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理工大學經濟學院 王仁祥 劉伊江
科技和金融作為當今時代最活躍的兩個生產力要素,在現代經濟高質量發展過程中具有重要的地位。當前,我國正處于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關鍵時期,兩者間的有效融合是深化科技體制和金融體制改革的根本要求,是加速拉動我國區域經濟增長、實現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的重要引擎,是推動自主創新和提高國際競爭力的戰略選擇。一方面,不斷完善的金融體系為科技提供強力支撐,諸如科技信貸、科技保險等產品的出現,大力推動自主創新、加速科技成果轉化,促進了科技型企業的成長與發展;另一方面,科技的突破發展使得金融體系的信息處理能力、業務處理能力以及運行效率均得到極大限度的提升,為金融體系的健康發展拓展空間。近些年來,我國已出臺各類制度政策促進科技資源和金融資源的有效對接。例如,黨的十七大將“提高自主創新能力,建設創新型國家”上升到“國家發展戰略的核心”和“提高綜合國力的關鍵”的高度,科技與金融的高效融合是該項戰略性系統工程中極為重要的制度安排。2010 年,國家出臺了《促進科技和金融結合試點實施方案》;2011年發布的《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二個五年規劃綱要》,指出增強科技創新能力要強化相關的支持政策,完善科技和金融結合機制,優化科技成果轉化和產業化環境;2014年出臺的《關于大力推進體制機制創新 扎實做好科技與金融服務的意見》指出,大力推動體制機制創新,促進科技和金融的深層次結合,支持國家創新體系建設;2020年科技部和中國郵政儲蓄銀行簽署《科技與金融戰略合作協議》,雙方將加強相關領域的科技與金融合作,進一步推動科技和金融深度結合。由此可見,科技創新與金融創新互為支撐,兩者協同發展已然是大勢所趨。
隨著人工智能、大數據、云計算等領域的技術迅猛發展,科技與金融在內容和模式上的融合趨勢越來越明顯,催生出了互聯網支付、網絡借貸等業務模式。以P2P網貸平臺為例,由于其運營模式的便捷性和能夠給投資者帶來高回報的特點,一經推出便受到廣泛歡迎。2005年Zopa的推出標志著世界第一家網絡借貸平臺的誕生,而兩年后“拍拍貸”在上海的成立標志著網絡借貸平臺在中國的興起。2013年,阿里巴巴集團發動互聯網金融浪潮,推動P2P網貸平臺進入“井噴式”發展時期。伴隨P2P網貸行業進入爆發階段的同時,問題平臺的數量急劇增加。網貸之家數據顯示,截至2020年6月,我國P2P網貸平臺累計達6607家,其中問題平臺2931家,轉型及停業平臺3346家,而正常平臺僅有330家。可見,科技與金融融合發展中的不確定因素日益多元化和復雜化,脆弱性凸顯。在科技與金融深度融合的背景下,關注、調控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是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未來健康發展的關鍵所在。
現有文獻對科技和金融關系的研究主要有以下幾類。一是探究科技發展對金融的影響。Luigi (2008)、Caterina(2012)等認為科技進步使得市場經濟更加透明,促使市場形成新的競爭模式的同時,引導金融服務技術多樣化發展,提升了金融產業的科學化、系統化和現代化程度。二是探究金融發展對科技的影響。丁濤和胡漢輝(2009)等認為金融對推動我國科技創新發揮了重要作用,并在此基礎上對比分析美、日、德以及中國臺灣地區科技創新的金融支持體系,探索金融支持科技創新的路徑。三是從兩者協同關系入手,王宏起和徐玉蓮(2012)分析科技創新與金融的雙向協同關系,并對中國科技金融與科技創新之間的耦合協調度和協同度進行了測算。
由于科技與金融兩者間的復雜動態關聯,學術界利用耦合理論從系統論視角對科技與金融之間的關系進行研究。科技創新與金融創新耦合系統指科技與金融通過相互作用和復雜的反饋作用而在彼此影響下形成的整合系統。和瑞亞和張玉喜(2014)等基于協同學理論建立模型,評價分析各省(自治區、直轄市)科技創新系統與公共金融系統耦合協調度。相對于“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 一詞,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概念更突出了兩者復雜的動態關聯,強調其組織上、空間上和時間上等多維度的耦合性,體現了更高層次的綜合性、復雜性和非線性特征(田亞軍等,2013)。隨著人工智能、大數據、云計算等領域的技術迅猛發展,科技與金融在內容和模式上的深度耦合趨勢愈加明顯。王仁祥和楊曼(2018)等對中國省域科技與金融耦合效率動態演進的差異及趨勢等內容進行研究,發現我國科技與金融耦合效率整體上呈現逐步改善的趨勢。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不斷發展的同時,所面臨的不確定因素日益多元化和復雜化,系統也會由于沒有建立良好的對接機制而產生負面效應,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顯現。王仁祥和黃家祥(2016)指出,科技創新與金融創新耦合系統發展因其涉及系統廣、需協調因素多、環節相對長等特點尤顯脆弱。現有研究從脆弱性角度分析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通過尋找問題、解決問題、彌補不足實現系統持續發展。吳光俊(2019)發現我國科技金融具有中高等脆弱性,并且通過實證發現要素扭曲加劇了科技金融脆弱性,制度環境質量的提高能有效降低科技金融脆弱性。
脆弱性的概念源于自然災害研究,研究領域已然從自然生態拓展至社會經濟,研究對象也從單一系統過渡至耦合系統,其內涵由單純針對自然系統的脆弱性逐漸演變成多維度的廣泛的綜合概念。王巖等(2013)、黃曉軍等(2014)、黃金老(2001)基于不同研究視角,從城市脆弱性、社會脆弱性以及金融脆弱性角度梳理了脆弱性概念、分析框架、動力機制和評價方法等。目前,學者普遍認為脆弱性是指系統暴露于風險環境或受內外擾動的敏感程度,并因缺乏抗干擾能力從而對系統的結構和功能造成損害的一種狀態(陳佳等,2016;楊飛等,2019)。部分學者從復雜系統適應性理論對脆弱性進行分析,例如吳桐(2011)借鑒生態系統適應性循環理論,以金融機構的金融創新和金融監管的相互作用為主線,分析金融系統脆弱性的演化機制。徐榮貞等(2017)構建了金融自由化下金融生態系統穩態遷移模型,在其適應性循環中分析金融恢復力與系統性風險的演變。
借鑒有關復雜系統脆弱性相關研究和科技金融運行機制的有關文獻,本文將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定義為系統運行過程中在面臨擾動時表現出的敏感性和不穩定性,并因系統缺乏恢復能力而導致的系統趨于不可持續發展的可能性。通過梳理相關文獻可知,從脆弱性角度研究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如何協調發展的文獻相當缺乏,并且其中大多側重于構建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的綜合評價指標體系,并進行脆弱性演化影響因素的分析,但對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演化背后的理論機制研究不足。本文運用復雜系統適應性循環理論分析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演變機理,對我國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發展階段進行整體研究和把握,在此基礎上分析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適應性循環發展階段中脆弱性的演化,探究脆弱性的波動以及背后推動理論機制。實證上通過改進的熵值法構建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綜合評價指數,從而尋找系統發展的短板,并針對性地提出降低脆弱性的措施,對于降低科技與金融耦合的脆弱性與提高系統發展效益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與實踐價值。
復雜適應系統理論的核心思想提出系統是一個不斷進行動態交互的、具有適應性的主體組成的動態網絡,要素在動態交互過程中,通過物質流、能量流和信息流等不斷地改變自身的結構功能和行為準則,以適應目前環境和其他主體,形成一個非平衡態復雜系統。Holling和Gunderson(2002)最早提出適應性循環概念,他們認為復雜適應系統在時間序列上通常會依次經歷開發、維持、釋放和重組四個階段。這四個階段構成一個完整的適應性循環。適應性循環中每一個階段的特征可由潛力、連通性和恢復力三個屬性變量進行描述。適應性循環理論較好地描述了復雜適應系統面臨擾動時的動態變化過程,對于自然、經濟和社會等復雜系統具有普適性,逐步發展為解釋自然、經濟和社會系統運行周期的核心理論。
作為社會經濟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主體在不斷地相互作用、動態交互、主動適應的過程中形成了非平衡態復雜系統,并具有開放性、非線性、動態性及不確定性等復雜適應系統的特征。本文將Holling 和Gunderson提出的生態系統適應性循環理論應用于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構建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適應性循環模型,在此基礎上分析各個演變階段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的演化。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演變要依次經歷四個階段,即開發、維持、釋放和重組,這四個階段構成一個循環周期。在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的一個循環周期內,始終貫穿著潛力、連通性和恢復力三個要素的變化。其中,潛力指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所擁有的累積資本,包括系統中的人力資源、現有技術水平、資金投入以及市場規模等,反映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的發展規模;連通性指系統各主體以及資源之間相互作用的數量和頻率,體現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內部各子系統以及各系統要素之間的耦合作用強度;恢復力表征系統在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受到干擾之后仍可以維持自身結構和功能的能力,反映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的穩定性。
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適應性循環初期的開發階段,內部潛力、連通度以及恢復力都處于較低狀態,此時系統發展規模小、耦合程度低并且結構不穩定。主要是由于該階段系統內部結構單一,內部所積累資源較少,行業規模與企業實力相對薄弱,融資較為困難,主體要素之間的聯系微弱、耦合程度低,恢復力也比較有限。但此時系統中所面臨的擾動因素較少,暴露性和敏感性都較小。隨著資源不斷地注入系統,系統結構變得更加復雜,人力、技術、知識、資本等資源要素交流活動頻繁,潛力、連通度以及恢復力不斷增加。對于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而言,表現為大量資金流入科技與金融子系統,科技創新水平不斷提高,金融業務規模不斷擴大,主體間相互信任,投融資滿意度較高,并且基礎設施、服務設施以及公共行政管理機構等進一步發展。在此期間,各主體為了追求規模效應逐漸步入專業化發展,系統要素資源逐漸聚集于系統內較高回報的領域。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專業化發展形成一定程度的歷史路徑依賴,容易實現更高的經濟效率,但是各主體間因缺乏有價值的知識交換而創新能力缺乏,演化到新路徑的能力較弱。然而,各要素之間過高的內在關聯性會導致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發展模式逐步僵化,從而導致缺乏對外界環境變化的適應能力,繼而進入適應性循環中的維持階段。此時,由于系統僵硬的、格式化的增長,系統再次面對擾動時,將快速進入釋放階段,部分企業和機構選擇關閉或轉移,系統內部要素間的連通度減弱,集聚的資源得到釋放。恢復力繼續下降,隨后系統進入重組階段,系統內部要素進行重新組織,從而進入新的循環。
每一個時空尺度內,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在按照上述循環過程自我運行的同時,也會與其相關的其他尺度的循環相互影響,這就是適應性循環過程中的擾沌現象。為了體現系統發展轉變過程中不同尺度之間的聯系,Holling和Gunderson在2002年提出了多尺度嵌套適應性循環模型。該模型提供了跨尺度過程的聯結模式,提出系統內不同尺度的循環通過“記憶”和“反抗”相互依賴,形成擾沌現象。
本文借助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的適應性循環模型來分析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的演化。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在伴隨著系統演化的過程中亦呈現四個階段,若以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演化過程的開發階段作為初始,則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經歷著遞減、遞增、高值但遞減以及遞減四個階段。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之所以會呈現上述演化過程,筆者認為一般來說可以做如下解釋。
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處于開發階段時,系統內部結構單一,要素間的連通度較低,容易受到外部干擾的影響。此時系統面臨的外部擾動因素較少,系統自身結構缺點導致的脆弱性占主導。伴隨著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的發展,系統內部的耦合主體不斷與外界環境進行人力、技術、知識、資本等資源要素的交換,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協調度不斷提高,公共行政管理機構、基礎設施、服務設施的逐步完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決系統結構性帶來的脆弱問題。與此同時,頻繁的內部序參量活動以及外部環境的干擾,也會在一定程度上提高該系統的敏感性。但總的來說,由于自身發展規模的擴大,系統結構的完善發展,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在此階段有下降趨勢。
兩者耦合發展趨于飽和的階段,系統發展增速放緩,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即將步入維持期。逐利性導致系統中大量主體基于同一規則采取相同或相近的行為,加強了系統主體要素間的連通性。該階段中科技與金融的過度耦合導致系統潛力、適應力和創新力等降低,發展增速變緩,模式變得僵化,系統在面臨擾動時難以進行適應性調整,系統脆弱性不斷增強。一旦僵化的系統面臨擾動因素,便可能出現衰退和喪失增長動力的現象,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容易步入釋放階段。
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步入釋放期時,一方面維持階段形成的科技與金融高度耦合的模式被解開,系統內部緊密連接的資源被釋放,系統進入了雜亂無序的狀態;另一方面,系統內部企業和機構不斷倒閉或轉移,為新的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重組和再生創造了無限潛能和機會。在此階段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極高的脆弱性得以釋放,脆弱性呈現遞減趨勢。
在經歷了釋放階段后,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迎來重組階段,伴隨著創造性破壞、重構等過程,新的科技與金融耦合形式逐漸出現,此時系統內部的主體連通度低,創造新路徑的潛力巨大,新經濟活動形式出現、新技術的開發、新的比較優勢的發現以及新的要素資源不斷集聚,導致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的更新、重組能力不斷加強,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處于不斷降低的趨勢。
本文借鑒劉繼生等(2010)對遼源市社會系統的脆弱性評價體系,從敏感性 (S) 和恢復力 (R) 兩個維度評價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構建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的評價模型為:
Vθi=f(Sθi,Rθi)=Sθi/Rθi
(1)
其中,Vθi表示第θ年省份i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的脆弱性指數;Sθi表示敏感性指數;Rθi表示恢復力指數。本文通過信息熵原理來確定權重,采用客觀賦權法中的熵值法,避免主觀賦權法過度依賴主觀判斷,從而客觀準確地評價研究對象。并且本文借鑒改進的熵值法,在評價中加入時間變量以實現不同年份之間的比較,通過r項指標對m省第n年的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進行評價,使得分析結果更加合理化(楊麗和孫之淳,2015)。改進熵值法評價模型如下:
設研究m個省份n個年份的r個指標值,則xθij為省份i在第θ年的第j個指標值。
(1)指標標準化處理。由于不同的指標具有不同的量綱和單位,因此需要將各指標同度量化處理,正向指標標準化:x′θij=(xθij-xmin)/(xmax-xmin);負向指標標準化:x′θij=(xmax-xθij)/(xmax-xmin);

(4)計算第j項指標的差異性系數:gj=1-ej;

(7)計算各省份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指數:Vθi=Sθi/Rθi。
在遵循科學性、可行性、層次性等原則的基礎上,本文從脆弱性的兩個基本特征——敏感性和恢復力出發,從經濟要素、社會基礎以及環境要素三個方面選取人均GDP、城鎮人口比重、互聯網寬帶接口量等相關指標表示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的敏感性;分別從金融子系統和科技子系統中選取銀行金融機構存貸款余額、R&D人員折合全時當量等相關指標表示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恢復力,根據前文脆弱性評價模型以及改進的熵值法綜合計算評價2008~2017年我國省際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指數,相關指標體系如表1所示。數據主要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中國科技統計年鑒》《中國金融統計年鑒》,以及各省份統計年鑒等。考慮數據可得性沒有包含港澳臺地區以及西藏地區。

表1 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指標體系
根據上述研究方法和指標體系,可以得到2008~2017年各研究省份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的評價結果(見表2和圖1)。從總體層面看,在該樣本期間我國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的綜合評價均值從6.37 下降至2.36,整體呈現不斷下降的趨勢,結合我國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發展現狀,判斷在該評價期間內我國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處于適應性循環周期中的開發階段。這主要是由于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開發階段,公共行政管理機構、基礎設施、服務設施的逐步完善為系統穩定發展提供了良好條件。一方面,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敏感性的指標呈現波動提高的趨勢,該時期經濟實力的提升、產業結構的優化、公共服務意識的提高使得科技與金融的耦合系統的經濟基礎、社會基礎以及發展環境得到了進一步改善;另一方面科技與金融建設取得了顯著成效,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發展水平正持續快速增長,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的結構、運行機制、治理模式等的逐步完善,反映為科技子系統和金融子系統恢復力的指標不斷提高。從東部、中西部區域看,東部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的評價均值始終小于中西部地區,其經濟基礎、社會基礎以及發展環境等優于中西部地區,使得東部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在面臨擾動時不易受到影響,具有較小的敏感性;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結構、運行機制、治理模式的領先發展以及資源優勢也使得東部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擁有較強的恢復力。從圖1可以看出,東部與中西部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相比,脆弱性降速有所減緩,并且脆弱性差異程度有逐步縮小的趨勢,東部地區的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將率先步入維持階段僵化發展,從而在面臨擾動時難以進行適應性調整,其面臨的脆弱性可能增加。

表2 各省份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指數

續表

圖1 東部和中西部區域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
本文采用Ward系統聚類方法,選取2017年計算所得的各省份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指數,對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敏感性、恢復力以及脆弱性進行分類分析,將研究省份分為微度脆弱、輕度脆弱、中度脆弱、較高脆弱和高度脆弱五大類地區,結果如表3所示。第一類:微度脆弱地區。這一類包括北京和上海。第二類:輕度脆弱地區。這一類包括天津、江蘇、浙江、廣東、遼寧、甘肅、青海。第三類:中度脆弱地區。這一類包括河北、貴州、山西、海南、吉林、寧夏。第四類:較高脆弱地區。這一類包括安徽、陜西、山東、重慶、四川、福建、湖北。第五類:高度脆弱地區。這一類包括內蒙古、云南、江西、湖南、黑龍江、新疆、河南、廣西。

表3 2017年我國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分類情況

續表
微度脆弱地區發展水平較高,一方面憑借其經濟要素、社會基礎以及環境要素的領先優勢,使得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擁有較低的敏感性;另一方面隨著科技金融體系政策實施環境的不斷改善,科技金融體系不斷完善,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恢復力逐漸降低。因此,北京和上海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的發展始終保持國內領先優勢的同時,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的脆弱性也處于一個較低值的狀態。高度脆弱地區主要是由于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敏感性過高或者恢復力過低導致。其中具有較高敏感性的地區大部分屬于經濟欠發達地區,面臨的擾動因素更具有不確定性,導致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更容易受到擾動因素的影響。例如,廣西地區人均收入水平、城鎮化水平以及金融業、互聯網普及規模偏低,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發展的經濟基礎、社會基礎較差。部分地區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恢復力處于較低的狀態,這主要是由于這些地區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發展程度仍處于起步階段,相應的基礎設施、服務監管體系落后,面臨擾動難以恢復。例如,新疆地區面臨科技金融人力資源匱乏,企業科技投入力度低、R&D投入強度小等問題;湖南地區科技金融服務平臺發展落后,缺少縣市級層面的科技金融服務平臺且平臺品種單一。
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多尺度適應性循環模型反映不同空間尺度間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的相互影響,因此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的脆弱性可能存在空間效應,即某地區的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的大小可能對其他地區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的脆弱性造成影響。一般而言,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的脆弱性演化可以通過示范效應和集聚效應對空間距離臨近的地區產生正向的空間外溢效應。例如,在開發階段,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的降低可通過示范效應帶動其他距離相近的地區調整和優化科技與金融市場行為和制度,以縮小地區之間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的發展差距;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的降低可以聚集一定的資源要素,使資金要素、科技型人力資本等集聚于周圍緊密地區,從而增加這些地區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降低脆弱性的積極因素。本文根據地理距離構建空間權重矩陣,采用全局Moran’s I統計量度量全局空間自相關,即對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在整個區域的空間特征進行描述,探究省份間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的空間聯系。依據各樣本綜合評價值,利用Stata軟件計算得出2008~2017年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的全局自相關指數,如表4所示。從表4中可以看出,樣本期間內Moran’s I指數大部分都顯著為正,表明在這些年份中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的脆弱性呈現顯著的正向空間自相關性。2008年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的全局自相關指數僅為0.019,并且P值未通過顯著性檢驗,表明該年份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省份間呈現弱集聚的特征;2017年全局自相關指數為0.241且P值通過5%的顯著性檢驗,表明省份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整體呈現空間聚集性特點。縱觀整體的趨勢,區域間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集聚的態勢不斷增強,正向空間相關性不斷增加。圖2顯示了部分年份的Moran’s I指數散點圖,從圖中可以看出以下幾點:(1)聚集在第Ⅰ象限的省份較多,在這些地區中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的脆弱性呈現高—高集聚,其中大多為青海、寧夏等中西部地區;(2)北京、上海、江蘇、浙江等經濟較為發達的地區穩定處于第Ⅲ象限,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的脆弱性呈現低—低集聚。綜上所述,樣本地區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表現為地理上的正相關性,并且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呈現高—高集聚的省份較多,且這些省份較多為中西部地區。

表4 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指數空間自相關檢驗

圖2 部分年份局部Moran’s I散點圖
本文運用適應性循環理論分析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的演變,結合各個演變階段特點提出系統脆弱性大致呈現遞減、遞增、高值但遞減以及遞減四個階段,并對2008~2017年我國各省份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進行研究分析。研究得出以下幾方面結論。第一,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整體上呈現不斷下降的趨勢,目前我國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整體上正處于適應性循環的開發階段。第二,我國各地區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發展不均衡,脆弱性指數值差距較大。東部地區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的敏感性指數較小,恢復力指數較高,導致評價期間脆弱性評價均值始終小于中西部地區,但是差異程度有逐步縮小的趨勢。由此推斷,東部地區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將率先步入適應性循環中的維持階段,可能面臨的脆弱性增加。第三,評價期間區域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集聚態勢增強,并且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呈現高—高集聚的省份較多。在全國范圍內推進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穩定發展,應整體把握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發展階段,針對目前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脆弱性凸顯的問題,主要從改善經濟、社會、環境條件以及完善各個子系統角度入手,降低系統敏感性,提升系統恢復力。具體而言,政府應注重經濟發展質量與人民生活水平,為科技與金融的耦合發展營造良好的經濟社會環境,推動科技子系統和金融子系統的進一步發展。與此同時,不斷完善系統內部治理結構、優化市場與制度環境以及健全科技與金融相關法律法規體系,保障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穩定發展。
由于經濟基礎、社會背景的差異導致各省份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發展進程有所不同,脆弱性的主導因素也存在差異,針對不同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適應性循環不同階段實施差異化發展戰略,有助于在各個地區落實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的穩定發展。
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發展程度仍處于起步階段的地區,需要重視由于自身結構導致的脆弱性。如廣西、新疆、云南等需要加快區域經濟建設、完善子系統建設,為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的發展提供良好平臺。具體而言,政府可以通過財政撥款、減免稅收以及引入外來資本等方式加快科技與金融系統的發展;完善科技與金融相關法律法規,保障科技與金融市場的秩序穩定;構建和完善科技與金融中介等相關服務體系以及監管體系,加強各部門之間的溝通以及信息透明化,從而實現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的深度融合;高效運用區域自有資源,培養高技術創新人才,積極研發新技術的同時向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發展發達的地區學習,從而推動科技與金融耦合實踐。
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較為發達的地區需要著重加強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軟環境的建設,結合自身鮮明的地方化特色避免發展模式的過度僵化。如北京、上海等地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發展較為領先,較容易形成歷史路徑依賴,進入僵化階段,可能面臨的脆弱性較大。政府、企業和機構應積極引導和開展科技創新和金融創新活動,避免發展模式的過度僵化,培養具有當地特色的科技金融文化;通過技術人才薪酬激勵、海外人才引進計劃推動創新型人力資本積累,加大研發補貼和政策傾斜,扶持高技術產業發展;建設更加科技化、信息化的科技金融服務平臺,促進科技與金融資源的高效對接。并且科技與金融耦合系統發達地區應當發揮示范效應和擴散效應,帶動其他地區科技與金融的健康發展。