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振興下廣西縣域人力資源逆向流動研究

陳誠遠　黃晨

[提要] 在鄉村振興戰略大背景下，隨著鄉村產業的快速發展，部分鄉鎮出現“用工荒、用工難”等人力匱乏情況。本課題運用實地調研、訪談調查等方法，調查研究廣西富川瑤族自治縣5鎮6村人口逆向流動情況，發現雖然富川縣部分鄉鎮出現人口逆向流動情況，但都處于低層次的萌芽狀態，并提出應著力落實各項創業政策，引導鼓勵人口逆向流動，促進鄉村振興。

關鍵詞：鄉村振興;人力資源逆向流動;鄉賢能人;富川瑤族自治縣

中圖分類號：F24 文獻標識碼：A

收錄日期：2019年11月14日

根據廣西區域內整理數據來看，廣西多數鄉村缺乏發展具有技術密集型產業的區域條件，更普遍的是以勞動密集型產業等傳統行業為當地主導產業，因此人力資本作為一種生產要素在鄉村振興過程中顯得格外重要。

一、鄉村振興下人力資源逆向流動路徑與意義

當“鄉村振興戰略”第一次從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提出，并被黨章寫入，這說明對于農村發展問題的重視更進一步。而發展鄉村，則離不開村民的共同努力，在如今推薦新型城鎮化建設的過程中，大量的轉移就業人口使得農村在緩慢失血;鄉村人口逆向流動的路徑多為資本下鄉回流、產業聚焦回流、個人就業回流三個方面;如何打通路徑阻礙、拓寬流動路徑，對施鄉村振興戰略，承接建設現代化農村具有重大現實意義和深遠經濟意義。

（一）基本概念界定

1、鄉村振興。鄉村振興是一個醞釀已久的命題。自十九大召開提出規劃戰略以來，過去學界探討的“三農”、鄉村治理等問題逐漸演化綜合為鄉村振興這一概念。鄉村振興就是通過大力發展鄉村產業、鄉村環境、鄉風鄉俗、基層管理、公共服務等方面，使鄉村逐步走向繁榮，解決城鄉地區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問題，進而建設現代化新農村，探索新型城鎮化的建設道路。

2、人力資源逆向流動。2018年中央一號文件對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進行了全面部署，指出促進農民工返鄉創業是強化鄉村振興人才支持，推動鄉村振興戰略的重要舉措。打造“產業興旺”的現代化鄉村需要一定數量的勞動力，在過去農村人力資源流動是指農村人口從原住地的鄉村向外流動。但具體的界定比較模糊，部分學者認為回流是指外出務工勞動力返回原籍后仍繼續從事農業和副業的生產性活動，并且包括那些若干個月后繼續選擇外出的行為。先前的研究大多拘束于農村出身、回鄉時間這兩個點上，就實地調研情況而言，真正在鄉村振興中對經濟發展起到引導作用的多是些有一定資本積累的外出務工人員、市民、外來企業等。人口逆向流動則是指以往向外遷移的農戶回流鄉村、或是生活中城鎮的市民受到政策優惠條件、收購流轉土地、企業工作需要等因素的影響下鄉創業、就業，而不是單單拘束于農村常住人口數量的增加。

（二）鄉村振興下人力資源逆向流動基本路徑。人力資源流動往往跟隨著各項生產要素的流動。先前由城鄉二元制的戶口壁壘導致的鄉村過剩人口，隨著經濟發展開始出現了自由流動的趨勢。而人力資源逆向流動，大致分為內外兩種因素，內生因素多為自生選擇，而外生因素多為一定時期的政策、經濟、生態等方面的因素。結合實地調研數據，人力資源逆向流動的基本路徑大致為以下幾點：

1、資本下鄉逆流。隨著土地確權、土地流轉的工作進一步推進，原本產權不明晰、零碎小規模的土地在政府、市場的共同作用下逐漸由分散走向集中。隨著資本下鄉整合土地，農戶手中的土地以“土地入股”、“土地轉讓”等形式參與到資本中，分享規模效應帶來的福利;農戶跟隨資本逆流農村。

2、產業聚焦逆流。在土地流轉、土地集合的基礎上，下鄉企業依據當地區位優勢、自然資源稟賦和自身所需興建工廠，伴隨著產業的聚焦回流發送了人口的逆回流，人口的逆回流在一定程度上推動城鎮化發展，而城鎮帶動鄉村實行集約化土地使用方式，可大大提高土地的利用率和經濟效益，增加土地的單位產值。城鎮化伴隨的工業化為二三產業提供發展機會的同時也創造了大量的就業崗位，有利于鄉村富余勞動力就業轉移。

3、個人就業逆流。在外務工的人口或是生活在城鎮中的市民，在意識到鄉村振興過程中廣袤農村隱藏的機會，選擇前往農村創業、擇業。其方式大致分為兩點：第一，市場自發行為：看到鄉村中隱藏的商機，或是家鄉出現隨著資本下鄉、產業下鄉帶來的勞動力需求，出于經濟效益、家庭因素等方面的考慮，選擇前往鄉村就業工作，由于鄉村地域的特殊性，“返鄉大戶”、“鄉賢能人”的標桿作用十分突出，往往出現跟風現象。第二，政府政策引導：由當地政府出面背書，提供相應工作崗位與外出人口協商，多為解決招商引資帶來的勞動力需求問題，企業與政府協商解決就業人口不足的問題。

（三）鄉村振興下人力資源逆向流動經濟意義。隨著經濟發展的進步，過去戶籍制度上設計的城鄉二元結構在實質上產生諸多變化。部分發達地區已經出現低端人力資源過剩的現狀。宏觀意義上鄉村是具有自然、社會、經濟特征的地域綜合體，兼具生產、生活、生態、文化等多重功能，與城鎮互促互進、共生共存，共同構成人類活動的主要空間。

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和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最艱巨最繁重的任務在農村，最大的潛力和后勁也在農村。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承接建設現代化農村、新型城鎮化的發展戰略，對于提高城鎮化水平、提升農村生產力的發展具有重大現實意義和深遠經濟意義。

二、鄉村振興下人力資源逆向流動現狀及問題分析

從我國的宏觀層面來看，農村人力資源大規模外流是一種普遍現象。據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2018年我國農民工規模達到2.88億人，其中進城農民工規模達到1.35億人，占農村人口規模的24%。并且其外出的農民工多為青壯年勞動力，絕大部分為年齡在50歲以下，2018年16～50歲農民工人數占流動人口的比重達到77.6%。

富川瑤族自治縣作為民族自治縣，擁有其獨特的自然資源和人文環境優勢，依托區位稟賦，發展特色旅游業和生態農業。富川縣2019年5月脫貧，但仍存在著人力資源政策聚焦不到位、回遷人口無處就業，就業環境差、人口流動變化程度大，缺少穩定人口遷入遷出機制等問題。

（一）富川縣人力資源逆向流動現狀概述。2009～2018年，富川縣農村勞動力轉移就業新增51，022人次，其中超過80%的農村勞動力轉移地為廣東省。造成這一現象的驅動因素有以下三個：（1）因為縣域經濟欠發達，本地有限的企業無法吸納過多農村剩余勞動力;（2）因為廣東經濟發達，人才缺口大，不僅急缺各種高精尖人才，對勞動技能不高的廉價勞動力也有很大的需求，而且工資收入對比本地企業有絕對優勢;（3）地域原因，富川縣毗鄰廣東，加上國家交通網絡日益發達，進一步縮減了空間距離，富川縣勞動者轉移至廣東就業在交通方面極為方便。

（二）富川縣人力資源逆向流動問題分析。自十九大提出“鄉村振興”戰略和全面小康口號以來，各級政府積極響應，依照當地實際條件出臺相關人才政策。2019年3月底，廣西壯族自治區人社、教科、財政、扶貧辦等部門聯合出臺了《中共廣西壯族自治區委員會關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決定》文件，富川瑤族自治縣作為亟待人力資源的貧困縣，積極響應，由縣人社局出臺一系列“走進來”“留下來”的人才政策，但就實際情況存在著以下幾個問題：

1、人力資源逆流結構不合理，逆流人口無“立身之地”。建設“產業興旺”的富川縣需要在當地主導產業例如種植業、旅游業等方面的技術人才，但現實行的人才政策多關注醫療、教育等行業，忽視了種植業、旅游業方面的人才吸引力度，導致對中高端技術產業人才吸引力度不足;而對于傳統行業，尤其是勞動力素質水平相對不高的行業人員，缺乏政策上的支持和鼓勵，更愿意選擇出走，結構上存在著專業結構不合理、年齡結構不合理的情況，最終導致了回遷人口無“立身之地”的局面。

2、人力資源逆流層次低，產業發展效益減緩。富川瑤族自治縣于2019年5月脫貧，先前依靠著先前鄉賢、市民等逆流人才所帶來的資本、技術、營銷渠道等，發展當地的種植業和旅游業使得經濟有所起色，但由于技術水平、地形地貌等社會、自然原因，特色種植業的規模難以快速拓展，因此其勞動力缺口并不大;而對于旅游業而言，缺少的并不是數量上的服務人員，而是高水平、高素質的鄉村旅游產業規劃者，這與回遷外出務工人員普遍缺少專業知識技能的現實情況產生了沖突。

3、人力資源逆流規模小，穩定逆向流動機制缺位。據實地調研情況，2009～2018年富川縣農村勞動力轉移就業新增51，022人次，而其中超過80%的農村勞動力轉移地為廣東省，富川縣外出務工農村勞動力返鄉4，895人次，其中返鄉創業者不足1/10。市場方面在構建成熟勞動力交易市場方面處于空白階段，只有零星的人力中介機構，發展很不成熟，也缺乏具有公信力、號召力的組織和個人背書;政府方面尚未對完善穩定人力資源逆回流機制提出具體辦法，穩定逆回流機制長期缺位。

三、鄉村振興下人力資源逆向流動制約因素分析

諸如廣西其他的縣域，自身產業發展水平有限，無法容納足夠的就業人口和提供有一定生活品質的服務條件，相當數量的勞動力人口選擇了外出，又由于在地理位置上靠近廣東，再因為經濟區塊上臨近珠江-西江經濟帶和近些年發展處于上升期的粵港澳大灣區，受極化效應的影響，人力資源外流的現象更加嚴重?？偨Y富川縣問題分析結合外出勞動力返鄉的基本路徑，將制約鄉村人力資源逆向流動因素分析概括為以下三點：

（一）人才政策不聚焦，缺乏人力資源“凝聚力”。人才政策偏向于醫療、教育等領域，忽視了種植業、旅游業方面和對中高端技術產業人才的吸引，使得回遷意愿不強烈，對于基層技術勞動力的吸引又多由市場自行調節，最終使得回遷人才層次不合理?；卩l村本身的人力資源情況來看，缺乏職業技能的婦女和沒有勞動能力的老人基本上選擇留在農村，擁有一定教育水平和技能較高的適齡年齡青年大多選擇已經進入了縣鎮;村共產黨員支部委員會和村民自治委員會這類黨的基層組織面臨青黃不接的現狀，難以形成有效的凝聚力和組織力，缺乏因地制宜引領產業的能力和勇氣，使得人才政策缺乏人力資源“凝聚力”。

（二）現有產業生產力落后，經濟發展緩慢。過去傳統一輩農民面朝黃土、靠天吃飯的農業生產方式已經不適應當今社會的發展需要，尤其是隨著平原地區農業機制和農業規模不斷完善，傳統的農業生產方式已經逐步被現代農業所淘汰。而對于鄉村工業方面，因為年輕勞動力的流失，鄉村手工業發展的重擔卻落在了老年人的肩上;但老年人其智力、精力和體力有限，不符合產業發展的要求，并且鄉村大多數產業生產力相對城市落后，無法形成有效競爭力。且由于經濟發展的薄弱、產業的單一稀少，使得鄉村提供的就業崗位、對勞動力的需求并不急迫，這就使得缺乏一定技術能力、勞動素質水平不高的就業人員在鄉村獲得的經濟效益比起外地要落后許多。由于總體經濟發展的不景氣陷入了低水平循環的局面。

（三）缺乏有效幫扶交流平臺，企業風險過高。缺乏穩定勞動力需求是阻礙人力資源穩定逆向流動的主要原因，往往產業的興盛能帶動一個區域用人方面的需求。在傳統農業發展緩慢、產業升級困難的情況下，利用當地的資源稟賦和政策優勢等有利條件進行招商引資，吸引外來產業或是鼓勵本地居民產業是一個良好的發展思路，但結合實際情況，村一級、鎮一級基本沒有自主對外招商引資的意愿和能力，多由縣一級或更高級別的部門單位負責商業事項的洽談，基層單位只需落實政策、配合工作即可，在大企業、大投資上鄉村級別基本沒有主動權。

本地留守的農戶由于先前從事傳統農業，沒有多少資本積累，即使有著低息貸款、信用貸款等普惠金融政策，農戶也不愿、不會向當地支行貸款，綜上僅靠當地農戶難以建立現代化農業和相關產業;社會、政府層面上也缺少類似于“天使投資人”等創業幫扶平臺，制約了鄉村本土企業的發展，最終由于風險過高等方面的原因，使得初創企業、外來企業都要慎重的考慮風險因素。

四、鄉村振興下促進縣域人力資源逆向流動的政策建議

結合富川縣實際情況后，發現引導外出務工人員的主要要素多為經濟因素;而發展鄉村、建設“現代化新農村”等等也都離不開經濟;應當充分利用鄉村的自然資源稟賦，發揮比較優勢，在與城市產業相比沒有太大優勢的情況下，結合當地區位條件，如礦物資源、氣候、適宜作物、風景、民俗等吸引相關資金和技術，發展具有當地特色的產業，打造特色小鎮為吸引鄉村人力資源回流的主要路徑：

（一）打造“最美、最宜居”鄉村，引導鄉賢能人逆流置業。鄉村振興中“生態宜居”的要求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建國以來，隨著人民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求更能激發人的主觀能動性，鄉賢能人群體多是在鄉村中具有一定能力、威望的成功人士，對于生活品質具有一定的要求，通過開展環境美化工程，改善農村人居環境，以“最美、最宜居”吸引鄉賢能人回鄉。不僅是產業方面，機關單位、政府部門都需要新鮮血液補充，完善人才引進政策，除在醫療、教育等領域，要在基層方面落實相關待遇，擁有一批素質過硬、思想過關的人才隊伍，形成人力資源“凝聚力”。

（二）加快提振鄉村經濟，吸引“真產業”打造特色小鎮。通過市民下鄉、資本下鄉，讓大量資本投資于農村、農業，建立起現代農業經濟體系，從而使大量城市資本可以成為振興農村、建立現代農業體系的重要支撐和資本來源。

經濟落后是農村青壯年流出的根本原因，大力發展農村經濟是留住青壯年的當務之急。一是，應當完善相關規章制度，確保各個政策、優惠補貼落實到位，使農村在經濟振興的實際過程中有法可依。二是因地制宜吸引“真產業”入住，開發發展特色產業，打造特色小鎮，使每個農村地區都有屬于自己的特色產品，從而發展鄉村經濟，增加就業崗位，吸引外出務工農民回流。

（三）打造城鄉交流平臺，落實各項政策創業環境。對于留守鄉村務農的村民，由于其從產業利潤率較低，沒有一定的資本積累，且其視野也往往具有局限性;而對于選擇進城打工的農民工，視野和觀念可能有所轉變，但受限于其勞動力素質，也缺少一定的資本積累;因此無論是務農的村民還是前往城市務工的農戶，往往都不是鄉村產業振興的主要人員，應當將視野擴展到具有一定資金實力、知識能力的市民身上，通過打造城鄉產業交流平臺，充分交流城鄉信息，利用鄉村本身具有的自然資源稟賦優勢，并且以政府的信譽作為保障，吸引市民下鄉投資、創業。

除了農村土地產權交易市場，城鄉產業交流市場的建立也很重要在具有一定市場條件、經濟水平相對發達的縣域地區，可以嘗試由市場主導、政府支持的方式建設產業交流平臺，促進城鄉之間生產要素和信息的自由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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