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使超
(華東政法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上海 201602)
如今,壟斷資本主義經濟過度金融化,少數金融寡頭和金融家族及其組織控制世界經濟的命脈已成既定的事實。這些金融寡頭高度壟斷且相互滲透,通過把持金融市場和國際銀行體系來掌控跨國公司[1],控制全球規則的制定與實施,在相當程度上實現了對全球經濟的控制。金融資本“逐漸控制了投資部門的方向和節奏,并決定著收入分配結構”,這必將對資本主義社會及全世界產生深遠影響。金融家逐漸取代實業家決定和控制經濟生活,即“金融資本主義代替工業資本主義。”[2]羅伯特·W·帕倫圖形容金融市場的繁榮為“羊群效應”,并指出金融資本權勢的上升左右了一些政府決策和制度安排。[3]甚至不少超級富豪勢力已深深滲透和操縱了資本主義國家的政策制定過程。[4]埃德溫·狄更斯形容這一效應為“金融機構政治影響力的重新崛起,金融精英們的勢力不斷膨脹。”[5]此外,也有學者強調經濟過度金融化對經濟結構的破壞,認為“資本積累過程中經濟過度金融化以及金融資本權力過大,以至于對生產造成了掠奪性的破壞”。[6]甚至造成了金融危機、經濟危機和社會危機不斷積累。[7]
鑒于此,本文對當代壟斷資本主義經濟過度金融化造成的資本主義社會嚴重異化現象及世界經濟結構體系依附結構深度強化趨勢進行批判分析,指出經濟過度金融化內含的矛盾沖突及資本主義世界經濟體系危機不斷擴大的根源。
二十世紀七十年代開始,資本主義國家的貨幣呈現出符號化趨勢,與黃金脫離聯系,這一行為加快了資本主義經濟的金融化,甚至實體經濟的逐漸空心化。二十世紀八十年代起,不少發展中國家參與到國際分工領域,為發達國家的去工業化進程提供了必要條件。去工業化是當代壟斷資本主義經濟金融化的必然后果,由于資本主義實體經濟已長期處于停滯狀態難以獲利,資本的逐利本性則將產業資本轉換為金融資本進而獲取巨額利潤,一旦行業內有資本家轉入金融領域且獲得巨額的收益,別的資本家便會效仿其行為,這就是“羊群效應”領頭羊到哪里去吃草,其他的羊也去那里覓食,這一過程就使資本主義經濟進入了去工業化的進程。去工業化的進程最早出現在美國,隨后蔓延至日本、歐盟等國家,這些國家逐漸將生產轉移至較低成本的發展中國家,本國的制造業比重不斷下降,就業崗位也不斷減少。
去工業化程度最高的國家正是壟斷資本主義經濟金融化程度最高的美國,二十世紀末,法國學者米歇爾·阿爾貝爾預言:“美國工業在衰退。基礎設施破敗不堪,人們不再修建,不再維護……未來幾年內在94個產業中將有15個是關鍵產業,1995年以前,美國的這些關鍵產業將退出國際舞臺。”[8]在經濟金融化趨勢的推動下,首先,去工業化的行業是附加值比較低的商品,如紡織品、鞋等,這些行業逐漸向東南亞國家轉移;然后,擴展到附加值比較高的產業,如電子、鋼鐵等。正如大衛·哈維所說“與世界其他國家相比,美國正逐步走向一種食利經濟,而在國內,正逐步走向一種服務經濟。”[9]美國社會第二產業勞動力占總勞動者比重,1965年占28%,1995年下降至16%;而第三產業勞動力占總勞動者比重,1960占56%上升至1994年73%,制造業就業人數的下降以及服務業就業人數的上升能夠間接反映這一時期經濟去工業化發展的趨勢,這一趨勢不僅發生在美國,同樣發生在日本、歐洲等資本主義國家。制造業GDP也發生了同樣的變化趨勢,第二產業占GDP的比重,1990年占24%,2007降至18%[10]。與之相反,二十世紀八十年代開始,美國的金融行業與GDP的占比已達70%左右,但當時,美國在軍工、飛機、和信息技術等領域保持著世界霸主的地位,汽車行業也是實體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2007年房產泡沫引起的次貸危機,進而爆發金融危機,這使美國的實體經濟受到了自“大蕭條”以來的最大影響,汽車行業福特、克萊斯勒、通用因為銷量急劇下降,出現重大虧損,僅2008年第三季度三家公司共虧損240多億美元,汽車行業的衰敗正是美國實體經濟的縮影,底特律城市的現狀,也將是眾多美國企業“空心化”城市的未來。與此同時,美國在金融領域徹底確立了全球霸權地位,美國的金融衍生產品總值占全球的50%以上,已高達300多萬億美元,是美國13萬億美元GDP的25倍。[11]經濟去工業化的進程就是實體經濟不斷衰退的過程,金融寡頭往往為了降低生產成本將生產環節配置到生產成本更低的發展中國家,由于勞動力要素不可以像資源一樣自由流動,進而導致就業崗位不斷流失,2015年美國勞工部數據顯示美國勞動力市場的就業率創歷史最低紀錄,統計學家威廉姆斯通過網站跟蹤調查認為美國失業率高達23%,這不是經濟復蘇時期的美國該有的現象,而是當代資本主義經濟社會去工業化進程帶來的困境。由于資本發展的內在邏輯,美國的經濟金融化趨勢已經很難改變,大部分工業部門均走向萎縮,這正是失業率居高不下的主要原因。
伴隨當代壟斷資本主義金融化發展的另一個資本主義社會的異化效應是人們的財富和收入分配差距的擴大,這已是經濟金融化、虛擬化進程中產生一種“馬太效應”,一個群體或個人因為在某一方面(財富、收入)獲得優勢,就會形成一種積累優勢,能獲得更大的成功保持更大的優勢,財富與收入差距不斷擴大已經成為資本主義社會的常態。
在財富分配方面,以美國為例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總財富的98%被20%的人群所占有[12];1992年總財富的42%被最富裕的1%的人群所占有[13];2001年金融財富的50%被最富有的1%的人群占有;2007年總財富的53.9%被最富有的1%的人群所占有[14],2001年,美國1%的最富有人所持有的金融財富(不包括其房產權益)比80%的最貧窮人口所擁有的金融財富多4倍;2010年總財富的70%被10%的人群占有。特約翰·B·福斯認為“私有市場經濟制度中政府支出首要目標是維護有產階級的利益。資本主義制度下的政府不會實施可行的政策滿足公眾的基本需要……不會對富人征收更高的稅款向低收入者進行轉移支付、不會使全球環境得到更好的保護。”[15]金融財富方面10%的富人持有89.3%的股票和90%的證券,在效率優先的今天財富分配體現了馬太效應,富者愈富,貧者愈貧。財富分配差距的擴大并非指廣大人群的絕對貧困,而是與富人相比較呈現出的相對貧困的狀況,相對貧困化是指與富人不斷增加的財富相比,廣大群眾的財富相對下降。當代壟斷資本主義國家的廣大群眾所表現出的生活狀況以相對貧困化為主。
在收入分配方面,1970年至2000年三十年間,美國普通家庭的收入并沒有顯著變化,占人口總數0.1%的富有家庭的收入增加了四倍。[16]2000年至2006年六年間,普通家庭的年收入從2.58萬美元增長到2.635萬美元,增長了2%;1.5萬個最富有家庭的年收入從1500萬美元增長到3000萬美元,增長了100%,此時最富有家庭的年收入是普通家庭的3萬倍。[17]2006年9月公布的美國前六十的富豪總財富額達6300億美元,相比去年增長了10%。①《紐約時報周刊》,2007年3月1日。2013年,1%富裕家庭的收入是普通家庭收入的25.3倍②Ferreiro,“Macroeconomic and financial sector policies to better serve the economy and society,Financialisation,Economy,Society and sustainable Development”,Working paper Series,No 165.2016.。2015年,99%的普通家庭收入較15年前有明顯減少,即使是5%的富有家庭其收入仍然有所減少,只有1%的超級富豪財富有極大地擴張,經濟金融化有利于高收入人群的收入再分配。
經濟金融化后,金融資本的權力更加集中了,“權力越集中,掠奪行為的機會就會越多;權力之間的關系越不明顯,從別人那里漁利的機會就會越多”[18]。金融寡頭掌握金融資本就等于掌握了權力,正如著名的“二八定律”所描述的那樣,小部分人掌握重要的部分,而大部分人只是擁有次要部分。“金融資本要的不是自由,而是統治。”[19]當代國際壟斷資本主義為金融寡頭的統治提供了適宜的條件,金融寡頭以金融資本為工具,控制經濟命脈的同時,控制當代資本主義社會的政治和媒體。
西方發達國家已逐漸走上了金權至上的道路,政府部門與華爾街的金融機構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我們甚至可以看到華爾街高管們去政府金融經濟部門任職,卸任后再回華爾街復職這一現實版商政“旋轉門”在美國不斷發生。政治從來都是為經濟服務的,在壟斷金融資本主導經濟的當代,資本主義政府已經成為少數金融寡頭及其家族的賺錢工具。金融寡頭們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壟斷集團,“這個統治集團是一個網絡,其中心是經營銀行、保險公司、投資銀行和對沖基金的人以及能源、軍事外交集團”。[20]這個集團給財政部、軍事技術、能源壟斷提供金融資本,故金融寡頭控制了政治系統,金融寡頭操縱央行保持低利率政策,進而保持證券市場的繁榮;操縱寬松的貨幣政策,刺激大量形成金融泡沫;甚至運作經濟思潮的發展。正如列寧所說:“金融資本的統治,是資本主義的最高階段,這時候,這種分離達到了極大的程度。金融資本對其他一切形式的資本的優勢,意味著食利者和金融寡頭占統治地位。”
金權在操控政治的同時,控制主流媒體大力制造輿論,宣揚壟斷資本主義經濟金融化發展下經濟強勁的復蘇。但輿論的真實性仍然有待考察,以美國為例,若如2015年真如主流媒體宣傳的美國經濟的強力復蘇,那么勞動力市場的狀況將有所好轉,然而失業人口不斷增加,就業狀況并未像經濟復蘇那樣得到改善,現實狀況與經濟數據相差甚遠,這不僅讓人對主流媒體對報道產生疑問。
二戰后,以資本輸出帶動制造業輸出的擴張,很快從僅在發達國家之間轉向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之間。20世紀70年代,跨國公司的出現成了當代國際壟斷資本主義發展的經濟基礎,隨著跨國公司的發展,發達國家的低端制造業開始大規模向發展中國家轉移,這是經濟學中“洼地效應”的體現,資本總是向成本低的地方流動。在這個壟斷資本主義的時期,發達國家通過控制國際金融、資源、市場和高科技,對發展中國家輸出知識產權與中低端產業[21],以發展中國家自行發展工業化的手段,更為隱蔽的實現發達國家的目的。在這種大型國際壟斷資本全球化的趨勢下,發達國家對發展中國家的影響和控制越來越大,逐漸形成了以發達國家控制金融業和高端技術業,而發展中國家成了市場和資源的供給地,發達國家輸出金融產品,而發展中國家輸出物質與資源的這樣一種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之間特殊的“二元經濟結構”。20世紀90年代資本累積的方式向金融化轉移,其對第三世界的剝削更為強有力,這一改變是為了創造“新興的市場經濟”,使財富加速從發展中國家向發達國家流動。[22]2002年,發展中國家向發達國家輸送的資本達2290億美元,2007年達7840億美元。
“二元經濟結構”的形成,最大的受益者便是發達國家,由于其擁有強大的經濟基礎和科學技術,在這一結構下發達國家是世界經濟的主導者,它們完全可以從本國的需要和利益出發,根據國際壟斷資本主義的利益需要制定國際經濟的運行規則。發展中國家外向型經濟的發展,其實質是緩解了發達國家的消費與生產之間的矛盾,幫助發達國家在壟斷資本的體系下更加繁榮。這種新的國際分工更為有利的幫助發達國家對發展中國家進行掠奪與控制。勞動密集型環境污染型的產業不斷往發展中國家轉移,發展中國家只能通過生產低價商品獲取經濟收益,同時幫助發達國家獲得超額利潤。
這種“二元結構”對發展中國家有一定正面的影響,其一,可以幫助發展中國家獲得外資引進與投資;其二,先進技術與先進管理能刺激國內企業發展;其三,外資企業的引進能增加發展中國家的就業崗位,對經濟的發展具有一定的推動作用。但對于一個發展中國家而言,現實財富的擴張比虛擬財富的積累重要得多,在“二元經濟結構”下發展中國家在國際市場上的分工極為不公平,對國家長遠發展具有負面影響。首先,發展中國家作為原料提供地和勞動力密集加工地,不僅損耗國家資源而且帶來環境污染。其次,發達國家不僅控制國際產品的生產、分配、交換和消費,而且還控制世界經濟的運行規則。再次,發展中國家面臨巨大的金融風險,托馬斯·帕利認為:“金融化時代一般與疲軟的經濟增長相聯系”。[23]由于發展中國家金融體系不健全以及防御金融風險的能力有限,加之發達國家才是世界金融體系的控制者,這會使發展中國家被動卷入發達國家金融化資本積累的過程中,進而使其產業空虛經濟受損。發展中國家可能面臨工業化倒退、經濟增速放慢、金融體系脆弱不堪[24]。最后,“二元經濟結構”會給發展中國家的主權與經濟安全帶來危機。發展中國家由于欠缺經濟實力,在國際上的發言權與影響力均處于被動地位,這會使得發展中國家的經濟與政治均受制于人,對其國際地位越來越不利。
壟斷資本主義經濟金融化促使形成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二元化經濟結構”的同時,進一步影響南北發展程度。20世紀70年代起,發達國家金融寡頭通過金融手段迫使發展中國家廉價出售國家資源,由于金融寡頭的控制,不少發展中國家在國際上已失去經濟獨立性。冷戰結束后,世界格局再次發生巨大變革,美國成為世界的中心,壟斷金融資本美元成為國際支付和結算的主要貨幣,新的貨幣霸權的出現,使西方發達國家獲取大量國際紅利,國際上南北發展失衡進一步加劇。2006年的《世界家庭財富分配報告》顯示全球財富的85%被10%的富有家庭所占有,而貧窮那端的一半家庭僅占有1%的世界財富;大部分財富都集中在北美、歐洲和亞太的發達地區,這些區域的人們占有了世界財富的90%。《2014年度全球財富報告》顯示北美、歐洲和亞太發達地區占世界總財富的84.5%,擁有世界人口總數58%的發展中國家和地區僅擁有世界財富的16%[25]。可見,壟斷資本主義經濟金融化的發展不僅在資本主義社會不同人群的貧富差距上體現馬太效應,同樣在不同國家地區表現這一經濟效應。
對于發達國家而言,當今壟斷資本主義經濟金融化使金融資本積累不再受到國內外的諸多限制,能夠在世界范圍內賺取更多利潤。由于發達國家主宰世界經濟的運行規則,金融資本在這些國家的操縱下從發展中國家流向發達國家,“1998-2008年,世界總赤字和盈余占世界GDP總量的比例從0.5%增至2%,盈余國家流向赤字國家的資本推動了房地產和消費的繁榮。”[26]發達國家形成了常態化的逆差,而發展中國家長久保持賬戶順差。此外,發達國家利用貨幣的霸權獲得巨額利潤,例如2001年美國從世界各國得到的貨幣利潤有73960.9億美元占GDP總量的52.3%。中國作為損失這部分利潤最大的國家損失達36634億美元,按照勞動價值論勞動者所創作的剩余價值來計算,中國工人60%的工作時長是無償貢獻給國家壟斷資本主義的。[27]世界沒有遵循公平的原則存在巨大的不平等現象,發達國家依靠全球化獲得更多的財富。
對于發展中國家而言,大多數國家都沒有成功的走入工業化,一部分民眾仍然面臨生存問題,貧困現象仍然是很多南方國家的頭號難題。當代壟斷資本主義經濟金融化的發展使這些國家失去了經濟的自主性,金融資本在這個體系下可以完全自由的,流動不受約束的投機,發達國家以此為借口掠奪南方國家的財富,反而使南方國家的赤貧化現象不斷蔓延,甚至有非洲和拉丁美洲的國家反對全球化金融化的發展,以期取得本國的經濟主動權進而改變現狀。經濟學專家程恩富認為“資本主義國家不從根本上解決本國財富和收入的貧富對立,繼續保持南北之間的貧富等經濟差距,就必然引起資本主義生存和發展的一系列問題和頑癥,并引發替代資本主義的階級博弈和制度變革。”[28]
恩格斯在《反杜林論》中指出“資產階級的政治和精神的破產甚至對他們自己也未必是一種秘密了,而他們的經濟破產則有規律地每十年重復一次。”經濟危機最早是以生產過剩為主要爆發點,[29]1825年在英國爆發的第一次經濟危機后,經濟危機已然成為資本主義世界周期性現象。傳統的經濟危機主要是由于資本主義不斷追求擴大生產導致產能過剩,進而導致工廠倒閉,爆發經濟危機,此類危機通常僅在本國境內發生,并沒有很強的傳播性。隨著國際壟斷資本主義的不斷發展,經濟金融化、虛擬化程度越來越高,世界經濟開始遭受金融危機。金融危機不同于經濟危機的相對獨立性,金融危機有很強的傳播效應,一旦爆發金融危機就如“蝴蝶效應”一般由經融危機發生國向外蔓延,實現“空心化”、金融化程度越高的國家,越容易受到波及,影響通常也更大。20世紀70年代以來世界范圍內至少發生數十次金融崩盤事件,但這并不影響經濟金融化的速度。2001年起全球金融市場每年以一倍以上的速度增長,至2006年全球金融市場交易價值達26萬億美元,極高的金融化程度加上互聯網技術在經濟部門的普及利用,當代壟斷資本主義經濟危機的主要形態已經不是傳統的以產能過剩為主的經濟危機,而開始集中于金融領域。
當代金融危機與以往經濟危機的不同之處在于起點不同,當代金融危機以金融領域為起點,以銀行的金融流通出現危機開始,慢慢影響到實體經濟。由于虛擬經濟已與實體經濟分離具有一定的獨立性,在國際壟斷資本主義的今天,所有的再生產都與金融資本有關,金融資本營造出巨大的需求,虛假的需求刺激更大的生產,“現實買賣的擴大遠遠超過社會需要的限度這一事實,歸根到底是整個危機的基礎”[30],此時的生產過剩表現在金融領域,金融資本過度膨脹,嚴重透支信用是其爆發的主要原因。影響最大,范圍最廣,最具當代世界性金融危機典型性的是2008年從美國爆發的金融危機,緊接著波及至實體經濟,蔓延至世界各國,給世界經濟帶來災難性的影響。其一,表現在金融領域,2008年經融危機的爆點源于無節制的次貸金融衍生品,次貸泡沫的破滅直接影響的就是它的母體——房地產。地產泡沫的破滅,導致大量地產斷供,雷曼兄弟破產影響了華爾街的信心,疊加美國兩房破產,引發了整個債券市場的動蕩。債券的波動傳導到整個金融市場,最終引發了金融海嘯。美國金融市場的崩塌又通過美元,蔓延到了世界,當時所有金融化程度較高的國家都未能幸免。各國地產價格普遍下跌,股市更是斷崖式暴跌。其二,表現在實體經濟領域,由于房價的持續暴跌,利用住房抵押獲得借貸無法償還,且利用這筆借貸產生的投資和消費難以為繼,消費開支的減少必定影響商品經濟的運轉,投資沒法得到回報,企業只能宣布倒閉,引發上下游一系列的實體產業危機。其三,表現在人們的經濟生活領域,底層的全球勞工面臨著極低工資和長期的生產性工作缺乏。資本剝削愈加殘酷,工人階級的總體生存條件愈發惡化。①“Is This Really the End of Neoliberalism?The Crisis and the Consolidation of Class Power”,http://www.counterpunch.org.由于工廠的破產與金融部門的災難,工人們面臨失業,失去生活的基本保障;在投資領域,金融部門的持續走低使人們的日常理財損失慘重。其四,發展中國家的處境更為嚴峻,金融危機發生于發達國家,但通過國際貿易體系、金融體系等很快的將危機擴散到發展中國家并不斷蔓延。發達國家利用其經濟、軍事、政治方面的優勢將自身的危機通過不同渠道轉嫁給發展中國家,發展中國家成了當代金融危機最大的損失方。
馬克思認為“銀行家資本的最大部分純粹是虛擬的,是由債權(匯票)、國債券(它代表過去的資本)和股票(對未來收益的支取憑證)構成的”。[30]并“強調金融怎樣在很大程度上仍然是掠奪性的”。[30]資本主義金融危機已成為資本主義國家惡性競爭所導致的常態化機制,不僅給世界的社會經濟生活帶來了災難,而且阻礙了人類生產力的持續發展,這種不無止盡追求資本積累的資本主義制度終將被取締。
經上討論,當代壟斷資本主義經濟過度金融化發展是資本逐利變本加厲的鮮活反映,也是資本規模積累加劇的必然結果,這導致資本主義社會及其世界經濟體系的變革與危機并存。這導致資本主義世界經濟的生產關系越來越束縛了生產力的發展,資本主義經濟體系的內在矛盾不斷被激化,經濟危機的頻繁爆發也將會成為常態。如今這種資本主義經濟過度化金融的發展,已經造成資本主義社會嚴重的異化,并強化了世界經濟結構體系依附結構。
具體表現為資本主義產業“去工業化”、貧富兩極分化嚴重、基尼系數不斷擴大,以及金融資本的全面壟斷,都反映了資本主義社會經濟過度金融化過程中的異化,這一現象不僅停留在資本主義社會,而且金融資本的全球流通性將經濟過度金融化的經濟效應蔓延至全世界,世界經濟體系結構畸形發展。尤其是,由于“洼地效應”資本總是往成本低的地方流動,以獲取巨額收益進而形成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之之間特殊的“經濟二元化結構”;已經形成的特殊經濟結構使發達國家占領高地,擁有更多的特權和資源,“馬太效應”的貧者愈貧,富者愈富,贏家通吃的經濟學現象在此體現,因此南北經濟發展失衡問題將更加嚴重;隨著全球金融化限制越來越少,金融產品的數量也越來越多,在世界范圍內爆發的金融危機也越來越難以避免,金融危機發生于發達國家,但通過國際貿易體系、金融體系等很快的危機擴散到發展中國家,發達國家利用特殊的“經濟二元結構”,及其在軍事、政治方面的優勢將自身的危機通過不同渠道轉嫁給發展中國家,發展中國家成了當代金融危機最大的損失方。
世界經濟金融化的大趨勢難以避免,我國想要完成民族偉大復興不能孤身于世界,因此我們需要堅定不移地響應和落實中共中央提出的“以內循環為主,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這一新戰略,堅定不移地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推進工業化與金融化進程并進,定能避免壟斷資本主義經濟過度金融化的經濟效應,順利完成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