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全有 李文潔
(河南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河南新鄉 453007)
圖書館作為民國時期開展社會教育的重要陣地,在開啟民智、普及教育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目前學術界對于民國時期圖書館的社會教育功能有所涉及,其中有從閱讀視角切入的,如于厚海的《社會閱讀視域下的民國初期社會教育初探》[1];有專題闡釋發展特點的,如陳桂香的《民國初期圖書館社會教育職能的發展及其特點》[2]等;有著意于區域研究的,如亞歐等《東北地區近代圖書館社會教育職能的研究》[3],也有針對流動書車及講演等具體研究的,如蘇全有《民國時期的流動書車述評》[4]《論民國時期圖書館舉辦的講演活動》[5]等,而對于民國時期圖書館社會教育功能的實現途徑問題,學界尚缺乏總體認知。因此,本文以民國時期為視域,通過探析圖書館實現其社會教育功能的途徑,以期推動相關研究走向深入。
民國時期,圖書館舉辦的讀書會在啟迪民智、為民眾提供閱讀機會、激發民眾的閱讀興趣方面發揮了重要的作用,按年齡層次來分,民國時期圖書館舉辦的讀書會大體可分為兒童讀書會與成人讀書會兩種。
為了給兒童提供更多的讀書機會,很多圖書館舉辦兒童讀書會。
各地開辦兒童讀書會最主要的目的在于增進兒童的讀書興趣,使兒童獲得更多的讀書機會。如1930年,上海縣公共圖書館為推廣圖書教育以及增進兒童閱讀興趣,曾組織兒童讀書會,并給予兒童一些指導和測驗。[6]
安徽省立圖書館在1932年曾組有兒童讀書會,對于指導兒童讀書,頗有成效,但卻因故中輟。重新組織的兒童讀書會“應兒童需要”,形式更加多樣化,除組織兒童讀書外,還組織了讀書報告會和多種知識競賽。“其目的在于增進兒童讀書興味,培養自動學習能力,除平時由兒童閱覽室管理員,對于各個兒童,予以個別輔導外,復規定于每星期日集會一次,作讀書報告,或他種競賽。”[7]同時為保證該讀書會的專業性和公平性,“并于館外聘請對于兒童教育素有研究之馬軼塵、曹重堪、馬宏謨、吳鼎諸先生,為該會導師,已于四月五日,舉行成立大會。參加會員共計八十余人,十五日舉行演講競賽,二十二日舉行作文競賽,二十九日舉行史地問答,均有相當之成績,其中比較優良者,多數均獲有獎品。”收效很大,“故一般兒童,無不樂于參加”。[7]
1934年,《廈門圖書館聲》接續報道了安徽省“三圖書館”兒童讀書會的近況,“該館自組織兒童讀書會以來,進行頗為便利,五月份活動事項,共有四端,一為史地問答,二為‘國恥’‘愛國’讀物之報告,三為讀書競賽,四為常識問答。每次均由該館延聘之指導員蒞會指導,并予評定甲乙,分別給獎,以資鼓勵。”[8]該館舉辦的兒童讀書會具有內容豐富和多樣化的特點。
除了上海、安徽等地,在北平、江蘇等地的圖書館也組織有兒童讀書會。
在北平,“平市第一普通圖書館,兒童讀書會成立后,登記會員異常踴躍,現有會員一五四人,分為甲乙丙三組,每組推選組長二人,負責一切事務,會員每周至少讀書一冊,月終參加測驗,成績優良者,可得獎品。”[9]在江蘇,“吳縣圖書館因鑒各校學生,在假期中,少有共同討論機會,特于暑假期內,組織暑期兒童讀書會,成績卓著。”在學生開學以后,又重新組織兒童讀書會,并在圖書館召開成立大會,到會人數約有一百三十余人左右,場面十分壯觀。[10]私立江蘇流通圖書館,“近為養成兒童讀書之良好習慣起見,特籌組兒童讀書會,(附設該館內)歡迎一般兒童入會,免費讀書,現已正式成立,入會兒童頗多”。[11]兒童讀書會作為在兒童中推廣閱讀的有效方式,吸引了許多兒童參與,并獲得了諸多的好評。
為保證兒童讀書會的正常進行,一些圖書館還設立了兒童讀書會簡章或章程,以此來規范兒童讀書會。如鄞縣縣立圖書館于1932年在《鄞縣教育周刊》上刊登了鄞縣縣立圖書館兒童讀書會的簡章,共計十條,包括該館創辦兒童讀書會的目的,即“為謀引起兒童讀書興趣,養成自修習慣”;加入該讀書會的條件,“凡年在七歲以上十五歲以下稍識文字之兒童經肄業學校或商鋪之介紹,均得加入為本會會員”;同時還規定了該讀書會的會址為“本館兒童閱覽室”,以及該會會員所享有的權利和義務等,內容十分詳實。[12]為兒童讀書會的順利開辦提供了切實的保障。
舉辦成人讀書會的目的也大多是為了增進成人的讀書機會,培養成人的閱讀興趣。
上海市商會圖書館“為謀增進服務效能及適應讀書需求起見,爰有讀書會之組織,使青年男女學者,有交相問難之機會。宗旨純系聯絡情感,交換知識,會友方面以該館讀者為基礎,不問性別、年齡,有志于斯者,均可加入。”[13]該讀書會的會員面向圖書館的讀者,不拘泥于性別、年齡,為喜愛讀書的人交流情感、增進知識提供了良好的渠道。有些圖書館要求加入讀書會的會員要具備一定的識字基礎,如1930年《新聞報》載文稱,上海縣公共圖書館為鼓勵成人讀書,補充公民常識,組織成人讀書會,“凡已識字之民眾有志加入者,均能享受該會權利,不收會費,并予以相當之指導。”[14]不向加入的會員收取會費,并且還予以一定的指導,這是該成人讀書會的優勢。
1931年,江蘇如皋縣立圖書館為了增進民眾的閱讀興趣,組織了成人讀書會。[15]上海靜安圖書館還設置了專門的讀書會,“本市梅白格路三成坊靜安圖書館特設之消閑讀書會,現本服務讀書界之本旨,除廣事搜羅新舊各種圖書,并為便利會員起見,特雇傭專差送書,以后會員借閱圖書,可免勞親自跋涉。”[16]該讀書會最大的特點即不僅為會員提供豐富的圖書資源,還能夠免費為會員送書上門,避免了會員因需要看書而長途跋涉的辛苦,十分便捷。
與兒童讀書會一樣,為起到規范成人讀書會的目的,許多圖書館也設置了成人讀書會的章程。1930年,宜興縣立公共圖書館公布其讀書會章程。該圖書館“以引起民眾讀書興趣,及增進民眾讀書機會,俾養成民眾自學的習慣為宗旨”,設有專門服務讀書會的組織與人員安排。該章程還規定了本讀書會會員所具備的條件、會員權利、會員義務,同時還對會費以及會員開會等內容做了詳細的規定與說明。[17]鄞縣縣立圖書館也擬具了該圖書館成人讀書會的章程,將該讀書會成立的目的、讀書會的地址、會員權利、會員義務等都一一作了詳細的說明。這些詳細的章程都為圖書館讀書會的正常進行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綜上所見,不論是兒童讀書會,還是成人讀書會,其目的都是在于提升人們的閱讀興趣,增進人們的知識,這對于提高社會民眾的文化程度大有幫助。
展覽作為一種公開性的方式,具有形式多樣且受眾面廣的特點。因而,在民國時期,圖書館通過舉辦書畫、學術、文物、衛生、音樂等各種各樣的展覽來實現其社會教育的功能。
隨著人們思想觀念的不斷開化,人們除了重視物質文明之外,也開始重視對精神文明的探索,這從圖書館舉辦書畫藝術展覽中就可以看出。1930年,南京市教局在夫子廟民眾圖書館舉辦了藝術展覽會,以此在民眾間提倡藝術,提高民眾的藝術修養。[18]1931年,上海藝苑在亞爾培路五三三號明復圖書館舉辦了第二屆美術展覽會,陳列多種書畫作品供民眾參觀,藉以美化民眾。[19]
在圖書館舉辦書畫展覽會也被用來作為慶祝紀念大會的活動之一。如1932年上海美術專科學校為紀念學校創辦二十周年,舉行了形式多樣的紀念活動,其中就包括在圖書館舉辦美術展覽會。《申報》對這一事件記載云:“國內外各地校友公鑒:母校創辦垂二十一年,本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又屆誕生之期,業由本會負責籌備慶祝。除刊印世界藝術二十年及美專二十周年紀念一覽藉留鴻爪外,并于二十三日上午十時在校內舉行二十周年校慶典禮……又假法租界愛麥虞限路四五號中華學藝社及亞爾培路五三三號明復圖書館舉行美術展覽會十日。”[20]這次展覽會舉行的目的即是為了慶祝學校成立二十周年的慶典。
不僅如此,有些圖書館還專門為兒童組織書畫展覽會,如1919年,天津社會教育辦公處所附設的兒童圖書館舉行了國畫展覽會,“各校男女學生以及社會一班男女參觀者異常踴躍,現擬約請本埠各大教育家將各項出品評完,酌給獎品,以資鼓勵云。”[21]又如1944年,上海市兒童圖書館也舉辦了兒童書畫展覽會。[22]為兒童舉辦專門的書畫展覽會,顯現出圖書館對兒童教育發展的重視。
許多圖書館也舉辦了諸多的學術展覽會,而這些學術展覽又多主要集中在圖書館學方面。
上海市圖書館協會為提倡社會讀書運動起見,于1926年發起組織了圖書館學展覽會,并在展覽會開幕之時邀請胡適、張君勱、黃任之等名人進行演講。展覽所陳列展品主要有圖書館的日常用品、一些較為罕見的熱河皇宮所藏之圖書、帝皇御賜之圖書等,展品名目繁多。除此之外,還邀請中外學術界人士積極參加討論,[23]極盡學術交流之意味。
1926年,沈干一在參觀上述圖書館學展覽會時,曾撰文《參觀上海圖書館協會展覽記》,文章寫到“該會所陳列之一切書籍,中文英文均俱,猶有滿文之類,此外如各圖書館之照片及一切精妙之文具用品等,蓋為本埠及外埠各圖書館共同搜集所得,且逐件附有說明,如書名及著者或鈔者,次及其價值用途,故人一閱即知此為何物,鮮有懷疑不悟之弊。”[24]又有“其所陳列之書籍類,皆珍貴之典冊,最可寶者為錫蘭貝葉經一卷,其中文字并非漢文,余翻閱之,始知其為滿文,而長不盈尺,闊不越三寸,且非紙類,細閱之,知其頁確為薄木,此書亦奇矣,惜未知其撰者為何人耳。又有坤皋鐵筆一冊,其中悉為古人之寶璽及精雅之印章,印色鮮明光潤可觀,且古雅絕俗,睹此可知古人之氣概及其美術之思想矣。”[24]于此可知沈干一對此次的圖書館學展覽會的展品贊不決口,獲益良多。
除此之外,1937年,蘇州圖書館舉辦了吳中文獻展覽會,其目的在于宣揚地方文獻,闡發先賢學行,致敬先賢人士的優良學術之風。[25]同年,上海市圖書館還舉辦了圖書館學圖書及工具展覽會,展覽物品多達上千余種,并且還有英美德日法等國家的展品,展品名目尤為可觀,展覽規模實為宏大。[26]
可以說,圖書館舉辦的學術展覽不僅能實現了圖書館本身所具有的教育功能,同時也擴大了圖書館在民眾間的影響力,具有一舉兩得的作用。
在圖書館舉辦的各種展覽中,文物展覽是十分常見的。
1930年,考古學家衛聚賢等在晉南萬泉縣漢汾陰后土祠等處挖掘頗多古物,為展示其考古成果,在文廟圖書館舉辦古物展覽會。[27]為使該展覽會獲得更好的效果,“該展覽會墻上貼有各種說明表與照片,衛聚賢親在場指導。”[27]這極有利于在普通民眾間的宣傳。
在鎮江,省圖書館也于1936年2月舉辦了文物展覽會,[28]為方便民眾的參觀,該館還在圖書館的各個陳列室安排有招待員,如遇有觀眾不了解之處,觀眾可隨時向館員提出,館員則為觀眾及時指點。[28]3月17日,《申報》對此次事件進行了接續報道,認為省立圖書館于日前所舉辦的文物展覽會,實為“省會空前之盛事”,觀眾對此也“贊嘆弗巳”。[29]可以看出,該館舉行的文物展覽會的確獲得了很大的成功。
一些地方圖書館將舉辦文物展覽作為圖書館的一項慶祝活動。如浙江省立圖書館為慶祝該館成立三十周年,舉辦四天的文物展覽會作為該館的慶祝活動之一。[30]文物展覽會的主要展品,以“善本圖書為主,以拓片、古器物、書畫等輔之”,同時對先賢人士的物品也有所關注。[30]浙江省立圖書館舉辦該文物展覽會一方面提升了圖書館的影響,同時有利于倡導社會上的學術之風。另外,從展覽品的種類也可以看出,此次展覽規模極為宏大。除浙江省立圖書館外,1932年9月杭州省立圖書館在舉行落成開幕禮的同時,也舉辦了鄉先生丁松生文物展覽會兩天,并將文瀾閣的四庫全書與多種善本都進行了公開展覽。[31]
文物展覽不僅面向專家學者,更是面向普通民眾,這對于進一步提升民眾的文化知識水平具有重要的作用。
衛生知識也隨著近代社會的發展在民眾中逐漸傳播開來,圖書館作為民眾教育的重要基地,對于宣傳衛生健康知識自然也十分關注。
1928年,松江縣“自蘇大巡回演講團抵松提倡衛生運動后,此間各界興高采烈。”[32]蘇大巡回演講團在松江最后一日時,曾在圖書館大禮堂舉行展覽會,“陳列衛生書籍數十種、衛生圖畫,滿懸四壁,琳瑯滿目,頗能引起觀眾注意……市民往觀者,達數千人,下午一時各團體領袖旋往指定地段,親行掃街運動。各商號均懸黨國旗,市上觀眾,甚為擁擠,一時注意衛生之空氣甚為緊張,頃刻街區清凈,纖塵不染。”[32]由此可知,民眾對此反應熱烈,說明該衛生展覽會確實收到了不小的效果。
此外,南京市衛生局為了提高民眾的衛生教育常識,于1928年8月24日至26日在南京市通俗教育圖書館開展衛生展覽會,主要陳列內容有:“(一)衛生習慣表,(二)兒童衛生圖表,(三)兒童衛生家具,(四)妊婦衛生圖表,(五)傳染病預防圖表,(六)蚊蠅標本,(七)減蠅法圖表,(八)花柳病模型,以上共計一百余件。”[33]《申報》對此評價道:“雖陳列較形簡單,而藉此灌輸衛生教育常識于民眾,裨益社會教育不少也。”[33]
除以上種種外,圖書館為更好貫徹其社會教育的功能,還舉辦了諸如音樂展覽會[34]、禁煙展覽會[35]、書版展覽會[36]、報紙展覽會[37]等其他類型的展覽。圖書館通過舉行多種不同形式的展覽,不僅能夠為民眾提供更多交流學習的機會,同時也提升了圖書館的知名度,可謂相得益彰。
講演作為一種公開的宣傳方式,也是圖書館為實現其社會教育功能的一種選擇。民國時期圖書館所舉辦的公開演講大體可分為兩種,即通過圖書館教育民眾以及在民眾中宣傳和推廣圖書館,從而讓民眾了解圖書館并學會使用圖書館。
圖書館作為教育機構,決定了教育一定是民國時期圖書館講演中的重要內容。[5]
圖書館舉辦的演講中大多是學術性的,且這些學術性講座的受眾群體都不盡一致。如1939年,南京市進修業余流通圖書館發起舉行的讀者學術講座,其主要受眾群體是職業青年,通過為他們講述一些現代知識,從而增進他們的學術技能,并在每次舉辦講座時,還會邀請一些專家來擔任講座指導,頗具教育意味。[38]而中央研究院在中國科學社明復圖書館所舉辦的以磁學和力學為主題的演講,它的受眾則較為廣泛,“凡對此兩題有研究興趣者,屆時均可自由前往聽講”。[39]這次講演邀請到了巴黎法蘭西學院的教院郎之萬擔任講師,講述與力學磁學有關的內容,“十日講題為‘磁學之現代觀念’,十一日講題為‘力學之演進’‘相對論即原量’”,[39]專業性十足。
除了學術性講座之外,還有一些講座則是向民眾宣傳某一方面的知識。如為向民眾宣傳衛生知識,圖書館公開舉行衛生演講。1928年,上海市圖書館“查市民每多不明衛生要旨,除經布告外,并函請各界衛生委員會及醫師審查委員會,擬送衛生講題,分別擔任衛生講演,假市通俗圖書館講演廳于每星期日下午二時講演衛生要旨,藉以宣傳。”[40]此外,上海市立民眾圖書館還舉行公開演講,向民眾介紹大水之后的衛生防疫,并由該館主任周蘭蓀擔任主席,到會聽講者達三百余人。[41]
在廣州,為了向民眾普及教育,教育局在全城各處設置圖書館,并時常在圖書館內舉行演講會來教育普通人民。[42]
同時,圖書館不光面向成人舉辦講座,同時也為兒童舉辦講座。如1947年在上海市兒童圖書館,“本市兒童圖書館,為指導兒童閱覽圖書興趣,舉辦之小學各科學習指導演講。自二月一日開始以來,已有五天,每日參加聽講兒童均百余人,并由常務董事出席致詞,講師由沈有英、馬京滬等分別擔任,今日為第六天,講師請壽景偉先生擔任,凡六日繼續聽講兒童,由該館分贈練習簿及鉛筆,關于演講會,即于今日結束。”[43]從參與兒童的人數就可以看出,這個講座在兒童中是很受歡迎的。
宣傳與推廣,是民國時期圖書館舉行公開演講的一項重要內容,其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通過公開演講宣傳圖書館,從而讓民眾了解圖書館并且知曉如何使用圖書館。
為在民眾中更好地宣傳和推廣圖書館,圖書館會借助名人效應,即邀請名人前來圖書館演講。如1928年,總商會商業圖書館就邀請到了胡適、劉仁航等前來演講,胡適通過講述自己在廬山游歷的親身經驗,以此來向民眾論述圖書館對我們辨別知識真偽的重要性和圖書館之所以要存在的重要意義。[44]
此外,一些圖書館還借用新技術如廣播等方式進行公開演講。如1933年《中國出版月刊》刊載了一篇名為《圖書館學播音演講》的文章,“上海大南門民立中學圖書館內上海圖書館學函授學校校長陳伯達,四月三日應上海中西大藥房之約,在該藥房廣播無線電臺播音演講圖書館學,題為‘怎樣利用上海公私立圖書館的圖書’。”[45]1947年,沈百英利用廣播方式進行公開演講“怎樣到圖書館去看書”。這篇演講主要是面對兒童,沈百英認為,兒童圖書館是兒童可以追求幸福的地方,多看書就可以獲得比在學校里更多的知識和本領,而要實現這一目的,兒童圖書館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并且希望兒童能夠摒棄不好的讀書習慣,能夠成為一個“吃書者”,這樣才可以對得起辦理圖書館的人和編著圖書的人。[46]
綜上看來,圖書館或是通過聘請名師、專家或是由圖書館內部管理人員進行公開演講,來實現其教育民眾和向民眾宣傳圖書館,進而實現讓民眾學會使用圖書館的目的。
民國時期,圖書館通過開辦各類識字班來提高民眾的識字水平和文化知識。
為了提高婦女、尤其是失學婦女的識字水平,民國時期成立有專門的識字班。1936年《天津市市立通俗圖書館月刊》刊登了一則“天津市河東地藏菴第四通俗圖書館成立婦女識字班”的消息,天津作為華北巨埠,人煙稠密,但婦女卻受制于經濟拮據等,社會上還存在諸多的婦女文盲,故“近來社會教育機關為補救此事起見,已議決添設婦女識字班,藉以逐漸減少婦女文盲,法至善也,圖書館原為啟迪民眾知識之處,故婦女班以設該處較為適宜”,[47]且“本市,各圖書館已設婦女班者,計有第一,第二,第三,第五等館”。[47]第四圖書館位于奧租界內,“偏僻失學,婦女甚眾,籌設刻不容緩,爰于民國二十五年二月開始成立,報名甚為踴躍,并多舊家庭婦女,已于民國二十五年同月十五日開始上課。”[47]婦女識字班自開班以后,“已為一般人士所知悉”,并且在將來逐漸推廣,學生更要逐漸增多,社會民眾認為婦女識字班的開辦,讓“失學婦女能得求學之機會,因之知識充足,在家庭中能管理裕如,不感困苦,不致受騙,進而能于社會盡相當之義務,一舉而數善備焉。”[47]
天津市第六通俗圖書館所創辦的識字班不僅面向失學婦女,還面向其他失學平民,該館“專以造成失學婦女及平民,得識讀應用文字為宗旨”,讓失學婦女和其他失學平民通過識讀應用文字,達到啟發家庭教育知識和熟練應用文字的目的。該館對于失學婦女和其他失學平民的識字學習具有諸多的便利措施,不僅“不收學費,課本由本館發給,不索代價”,且對于“入學后成績優良者,酌給獎品,以示鼓勵”。[48]這一做法無疑對失學婦女和其他失學平民參加識字班具有重大的推動作用。
除了在天津,江蘇各地圖書館也創辦了許多識字班來提高民眾的識字水平。如鎮江水陸寺巷私立江蘇流通圖書館還通過技術創新,于1937年創辦了無線電收音民眾識字班,并“訂立章程,招收學生”,凡是十歲以上的兒童、成人男女都可以報名參加。[49]且該識字班還在社會上獲得了一致認可,認為“此次一切無線電設備,皆由呂君親自設計裝成,所費極省,效果極大,此項利用收音機教人識字事業,在省會尚屬創舉,愿各界繼起仿行,其裨益民眾,實非淺鮮云。”[50]對于在民眾識字班畢業的學生,還會為其舉行畢業典禮,如1941年,江蘇省立蘇州圖書館就為其上百名畢業生舉行了畢業典禮并合影留念。[51]
圖書館通過開辦識字班,為許多失學婦女、青年和兒童提供了識字的機會,這對于民國時期的基礎教育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上述途徑之外,圖書館還通過流動書車、巡回文庫等方式將固定的圖書館變為流動圖書館,以此來滿足許多偏遠地區民眾的閱讀需要。
流動書車作為一種簡易的圖書館,將原來固定不動的圖書館變得流動起來,滿足了更多人的看書需求,因而在民國時期廣為流行。
1934年,上海市第二兒童圖書館的流動書車開始出巡,《民報》記載了出巡時的情況:“昨(9月16日)第一次出巡,特由錢館長伴同出發,親自指導兒童借閱手續,上午由館出巡向北,直達老北門,沿途停車八次,圍坐借閱者達七十二人。下午由館出巡至中華路及蓬萊路各里弄內,停車十三次,圍坐借閱者九十四人,以該車式樣美麗,行人到處圍觀,出巡一日,已引起南市全體市民之注意。此后按日出巡,由館劃定路程,上午九時開始至十一時半,下午一時開始至六時。”[52]流動書車出巡時的盛況由此可知一二。同年,上海市第一兒童圖書館,自開幕以來,“附近兒童到館閱覽者頗眾,該館鑒于閘北學校較少,商店較多,而學徒苦無時間到館閱覽,故擬照第二兒童圖書館辦法,亦將舉辦流動書車,該車現正在趕制,下月可以實行。”[53]不僅如此,該館還擬在租界內舉辦巡回流動書車,并于年內開始實行。[54]
《中國圖書館協會會報》認為該流動書車具有諸多好處,是“用積極的方法,使馬路上專備惡劣之小書攤,得于無形中消滅。同時將圖書送到商店里,任由學徒借閱,定期再往收還,免學徒奔走借閱之苦,亦即把教育送上門去之具體表現也。”[55]實在是極有利于兒童的沿途借閱。
在江蘇銅山,1931年銅山縣公立圖書館“由十九年十一月份起協同縣立朱大橋實驗民眾學校會辦流動書車兩輛,在城市區內分區巡回流動,以便民眾閱覽,并設練習干事負辦理該車責任。”[56]為規范該流動書車的使用,1931年銅山縣公共圖書館發布了《銅山縣公共圖書館流動書車暫行規約》,規約中聲明該館創辦流動書車的目的在于增進民眾的讀書機會,并且規定凡民眾借閱圖書時必須要有切實的住址,沒有一定住址者不得借閱,在借書時須填寫借書證,借書時間以三日為限,圖書出現污損須照價賠償等內容,以明確的條目規定了民眾在借閱圖書時的各種要求,[57]這就規范了流動書車的使用程序,于圖書館、于民眾都是有益的。
除了在上海、江蘇,湖南[58]、廈門[59]等地也多辦有流動書車為民眾閱讀提供方便,在此就不一一贅述了。
巡回文庫主要建立在離市繁華區較遠的地方,且相較于流動書車,巡回文庫所存的書比流動書車要多,因而在很多地方十分流行。
在福建地區,福建公立圖書館自開辦以來,“每日閱覽人數頗形發達,近以南臺幅員遼闊,商旅薈萃,為便利閱者計,特于南臺福新街附設巡回文庫一所,業于三月八日開幕,每日開放時間上午九時至十二時,下午二時至五時,七時至九時,星期日照常開放,星期一作為休息日云”。[60]天津市教育局,也為方便民眾借閱圖書,“曾通令各圖書館,舉辦巡回文庫,或制木車,或制書袋,逐日沿途送閱。”[61]該巡回文庫的書籍涵蓋范圍十分廣泛,黨義書籍、常識書籍、科學書籍、通俗教育書籍等都一應俱全,借閱以家庭、他館和各機關為單位,借書時間不得超過兩星期,在看書過程中如有損壞,則按書的價格照價賠償。[61]
此外,上海市立圖書館也為了方便市民閱覽書籍,提高市民知識,在上海市各工廠門首、各繁盛街區、里弄設立流動閱覽處,舉辦巡回文庫,方便周圍市民閱覽。[62]江蘇無錫縣立圖書館也設置巡回文庫,以書箱的形式運往無錫各鄉鎮,方便民眾借書閱讀。[63]
不僅如此,多地圖書館還下發了巡回文庫暫行規約、暫行辦法等來規范巡回文庫的開展。如無錫縣圖書館就發布了試行巡回文庫章程:一、本館因本縣四境遼闊,各市鄉散處四周,來往不便,茲為普及各市鄉閱覽書籍起見,特行參照東西各國圖書館,設置巡回文庫辦法,置備書箱若干,具分送各市鄉傳遞閱覽,以期普及。二、本縣全境照現定學區數,除無錫市為館址所在地無庸巡回外,其余十六市鄉計路程之便利,定傳遞之先后,以次遴送……[64]銅山縣公共圖書館也發布了公共圖書館巡回文庫暫行公約等等,[65]以規約、章程的形式來規范書車的使用和民眾借閱圖書的程序。
流動書車和巡回文庫按照一定的規章制度運行,彌補了圖書館無法實現遠距離提供教育的不足,運用流動的方式為偏遠地區的民眾提供了更多的閱讀機會,把教育送到了大街小巷,在普及教育、推廣閱讀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
在整個民國時期,圖書館通過舉辦各式各樣的活動,為不同程度、不同地區的人們盡可能提供受教育的機會。圖書館也因其不受教育時間和教育對象的限制,在民國時期大受歡迎,成為其能夠開展社會教育的一個重要優勢。時至今日,圖書館仍舊在通過不同的形式實踐其社會教育的功能,并將繼續推動我國教育向更深層次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