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州神山介紹文本英譯的文化“缺失”與“補償”

豐 靜

(四川民族學院，四川 康定 626001)

甘孜藏族自治州(簡稱甘孜州)位于四川省西部，青藏高原東南，總面積15.3萬平方公里。甘孜州擁有迤邐的自然風光，濃郁的人文景觀，深厚的歷史文化，獨特的民俗風情。甘孜州豐富多樣的旅游資源，吸引了大量的海外游客前往該地旅游觀光與文化探尋體驗。走進甘孜，時刻映入游客眼簾的是高聳入云，頗具震撼力的山峰。在甘孜州幾乎每座山峰皆被視為神山，比較著名的有康定的跑馬山，有被譽為“蜀山之王”的貢嘎山，有稻城縣亞丁風景區的仙乃日、央邁勇、夏諾多吉“三大神山”等。

近年，到甘孜州旅游的海外游客人數逐年增長。2016年至2019年《甘孜州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數據顯示：2016年接待海外游客11.73萬人次，2017年接待海外游客16.96萬人次，2018年接待海外游客17.53萬人次，2019年接待海外游客24.59萬人次。到甘孜州旅游的海外游客在欣賞當地自然美景和人文景觀的同時，對當地的神山文化同樣充滿好奇。因此，對甘孜州神山介紹文本英譯的研究與當地旅游經濟發展密切相關。

筆者在收集到的甘孜州旅游文本資料中查閱到部分關于當地神山介紹的中文與英譯文本。通過對所收集的甘孜州神山介紹英譯文本進行分析，發現譯文質量參差不齊，質量上乘的譯文較少，多數譯文存在瑕疵，主要問題在于原語文化信息在譯文中的缺失。

一、甘孜州神山介紹文本英譯的文化“缺失”現象

翻譯不僅是語言之間的轉換還是不同文化之間的交流互動。甘孜州神山介紹文本的英譯，勢必面對和處理無數獨特和風格迥異的文化特點。翻譯是在不同的文化體系中進行轉換，然而不同的文化體系中難以找到完全等值的文化信息。因此，在翻譯的過程中容易造成文化信息的缺失。

例1：

古人詩曰：“山不在高，有仙則靈。”康定跑馬山，一曲情歌名揚天下，中外游客踏歌登山。跑馬山，藏語叫拉姆孜，意為神女山。

譯文：

The anima of a mountain does not lie in its height, but its people and culture. The Horse-racing Mountain in Kangding becomes famous for a love song, which attracts visitors from home and abroad[1].

例1中譯者在譯文中省譯“跑馬山，藏語叫拉姆孜，意為神女山。”造成跑馬山藏語名稱信息的缺失及其所蘊涵文化意義的缺失。

例2：

如果說風景是絢麗的衣裝，那么文化則是其涌動的靈魂。貢嘎山就是一座有靈魂的山。相傳蓮花生大師對他的妻子益西措杰說，東方的貢嘎大雪山有著“七政寶”“八祥瑞”奇觀，是神靈居住的地方。

譯文：

In Chinese culture, landmarks are often personified. It is said that if scenic beauty of a place is like its clothing, then the cultural heritage is its spirit. Tibetans believe Gongga Peak is where spirits reside[2].

例2中“相傳蓮花生大師對他的妻子益西措杰說，東方的貢嘎大雪山有著‘七政寶’‘八祥瑞’奇觀”， 譯者直接省略沒有譯，造成貢嘎神山重要人物姓名文化信息“蓮花生”“益西措杰”的缺失以及七大佛教法器“七政寶”，佛教八種吉祥圖案“八祥瑞”文化意蘊的缺失。

例3：

它沉睡在歲月的冰河中，被時光遺忘，千萬年來，日升日落，它卻將景致凝固在最美的一瞬，留存著大地最古老的記憶和大自然最真最純的心靈——稻城亞丁自然保護區——念青貢嘎日松貢布神山景區，位于甘孜州南部距云南香格里拉縣僅100余公里。景區主體是三座呈品字形排列的雪峰，北峰仙乃日(觀音菩薩峰)、南峰央邁勇(文殊菩薩峰)、東峰夏諾多吉(金剛手菩薩峰)，在世界佛教24圣地中排名第十一位，是藏族人們心目中真正的凈土。一生當中至少來一次這兒朝拜，是每個藏民的夙愿。

譯文：

Daocheng Yading nature reserve is the last pure Region on Earth, a reminder of the purity and simplicity of the ancients. It is located in the west of Ganzi Prefecture, which is only 100km from Yunnan's Shangrila county. The main scenic spots include three snow peaked mountains: the northern holy peak mountain is Lairi, the southern Holy peak mountain is Yangmaiyong, the eastern Holy peak mountain is Xiariduojie. It ranks eleventh among the 24 Holy places in the Buddhist world. This is really the last pure place in the minds of Tibetan people. They want to worship this place at least once in their life time.

例3是一段關于稻城亞丁三座神山的中英文介紹。“稻城亞丁自然保護區——念青貢嘎日松貢布神山景區”，譯者譯為“Daocheng Yading nature reserve”，譯文直接省略沒有譯該景區的藏語名稱“念青貢嘎日松貢布神山景區”，譯文缺失了景區的藏語名稱文化信息。亞丁景區藏語名為“念青貢嘎日松貢布”，意為“三座護法大雪山之圣地”[3]。“甘孜州”是甘孜藏族自治州的簡稱，甘孜州在譯文中表述為“Ganzi Prefecture”，這樣的譯文表達缺失了這一地名的文化信息。“景區主體是三座呈品字形排列的雪峰”譯為“The main scenic spots include three snow peaked mountains”，譯者把這三座神山空間排列的重要文化信息“呈品字形”省略，從而造成稻城亞丁三座神山自然空間排列文化信息的缺失。三座神山的名稱信息“北峰仙乃日(觀音菩薩峰)”“南峰央邁勇(文殊菩薩峰)”“東峰夏諾多吉(金剛手菩薩峰)”，譯者用直譯和漢語拼音音譯的翻譯方法譯為“the northern holy peak mountain is Lairi”“the southern Holy peak mountain is Yangmaiyong”“the eastern Holy peak mountain is Xiariduojie”，譯文造成神山名稱所蘊涵佛教文化信息的缺失。譯者將“朝拜”譯為“worship”造成朝拜所蘊涵文化信息的缺失。“夙愿”指一向懷有的愿望，譯為“want”造成詞語表達情感文化信息的缺失。

二、對甘孜州神山介紹文本英譯文化“缺失”的補償方法

語言是文化的載體，不同的語言承載著不同民族在生產生活中形成的不同文化體系。翻譯不僅是語言層面的轉換，更是文化層面的轉換。世界各地的文化之間既有共性、互通性又有差異性，文化的共性和互通性使得不同文化的互譯成為可能。獨特陌生的文化構成了文化的差異性，而文化差異是橫阻在不同文化翻譯之間最大的障礙，這也是翻譯最吸引人的部分。獨特陌生的文化在翻譯的過程中容易造成文化信息的缺失。針對甘孜州神山介紹文本英譯文化信息的缺失，譯者可以采用直譯與音譯的翻譯方法，音譯與意譯的翻譯方法，音譯與歸化的翻譯策略對缺失的文化信息進行補償。

(一)采用直譯與音譯的翻譯方法對甘孜州神山介紹文本英譯文化“缺失”信息作“補償”

直譯與音譯的翻譯方法將原文形式與意義在譯文中用基本一致的語言文化表達方式傳遞給目標語讀者，使目標語讀者易于理解并接受原語文本所傳達的語言文化信息。

為補償例1譯文省略的跑馬山藏語名稱信息及其所蘊涵的文化意義，可將“跑馬山，藏語叫拉姆孜，意為神女山”用直譯與音譯結合的翻譯方法譯為“Horse-racing Mountain, named Lamuzi in Tibetan, means Goddess Mountain.”

例1可譯為: The anima of a mountain does not lie in its height, but its people and culture.The Horse-racing Mountain in Kangding becomes famous for a love song, attracting visitors from home and abroad. Horse-racing Mountain, named Lamuzi in Tibetan, means Goddess Mountain.

(二)采用音譯與意譯的翻譯方法對甘孜州神山介紹文本英譯文化“缺失”信息作“補償”

意譯是指根據原文的大意來翻譯，不作逐字逐句的翻譯。意譯主要在原語與譯語體現巨大文化差異的情況下采用。甘孜州神山介紹文本所蘊涵的新奇獨特文化信息是對目標語讀者最具吸引力的部分，讀者通過閱讀陌生譯語文化以此來了解甘孜州神山文化。

例2中的蓮花生大師是藏密的開基祖，亦是藏傳佛教寧瑪派(紅教)的祖師，“蓮花生大師”的名字梵名音譯為“Padmasambhava”。蓮花生大師的妻子益西措杰為蓮花生大師身側左右的兩位佛母之一，“益西措杰”的名字梵名音譯為“Yeshe Tsogyal”。“七政寶”特指輪寶、臣相寶、玉女寶、白象寶、紺馬寶、摩尼寶和將軍寶，這七種寶物屬于佛教法器又稱七寶[4]。根據“七政寶”蘊涵的文化意蘊，可將其意譯為“Seven Royal Emblems”。在藏密中，常見到八種吉祥的圖案，稱為八吉祥也稱為藏式八寶或八祥瑞。八吉祥徽這組特別意義的圖像在藏族生活中是最常用的，同時也是最早在正規經文中提到的圖像，其具體是寶傘、金魚、寶瓶、妙蓮、右旋白海螺、吉祥結、勝幢、金輪八種吉祥物[5]。根據“八祥瑞”蘊涵的文化意蘊，可將其意譯為“Eight Buddhist Emblems”。

“相傳蓮花生大師對他的妻子益西措杰說，東方的貢嘎大雪山有著‘七政寶’‘八祥瑞’奇觀”可用音譯與意譯結合的翻譯方法譯為“Legend has it that Padmasambhava told his wife, Yeshe Tsogyal, that the Gongga Mount presenting miracles of Seven Royal Emblems and Eight Buddhist Emblems”，從而對缺失的豐富文化信息進行補償。

例2可譯為：If scenic beauty of a place is like its gorgeous clothing, then the culture is its soul. Gongga Mount is a mountain with a soul. Legend has it that Padmasambhava told his wife, Yeshe Tsogyal, that the Gongga Mount presenting miracles of “Seven Royal Emblems” and “Eight Buddhist Emblems”, is a place where the deities live.

(三)采用音譯法與歸化的翻譯策略對甘孜州神山介紹文本英譯文化“缺失”信息作“補償”

甘孜州的眾多神山通常是神佛的化身，既有本地的藏語名稱，又有佛教中對應的梵名。“北峰仙乃日(觀音菩薩峰)、南峰央邁勇(文殊菩薩峰)、東峰夏諾多吉(金剛手菩薩峰)，”其中“仙乃日”“央邁勇”“夏諾多吉”用藏語音譯轉寫法分別轉寫為“Chenrisig”“Jambeyang ”“Chanadorje”補償原譯文漢語拼音譯法缺失的文化信息。“觀世音菩薩”“文殊菩薩”“金剛手菩薩”用梵名音譯法分別譯為 “Avalokiteshattva”“Manjushri”“Vajrapani” 補償原譯文缺失的梵名文化信息。

在西方近代時期, 施萊爾馬赫最早比較明確地提出歸化翻譯策略，指出歸化“盡量不打擾讀者, 而讓原作者走向讀者”[6]。 這就要求譯文符合譯語讀者的文化認知習慣,使用符合目的語習慣的語言表達,選擇使用目標語的原有文化表達替換原語陌生文化表達。

譯景區名“稻城亞丁自然保護區——念青貢嘎日松貢布神山景區”，用音譯與歸化的翻譯策略將其譯為“Daochen Yading Nature Reserve, also called Nianqin gongga risong gongbu Holy Mountain Scenic Spot in Tibetan”對缺失的名稱文化信息進行補償便于目標語讀者的理解。采用音譯與歸化的翻譯策略將地名“甘孜州”譯為“Ganzi Tibetan Autonomous Prefecture”對原譯文缺失的地名文化信息進行補償 。

“三座呈品字形排列的雪峰”是運用漢字“品”的形象結構來描述稻城亞丁三神山的自然空間位置排列。稻城亞丁三神山各自完全獨立，山與山之間距離相距較近，這在空間形象上正好與漢字“品”字一致。采用歸化的翻譯策略，把目標語讀者容易理解的三角形與“品”字形聯系起來，將“三座呈品字形排列的雪峰”譯為“three snow peaks arranged in the shape of a triangle and they are completely separated from each other, but within a short distance”對原譯文缺失的空間位置排列文化信息進行補償。

藏族的神山朝圣是神山崇拜的體現形式，體現了宗教信仰和朝圣目的[7]。藏族的神山朝圣主要以信徒民眾轉山為主的方式表達對神山的敬仰,轉山尤以磕長頭聞名遐邇。在信仰基督教的主要英語國家也有教徒們懷著虔誠的心情和熾熱的情感前往宗教圣地朝圣的宗教習俗。基督教徒的朝圣在英語中用“pilgrimage”。上述關于稻城亞丁三座神山介紹文本中“朝拜”的意義與“pilgrimage”的意義基本吻合。因此，“朝拜”用譯文讀者易于理解的歸化翻譯策略翻譯為“pilgrimage”。“夙愿”指一向懷有的愿望，為補充原譯文“want”表達的情感文化信缺失，用歸化的翻譯策略把“夙愿”譯為“long-cherished wish”。

上述關于稻城亞丁三神山的介紹文本可以譯為：

It sleeps in the glacier of time, forgotten by time, and for thousands of years, the sunrise and sunset has frozen the landscape in its most beautiful moment, preserving the oldest memory of the earth and the purest soul of nature. Yading Nature Reserve, Daocheng County, also called Nianqin gongga risong gongbu Holy Mountain Scenic Spot in Tibetan, is located in the south of Ganzi Tibetan Autonomous Prefecture only 100 kilometers away from the Shangri-la City of Yunnan. The main scenic spots are three snow peaks arranged in the shape of a triangle and they are completely separated from each other, but within a short distance. Northern Peak Chenrisig represents Avalokiteshattva, Southern Peak Jambeyang representing Manjushri and Eastern Peak Chanadorje representing Vajrapani. Ranked Eleventh in the world's 24 Buddhist shrines, it is the real pure land in the minds of Tibetan people. It is every Tibetan's long-cherished wish to go on a pilgrimage to this place in his or her life.

結 語

格特在《翻譯與關聯—認知與語境》指出，一名殊譯要求譯文讀者付出更多的認知努力，無謂地增加讀者認知成本[8]。在知識信息大爆炸的時代，人們的工作生活效率提高，譯者選擇翻譯策略時應考慮如何減少讀者的認知成本。在英譯甘孜州神山介紹文本的過程中譯者需全面深入理解甘孜州神山介紹文本中獨具文化內涵的詞匯與表達，要重視文化的差異，對英譯的文化信息缺失給予相應的文化信息補償，從而實現譯文與原文之間的平衡，使得譯文讀者以最低的認知成本獲得最大的認知效果。

翻譯畢竟是一個復雜的綜合體，文化的多重維度在這一復雜過程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甘孜州神山介紹文本的英譯，給譯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譯者不僅需要具有雙語和雙文化的能力，還要對原語和譯語的文化有深入的了解和洞察。探討甘孜州神山介紹文本英譯的文化信息缺失，進而從事有效的文化信息補償，以達到有效的跨文化交際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