才藝,善屬文,作《春秋墨說》《孝經錯緯》,弟子著錄千余人”[37]。《宋書·隱逸傳》中的代淵,字蘊之,著《周易旨要》《老佛雜說》數十篇。北宋時期的劉愚,字必明,以著書自適,《書》《禮》《語》《孟》皆有解。《宋史·隱逸傳》中萬適,字縱之,“不求仕進,專以著述為務,有《狂簡集》百卷、《雅書》三卷、《志苑》三卷、《雍熙詩》二百首,《經籍擿科討論》計四十卷”。元朝初年的杜瑛“搜訪諸書,究其指趣,著有《春秋地理原委》十卷、《語孟旁通》八卷、《皇極引用》八卷、《皇極疑事》四卷、《極學》十卷、《律呂律歷禮樂雜志》三十卷、文集十卷”[38]。他們對典籍的解讀注疏,不僅是對政統和道統的重新闡釋,也是排遣精神苦悶的重要途徑。此外,還有一批不與新朝合作的文化遺民,以道統擔當、學統承續、文化整理為己任,發憤讀書,潛心著述,以舒解對前朝的眷戀。如明遺民李世熊“生平喜讀異書,博聞強記。年八十,讀書恒至夜分始休。六經、諸子百家靡不貫究,然獨好韓非、屈原、韓愈之書”[39],把闡釋型閱讀與個人著述融為一體。
隱士們有充裕的時間進行閱讀,并有充分的閱讀自由,不僅創造了多姿的隱逸文化,形成中國傳統社會中休閑閱讀的主要流派,豐富了傳統閱讀文化的內涵。成為功利性閱讀主流的重要補充和調節,隱逸文化中的閱讀元素也得以彰顯。但是,隱逸群體的隱逸和閱讀行為,多含有悲觀消極意味,需要后人加以甄別,批判性地繼承和借鑒。
圍繞儒家經典的閱讀是為我國傳統社會閱讀的主流,也是功利性閱讀的主要模式。隱士們有充裕的時間和足夠的自由進行閱讀,形成非功利性閱讀的重要流派和分支。不僅創造了多姿多采的隱逸文化,而且他們的閱讀活動,補充和調節了閱讀主流,并集休閑閱讀、療愈型閱讀及研究型閱讀于一體,使我國傳統閱讀文化的內涵更加豐厚多元。宋代以來,隱士們的閱讀行為逐步內化為一種精致、高雅并富有審美意趣的生活方式,成為隱逸文化不可或缺的構成要素,隱逸載體實現“自然山水—人工園林—書齋”的轉移路徑,隱逸的物理空間逐步縮小。在只能“心隱”的現實社會,隱于書香世界,營造一種“閉門即是深山,讀書隨處凈土”的氛圍,成為最佳選擇。我國古代典籍獨特的裝幀與書寫形式,所造就的“書卷氣”,對隱士們的閱讀行為也有相當的影響。王余光先生認為,中國傳統文人將書籍視為良師益友,把讀書視為休閑怡情的心態,與中國典籍的書卷氣密切相關,閱讀者極易達到物我兩忘、拋卻俗世欲望和利害、不受約束的境界[40]。此外,對文獻典籍懷有“敬字惜紙”的敬畏之情,也是我國閱讀文化史上特有的現象。如南齊沈麟士“織簾誦書,口手不息。博通經史,……,隱居講經教授,從學者數百人,鄉里咸號為‘織簾先生’”[41]。清代蘇州的錢近仁“父母早喪,寄食皮匠家,遂習其業。業余讀遍經史子集、九流百家,尤致力于《孝經》《論語》,人稱‘補履先生’,吳中士大夫尊為‘處士’”[42]。“織簾先生”和“補履先生”對文化和典籍已經達到一種近于崇拜的境界,人們對他們的尊敬,大抵亦緣于此。
我國古代社會形成的“尊隱”傳統,除了統治者的政治需要之外,更重要的則是緣于隱士們博學多識的人格魅力。隱士們閱讀廣泛,諸子百家、三教九流、乃至讖緯之學,基本上形成“寬口徑,大視野”的框架,遠遠超出狹隘的功利性閱讀范圍,基本符合當代學者們提出的“大閱讀”范疇,對當前所提倡的人文閱讀,尤其是對廣大青少年學生群體的素質教育和通識教育,均有一定的借鑒意義。同時,高校圖書館和公共圖書館,應該樹立“人文大閱讀”的文獻資源建設理念,積極充實和改善與人文學科閱讀相關的文獻資源,加快相關的文獻數字化進程,建立復合型的人文學科、通識教育閱覽室或數據庫等,以配合人文閱讀活動的深入推廣。對于廣大的青少年及民眾而言,通過廣泛閱讀古今中外的經典文獻,不僅能夠實現學術經典的有序傳承,又能開闊視野,以適應各類知識交叉融合的發展趨勢,進而促進人性境界的提升、理想人格的塑造以及個人價值的實現。
隨著我國社會現代化、城市化步伐的加快,悠游閑居的慢生活被日益重視。為了逃避世俗喧囂,隱居之風悄然興起,尋找一種既能寄跡于城市,又能心隱于山林的生活方式,越發成為人們共同的精神需求之一,體現了現代社會人們尋求心靈和精神復歸之所的精神需求。在只能“心隱”而身不能隱的現實社會,在緊張的工作打拼之余,營造一種陳繼儒所提倡的“閉門即是深山,讀書隨處凈土”的氛圍,愉悅身心于書香世界,實為當代各類人群于職場之外的一種重要的休閑方式。因此,提倡非功利性的休閑閱讀,構建新時代背景下的休閑文化,對于舒緩當前緊張的生活節奏,釋放身心壓力,恢復休閑心態功能的適應性改造,有著相當的積極意義。我國傳統社會中隱逸群體的閱讀活動,對當代全民閱讀活動的推廣、書香社會的構建,以及當代閱讀文化的重塑方面,均有著一定的現實性和借鑒價值。
古代隱士們淡泊名利,極少受到各種體制的束縛,在閱讀和研究方面有充分自由,他們經典文本進行重新解讀或闡釋,進而形成自己的觀點和看法,實質上是一種創新。這種閱讀層次,對當前我國高校著力提倡的培養大學生的創新能力方面,有一定的借鑒價值。在校的各類大學生群體,在專業技能知識的學習中,應該在知識型閱讀的基礎上,逐步開展研究型閱讀,培養他們的問題意識,鼓勵開放的、自主探究式的學習活動,進而形成研究性學習的良好氛圍。各類高校及相關部門,應該提供充足的資源和空間,以扶持、孵化大學生的創新實踐活動。目前不少圖書館推出“創客空間”的做法值得推廣,高校圖書館也要積極地營造研究型閱讀的氛圍和空間,以促進大學生群體研究型閱讀能力的養成與提升。
隱士作為與我國傳統社會長期共存的特殊群體,他們的閱讀行為,少了蠅營狗茍的功利之心,雖然有著某種意義上的消極性,但是更多了些淡泊與灑脫,保持了人格獨立和精神自由。亦是憑籍著這種淡泊,他們開拓了文學藝術領域的新視野,尤其在田園詩歌、山水畫作方面都產生了重要影響,創造出豐富多姿的隱逸文化。隱士們的這種淡泊和超越,是對自身功利的超越,是在紛擾現實中對世俗見解的超越,這種精神在當下社會,仍然有其存在的必要性。隨著當前物質生活的富足和閑暇時間增多,人們更高層次的精神需求上升到一個新的層面,如何提升休閑的品味,值得深入思考。閱讀應成為我們的一種生活方式,實現閱讀與休閑的結合,把讀書轉化為一種自覺的“悅讀”行為,以緩解身心壓力,進而提升閱讀的趣味性和審美性。最后,隱逸精神作為一種淡泊的超越精神和寶貴的精神財富,具有相當的普世性與永恒性,而活在當下的我們,對于世俗世界的紛爭、是非與利害,如若能多些自得與自樂,多些審美人生中的灑脫豁達,我們的視野會更廣闊,未來會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