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藏文筆跡檢驗方法

索南達杰

摘要 隨著我國司法鑒定事業(yè)和刑事科學技術的不斷發(fā)展，藏文文件檢驗技術也有了長足的進步，實踐中涉及藏文筆跡檢驗的案件量也在大量增加。藏文字同漢字屬于同語系不同語言的書寫符號系統(tǒng)，但由于藏文字具有自身的字體、構句、書寫等特性，檢驗時不能完全套用漢字的筆跡檢驗方法，所以其鑒定工作有一定的難度。對此，本文就藏文筆跡檢驗方法做了初步探析。

關鍵詞 藏文 筆跡檢驗 方法

中圖分類號：D918.9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20.02.052

一、筆跡檢驗

筆跡通常稱字跡，又稱手跡或墨跡。是一個人用筆寫字留下的痕跡，為一個人的書寫技能和書寫習慣的外在表現(xiàn)。應為人們在書寫活動中形成的具有鮮明穩(wěn)定的個人特征的文字符號形象系統(tǒng)。其形成都是自幼學習和磨練多年，逐漸習以為常變成較為穩(wěn)定的表現(xiàn)形態(tài)，所以極具個人特征，一般不易受外部影響而發(fā)生變化。“筆跡檢驗，是通過兩部分筆跡之間的比較鑒別，確定其是否同一人筆跡的專門手段。筆跡檢驗的對象是筆跡，主要是作為物證的筆跡;筆跡檢驗的任務是確定兩部分筆跡，即兩份物證筆跡，或物證筆跡和某人的筆跡是否同一人的筆跡;筆跡檢驗的方法是比較鑒別，即同一認定的方法;筆跡檢驗的性質是一種專門手段，即具有筆跡檢驗專門知識的人所從事的專門工作。”①因此，筆跡檢驗是一門理論聯(lián)系實際，經過科學分析檢材后辨別真?zhèn)蔚膶W科。未經過專業(yè)學習的人，做不好筆跡檢驗工作。

二、藏文字基本情況

藏文作為我國漢、蒙、藏、維、哈、壯、彝、朝鮮等八大民族文字當中一個重要的少數(shù)民族文字。據史料記載，早在約4000年前，藏族先民就開始使用了藏文。公元7世紀吞彌·桑布札奉藏王松贊干布之命，留學印度返回后，他以瑪文為基礎，參照天竺文蘭匝和烏都創(chuàng)制了現(xiàn)行藏文。藏文是拼音文字，由30個輔音字母和4個元音符號構成，為當今世界諸多拼音文字當中屬于少量字母組成的文字。藏文字歷經三次大的改革和厘定，最終形成了現(xiàn)今通用的文字符號系統(tǒng)。隨著現(xiàn)代信息技術的發(fā)展和互聯(lián)網的普及，藏文的使用范圍變得極其廣泛。除了我國境內的藏族自治地區(qū)和聚居區(qū)外，還有我國毗鄰尼泊爾、印度、不丹等喜馬拉雅南部國家和地區(qū)也有一部分人使用藏文，因此，藏語言文字屬于完全意義上的跨境語言文字。盡管藏語在不同地區(qū)有方言的差異，但文字的使用是統(tǒng)一的。因而，藏文作為藏族人民的書面交際工具有著廣泛的使用空間和雄厚的文史資料所支撐。藏語文不僅是藏區(qū)的教學、科研、醫(yī)學等事業(yè)使用的主體語種和文字外，還有新聞出版業(yè)、報刊、圖書、網站、電視廣播等文化傳播領域的主流語種和文字。并且我國法律、法規(guī)保障藏區(qū)的行政公文、公章、證件、門牌、交通標示牌等都采用藏漢雙語的形式通用。

三、藏文字特征

對于筆跡檢驗而言，檢驗材料中選取有價值的特征是重中之重，能否找準特征和應用好是檢驗活動成敗的關鍵所在，藏文字也不例外。因此，對藏文字材料進行檢驗鑒定之前，首先掌握藏文字所特有的一些基本特征非常必要。大致表現(xiàn)為以下幾點：

一是藏文字筆畫分為字頭、字眼、字頸、字臂、字腹、字腰、字肢、字背、字腿等多部位偏旁組成。學界有一段遠古流傳的藏文書法口訣稱：“字頸手臂要彎轉，字頭字腿直為美;疊字基音要小巧，字符間距保持相等。”通過這段口訣不難看出藏文字的筆畫特征，不是說書寫人的字跡好看與否，其要領就是橫豎筆畫要平直，環(huán)彎筆畫要圓潤和講究弧度，每個字符大小保持相等，整齊劃一的書寫要訣。

二是藏文字筆順特征則為堅持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從外到里的書寫格式，規(guī)定格線上線平字頭保持橫直的寫法。在快速書寫活動中，由于書寫速度的變化和選擇草書字體時常有連、省、簡、應的筆順而出現(xiàn)書寫不規(guī)則等現(xiàn)象，但也不會文字筆順上下顛倒、左右相反、先內后外的現(xiàn)象。所有字母的第一筆順以字頭從左起筆，字頭平整對齊就是一項最基本的書寫要求之一。

三是藏文字形態(tài)在各歷史發(fā)展階段先后出現(xiàn)了60余種字體，但是現(xiàn)今最為常用的是烏金和烏梅兩種字體。烏金體，俗稱藏文的印刷體和楷書，是“大書法家瓊布右遲，首次對烏金體進行了規(guī)范。從此烏金體未出現(xiàn)大的變化”。為當今最主要的藏文字體。其次是烏梅體，藏文烏梅體又稱草書，是“大書法家丹瑪孜芒對烏梅字體進行了規(guī)范和創(chuàng)新，并得以發(fā)展，從此奠定了藏文烏梅體的基礎”。

四是藏文書寫布局跟大多數(shù)文種類似，有段落、行間、字母、符號的空間分布特征。其中藏文的符號分布情況很有講究，也別具特色。如藏文的牽引號、字符間隔號、句號、章節(jié)尾號、藏文數(shù)字體等在其它文種中不存在。按檢材文本的符號分布情況和應用是否正確也可以衡量書寫人的語文水平。依次看書法、運筆是否流利，搭配比例得當與否，筆順是否符合藏文書寫規(guī)則，尤其是單一字母和疊字中的相同字母的運筆方式和筆畫進行對比，看其大小比例和間隔布局是否適稱等特征來加以權衡為佳。

五是如前所述，藏文為拼音文字，筆跡檢驗學界有這樣一個觀點：“盡管各種拼音文字在發(fā)音、語法上各有本民族的特點，形態(tài)上也不盡相同，但它們的結構都比較簡單，都是由有限的字幕組成的。歸納起來以下幾個特點：（1）字母數(shù)量少，容易學習和掌握。（2）字幕的筆畫少，機構簡單。（3）筆跡易受書寫條件和故意偽裝的影響而發(fā)生變化。”筆者認為：這三點總結可認同為拉丁文系的拼音文字特征，但是對于藏文字而言不完全符合。藏文音節(jié)以基音字母為準，時有前、后置字，上加字與系足字，再加元音字母共同組成，是一套很嚴謹而龐雜的文字符號系統(tǒng)。如果，書寫人不具有一定的藏文基礎和書寫技能，想描摹仿寫如真都可謂天方夜譚。所以，具備一定的藏文水平和筆記檢驗的理論知識，對做好藏文筆跡檢驗工作尤為重要。

四、藏文筆跡檢驗方法

（一）檢材筆跡的檢驗

1.首先要分析檢材書寫是否正常，有無偽裝或有無變化。因為筆跡檢驗工作本身就是以檢材筆跡特征為基準，到樣本中去尋找相應的特征來進行比較的。如果檢材分析不到位，特征選擇不精確，必定會影響最后的檢驗結論。因此，認真分析檢材是基礎工作，更是關鍵步驟。結合案情從檢材筆跡的書寫工具和書寫內容、書寫和藏語文水平、速度快慢、字體形態(tài)、用詞習慣等特點進行分析，盡量把握其本質特征。

2.審查檢材文件的詳細內容，找準其細節(jié)特征。首先要看是否有錯別字、方言詞語、古詞語等非常態(tài)特征。然后要看搭配比例、布局安排，運筆、筆順等特征進行全面和詳細地檢查，以此找到檢材本身的細節(jié)特征。具體分析檢材是否正常筆跡，排除故意偽裝或他人摹仿的嫌疑，有無書寫條件的變化而變化等特點，以此衡量檢材的詳細內容。

3.對特征進行綜合分析。通過對檢材文件中所反映的細節(jié)進行分析研判，可以篩選出哪些細節(jié)特征是書寫人的個人書寫習慣，即筆跡特征，哪些是新的特點，衡量是否有參考價值，為下一步的比較測試做好準備。

（二）樣本的搜集及檢驗

1.收集樣本。首先，核實提供樣本是否真實、正常，衡量與檢材的可比性和比較價值。其次，分析收集到的樣本材料的構成情況，即書寫工具，書寫速度，文本字體是否相同等判斷有無參考價值。如果暫未搜集實驗樣本，搜集其他相同的樣本筆跡，如同期樣本和平時樣本;盡量搜集案發(fā)前的樣本為主，搜集案后樣本為輔。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藏文檢材與樣本的字體相同時才有可比性;同一人用不同字體書寫而成的文本之間，往往體態(tài)差異大、書寫水平不一樣，沒有可比性，所以收集樣本時，最好搜集相同藏文字體的筆跡樣本。

2.審查樣本。通過對樣本文件的字體特征，隨書寫環(huán)境和書寫條件的不同而有無發(fā)生變化，書寫水平和筆跡的整潔度、字體的大小布局等特點進行檢驗，以此找準樣本文件的一般特征。然后查看樣本文件中是否有嫌疑人慣用的錯別字、方言詞語和古詞語，找出有特征的詞匯來比較研究。進一步找準其字體形態(tài)、傾斜角度、搭配比例、運筆、筆順等特征進行分析，從而深挖樣本文件的細節(jié)特征。

（三）比對檢驗及特征分析

通過對檢材筆跡和樣本文件反映的特點，選擇有價值的特征;如：重復出現(xiàn)的字母和筆畫，或者書寫速度較快、較多字母組合而成的詞，細微之處或是文字以外的特征中選擇特殊的寫法、搭配比例、筆順特征和運筆特征;然后分析和判斷，確定兩者的異同點。結合識別要求，對送檢材料的特點進行嚴格審查和認真分析，并闡述原因與基本的異同點。實踐中，常有檢材整體字跡工整，顯得書寫水平高，或形快實慢的各類摩仿筆跡，所以分析問題時要考慮周全，有時以藏文字特有的書寫規(guī)則和符號布局來衡量的話更能把握特征。

（四）綜合評斷

通過對特征的分析，選取其符合點及差異點，并依次合理地解釋符合點和差異之處。結合鑒定要求，做出一個明確的鑒定結論，即同一認定或非同一認定。同一認定就是認定檢材與樣本為同一人筆跡的結論。通過綜合評斷確認，檢材與樣本筆跡的符合特征綜合具有特殊性，差異點是可以解釋的非本質差異為前提的。否定結論就是認定檢材與樣本不是同一人所寫的結論，經綜合評斷確認，差異點是本質差異，符合點是不同人書寫習慣共同性的表現(xiàn)。“筆跡是文件物證整體的一部分，筆跡有其特定的功能，具有其他部分不能替代的作用。一般案件涉及筆跡方面的專門問題，往往可以單獨采用筆跡檢驗手段得到解決”。因此，綜合評斷時，不能做出模棱兩可的鑒定意見，這樣會鑒定意見失去科學性和嚴謹性。雖然這種情況屬于個體現(xiàn)象，但涉及特殊的案件或重大權利內容時，其后果不堪設想，嚴重影響了文件檢驗在司法實踐中的公信力。

五、結語

藏文字檢驗任務是現(xiàn)實賦予我們的新使命，任重而道遠。此項工作不僅在司法鑒定領域有廣泛的應用需求，而且其本身具有較高的學術價值。所以，要做好藏文字檢驗工作，要規(guī)范行業(yè)，確立統(tǒng)一的檢驗標準為基點，理論聯(lián)系實際，科學創(chuàng)新來推動藏文筆記檢驗工作。另外，與同行業(yè)人員開展交流學習，科學研究提高專業(yè)水平。尤其是五省藏區(qū)之間搭建藏文文件經驗技術交流、區(qū)域協(xié)作、互利共贏的工作機制，優(yōu)化工作學習環(huán)境，不斷提高藏文筆跡檢驗技術的適應性和鑒定的準確性，為規(guī)范藏文筆跡檢驗技術，促進藏文字檢驗事業(yè)健康發(fā)展發(fā)揮作用。最后，文中難免會有不妥之處，請讀者朋友賜教指點為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